“放手!我自己会走!去告诉裴云,他会后悔这么做的。本小姐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元宝躲在拱门后头看了两眼,只见总是喜欢拿鼻孔看她的林小姐此刻正仪态全失,被两名府卫架着往外头走去,福喜管家跟在后头对她的行径直摇头。
原本早就能把人‘请’出去的,可是这位林小姐真是难缠,看似柔弱,可骂人的功夫却是顶尖的,拖拖拉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赶人成功。
虽然替将军的这个命令感到不解与担忧,毕竟这位林小姐是首辅大臣的亲闺女,又是圣上亲自赐婚的祖宗,就这么赶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不过,这其间的利害关系,将军应该能够明白才是,也不是他一个小管家能够干涉的。
元宝在拱门后头躲了躲,没让他们看见自己,内心为此狂跳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她原以为相公只是为了安慰她,没想到竟然真的让福喜管家将圣上亲自赐婚的林小姐赶了出去。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养心殿中,天和帝一把抛下正在练字的笔,横眉怒目道:
“你说什么?把人直接赶出去了?”
传达此消息的内侍见龙颜大怒吓得立马跪下,浑身哆嗦,大呼:“皇上息怒。”
“息怒什么呀?他这么做,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君无戏言,他想干什么?挑战皇权吗?”
天和帝从龙案后头走出,花白的胡子被气得一上一下掀动,挥手让内侍太监退下,而后才走到一个手托下巴,神情迷茫看着远方的年轻人身旁,说道:
“十儿,你在看什么呀!有没有听见朕说话?”
看着远方的年轻人——霍十回过神来,看了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天和帝,回想了下先前的情况,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哦~听见了!把人赶出去了嘛,听见了。”
天和帝听平日里总是与他站在一条线上的儿子表现有些不对,蹙眉吼道:
“听见了,然后呢?一句听见就完了?”
霍十用一只手指堵住了耳朵眼儿,埋怨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一大把,脾气却还很火爆的老爹,无奈的摊手道:
“不然还要我怎样?他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回回都没见您光火,这回倒来劲了?”
天和帝气的直冒火,双手叉腰,道:“混账!从前他也只是目中无人,可这回是挑战皇权!朕的皇权遭到了挑衅,不一样!”
霍十淡定的冷冷抛出一句:“那你砍了他呀。”
“…”天和帝被儿子的一句话堵住了嘴,舔了舔干涩的唇,又摸了摸鼻头,脾气才稍微软了一点下来,叹了口气后又问道:
“那他这次是太过分了。朕亲自指的婚,那林家闺女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虽然瘦,但是好生养啊。再说了,你不看看他自己那个样子,风吹就倒的模样,林家闺女绝对是良配!良配!”
天和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让霍十听得厌烦,他无所谓的掏掏耳朵,随口说了一句:
“良配又怎样?他已经成亲了!”
“哼,成亲又如何,成亲也该…”天和帝猛的抬眼,瞪向霍十,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他已经成亲了?朕怎么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是良配吗?”
霍十将挖到的耳垢甩了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耸肩道:
“是否良配,儿子不得而知,不过人您也认识,就是那个小厨娘…”
“…是她?”天和帝更觉气愤,当即吼道:“他竟然娶了个卑贱的厨娘?怎么可能!朕绝对不同意,在公在私,都不同意!”
这么说着,天和帝也顾不上威严,两只膀子一甩便走出了养心殿,边走还边自言自语: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婚姻大事,岂能由得自己做主?厨娘…哼,简直荒唐!”
霍十看着自家老爹愤慨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唉,难得他看上一个女人,却是个有夫之妇,旁人也就算了,直接抢过来得了,偏偏是‘他’的女人!这可就棘手难办了。
元宝将很多食材搬回了房,应自家相公要求,准备晚上在房间里面吃火锅,既温暖又温馨,元宝特意将薄如蝉翼的肉片浸入蛋清之中,并稍微撒了些盐花,又用各种香料参杂浓酱熬成一锅鲜美的汤汁,估摸着相公快回来了,元宝便将炭火烧起来,裴云推门入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桌美食,一位美妇和一屋香气…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仿佛多年未曾感受到这种温暖般,看着烛火下的元宝失神,要不是元宝出声叫他,他仍仿在梦中那般。
“相公,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元宝想起傍晚在花园中看到的情景,虽然有些担心,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不是因为相公真的将林小姐赶出了将军府,而是因为,相公是真的在乎她的感受。
烛火中,相公的脸庞更显削瘦,心中怜爱骤起,恨不得此刻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搬到相公面前让他一次吃个饱。
裴云毫不客气的吃着元宝给他夹的东西,来者不拒,到了碗里便以迅雷之势将之送入口中,看得元宝心惊胆战,直呼:“慢些,小心烫!”
乖乖,这可是火锅,不是凉粉,他这般咽下去,就是舌头不受伤,喉咙口都会受伤的,但快吃好像是相公的习惯般,元宝虽然提醒了,可到了裴云动手时刻,却一点都不含糊,手到擒来塞入口中,没办法,元宝只得先将东西吹凉后,才敢送到他的碗里。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间并没有太多交流,但房间里温暖的情意却不断攀升,元宝的整颗心都被沉浸在这种意料之外的幸福之中,难以自拔。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纵然这回皇上会有所怪罪,她都会与相公一同承担的,杀头,下狱,流放,哪怕是轮回十八层地狱,她李元宝亦誓死追随。
“在想什么?”
裴云趁着吃饭的空当,对元宝问了一句,元宝摇摇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裴云的问题,便只一个劲的给他烫菜,夹菜吃。
她为了防止不够,便估算着两人的食量,多准备了好些东西,心想着一定要让相公吃得饱饱的。
可是,元宝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相公的胃就好像是乾坤袋般,能伸能缩,东西少了便少吃,多了…便多吃。
她准备了足足五人份的菜量,她家相公吃到最后,竟然意犹未尽的问了句:“就这些吗?”
元宝目瞪口呆的点头,表示自己的震惊,然后只听她家相公又说了一句:
“好吧,那就吃这些好了。我去洗漱。”
“…”
好吧,那就吃这些…大哥啊大哥,你吃的可是足足五人份的量啊,难道还不够吗?
元宝在心中如是问道,然后,裴云用他的实际行动说明了他的感觉——就是不够!
因为,晚上他又继续‘吃’了元宝一夜…这种消耗,元宝只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实在是承受不了了啊…
第二天一早,元宝沿袭了往日的习惯,天还未亮,便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谁料刚一坐起,腰间便被一条精瘦的手臂缠住,她揉了揉眼睛,拍拍手臂,宠溺般说道:
“别闹了,我要去给将军做早饭。”
“…将军不吃早饭。再睡会。”
说完这话,元宝忽然就睁开了双眼,埋头看了看虽然眼睛闭着,但手臂却丝毫不肯放松的男人,这才想起来,自家相公的身份。
叹了口气,元宝露出一抹微笑,将横在腰间的手臂拿开,坚持从床上起来,穿好衣裳,洗漱完毕之后,才对床上依旧趴着的男人说道:
“你再睡会,今早吃明月糕和糯米粥。”
没理由从前给一个素未蒙面的将军起早做饭,却不为自家相公起早呀,知道了相公将军的身份,元宝可不打算从此消极怠工,推卸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
忙活半天,将一只只精致的明月糕团放入蒸笼,等待出锅,糯米粥中她加了一些香蜜,站在灶台前,不断以钢勺搅拌,这样做出来的粥才能香滑软糯,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好像啊,能否给我也来一碗?”
元宝回头一望,只见霍十猛的冲上来,对她比了个‘二’的手势,急吼吼道:“两碗,两碗,来两碗。”
“…”
又是他们?
元宝一大早的,不想扫了他们爷俩的兴,便估摸着相公的食量,用小碗给他们分别盛了一些,接到粥碗之后,老人家虽然失望,可毕竟涵养不错,没说什么,倒是霍十,开口嫌弃道:
“真小气,就给这些啊。”
“呃…”元宝脸上一阵尴尬,幸好霍十老爹站出来替她解围,道:
“哎呀,有的吃就不错了,快快快,给我拿张凳子去。”
元宝看着这父子俩团团坐,狼吞虎咽吃着糯米粥,好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般,无奈的叹了口气,揭开蒸笼看了看,一颗颗如明月高悬半空的糕点呈现出来,米白米白,香气四溢,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元宝厚道的用两只小碟子,分别给那对爷俩各自盛了两只,这才将剩余的装盘,准备给自家相公送去书房,可刚想离开,却被吃了一口明月糕的老者拦住了脚步:
“小姑娘,你且等等,老夫与你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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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第十八章
元宝端着餐盘,被老人家叫住,霍十见状,便端着粥碗自觉的蹲到小厨房外头去喝粥了,老者对元宝和善一笑,让她先坐下。
元宝见那老者有话说,便把餐盘放下,坐下问道:“老人家,你想说什么?”
她想起之前霍十的求亲举动,心中想着,不会还是为了那件事吧。
老人家将喝得干干净净的粥碗放下,说道:“听十儿说,你已经成亲了,相公便是这天行府的神威将军?”
元宝看了眼霍十的背影,心情忐忑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拜过天地的。”
老者点头,问道:“那可拜过高堂?”
“呃?”元宝愣住:“相公说,公婆早已不在,所以…”
老者眉头一簇,叹息道:“他…是这么说的吗?”
元宝点头:“嗯,难道不对吗?”
“…”老者沉默片刻后道:“也不是不对!至少在他心里,是那样的吧。但…老夫也算是他的长辈,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
元宝看着这位不怒自威的老者,心中扬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谦卑淡然,说道:“老人家请说。”
老者从凳子上站起,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转身说道:“那老夫就直言了。你,是个好姑娘。但不适合他,身份不合,家世不合,你嫁给他不仅不会给他带来帮助,反而会让他停滞不前,给他带来麻烦,意思你可明白?”
“…”
元宝按捺住心中的鼓动,面上维持着微笑,垂下眼睑,可鼻头的酸楚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眼眶也随之泛红,双颊也因为被老者当面指出了内心的担忧而绯红一片。
“老夫不否认,你的手艺非常好。若是小妾的话…身份可能更符合一些,你说是吗?”老者看了眼被他吃得光光的粥碗,齿间的清香滑腻之感犹存,心中不禁一软,又好言劝道:“老夫…是他的一位世伯,不想看到这个侄子因为一个你这样身份的女人而得罪圣上,龙颜大怒的后果谁都不能估量。”
“…”元宝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者见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拍了拍元宝的肩膀,说道:“老夫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可以劝动裴将军改变心意,娶正纳偏的。”
元宝盯着走出厨房的老者背影,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跨出门槛,想追上去诉说一番自己的想法,却在跨出两步之后,便被人扣住了肩膀,扭头一看,霍十对她扬起了一抹善意的笑容,摇了摇头,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元宝脸色骤变,对霍十投去一抹难以置信的眼神,而后,才绝望的埋下了头。
温暖的房间内,元宝做了十几道拿手的菜式,还摆上了她今天下午特地去买回来的一坛上好花雕,坐在位置上,等待相公归来,想跟他好好喝几杯。
可是,元宝从坐着,等到了趴着,到最后干脆和衣躺在床上睡了一小觉后,相公都没有回来,将头探出窗外看了看,此时怕是已过亥时,寻常这时候,她与相公早已洗漱完毕,睡在床上了。
想了想之后,元宝还是决定出去问一问,在府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福喜管家,便走到门房,见阿左和阿右正在值班站岗,便走过去问了下他们有没有看到将军回府,谁料,阿左和阿右的回答让元宝很是尴尬:
“将军突然被皇上派出去办事了。姑娘不知道吗?”
“…”
元宝愣了片刻,这才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神情忧郁的转身走了。
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被皇上派出去办事,其中原因,元宝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没想到,相公出去竟然连知会都没有知会她一声,是不知道她会替他担心,还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呢?
无论哪一种可能,元宝都觉得讽刺极了。想起早上霍十在她耳旁说的那几句话,元宝的心不可抑止的动摇了,也许,他们真的…不合适!
裴云将一本名册甩在龙案之上,吓了天和帝一跳,他放下正在批阅的朱砂笔和奏折,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无奈,道: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裴云一板一眼,如掐好了一字一句的时间般说道:“你要的旗帮名册,下回这种事情别再找我了。”
说完,便僵硬的对天和帝屈了屈膝,算是告退,却被从龙案后头追出来的天和帝叫住了脚步:
“裴卿,等等。”
裴云冷眼一瞥:“皇上还有事?”
天和帝对上那双能够冻彻心扉的眼眸,总觉得心情一下落到了谷底,再难感到快乐般,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林首辅家的小姐你若不喜欢,还有宰相千金,那模样,堪称京城第一美女,朕见过,名不虚传,如何?”
裴云淡然的对天和帝眨了下眼,然后才口齿清晰道:
“不必。臣已然成亲了。”
说完,裴云便转身准备离开,天和帝冲着裴云的背影扬了扬拳头,可眼看着快走出养心殿的裴云却忽然回头,让天和帝的小动作曝光在那对又大又黑的冷眸之下,在他拳头上打量两圈之后,裴云才若无其事的说道:
“对了,听说皇上和十殿下前些日子又去了天行府找宝宝了…今后若非必要,还请皇上止步。”
“…”天和帝面上一阵抽搐,宝宝?
不过既然裴云提起了那丫头,天和帝也不打算瞒他了,便再次叫住了他的脚步,道:
“裴卿,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吧。那丫头是个好姑娘,但…很明显不适合你,她只能待在厨房,带不出厅堂的,你听朕的没错,她走…”
裴云在天和帝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便强势打断,以不容置疑且近乎张狂的态度说道:
“她…不会走!臣会一直让她在我身边,今生今世,唯她而已。”
在裴云这般慎重,几近宣誓的话语之下,天和帝身为皇帝心中也不禁有些纷乱,脸上露出一抹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无耻微笑,道:
“是吗?”天和帝敛下精湛的双眸,道:“可据朕所知,那丫头…已经走了。她既然自己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宰相的千金,学士家小姐,还有…除了公主以外,京城贵女圈中的所有待嫁美人,你都可以选,一个不够,两个,三个,四五六个,朕都给你赐婚,如何?”
“…”天和帝后来的罗里吧嗦裴云没有听清,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已经走了’,眉头紧蹙,看了还毫无自觉像个龟公一般替他拉皮条的皇帝一眼,仅一瞬间的功夫,孤傲高桀的身影便消失在喋喋不休的皇帝面前…
天和帝说了一圈后回过神:“咦,人呢?”
他还没说完,怎么人就走了?真是没礼貌!
元宝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入府之前剩三枚铜板,出府的时候还是三枚,早知道就贪心一些,不将每月用来买菜的银两还给账房的,那样至少身上还有些傍身钱,不会像现在这样,除了一个舍不得当的金锁之外,一无所有。
过去的一个月所经历的事情,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平白的就让她从一个黄花闺女,变成了个下堂弃妇,这个转变虽然于她现在的生活而言,没有多大的转变,但是,心里上却总觉得像是多了一条难以愈合的伤疤般,想起来,会痛。
被人嫌弃的滋味,真的是这个世上最最难受的。
从前,被父亲嫌弃,被后母嫌弃,被弟弟妹妹嫌弃…阴差阳错,嫁了人,找了一个小相公,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会渐渐改善生活的,可到最后,还是被人嫌弃了。
那位老人家——霍十说,他是皇帝?虽然相公没有亲自跟她说什么,但是在皇帝老爷子的诉说利害中,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分量。
将军夫人,不是她这种处处遭人嫌弃的女人可以胜任的,正如皇帝所言,她嫁给相公,不仅不能帮他,反而会成为他的负累,拖累他直上青云的脚步。
在一家饭庄门前逗留了好些时候,元宝才鼓足勇气走进去,对掌柜的说道:
“老板,我会煮菜,厨艺还不错,你们这里要请厨子吗?”
掌柜的将她上下打量两眼后,轻蔑一笑,摇了摇头,甚至连话都没高兴跟她说一句,元宝挫败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便将三枚铜钱尽数掏出,递给跑堂的小二,说道:
“来碗清汤面。”
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元宝将钢勺和锅铲放在桌上,自己才无精打采的坐了下来,等待着有可能是她短期之内的最后一顿饭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道夹杂着惊喜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元宝?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将军马上就要踏上寻妻之旅了。。。期待见面的激情火花吧。。。呵呵。。。
口腹
第十九章
元宝回头一望,顿时心都凉了一截,这个跟她搭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混账堂哥的父亲,她的大舅舅金建忠,他身旁还有几个青年男子。
“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
舅舅见元宝愣愣的看着他,就是不说话,以为是多年不见,外甥女不记得他了,便又提醒道:
“我是建忠舅舅啊,这丫头怎么你娘一样,真是烂记性!”
元宝这才回过神,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舅舅,你…玉白堂哥在吗?”
因为在堂哥手上吃了两次亏,元宝也学乖了,最起码,不会像一开始那般毫无戒心了。
“玉白?”舅舅大喝一声,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哼了一声道:“别跟我提那孽子!他就是敢回来,我就把他另外一条腿给打断了!”
“…”元宝还想再问些具体的情况,却被舅舅打断,只见他看了看元宝桌上那碗小二刚刚送来的清汤面,眼中露出一抹怜惜,道:“元宝啊,你娘的事舅舅已经知道了,没能赶去见她最后一面,很是遗憾。你…可有去处吗?”
元宝落寞的低头摇了摇,轻声说道:“原本是有的。不过现在没了。”
话音刚落,便见舅舅身旁的一位年纪尚浅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元宝看了看他,只觉得他那双大眼睛很像相公,只不过,没有相公的看起来幽深沉寂,如一潭冰水般毫无波澜。
元宝舅舅没在意那少年,便对另一名看起来十分沉稳的青年抱拳说道:“骆帮主,这是我外甥女,孤身一人,我很不放心,不知…”
那青年没等元宝舅舅说完,便温文尔雅的对元宝点了点头,说道:“金堂主不必请示,一个弱女子孤身行走江湖,确属不易。”
元宝舅舅听那青年如是说,便像是放下了心,拍了拍元宝的肩膀,道:“快叫人,骆帮主肯收留你了,今后便跟着舅舅,让舅舅照顾你。”
“…”
元宝咬着下唇,纯良的双眸扫过那被舅舅尊称为骆帮主的年轻人,只觉对方有一双温良如玉的瞳眸,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儒雅俊逸,看样子,是位君子,虽然被玉白堂哥骗过两次,对舅舅没有丝毫戒心是骗人的,但横竖她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坏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再被卖一次,只是这一回,却再没有人肯拼死来救她了。
乖巧的点了点头,听舅舅的话,元宝小声的喊了一声:“骆帮主。”
那青年莞尔一笑,道:“元宝姑娘有礼。若不嫌弃,跟咱们一同上二楼雅间再用些饭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