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帝又看向了皇后:
“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颤抖着双唇,胆战心惊的抬头看向德明帝,小声为自己辩驳:
“臣妾,臣妾冤枉。臣妾也是受了太后的蛊惑与蒙骗,她信誓旦旦的说辰王身世可疑,臣妾未曾多想就信了她,皇上恕罪,臣妾今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轻信他人了。”
德明帝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地的皇后,狐疑问:
“你是受人蒙骗和蛊惑?”
皇后头点如捣蒜:“是,臣妾是被太后骗了。”
“那你收买那两个段贵妃宫中伺候的人做什么?刘成也是听你命令。你做这么多,甚至不惜想要用辰王的身世做文章,为的是什么?不会只是单单想给朕和辰王添堵吧?”
皇后后背湿濡一片:“臣,臣妾不敢。”
“你不敢?!!”
整个宫殿中都回荡着德明帝的怒吼:“你怎么不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吗?你为了让袁家的罪名尽快落实,不惜联合太后慌造辰王身世,威胁辰王妃,你真当朕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吗?”
皇后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朕如今问你,袁家被谋害之事你们杜家和太子可曾参与?”德明帝话锋一转。
皇后闷声直摇头:“未,未曾。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参与谋害之事,臣妾,臣妾只是想趁机压制住德妃,这是臣妾一人自私的想法,跟杜家和太子毫无关系,请陛下明鉴。”
“这么说,你认了污蔑朕,污蔑先帝,污蔑先皇贵妃和污蔑辰王身世这四项罪名?”德明帝问。
皇后愣了一会儿后,咬牙点头:
“是,臣妾……认了。请陛下念在臣妾这么多年伺候的份上,从轻发落。”
德明帝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盯着皇后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
“皇后杜氏,嫉妒成性,不辨是非,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德行有亏,现……罢去皇后之位,收回封号,降做昭仪,搬去安喜殿,禁足三月!”
德明帝干脆利落的给皇后定了罪,皇后惊讶过度,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做最后辩驳就被早就等候在外的嬷嬷拖了出去。
全程目击一切的唐安芙真没想到德明帝对皇后的处罚会这么干脆。
昨天她出宫回王府的路上发觉有人跟踪,便故意让跟踪的人看到她回到府中,到夜里乔装从后门出去,直奔皇宫,越过宫中层层守备,换上太监的衣裳,悄悄闯入元阳殿向德明帝禀报了这件事。
皇后和太后对唐安芙说的话,从那晚南园宫婢所说的流言蜚语,到昨日太后拿给她看的敬事房名录,唐安芙一个字都不相信。
之所以没当场表露,就是为了将计就计,探出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这件事靠她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毕竟她不了解内情,若是贸然争辩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反而把事情闹大,而能解决这件事的人,除了德明帝不做二人选。
于是,唐安芙才冒险入宫,与德明帝商议出今日这场引蛇出洞的戏,抓了皇后一个正着。
但唐安芙没想到德明帝出手这么快,这么狠,皇后宫中尽在他的掌握。
由此可见,昨日唐安芙被皇后召入宫一事,德明帝也看在眼中,他应该早就知道太后和皇后凑在一起谋划着什么。
但他一直没说,就那么看着,看她们最终会弄出怎样的乱子,然后坐等收网。
要这么说的话,唐安芙昨天冒险闯宫,反而是为自己洗清了与她们同流合污的可能性,若昨天她没入宫向德明帝交代的话,等以后太后与皇后密谋之事东窗事发,唐安芙说不定还会被列入怀疑对象呢。
可还有一件事,唐安芙想不明白。
皇后这个时候把齐辰的身世捅给唐安芙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如她自己所言,只是为了跟德妃在后宫争宠吗?唐安芙觉得未必!
她是为了在齐辰回京之前,彻底把袁家的罪名坐实,然后杀的杀,斩的斩,等齐辰回来,罪名已定,人也没了,他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再为袁家翻案了。
但皇后这么急着处置袁家又是为什么?因为她知道,如果齐辰回来追查下去,会查出袁家无辜的证据。那也就说明,皇后一早就知道袁家是无辜的。
皇后身居后宫,如何能奈何的了镇守边关的袁家,所以,皇后身后的杜家和太子肯定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由此可见,袁家的这场灾祸,与杜家脱不开干系。
这些事情,唐安芙能一步步的想到,善谋划策的德明帝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刚才问皇后是否与杜家有关时,皇后一力承担下罪责,把这场闹剧定性为她个人的自私,把恩怨范围缩小到后宫争斗,掩护了杜家和太子。
德明帝之所以会当场罢了皇后,其实主要就是给杜家和太子一个警告吧,警告他们,皇帝已经知道他们在背后搞袁家的事情,让他们好自为之,不要太过分。
定是这样了。
要不然凭皇后只是在后宫搬弄是非,甚至并未造成实际伤害的罪名,确实不太够被罢免的,顶多也就是禁足反省。
殿内被清理干净以后,德明帝站在一副字画前沉思,唐安芙正考虑着要不要告退的时候,德明帝开口问她:
“你觉得朕对皇后的处罚重吗?”
唐安芙眨巴两下眼睛,心道重不重你问我作甚,嘴上回答:“陛下自有考量。”
德明帝转过身,对唐安芙招了招手,让她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这是要跟她长谈?唐安芙忐忑坐下。
“你是不是有话问朕?”德明帝说。
唐安芙一愣,下意识想摇头,但想想自己那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这老狐狸,就问了:
“您对齐辰比对其他殿下们都要信任,是什么原因?”
德明帝也是没想到唐安芙会毫无预警的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本以为她会迂回一下的。
他问:“你也觉得朕偏心齐辰是不是?”
唐安芙小声回:“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吧。”
这个实在的答案让德明帝不禁笑了,然后只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朕还真的希望齐辰是朕的儿子。”
唐安芙:……
德明帝看见唐安芙双目圆瞪,一副‘您是认真的吗?’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了想后,说道:
“要是齐辰是朕的儿子,朕就把皇位传给他。总比传给那几个酒囊饭袋要好。其实皇位传给弟弟也可以,只可惜齐辰不要。他不要朕的皇位,皇位!他不要!你信吗?”
唐安芙果断点头:“信。像他说的话。”
德明帝用手点点唐安芙:“真不愧是夫妻。”
“说到底不是朕偏心齐辰,是只有他做到了不惜一切忠君爱国,并不求任何回报,他十四岁就上战场,那时候朕还没登基,第一次从战场回来,看着他满身的伤,朕都心疼哭了。”
“能不哭吗?齐辰是朕亲手带大的,朕对他比任何人都上心,可也只有朕了!除了朕之外,没有人对他好,一个都没有。”
“我父皇对他不闻不问,他母妃恨不得他去死,他在我府里养到八岁,白白净净胖乎乎的被送回他母妃身边,再之后我每每见他,他都是满身伤痕。”
“段贵妃有病,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却时时刻刻都想要把齐辰杀了。有一回,是德妃拼着性命将濒死的齐辰救下,把他送到朕身边。你能想象一个住在亲娘身边的皇子,全身血淋淋的样子吗?若不是德妃那日恰巧进宫撞见了,齐辰说不定就死在段贵妃手里了。”
德明帝与唐安芙说着过往,唐安芙听得心惊胆寒:
“段贵妃为什么要齐辰死?”
她是看过齐辰背后那些惨烈伤痕的,齐辰也和她说过段贵妃总打他的事情,但具体原因,唐安芙却不知道。
德明帝沉吟片刻,说了一句:“她有病。是她那一族的病。我父皇说她们那一族的血脉就是要涅槃重生,越接近死亡所获得的力量就越大。扯淡!鬼才信她!她就是脑子有病!”
唐安芙不知道如何评价,问:“段贵妃是怎么死的?”
“自己折腾死的。她不仅对齐辰下狠手,对她自己也挺狠,一直以来都服用毒药自强,积少成多,有一日终于毒发。无巧不巧的,太后那日刚刚命人给她送了碗燕窝,外人看来,似乎就是太后害死了段贵妃,其实不然。若真是太后害死的,我父皇也不会留她到今日。”
“……”
一整天,唐安芙的心都处于跌宕起伏的状态。
亲眼见证了皇后的废除,亲耳听说了很多关于齐辰的往事,直到出宫时都心绪难平,暗自祈祷齐辰快些打胜仗回京,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唐安芙就已经想他想的心肝疼了。
第75章
皇后被废的消息当天就传了出去。
是夜, 太子府后门停靠一辆马车, 马车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密密,后门处早就有人等着,听见声响就赶紧开门把人从后门急匆匆的迎进。
书房里, 太子正负手焦急踱步, 几个近身幕僚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直到书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太子才停止踱步,走到门边把那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迎进书房。
“舅舅,舅舅,母后, 母后她……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来人是凉国公杜琛,太子的舅舅,皇后的兄长。
见太子慌了阵脚, 杜琛呵斥:“太子别慌,你母后人还在。”
慌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母后薨逝了呢, 怎么会这般沉不住气呢, 杜琛暗叹,若这外甥不是太子, 他简直一点都不想理会!
“人是还在,可她被废了!降做昭仪!昭仪!五品昭仪!我母后成了昭仪,那我岂非不再是嫡长?父皇接下来会不会连我也废了?他会不会改立寿王?我怎么办啊舅舅, 我怎么办啊!”
太子得知皇后被废的那一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从小到大,他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因为是皇后的儿子,是父皇的嫡长子,才被立为太子,而他身边扶持他的人也都因为他太子的身份。
如今皇后被废了,他不再占着嫡长二字,成了个昭仪的庶子,那从前那些跟着他的人还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吗?朝中反对他的声音本来就有半数之多,若他不是太子的话,另外半数的朝臣只怕也不会支持他了。
若父皇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就等同于杀了他!不,比杀了他还要难过!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不要当鸡!
杜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自己的胳膊从太子的钳制中抽出来,耐着性子把太子安抚着坐到位置上,解下斗篷,与书房中的几位太子幕僚点头致礼后才坐下,问道:
“如今的情况对我们是有些不利,皇后突然被降为昭仪,因事发突然,凉国公府这边没能及时应对,但我已派人在宫里打听过了,皇后犯的不是什么大错,极有可能是陛下一时激怒而为,这夫妻嘛,哪有不拌嘴怄气的,皇后与陛下相伴几十年,少年夫妻的感情不会这么容易消散,所以诸位无须太过担忧。”
凉国公上来先是一番安抚,把太子这边幕僚的心给安下来。
但跟幕僚们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凉国公已经知晓皇后突然被贬的真实原因,很可能是陛下已经意识到谋算袁家背后之人是他们,只是没有证据。而此时皇后又凭一己之力把这事揽在身上,把抄家灭族的大罪转换成了女人之间的嫉妒怄气的小罪。
“裴世子,此番对于袁家的谋算,你居功至伟,太子身边能有你这样的干将,老夫甚觉欣慰。”凉国公全面安抚过后,又着重对裴景夸赞一番。
裴景也身在一众太子幕僚之间,此时心情七上八下,因为这一世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经不知道今后发展的最终走向。
听凉国公点名夸他,裴景出列谢道:
“国公过奖。臣也是竭尽所能为太子殿下尽忠。”
如今发生的事情,是他这一世跟在太子身后一力促成的,他利用前世的记忆,悄悄联络了北辽,将原本应该两年后发生战争提前了两年,这番给北辽通风报信的收获就是,北辽那边答应帮太子解决掉镇守边关,如日中天的袁家。
裴景不知道北辽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袁庭威,竟然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达开城门退兵的命令。
这件事对裴景的震动也很大,他原本只是想借北辽的力量帮太子把袁家解决,可北辽用的手法太诡异,让他后怕不已,这要是以后北辽岂不是想控制谁就控制谁了?那他这个里通外敌的人岂非成了大齐的千古罪人?
“很好!太子有世子这样的人才辅佐在册,实乃幸也。”凉国公对裴景赞不绝口。
裴景汗颜一笑,问:“如今不知国公可有对应良策?袁家那边若不能尽早定案,等到安南王归来,他不依不饶追查下去,只怕对我们不利。”不仅不利,还很可能被他挖出老底,反转牵连。
凉国公沉吟发愁,道理他岂会不懂。
北齐开战,袁家蒙难,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齐辰不在京中的时候,若此时不能把袁家和寿王拉下马,今后只会更加麻烦,再加上如今皇后被贬,他们这边已经迫在眉睫。
“是啊舅舅,你想想办法,咱们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一定不能让寿王再起来。”
太子最担心的就是寿王挺过风波继续威胁他。
杜琛头疼:“殿下,我们现在问题是如何处置袁家。”
这个外甥,满脑子都是怕人抢了他的太子之位,连擒贼擒王,挖树挖根的道理都不懂。
“我知道,可我们对付袁家不就是为了把寿王除掉嘛。”太子这边还急了。
杜琛不与他争辩这些细节,继续跟那些真正干实事的太子幕僚们说话。
“袁家之事迫在眉睫,袁忠勤被关在宛平武威军二十八营大牢中,二十八营有三千精兵镇守,凭我们在京城的人手,不足以劫人,不过,我已与淮海海陆两军都督通信,不日淮海那边就会派兵来京支援我们。”杜琛说。
太子听到这里,眼前一亮:“二舅舅要亲自带兵来吗?带多少?务必让他多带点,齐辰的那些武威军一个顶十个,特别厉害。”
杜琛:……
“国公,都督私下调动淮海军,动静会不会太大了?咱们是要劫人,可也不能大张旗鼓,那可是……谋|反啊。”一个幕僚如是说,旁边的幕僚们面面相觑,纷纷应和。
将无军令不得离营,如果杜二老爷直接调动淮海军到京城来,与谋|反何异?
那可是正儿八经抄家灭族的大罪。
杜家不会真疯了吧。
杜琛赶忙摆手安抚:“诸位不必担忧,虽然是要调动不少兵力,但都督会安排妥当,命那些兵士分批乔装来京,在城外集结,没有号令绝不会打草惊蛇。”
自从动了袁家以后,杜家这边就已经准备好要打一场硬仗,从那时候就开始准备兵力,除了一些亲卫士兵之外,还特地出动了训练多年的死士团,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总之,决不能让袁家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至于皇帝那边,只要他们把袁家彻底解决了,皇帝就算知道是杜家做的又如何?没有证据,而且袁家没了,皇帝就只能更加依靠他们杜家,到时候寿王倒台,太子根基稳固,就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们杜家一争高下了。
**
就在皇后被贬为昭仪的第十天,边关传来了第一道捷报。
安南王虽然比大部队晚出发几日,但却赶在大部队抵达漠北之前,就率先奇袭,斩获北辽东路军第一将领头颅,将之神不知鬼不觉挂在了北辽营帐之外,给敌军造成第一波冲击,而后一个月的时间,在安南王势如破竹的进攻之下,北辽节节败退,最终将之重新杀出月城关外。
捷报传回来时,北辽大军虽仍未从月城关外离去,但已渐渐有撤退之相,相信用不了多久,安南王就能彻底将北辽大军完全驱逐出我国疆土。
这捷报给朝廷添了一份大大的喜气,德明帝终于迎来这段时间以来第一回 龙颜大悦,在朝堂之上,连说三个‘好’字,爽朗笑声传出朝堂之外。
唐安芙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欣喜若狂,不过比起对战事的关注,她更关心的是:
“那王爷是不是快回来了?”
传讯的王伯喜气洋洋:“肯定快了!”
唐安芙从没体验过这样既欣喜又失落的快乐,欣喜马上就可以见到齐辰,失落的是齐辰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他。
日日夜夜,脑中所思所想,无非就是一个齐辰。
快了!
就快了!
北境捷报隔两日就传回,一封接一封,举国欢腾。
而就在此时,太子府的书房中却是愁云惨雾。
太子在书房已经来回踱步快半个时辰了,凉国公被他转的眼花,忍无可忍:
“太子能否沉着一些,不要这般慌张。”
太子猛然转身怒道:“我怎能不慌张!齐辰眼看就要回来了!他回来,还有咱们好果子吃吗?舅舅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这阵子我们派了多少人去武威军营外刺探,没有一拨人回来,那武威军大牢跟铁桶似的,袁忠勤躲在里面,谁也奈何不了他!”太子说起这些就头疼。
他已经连着一个月没睡过一夜好觉,满脑子都是担忧,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做的梦都是自己被废,寿王登基……在这么下去,他真的快疯了。
“二舅的人都是些饭桶。你不是说他养了一批死士团吗?用那批死士团去劫人,对,舅舅你去和二舅说呀!让他用死士团的人!”
太子拉着凉国公的胳膊咆哮,凉国公只觉得耳朵快被他烦炸了,重重一拍桌子,‘砰’一声把喋喋不休,惊慌失措的太子吓闭嘴了。
“太子殿下!劫不出袁忠勤,我比你急!”
太子吸了吸鼻子:“既然着急,那就想办法呀!二舅那些死士团……”
话未说完,被凉国公打断:“死士团是咱们最后的底牌,轻易不能出!”
“不能出,那怎么办?马上齐辰就回来了,他一回来,肯定立马就要办袁家的案子,到时候你我都脱不开干系。”太子急的直抓脑袋:“袁忠勤不死,过阵子很可能就是我们死了!”
凉国公闭目沉思,不再作答,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凉国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在凉国公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原本蔫儿了的凉国公忽然就来了精神,仿佛从探子口中听到了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探子退出去之后,太子看着凉国公明显有了笑意的表情问:
“舅舅,怎么了?”
凉国公瞥了一眼太子,心情大好:“天不绝你小子!”
太子一听,突然振奋:“舅舅何意?”
凉国公起身后摩拳擦掌,目光中露出凶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机会!”
“陛下宣召寿王、康王入宫觐见。”凉国公说。
太子却大惊:“什么?父皇,父皇宣召他们做什么?不会是……不会是要废了我吧。不行,这怎么行!舅舅,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凉国公简直要被太子给蠢哭,叹了口气:
“唉,说你是榆木脑子你还不信。我问你,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不动寿王?”凉国公自己发问自己答:“因为他一直躲在府里,我们不方便下手。如今,他终于要出来了。”
太子这才恍然:“舅舅的意思是,想动手……杀了寿王?”
“太子不会这时候想起来手足之情,舍不得了吧?”凉国公冷道:“不过就算太子舍不得,事到如今咱们这一步也肯定是要走的。”
太子还没从那冲击中回过神来,咽了下口水问:“您之前不是说,我们要动寿王,首先就要把袁家打倒吗?如今袁家的罪名还未定,就杀了寿王,会不会不太好?”
“哼。之前是没机会。若寿王始终躲在府里不出来,咱们就只能从袁家下手,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比起把袁忠勤从威武军大牢劫出来,在寿王入宫的半道将他截杀似乎更容易些。袁家倒台和寿王身死,最终效果对我们而言都一样。”
凉国公说完这番话,又对发懵的太子吩咐一句:
“这些日子,太子还是对外称病,就别出门了。外头的事情,交给舅舅们来办。”
说完,不等太子反应,凉国公便果断离开,前去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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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辰出征后,唐安芙心情都不是很好,因此推了不少邀请,如今边关有好消息传来,知道齐辰马上就要回来了,唐安芙的好心情回归,正巧镇国候夫人办冬日宴,请唐安芙一同参加。
用过午饭后,宋夫人和周氏拉着唐安芙打叶子牌,还不许唐安芙放水,于是唐安芙从坐下来一直赢到常喜和王伯找到她的时候。
侯府的下人进来传话,说是王伯带着个小厮过来找她,唐安芙心下不解,但也知道王伯不会轻易来寻她,赶忙出了内院,到侯府的会客花厅说话。
“怎么了?唐安杰呢?”唐安芙看了一眼王伯身后的常喜,见他捂着胳膊,五指下隐隐有血迹溢出,面色苍白,唐安芙立刻就想到事唐安杰有事。
“四小姐,出事了。”常喜见到唐安芙就跪了下来,唐安芙把他扶起,常喜才慌忙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