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却直勾勾着眼神儿来到了佟婉柔身边,说道:
“朋友相处不在朝朝夕夕,夫妻相处却是只争朝夕。”
李氏听他说出了真实目的,不禁失笑,佟婉柔也对他的大胆放言很是困扰,又羞又臊,却又甜蜜在心中。
“佛祖面前,你可给我放规矩点,万不可亵渎了神佛,知道吗?”
就这样,傅恒骑马,佟婉柔和李氏坐轿,三人一同去了城外白云山还愿。
***
李氏是个虔诚的信徒,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白马寺上香请愿,主持师父认识她,李氏在丫鬟的陪同下,坐在大殿里,听主持讲经说法,佟婉柔和傅恒总是觉得没趣的,便出了大殿,跑到后院的山上赏景去了。
白马寺周围有很多红叶,如今正值深秋,漫山遍野的红叶看着绚烂璀璨,再加上深秋凉风送爽,只是倚靠在山间的石栏旁都是那样诗情画意的。
傅恒忍不住牵起佟婉柔的手就要往唇边放,却被佟婉柔将手抽了去,似嗔似怨的目光瞪了他几眼,说道:
“这是佛门净地,休得胡来。”
傅恒忍不住蹭了过来:“我可没有胡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为夫对你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不是。”
“…”
佟婉柔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这才从石栏旁走开,往不远处的一处石阶走去,走两步还特意转身看看傅恒,见他仍跟在身后,她便继续前行。
佟婉柔下到一节之后,便是白马寺的后山院子,院子旁有一条蜿蜒的山道,专供客人上山赏玩红枫所建,佟婉柔两手撑在石栏上,心情大好的看着满眼的红通通景象,傅恒从她身后贴来,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她禁锢在他的怀抱与石栏之间。
佟婉柔原是不肯答应这样在佛门之地亲密的,可是傅恒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威胁的话:
“你若再动,我可不客气了啊。”
“…”
佟婉柔感觉到身后汹涌而来的男子气息,不敢再动,乖乖的任由他圈在怀中,两人一同赏叶。
不远处走来一头毛驴,驴子前头挂着一根胡萝卜,身上坐着一个青年,学着张果老般,倒坐在驴背上,姿态悠闲,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驴鞭子,驴子慢了,他便敲一下,当真像是一个游散仙人般。
佟婉柔转头看了看傅恒,在他怀里稍微动了动,说道:“有人来了。快松开。”
傅恒叹了口气,觉得无趣的撇了撇嘴,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打扰他与媳妇儿亲近的‘好事’的人,正好碰上那人也在看他们。
只见那人喝停了驴子,从驴背上翻身而下,一身的酸腐气息叫佟婉柔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青年穿着一身有补丁的衣衫,全身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只见那人对傅恒和佟婉柔恭敬敬的抱拳作揖之后,有礼的问道:
“在下纪昀,乃河间赶考之书生,入得京城之时走错了路,如今却是不知身在何妨,敢问先生和夫人,贡院怎么走?”
傅恒见他一身寒酸,但言谈却是十分礼貌,本也不是势力的人,当即便好言好语的对他抱拳回道:
“这位兄台怕是走错路了,这里是白马寺,离城内少说还有五六里路,你从这儿下山,下去之后一直往南走,见到一座破风亭再左拐,行二里路便到了城门。”
那人恍然大悟,对傅恒感激涕霖:“多谢兄台指路,如此纪昀便告辞了。”
说完,那人便又驱赶着驴子往山下走去。
傅恒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道:“虽是个痴的,但他那篓子书看着倒是挺值钱。”
佟婉柔笑着回道:“相公,我倒觉得是他腰间的那根烟杆子比较值钱。”
“…”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纪大人也出来了,他赶考的年份还是不符合历史的,花叔自己先说出来。。哈哈。。
第40章 约会去咯
李氏听讲经讲了一个时辰,主持大师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山门口,一家人与大师告别,坐上了富察府的双马车驾,回去了。
傅恒的马才刚刚在富察府门前停下,门房的老刘就急匆匆的冲出来替他牵马,说道:
“哎哟,九爷您这是去哪儿了。老爷都让人把家里翻遍了,叫咱们一见着您就让您去书房。”
傅恒对老刘的话似乎没感到太意外,反而是走下马车的李氏和佟婉柔比较惊奇,李氏对傅恒说道:
“你和你阿玛还没谈完你就溜出来跟咱们去白马寺啦?”
“…”
傅恒看了一眼佟婉柔,然后也不回答李氏,就对老刘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老刘却不依不饶:“不行,九爷,老爷说了,让见着您就让您立刻去!”
傅恒仍旧一脸不愿,佟婉柔见老刘是真的着急,想来也是被公爹逼得急了才会这样,虽然不知道公爹与相公说了什么,让相公对他这般反感,连书房都不愿去了,但佟婉柔知道,不管相公愿不愿意去,他最后都会去的,因为他也不是个不顾全大局的人,估计也就是想稍微拖一拖时间。
便出声说道:“相公,既然公爹都说了,你就别耽搁了…”
傅恒对她撒娇似的撅了撅嘴,然后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老刘往书房走去。
李氏看着儿子的背影,不禁摇头:“这孩子也就能听你的话了,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佟婉柔看着李氏笑了笑,然后便主动扶着她往里走去,路上佟婉柔不禁问道:
“不知公爹想要跟相公商量什么事情,怎会这样着急的。”
李氏微微叹了口气:“他找恒儿还能商量什么事。你外祖检举九门提督有功,如今被皇上强留在了京城,一下子从江南道御史升成了吏部侍郎,五品官儿变成二品,皇上这般重用汉臣,在朝廷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你公爹定是要恒儿将御前伺候的事儿告诉他。”
佟婉柔讶然:“外祖竟升了做二品官吗?太好了。”
李氏笑得有些苦涩:“好是好,就是迟了些。谁也没想到当今皇上年纪轻轻的,却敢重用一个被外界总是传言为迂腐的老头子,更别说他还是个汉臣,现在谁都在猜测,你外祖什么时候触怒圣颜,被贬回乡种地去呢。”
佟婉柔被李氏说的笑了出来,说道:“既然升上去了,断然没有再贬的道理。只不过,御前的事儿,相公怕是不太好说吧。”
她在宫里待过所以她知道,御前当差看着羡煞旁人,日日面见圣颜,比常人要多很多机会立下功勋,可是,殊不知却是伴君如伴虎,你根本不知道,万岁爷今儿的心情好不好,有没有谁会得罪了万岁爷,然后被殃及池鱼…如今相公在御前当差,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泄露出来,那怕是官道儿也就到头了。
怪不得相公会趁机溜出府去,因为他是真的为难了。
***
回到小院之后,李氏便去了佛堂,佟婉柔也回到了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正坐在镜子前梳头,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探出头去一看,是傅恒,她就也没多加遮掩,依旧穿着单薄的绣花中衣坐在香檀木制成的梳妆台前。
“爹倒肯放你回来?不是又是偷跑的吧?”
佟婉柔将湿漉漉的头发抓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口中不禁打趣道。
傅恒走到她身后,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用脚尖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替佟婉柔仔仔细细的梳起了头发,然后才开声回答她的问题:
“我跑什么呀?他在我身上问不出什么,硬把我留着也不是办法啊。”
佟婉柔回头对他笑了笑,她就知道相公是个守分寸的。
“有些事情是真不能说,只要说了,那就是错了,而有些错却是丝毫都不能范的。”
“…”傅恒听了佟婉柔的话,不禁停下了替她梳头的动作,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伸手在她的下巴上刮了一记,勾唇笑道:
“进宫磨练了一个月,说话都不一样,到底是去做掌事姑姑的,一开口就叫人不得不信服,佩服佩服啊。”
佟婉柔看着他眼中的狡黠,不禁在他肩头锤了一记,没好气的就要去夺傅恒手中的梳子,却被傅恒先一步闪开了,佟婉柔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进了傅恒的怀抱,这才意识到自己掉入了某人的陷阱,想要挣扎,却是晚了。
傅恒将她锁在怀中,就那么细细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不是发出感叹:
“唉,十多日不见,我的娘子怎么又瘦了些。看着为夫好心疼啊。”
佟婉柔被他唱做俱佳的表演逗得笑出了声:“你不也瘦了好多嘛。咱们这叫夫唱妇随。”
傅恒与她相视而笑,对佟婉柔的形容很是赞叹:“说的不错,夫唱妇随。嗯…那为夫接下来要去休息了,娘子可愿一同前往?”
佟婉柔对他瞥去了勾魂一眼,刻意贴近他的唇说道:“为妻自当追从。”
“…”
这样妖娆的佟婉柔,傅恒是从未见过的,终于把持不住一把将佟婉柔横抱而起,轻咬了一口她柔软的唇瓣,在她耳旁轻吟:
“小妖精,看我怎么整治你。”
两人重重的倒入了床榻,床头的帐幔被快速放下,不多会儿,便传来一阵阵低吟,妖娆了这个黑夜,妩媚了那个黎明。
***
第二天,这对筋疲力尽的小夫妻俩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肯起来,这可是他们成亲一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
李氏摆好了早饭,派人在房门外盯了好几回,都不见他们开门,身为过来人的她自然知晓这其中缘由,便只得摇了摇头,无奈的撤回了人。
两人起来后,李氏于是又想给他们做午饭吃,谁知道,傅恒却又对她说:
“外祖约了我今日去驿站吃饭,让我把媳妇儿也带去,您要不也一起去?”
李氏蹙眉不解:“你外祖何时约你的?”
傅恒耸肩回答:“有一回在宫里遇见了,他就约了呀。我之前忘记跟您说了。”
“…”
面对傅恒的嬉笑,李氏一脸想揍他的神情,但最后还是没下得去手,傅恒没有被打,又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对李氏说道:
“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外祖那儿可不差您一双筷子。”
李氏的眼中闪烁着‘我十分想去’的光芒,可是却在稍纵即逝的欣喜之后就恢复了冷静,摇头道:
“算了,你外祖如今风头正盛,让你阿玛正担心着呢,我若现在去见你外祖,指不定会被你阿玛怎么误会了。”李氏说完之后,便遗憾的叹了口气,对傅恒和佟婉柔说道:“你们去好了。我就在家里守着,反正下午五姨娘约了我打叶子牌,横竖也有事做。”
傅恒和佟婉柔对视一眼,便就牵手走出了院子。坐上了福禄早就牵好了守在门边的马,两人共乘一骑,往驿站走去。
行走间,佟婉柔不禁问傅恒道:
“相公,这五姨娘最近跟咱娘是否走的太近乎了些?”
傅恒在她发顶上蹭了蹭,鼻尖嗅着她的清香,说道:
“近乎些也没什么,五姨娘在府里也好些年了,一直很安分,掀不起什么大浪的。许是最近瞧着娘在府里的地位上涨,她上赶着要来贴一贴吧。”
“…”
听了傅恒的解释,佟婉柔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毕竟五姨娘只是跟婆婆走的近,又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两人骑着马来到了驿站找李铮,虽然李铮刚刚被封做了吏部侍郎,可是宅邸还未落实,就还是先住在驿站之中。
驿站的官差告诉他,李大人今天一早就随同朋友出门了,让他们给前来找他的人传个话,说是聚会地点变为了郊外十里亭,让你们去买两斤花雕,五斤牛肉,五斤羊肉,蔬菜瓜果点心若干,一起带着去。
傅恒和佟婉柔不禁对这外祖不按常理出牌的架势绝倒,傅恒也不禁开口抱怨:
“嘿,这老头儿忒过分了,这不耍孙子玩儿呢吗?”
佟婉柔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对傅恒冷冷的说道:
“老爷子可不就是在耍着孙子玩儿吗?”
“…”
傅恒摸摸鼻头,夹私报怨般捏了捏佟婉柔的脸颊,这才抱着她的腰,将她又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才翻身坐了上去。
想起外祖交代要带东西去郊外,两人又无奈的回到了城里,买了外祖要求的东西,才策马去了郊外。
比起傅恒的埋怨,佟婉柔倒是觉得很新鲜,别说她从来没有去郊外赴过约,更加别提是在郊外野地上吃东西了,那定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再加上今日阳光正好,凉风送爽,若是能寻一幽然竹林,铺上一块绸布,放置美酒瓜果菜肴若干,与相爱之人,与亲人共饮共食,那画面,只是想想都觉得美好。
这种即时享乐的雀跃心情,让佟婉柔就连下傍晚就要回到宫里的失落都盖了去,满心期盼着她和相公的第一次郊外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第三更~~~
第41章 郊游之后
郊外十里亭也算是京城著名的一个景点,成名的缘由是传说当年有个亡国之君在这里刎颈自尽。
十里亭便是被那后人修缮过,不过年代久远,无从考据了。
傅恒与佟婉柔还未走近,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坐栏之上对他们挥手的白发老头儿。
李铮登高望远,似乎为了盼他们,把脖子都给盼长了。
傅恒勒紧了缰绳,自己率先翻身下马,然后才伸手将佟婉柔也抱下了马,佟婉柔站定之后,将衣衫拉平了一番,便赶忙来到李铮面前,对他福身行礼,李铮笑得合不拢嘴: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让恒儿将你也叫出来,你可千万别怪我老头子失礼啊。”
佟婉柔温婉一笑:“外祖多虑了,婉柔能与相公一同前来,是婉柔之幸。”
李铮对她点点头,然后才迎上了拴马完,拎着大包小包走过来的傅恒,说道:
“你这小子贪睡是不?让你到驿站吃饭,你就真是到了饭点才去啊?”
傅恒将手里的东西全送到了李铮手上,也不客气的说道:“这事儿难道还怪我不成?说好了在驿站吃饭的,如今却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儿,我还不乐意呢。”
李铮听了傅恒对他精心选择地面的评价,顿时就怒了:“嘿,什么叫鸟不拉屎?那边的青草地,这边的小树林,处处是景,不懂可别瞎说啊。”
转脸儿便对着十里亭内叫了一声:“憋在里头干什么呢。别捯饬你那些书了,它们又不长脚,跑不了的。”
傅恒和佟婉柔对视一眼,亭子里还有谁?
随着李铮的话音刚落,从亭子里就跑出来一个衣着十分朴素,甚至到了艰苦地步的书生,辫子头梳在脑后,脸也黑黑的,傅恒和佟婉柔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人眼熟,哟,可不就是那日他们在白马寺遇见的那个书生吗?
“在下纪昀。”
傅恒指着他看了看李铮,只见李铮就拍了拍纪昀的肩头,说道:
“这是我关门弟子,河间来的才子,那一手字写的无人能及,一手文章写的旷古硕金。”
傅恒惊讶的看着他们:“弟子?外祖您不是在说笑吧,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您收过弟子啊?”
李铮看着纪昀傻傻一笑,然后就招呼着众人入了亭子,纪昀在早先就将亭子里收拾干净了,一张陈年石桌上也细心地铺了一层极其普通的蓝布,佟婉柔主动上前替一帮大老爷们儿打点碗筷。
其实大部分的东西傅恒都买齐了,李铮又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了几只白面儿馒头,一行人就着牛肉羊肉喝着酒,吃着白面馒头,扯起了山海经。
饭后,李铮喝得有些微醺,提议说要一人写一副字,比比功力,顺便让傅恒他们见识一下纪昀的实力。
说罢就摆开了墨,叫纪昀当场写了一副字,下笔有神,刚劲有力,字体中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人字体别具一格,却都不失端正,说明他也是一个如外祖这般,敢于面对不公,敢于直谏的风骨文人。
难怪外祖李铮会对他这般看重,傅恒见了纪昀的字体,也为之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
“这字体挺好,却也不是极好。”
李铮知道傅恒虽说才学不错,但字却未必自成一绝,当即扬眉奇道:“哦?难不成我们傅恒公子也要来露一手?”
傅恒将纪昀的字递还给他,只见这青年始终都是保持笑眯眯的,对傅恒的话毫不介意,傅恒对他又说道:
“我说你的字不是极好,你怎么没反应?”
纪昀对他无谓一笑:“在下该有什么反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都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
傅恒对他的豁达很是赞赏,李铮上来就拍了拍傅恒的肩膀,说道:“你说人家的字不好,你倒是写一副啊。”
傅恒目光一动,就将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偷看纪昀字迹的佟婉柔身上,李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你是想让孙媳妇儿给你磨墨?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红袖添香的风雅?”
“…”傅恒对李铮神秘一笑,然后走到了佟婉柔身边,推着她的后背,强行将她按坐下来,说道:
“我不写,我娘子写。我替她磨墨。”
“…”
在场的人都傻愣愣的看着他,傅恒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便真的弯下了身子,替佟婉柔磨好了墨,将一根毛笔塞入她的手中。
佟婉柔被赶鸭子上架,拿着笔看着傅恒,却是迟迟不动,傅恒在她耳边轻言道:
“就写段心经吧。”
“…”
佟婉柔不知傅恒想干什么,虽说她对自己的字颇有自信,可是,先前看了那纪先生的,当真明白了天外有天的道理,就算她真的将字写出来,却也未必能领先于那位先生。
可是,看自家相公这般兴致高昂,她又不忍扫了她的兴,算了,凡事不可求全胜,姑且一试却也无妨。
当即便按照在家里的套路,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先开始的时候,李铮还不怎么看好,以为是外孙想与他的弟子开个玩笑,可是,当佟婉柔写下来半张纸后,饶是对字体挑剔的他也不禁凑过去仔细观看起来。
佟婉柔伏案细写,三个大男人就那样站在她身后观望。
那纪昀像是比李铮还要爱字成痴,为了看的更清楚,竟然毫不介意的在佟婉柔对面跪了下来,只为了凑的更近些。
一篇心经写下来,佟婉柔将笔搁在砚台之上,两只素手拿起纸张放在唇下吹了一吹,然后才交给了傅恒,傅恒见状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美。”
说着便将纸交给了一旁的李铮,李铮看过之后,拿着纸张纳闷的对佟婉柔问道:
“你是否在东林书院写过字?”
这话问出,佟婉柔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旁的纪昀也恍然大悟的说道:
“对了,先生不说,弟子还未想到,这字体弟子的确在东林书院的内堂中瞧见过,写的是大字,但运笔却是相同的。”
李铮又好奇的看向了佟婉柔,只听她站起身来说道:
“我不知道东林书院是什么,我没在书院里写过字,唯一一次在外头写字,就是在一座茶馆之中。”
李铮一击手掌:“对,就是在那茶社。可还记得你写的什么?”
佟婉柔想了想,说出了四个字:“慈竹风和。”
李铮的表情越发震惊,就连傅恒也不禁出口询问:“外祖,您怎么了,婉柔写的那字出什么问题了吗?”
佟婉柔也十分不解,开口替自己解释道:
“我当时只是想拿两盒糕点,并未想其他的。”
李铮听了佟婉柔的话,不禁肩头一跨:“孙媳妇儿啊,你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你那字被东林书院选中了,装裱之后就送去了大内,作为献给太后的贺礼!我曾在礼部看到过,当时也未想到,写出那字的会是个女子,更何况,那个女子,竟然就是你!”
佟婉柔越听越懵,傅恒却惊奇极了,追着李铮问道:
“被选作太后贺礼…那这有什么说法吗?”
李铮没好气的在他光洁的额前敲了一记,然后说道:“说法就是,你们富察家要走运了,贺礼一旦献出,这字体可就代表了整个东林书院了,今年科考,万岁已然钦定东林书院做考题,将来书院的名声定是能与国子监齐名的天下第一书院,你媳妇儿代表了天下第一书院,这个说法您还满意吗?”
“…”
李铮一口不带喘气儿的说完这些话,不禁佟婉柔当场愣住了,就连傅恒也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纪昀一脸寻常,还是笑眯眯的蹲在地上研究着佟婉柔的字。
***
傅恒与佟婉柔回到府中已是卯时,宫里的轿子已经守在了门边上,佟婉柔入内拾掇了一番,便就与李氏告了别,便就火速出了门,回宫去了。
回到宫里,还未换过常服,就听见永和宫里传出了一阵哭喊之声,却不是西苑,而是在主殿之中。
佟婉柔来到主殿外,看见有几个西苑的宫婢正站在门外看热闹,不禁在最后那个肩上拍了拍,将她叫到了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