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的事儿!我替那丫头担保!”
老太君是个人精儿,见邢氏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也没底,当即就明白了,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了。
和邢氏再出房间,邢氏也没弄明白老太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要给瞳姐儿说亲事,还是要阻挠瞳姐儿的亲事?
真是搞不懂了。
***
这边厢,谢嫮在屋子里待着无聊,就去了花园走走。今日来的姑娘们大多数都围绕在沈箐出嫁的绣房内,谢嫮和沈箐并没什么交情,所以也不打算去凑那个热闹,而谢钰肯定是在那里的,谢绰听谢钰说喜房里也封了红包,当即就来了兴趣,非要跟着谢钰一同去看新娘子。
谢嫮走在园子里,打算去湖面看看鲤鱼,谁知道,经过一片假山石,突然就被一条胳膊强势拉入了假山。
谢嫮吓得尖叫出来,却立刻被人捂住了嘴,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别喊,是我。”
主,主子?
第60章
谢嫮浑身僵硬,当即停了挣扎,温热干燥的掌心贴在她的唇瓣上,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理,主子的这双手将来可是要翻手云覆手雨的,而她上一世更多的是和主子这双手说话,因为头老是低着,视线总是第一个落在主子的这双手上…谢嫮顿时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沈翕确定怀中人不会喊叫之后,这才缓缓松开了手,谢嫮觉得脸上一松,借着微弱的光线,扭头看了一眼,主子也正在打量她,谢嫮只觉得脸上腾的火热起来,在那双清俊绝伦,身材内敛的眸子注视下,谢嫮觉得自己被重视了。
嗯,但凡主子这么看你的时候,要么你要倒霉,要么你要升官。而从如今这个情况来看,主子不像是要她倒霉的样子…
沈翕见这姑娘每一次都有惊喜,容貌上的出色这是其次,妙绝的是她每回见到自己的神情,忽而紧张,忽而淡然,忽而狡黠,忽而又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时而空洞,时而傻笑,就好像现在,这姑娘就看着他的脸露出呆呆的笑容,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假山外有人经过,沈翕下意识的把谢嫮往山壁那边推了推,借以躲避假山外的行人,谢嫮背靠在山壁之上,感觉自己被一股男性的气息包围,主子就在她前方,因为两人靠的太近,她只能看见主子的下巴,目光所到之处,谢嫮又不禁感叹,主子真是哪儿哪儿都生的好,就这个下巴而言,她所见过的人里,就没有生的比他好的,无论是笑的时候,还是威严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沈翕把人靠在山壁上,将身子贴着她的,倒也不是故意占她的便宜,而是外头人声将至,他下意识的靠过去,靠近了之后才发觉感觉是那样好,刚刚发育的少女身子上满是馨香,软软糯糯的,不像其他女子身上那种呛鼻的脂粉味,她的气味很清新,像是花香混着她少女的香气,不知道别的男子闻起来是什么感觉,但对于沈翕来说这个味道真是好闻到了极点,让他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这么贴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谢嫮感觉上方的压力越来越大,她的一张脸几乎都要靠在主子的肩膀之上了,虽然直到主子是为了避开假山外的人才这样,但是谢嫮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每个少女心中都会有一个梦,而主子肯定是对少女心中那个梦的最好诠释,只不过谢嫮知道,这个梦做一做,过过干瘾也就算了,若真是把一颗心错付到主子身上,那将来可没有多少好日子过了。她是亲眼看到主子的那些妃嫔成日过的都是些什么斗鸡斗狗的生活,偏偏主子也不管她们,日日朝政,很少踏足后宫,只有在出了人命的时候,他才会意思一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虽然对后宫里的女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过一个个却也空虚的厉害,要是再不和人争一争,斗一斗,那日子也太无聊了,而她们争斗的原因,无非也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谢嫮身子一僵,立刻回神。
在想你渣。暗自腹诽了一句,谢嫮稍微动了动身子才回道:“没想什么。”
沈翕低头看了一眼她,从来没有这个角度看过她,两扇睫毛像是黑翅蝶一般忽上忽下的扑扇,扇的人心痒痒,睫毛下的那双剪瞳更是叫人抓狂,亮的仿佛像是黑曜石,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欲、望,由上而下看她的鼻子,也是挺翘精致的,再到那张嘴…形状好的近乎完美,而他也尝过这张嘴带来的美好滋味…只觉身下一紧,沈翕立刻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假山外的人声似乎还在,沈翕闪过一丝厌烦,自从弱冠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浮躁,只希望全天下的人都避开这片假山,莫要来打扰了他和佳人难得的相聚时光。
“跟我走。”
沈翕突然这么说了一声,然后便稍事退开身子,一把牵住了谢嫮的手,欲把她往假山那头带去。
“呃?”谢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沈翕拉着走了两步,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止住了脚步,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能走。”
她此时还在定国公府的客苑之中,若是无故消失,虽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可是若被人看见她和大公子沈翕走在一起,那就百口莫辩了,所以谢嫮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和他走。
沈翕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会想不到她在怕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很要不得,太过孟浪和唐突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放弃这一回难得的见面机会,更何况,他是真的有话想要对她说。
谢嫮见他停了下来,心才稍稍安了点,又用低若蚊蝇的声音说了一句:“不,不能走。”
感觉到那只滑溜溜的小手正在挣脱他的手掌,沈翕的声音有些不悦:“走不走?”
谢嫮向来能分辨主子的情绪,听他声音颇有异样,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道:
“走。”
沈翕这才满意的勾起了一笑,手掌张开,把那只滑腻如羊脂的小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掌心,拉着她穿过了假山,避开人群,抄着隐蔽的小路,离开了女眷客苑。
沈翕带着谢嫮一路迅捷躲藏,途中有好几次差点被人发现,幸好沈翕对国公府的地形十分了解,一番适时的躲避,一路下来,倒也没出什么事,主子带着她,护着她,这种感觉虽然惊险,但也特别美好,让谢嫮莫名生出一种想成为主子饲养的宠物,被这样一个男子宠着,爱着,哪怕是一只小小的宠物,怕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两人穿过了花园,经过了树荫,终于来到了一座院子,院子里种着各色各样的竹子,微风吹过,飒飒作响,夹带着微凉的清新竹林风,秋意正浓。
这里似乎是沈翕自己的地盘,因为他不再拉着谢嫮躲避了,而是牵着谢嫮,穿过了竹林,去到内里一座也是用在竹子建造的竹楼中去,进门时谢嫮看见竹楼上方有一块匾额,可奇怪的是,匾额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没写,却还那样堂而皇之的挂在门庭之上。
直到进了门,沈翕还不放手,一直将谢嫮拉着走上楼梯,谢嫮这才直到,原来竹楼的二楼竟然是一间茶室,只不过不同于一般的茶室,这里四面墙壁上,竟然足足开了八扇窗,内里陈设比较简单,但也是五脏俱全的,书房里有的物件儿,这里都有,看来是主子平日里的休闲之地,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书案上有零散写过的纸,右手边搁着一直用过还未洗的笔,东边还有一处竹子做的软榻,用竹制屏风隔开,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房间里实在明亮的很,沈翕将她的手举到面前看了看,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见谢嫮的脸颊又腾的红了,他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走到窗前去把窗户从内里推开。
对谢嫮指了指对面的窗户,说道:“你开那边。”
谢嫮收到命令,立刻应声,提着裙摆走到对面的窗户前,学着沈翕的模样,和他一起把八扇窗全都打开,茶室内顿时又亮了不少,谢嫮这才发现,原来这做竹楼竟然是建在半山腰上的,难得的是,她进来之时,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倾斜起伏,由窗口向外看去南面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东面是公府的院落,占地面积很大,建造的都比较豪华,可以想见东面那片,应该是公府主子们居住的院落,而西面也是屋舍,不过,建造的精细程度就一般了,想来是公府奴仆住的地方,而北面则是一片苍郁的绿景,虽说已至深秋,但绿叶苍翠,毫不衰褪。
沈翕走到一座很大的茶叶柜子前,而那柜子当然也是竹子做成的,被拼接成了一副框架,框架上全是一个个的小格子,格子里放着色调统一的罐子,每个都有手掌合拢那么大,看样子是茶叶罐了,罐子盖上贴着字条,隽秀苍劲的字体书写着茶叶罐里的秘密,谢嫮上下看了两眼,这柜上少说也有近百种茶。柜子周围有个长条矮柜,矮柜上摆放着各色茶具,光是喝茶用的套装瓷杯,就有二十几种,每一种都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沈翕回头看了一眼谢嫮,问道:“想喝什么茶?”
谢嫮还在打量茶室,突然听见这么一声,身子一惊,看的沈翕不由得笑了,对她招招手,让她近前来看。
谢嫮这才发觉,原来主子是想泡茶给她喝,顿时有一种祖坟上冒青烟的感觉,主子抬举你,你可不能抬举自己,赶忙小跑过去,对沈翕福了福身子,说道:
“还是奴…还是我来吧,公子且坐一会儿。”
沈翕想起这姑娘泡茶的手艺,也没和她客气,就点头说道:“好吧,那交给你,我什么茶都可以,那边缸子里有水,有雪水,有泉水,你看着办,我去那边看会儿书。”
谢嫮记下了沈翕说的话,连连点头,说道:“是,我知道了,公子且稍候。”
见她和自己这么客气,沈翕也没说什么,就笑了笑,然后便去书架上挑了本书,坐到书案后头的太师椅上看了起来。
第61章
谢嫮在众多茶叶中,一眼挑中了祁门,主子喜欢喝茶,但更偏好于清香醇厚的红茶,绿茶只有夏季时,主子才会想喝,如今已是十月,气候虽未寒冷,但也到了喝红茶的时候了。
挑好了茶叶,谢嫮又去到矮柜前,挑了一套白瓷茶具,看着简单,但却是这么多茶具里最贵重,最费功夫的一套,白瓷易得,但是像这样薄如蝉翼的白瓷却是难得,这种骨透白瓷,只需将杯子对着光线看,就像是白纱一般,可以透过杯壁看见内里。
谢嫮取来了软垫,跪在矮柜前,认认真真的泡起茶来。
沈翕虽然坐在书案后头,但一颗心却是怎样都无法安静下来,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看去,见她一本正经跪坐在软垫之上,挺直了背脊,纤细中不乏骄傲,宽大的锦缎束腰让她的腰肢看起来盈盈一握,不得不说,这姑娘在他眼里,真是哪里都生的极好,就是这背影,也能够叫他看的忘乎所以。
谢嫮认真泡好了茶,站起身来正好对上沈翕毫不遮掩的凝视目光,顿时有种摸鱼被主子抓包的窘迫感,虽然她没有摸鱼,可主子的目光就是让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公子,茶泡好了,您想在哪处喝?”
沈翕放下手里的道具书(完全被忽略的书,不是道具书是什么呀。),站起了身,也从矮柜一旁取来了软垫,然后支起一张活动的茶几,将谢嫮泡好的茶挪到了茶几之上,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看了一眼她挑的茶叶和茶具,沈翕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抬手取过一杯,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便小口嘬饮,没有说话的将一杯茶饮尽,这才问道:
“你这泡茶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谢嫮正享受着喝茶,被沈翕这么一问,赶忙抬起了头,看着他,想要回答他,却发现自己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手茶艺,说起来也和主子有点渊源,她上一世在宫里跟茶师学过,不过后来去了御前,主子嫌弃她泡的茶不到火候,就亲自指点了一番,然后才有了如今的手艺。
可是,这种事情要怎么和主子说呢?
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我爹喜欢喝茶,他,他教的。”
老爹谢靳真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啊,其实只有家里人才知道,谢靳平时除了应酬根本就不怎么喝茶,要非要说个喜欢的,那就只有马奶茶了,平日里大多喝的是牛奶和羊奶…别看谢靳一本正经,看着挺威严,其实骨子里还没断奶,而谢嫮一直认为,谢靳对云氏这么多年宠爱不衰,着实和云氏胸前那一团脱不开关系。
沈翕见她神色微动,眸子里透着股光华,只不知这小脑袋瓜儿里在想些什么,表情可爱的很,见她小口嘬饮茶水的样子,实在可人儿,原本就红润的双唇被茶水滋润过后,更是娇、嫩、欲、滴。
收回了目光,沈翕觉得沉默的环境有些尴尬,遂找了个话题问道:
“谢大人平日有些什么爱好?”
谢嫮差点喷出嘴里的茶,她刚在脑子里想她爹喜欢喝奶,主子就问她爹是什么爱好,这怎么答?答出来她爹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啦。
“也没什么爱好。”
不好意思,她只能这么说了。虽然有欺骗主子的嫌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要顾及老人家的颜面嘛。
幸好沈翕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打算真的去研究谢嫮她爹有什么爱好,又沉默的喝了一杯茶,沈翕突然又说道:
“那日我听国公和老太君提起了你。”
谢嫮大惊:“啊?提我做什么?”
沈翕见她瞪着大眼睛,嘴唇也微张的模样,不觉好笑,说道:“像是从哪里听了些你的事情,就是那次的事…”
谢嫮立刻明白是哪一件事,想来老太君也是从静安侯府老夫人那儿听来的吧,那件事主子知道内情,所以谢嫮在沈翕面前,并不觉得心虚尴尬,只是对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很是愤怒,不过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住别人怎么说,想想她们只是听了个捕风捉影,就能把那件事私下传开,若是她那天被人抓个正着,可想而知那流言得泛滥成什么样儿。
“国公还问起你有没有许人家…”
沈翕继续说着这个话题,谢嫮却又是不懂了。国公听说了她的‘丰功伟绩’,竟然还问她有没有许人家?
沈翕说完这两句话,也觉得似乎有些词不达意,但是,他今天把她带到这里来,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放下茶杯,沈翕深吸一口气,又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嫮只觉得主子接连的三句话都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前两句也就算了,只是普通的陈述,她不回答也没什么,不过这第三句话,可是实打实的问话,她不回答就说不过去了。尽管她也知道,主子的这个问题若是问在一般女孩儿身上,是十分唐突的就是了。
见主子清明的目光盯着自己,谢嫮也正色放下了杯子,对沈翕说道:
“我想嫁一个…对我好的。”
沈翕的目光微动:“还有呢?对身份有什么要求没有?”
主子这是怎么了?谢嫮不解的看着沈翕,嘴里却还是乖乖的回道:“身份没有要求,只要人品好些,就算家贫一些也没什么。”
“哦,这样啊。”
沈翕听完了谢嫮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说什么,就在谢嫮以为他们的对话就这样结束的时候,沈翕突然又开口,说道:
“我过了年就二十了,到了娶妻的年纪。家里曾给我定过两门亲,不过…都没能成,一个是御史台家的嫡长女,一个是少府监的嫡次女,在定亲前,她们就都出了事,所以,到今天我也没能定成亲。”
谢嫮捧着茶杯,呆呆的看着像是在汇报身家的沈翕,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回应:
“哦,哦哦。是。”
沈翕说完那些话,自己都觉得别扭,也没有去看谢嫮的眼睛,而是对她笑了笑,然后就又端起了茶杯,小嘬了起来。
由于谢嫮的不给力,所以两人间的对话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喝完了茶,沈翕指了指书架,让谢嫮挑一本书看看,自己则回到了书案后头,拿起先前还未看完的书,随意翻动起来。
谢嫮虽然想快些回去,不过也知道这里绝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找到出路离开的,而主子现在明显不太想动身送她回去,她又不敢说,怕惹恼了主子,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干脆就看看书好了,看一小会儿,然后再跟主子提出要回去,想来主子也不会太生气吧。
这么想着,谢嫮就听话的去书架前挑了一本书,坐到了南窗前的一张太师椅上,翻看了起来,一时间,茶室里只有翻书的声音,针落可闻,两人都是爱静的人,所以,即便是不说话,但手里有一本书就足够让他们打发时间了。
谢嫮原本在还是想稍微看一会儿的,可是没想到看了两页就深深的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以至于逐渐沉迷下去,看了一页,就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去了。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一个多时辰。
沈翕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放下书本,来到谢嫮面前,可是这丫头看书看的太入迷,就连他走到跟前儿都不知道,他只好轻咳一声,那丫头才迷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灿若星辰,仿佛会说话般瞬间就勾住了沈翕的目光,赶忙收回,又是一声干咳,然后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若是按照他的私心来,他好想就这样把她私藏在这里,每天就只供他一个人看,和这姑娘相处的越久就越觉得两相契合,他的各种喜好仿佛都与她十分相似,不会互相打扰,也不会让他觉得厌烦,虽说她现在面对自己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沈翕把这些紧张都归咎于女孩儿家的矜持,只要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必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谢嫮当然不知道她的主子此刻脑中正在想着什么,听了沈翕的话之后,谢嫮就探头看了看外面,看见日头已经快到晌午,猛地一惊,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慌忙说道:
“呀,已经这么晚了,糟了。”
沈翕见她惊慌,不觉出声安慰道:“放心吧,宴席还没开始,我现在送你回去,来得及的。”
谢嫮这才放心下来,沈翕突然又对她伸出了一只手,让谢嫮惊讶,沈翕见她愣着不动,这才说道:
“把手给我啊,我送你回去。”
“…”
谢嫮呐呐的交出了自己的手,虽然心里也觉得把手给主子和他送自己回去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被主子的手抓着,那感觉太棒了,谢嫮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福气和机会,但今天既然主子开恩了,那她也是不介意再享受一次这特殊待遇的。
沈翕见谢嫮娇羞的笑着把手交到了自己手上,这才默默的弯了弯嘴角,紧紧握住了这只羊脂玉手,带着她穿竹林,过花荫,越重楼,从没有一刻像此时一般,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哪怕静止也好。
第62章
沈翕把谢嫮还送回了那假山中,却还是舍不得放开手,谢嫮又不好拉着他出去,只好在假山里为难的看着他,那种可怜兮兮的神情让沈翕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把这只滑嫩的几乎抓不住的手又一次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才放开了,又替她摘去了在花荫里路过时,发鬓上沾的一片花瓣,谢嫮的头微微的缩了缩,叫沈翕有些不满,她越是要躲,他就越是要招惹她,撩起她耳朵上的珍珠小坠子,用指腹抚了抚。
手心的温度在谢嫮颊边停留,这种说亲近却又没有实质触碰的暧昧简直要让谢嫮感到抓狂,偏偏主子又很有分寸,根本没有碰到她,叫她想责怪都没有说的,只好低下头,轻轻咬了咬下唇。
沈翕目光一深,却是没有进一步的轻浮动作出来,对谢嫮比了比明媚阳光的假山外头,说道:
“走吧。你娘该找你了。”
“…”
说的好像她不想走一样,你倒是放手啊!
又看了一眼沈翕,谢嫮福了福身子,这才在假山里面探了探头,确定洞口周围没有人,这才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翕不觉又笑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他的人生就只能那样一辈子生活的黑暗里,心里带着仇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懂他,陪伴他,可是却没想到会遇见她,这个仿佛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女孩儿,若是有她陪伴,此生当不会那样寂寞了吧。
*****
谢嫮飞也似的逃离了假山,见园子里赏花的姑娘们也全都在往回走,知道宴席怕是要开始了,便加快了脚步,入厅前正好看见了出来寻她的云氏。
“你这丫头,跑去哪儿了,我都找你半天了。”
云氏没好气的横了谢嫮一眼。
谢嫮嘿嘿干笑一声,指了指湖泊的方向,说道:“我…看鱼去了,那湖里好多鱼,红通通的个儿可大了。”
云氏对女儿这玩物丧志的德行很是无语,说道:“你这丫头,马上都十五了,还这么没规矩,将来要真到了婆家,我看着你被嫌弃。”
嘴上虽然这么说,云氏还是把谢嫮拉到跟前儿,给她整了整根本不乱的衣衫,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已经比她稍稍高一点,窄条儿细腰的美貌女儿,云氏又是一阵叹息,又说道:
“唉,看来今后啊,只能让你爹给你找个你姐夫那样的了。父母双亡,有马有房,若是门第高些,上头还有长辈的,我看你这性子也是个惹事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