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谢嫮眼里,赫峰这个姐夫可是比罗大爷要好太多太多了。
见两人相看的都不错,谢靳就让谢莘回去了,自己便喊了赫峰去了书房,把详情尽皆告知,赫峰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属于那种不是他的他不会去抢,但若是他的,他就绝不会放手的性格。
今晚这一见面,他早已对谢莘这位侯府二姑娘种下了情根,虽然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着实有点配不上她,但是这并不妨碍赫峰想要她,他有抱负,有雄心,也有能力,自问现在给不了她的东西,将来一定能够给她就是了。
听完谢靳毫无遮掩的话之后,赫峰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生出一种当仁不让的勇气来,当天晚上就和谢靳拟了提亲用的礼品,约定三日后上门提亲。
并且约定在正式提亲之前,谁也不能泄露出去。
等等事宜一一交代,两人在书房一直商议到深夜,赫峰才从偏门离开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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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谢嫮主动要求和谢莘一同睡,她早早的洗漱完,爬上了谢莘的床铺,谢莘却仍旧坐在梳妆台前梳着乌黑的秀发,似乎有点神不守舍,谢嫮转过身来,精致的小脸蹭在缎面枕头之上,看着披发坐在妆台前的谢莘,不禁出口问道:
“姐,你觉得赫峰怎么样?”
突然耳中听见了那两个字,谢莘手里的梳子一抖,竟然掉了下去,急急的接住,回头看着谢嫮,只见她睡在粉帐缎被之中,一张小脸明艳的像是画中的小仙子一般,乌黑的发丝披在嫩色缎面枕头上,更显得莹润光泽。
记得半年前,这小丫头还是那副干枯病弱的模样,如今竟也长得这般好了,只不知这样美好的姑娘,将来又会嫁去何处,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谢莘将发丝轻柔的束在了脑后,然后走到床边,也躺了下来。
看着绣花帐顶,谢莘又想起了那人身上那股子霸道的味儿,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还是谢嫮推了她一下,她才收敛了心神,对谢嫮甜美一笑,说道:
“什么怎么样?女孩儿家的婚事,自然是听父母的啦,咱们做儿女的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呀!”
谢嫮瞧她一副春、心动了的模样,便不客气的捂嘴偷笑起来,谢莘瞧着来气,上前拧她腰间的痒痒肉,说道:
“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敢笑我,看我不教训你!”
两姐妹嘿嘿哈哈的闹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安分躺下了。
谢嫮抓着谢莘的手,说道:“姐,我还挺喜欢这个姐夫的,最起码比那个罗大人要好一千一万倍,他都五十多岁了,没准过两年就进棺材了,你怎么能嫁给那老匹夫呢。”
谢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呸,亏你还是侯府的姑娘,说话这样粗俗,不过这回啊,我倒是觉得你说得对。要我嫁给罗大人,我是真宁愿去死的。你是没瞧见,他长得有多恶心…”
谢莘的温柔话语在安静的房间内散开,无非就是一些小女儿情愫,谢嫮正是嗜睡的年纪,听了没多会儿就眼皮子打架,再加上最近两个月她都为谢莘担心,现在知道她不用嫁给罗大人了,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听着听着,谢莘的声音就渐渐模糊,谢嫮也闭上了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谢莘讲着讲着,发现旁边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先前还兴致勃勃听她说话的人,如今却不知睡到哪个周天去了,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谢莘躺下,双手按着胸前,还是觉得那里有块地方,似乎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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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之中,云氏还是不能抑制情绪,苦着脸,立于谢靳身旁替他递帕子洗脸,说道:
“咱们莘娘真是命苦,她就不能不这样草率的出嫁吗?既然相公已经不让她嫁给罗大人了,那咱们就不嫁了嘛,干什么还得急着嫁给那个什么赫峰呢?我看那孩子人品虽然不错,可是出身到底差了些,咱们莘娘好歹也是侯府的千金,这样低嫁,我真怕委屈了她。”
谢靳洗过了脸,只觉得清爽了许多,将帕子递给云氏,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把姑娘多留两年。罗大人那儿其实早就对我暗示过多回,并且言明了势在必得,咱们莘娘一天不嫁人,就永远断不了他的心思,与其这样招人惦记,不如主动出击,挑个自己中意又放心的嫁过去,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谢靳坐在了太师椅上,云氏给他端了茶,谢靳喝了一口后,又说道:
“你别笑看赫峰,他真是有本事的,人聪明,肯做事,最重要的是身上有股子硬气,也能变通,若是加以培养,将来必成大器。我也是挑了好些时候,才挑中他的。别看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只要他想要,不愁他不出人头地。咱们莘娘虽是侯府千金,但你看到了,咱们二房势弱,想要依仗着侯府的声势给她婚配,只怕有心人还不乐意呢。到时候再整出几个罗大人这样的,才是真的毁了咱们莘娘,女子低嫁,一样的相夫教子,日子过的舒坦,没什么不好的。”
云氏向来听从谢靳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替闺女觉得委屈,但也相信夫君挑的人必是好的,这才闷闷的点点头。
至此,谢莘和赫峰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三日之后,赫峰携礼上门提亲,谢靳收下聘礼,日子定于腊月初三,小年前夕。
谢家二姑娘的婚事定了,让府中其他两房都位置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二房能把心气儿低成这样,竟然让二姑娘嫁给了一个七品编制外的门下郎,老夫人邢氏也觉得很不妥,听闻消息之后,就找了谢靳去问话。
“你怎么回事?莘娘的婚事怎么就这样定了下来?谁同意了?”
邢氏是侯府主母,她自然有权利过问孙女儿的婚事。
谢靳跪在下首,挺直了脊梁,面不改色的说道:“儿也不想让她这般草率的嫁人,奈何前几日,吏部侍郎的夫人来替京兆府罗大人说媒,罗大人今年五十多岁,莘娘是一万个不肯嫁,当场就要触墙撞死,儿不忍看她送死,加之前些日子,儿就已经相中这位赫公子,觉得他人品上佳,乃良配,儿女婚姻大事,自当从了父母安排,儿这才做主,如今聘礼也收下了,此事将再无更改,腊月初三,儿叫莘娘来给老夫人磕头拜别,从此嫁入赫家。”
谢靳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虽然邢氏是主母,可是毕竟隔着辈儿,姑娘是有父母的,婚姻大事,讲的是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谢靳自然是那个能对女儿婚事做主的人,所以,他应了,就是邢氏也没有正当理由更改。
一旁的三夫人早就看他不顺,捏着声音阴笑道:“哼,我说二哥还真是想不开,放着好好的三品大员正房夫人不做,偏要作践女儿去做那七品门下郎的夫人,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谢靳鼻眼观心,听了孙氏的风凉话,也没有当场发怒,而是很顺从的说道:
“是。我的确没有三弟妹想的周到,嫁女儿求的是嫁眼缘,嫁贤良,只要小子人品好,管他什么品级,我都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当然了,三弟妹看中的是官级,横竖罗大人那儿差一房夫人,三房里不是也有女儿吗?你随意挑上一个嫁过去不就得了,何苦在这里挤兑我。将来抱着罗大人这女婿的大腿,咱们二房也好跟着沾沾光不是。”
孙氏面上一红,站起来指着谢靳,自己做的事情,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此时若再多言,必定会把火烧到她身上,因此,孙氏指着谢靳,半晌才冷冷的哼了一声。
邢氏见他们这样,也明白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横竖是你的闺女,我也不好说什么,让你房里的来我这儿,莘娘的第一抬嫁妆我出,就算是嫁了七品门下郎,咱们侯府的脸面也不能丢了。”
谢靳乖顺低头:“是,儿替莘娘谢过老夫人。”
第28章 秘密大计
谁都没有想到,谢莘会嫁的这样仓促。
到腊月之前,云氏都在给谢莘置办嫁妆,赫峰第一次上门之后,又来了两三回,两个年轻人也有了不少交谈,赫峰没有想到,这样身份的女子竟然能生就这般温婉的性格,心中又是喜欢了许多,谢莘也觉得赫峰果真如爹爹所言,是个有见识,有能耐的,反倒衬的自己见识浅薄,心中对他钦佩不已,俨然将之摆放到了未来夫君的位置上,在这方面,谢莘完全就是随了云氏,以夫为天,以夫为尊,性格温顺到不行,正好对了赫峰的要求。
两相越是接触,就越是满意。
腊月里,赫家便来迎亲,侯府出了不少嫁妆,虽不说十里红妆,但一二里还是有的,把赫家那座小院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赫峰的宅子是他父母留下的,不大不小,两进两出,共十来间房,仆人有十来个,将家里内内外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赫峰的弟弟叫赫游,十岁就入了书院,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因着要考童生,课业紧张,回来吃了哥哥的喜酒,只在家待了两天就又回书院去了。
因着是新亲,所以,谢嫮这个年都是跟着姐姐在赫家渡过的,不仅是她,还有谢韶也是,他们都成日里被困在侯府,也没个正当理由出门,这回借着谢莘的婚事,他们倒是过足了瘾。
赫峰也是豪爽好客,听说小姨子和小舅子要来,就命人将主院两侧的上房给安排下来,将里头重新布置的好好的,虽不比侯府奢华,但干净整洁,雅致清爽,家里没有大人管束,可让谢嫮和谢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两人住的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反倒是谢莘,觉得很是不妥,催了好几回,让这两个孩子回府,可是都被谢嫮和谢韶拒绝了,总是有志一同的说‘再住两日’,可是两日复两日,眼看这都住了快一个月了,谢莘又喜又忧,反倒要赫峰来安慰她。
也亏得她这些日子新婚,日夜被赫峰这血气方刚的汉子折腾的没什么精神,也就不去管那两匹脱了缰的野马了,随他们去了。
而谢嫮和谢韶之所以这回会赖在姐夫家里,一来是为了自由,二来也是为了两人的秘密大计。
自从上回谢韶赚了第一桶金之后,两兄妹就深感银钱的重要性,这不,若是没有上一回谢韶铤而走险用五金赚了十万两雪花银,谢靳如今的官位哪里能到手?他官位不到手,罗大人对他抛出了那样的诱惑,他又如何能拒绝的那样干脆?所以说,钱真的是个好东西,世人总说铜臭不堪,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不看重金钱,靠喝风饮水就能活下去了?
别逗了!
所以,谢嫮趁着这回离开了侯府,就把谢韶拉出来一同商议出了一个大计,两人要合伙开铺子挣钱,谢嫮出钱出主意,谢韶则跑台面上的事,两兄妹一合计,决定先从酒楼开始做起,毕竟吃食投入不多,回钱快,做的就是人气生意,这个想法和谢韶不谋而合,他从前就有过开酒楼的想法,只是没有那个条件与基础,酒楼只要开起来,每天要用的食材什么的倒费不了几个钱,就是开起来这个过程比较难,一是因为选地,二是因为门面装潢,这两者都是费钱费工夫的,他从前哪里有银钱去弄这些,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他上回赚的,除去给了谢靳的三万两,他们兄妹此时还有七万两银子,在朱雀街最繁华的地段租下了一栋三层高的楼,谢韶自小混迹市井,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并且很神奇的,每一个竟然都把他当做亲生兄弟一般信任相处着,谢韶只招呼了几回,就有人把上好的工匠推荐出来。酒楼装潢的差不多了,谢韶又从外头招揽了几个厨子,据说都是城里大酒楼的大师傅,谢韶人豪爽,又出得起价格,掌勺师父倒是不怕找不到好的。
就这么忙活了近一个月,兄妹俩终于如愿将酒楼开了起来,取名叫做福源楼,总共花费一万一千两,其中房租和装潢是大头,其他就是伙计和厨子的薪资,福源楼的薪资一出手就是京城之最,但是所要求的伙计素质也是最高的,就连跑堂的都需要通晓文墨,识文断句,厨师都是名家出身,每人都有几十上百样拿手好菜,有两位甚至还是宫中退下的御厨,也被谢韶聘了过来,他这是有心把福源楼做成京城第一,口味第一,环境第一,人文第一,风雅第一,价格第一!
要做到这么多第一,非要谢韶这种常年混迹市井,又不乏资金,会来事,能办事的人能够做到,谢嫮也是第一回见识了谢韶的办事能力,年纪虽然不大,可是朋友却真的是很多,虽然都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王侯将相子弟,可是看着就知道,都是那种肯为兄弟两肋插刀,豪气干云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要谢韶一声吩咐,多的是人上门来替他做事,颇有孟尝之风。
而谢韶怎么做生意,谢嫮是不管的,她只是陪他选了地方,在开业前帮着布置酒楼的装饰,叫谢韶惊奇的是,他这个妹妹真不愧是夜夜苦读的书呆子类型,年纪小小的,懂得还挺多,从装饰到采购,每一条都办的利利索索,甚至还会管账,这才真叫谢韶刮目相看呢。要知道,开铺子最重要的就是有个人管账,可是谢韶台面上的事情能够做的很好,账目上头就是稀里糊涂的了,也没那个耐性坐下来算账,正好谢嫮能够顶上这个缺,再没有比亲妹妹更适合管账的了。
这一番折腾,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云氏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受儿女这么长时间在外头疯玩儿了,派了府里的马车来了赫家,就把谢嫮和谢韶全都接了回去。
马车抵达归义侯府,谢韶先下车,然后掀开了车帘子,叉着谢嫮的胳膊把她抱了下来。正要进门,却看见侯府正门里走出一行人来,是大公子谢仲和三公子谢晁,还有几个书院里的学子,有说有笑的走出来,而在他们的后方,竟然还有一对让谢嫮闪瞎眼的人,李臻和谢衡!
真是冤家路窄!
谢衡似乎也看到了谢嫮,脸上漾出甜笑,一派天真无邪的跑到了谢嫮面前,勾住了谢嫮的胳膊,用软糯到黏牙的声音说道:
“五妹妹,你回来啦。这些天可想死我了。”
“…”
突如其来一阵鸡皮疙瘩,谢嫮看着谢衡,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这虚假到极致的话语,还没开口,就见谢衡把谢嫮拉到了李臻面前,以一副友爱姐妹的姿态对李臻介绍说道:
“李家哥哥,这是我们侯府的五姑娘,那位是他哥哥,府里的二公子。”李臻和谢韶,谢嫮都是见过的,就是谢衡不介绍他也认识,只如今被谢衡这么一介绍,让旁人听起来,就真像是亲疏有别了,他素来温和,虽然这回被人架上了架子,只扫了一眼谢衡,并没有说什么。
谢衡的介绍,就连谢韶都不淡定了,看妖怪似的看着谢衡,倒也没有当面发作,来到李臻面前,抱拳作礼:“春山兄,好久不见了。”
李臻也对谢韶回礼:“维桢兄,别来无恙。”转头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谢嫮,也对她点了点头:“五姑娘好。”
谢嫮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头竟然掀不起半点涟漪,对他甜甜一笑,将双手作福在腰间,对他行了个闺秀礼,落落大方的说道:“春山公子好。”
李臻见她神色如常,一张小脸越发明艳动人,在冬日阳光下更显清雅标志,似乎有些凉意,小巧的鼻头冻得有些发红,别样的娇憨可爱,一双眸子如黑曜石一般湛亮,又长又密的睫毛楚楚动人,随着她眨眼上下翻飞,优美如蝶,整张小脸就变得如春日桃花般灵动粉嫩,心中觉得奇怪,从前也见过谢小五,并未发觉她生的这般灵动雅致,睿灵娇美,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谢衡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暗自咬了下唇,这才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说道:
“春山公子才学惊人,我适才弹了一曲,有不懂的地方正向他请教,五妹妹可有什么琴艺上的事情要问春山公子吗?他可厉害了,什么都懂。”
谢嫮看着谢衡,拼命忍着笑,她这护食的姿态有些似曾相识,貌似她小时候见到李臻就是这样的,见不得旁的女人靠近他,见不得他的眼中有旁的女人。
谢嫮这一世可不想和这两位再有什么牵扯,李臻喜欢谢衡那就让他喜欢好了,反正她是再也不会掉入那流于表面的蜜罐之中,搞得自己糖没吃着,反而泥足深陷,苦不堪言了。
天真无邪的笑了笑,对他们说道:“春山公子自然是厉害的,只可惜我对琴没什么兴趣,倒是喜欢绣花,春山公子会吗?会的话倒是可以指点一下我。”
谢衡奇怪的看着谢嫮,既松了口气,又觉得她太失礼于人,李臻倒是好脾气,像是没听出谢嫮话里的讽刺来,从容说道:
“绣花我倒不会,恐怕帮不了五姑娘了。维桢兄,下回咱们再一起饮茶论诗,今日便不再多留了。”
“春山兄请。”
李臻原也不是谢韶请回府的客人,谢韶自然没有多留的道理,见谢仲和谢晁送完了那些学子,他便也拉着谢嫮回了府,不再与大房,三房的人有多接触。
他小爷心里可还憋着一股子气呢,谢莘虽然嫁了,并且嫁的人还不错,可是,这也不代表他愿意身边的人被旁人算计,这回若不是他爹快刀斩乱麻,没让三房的孙氏得逞,要真把谢莘嫁给那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只怕他们二房今后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一如谢靳说的,这笔账,他们记下了,总有一天会讨回来就是了。
第29章 街面偶遇
年后二月初九,春闱始,乡试第二年举行会试,也分三场,以初九为一试,十二为二试,十五为三试,经此三场,众孝廉应试,这个月中,家中有举子的人家都是紧张万分,巴不得自家子弟出贡,家里有个贡士那可是祖上积德的,再参加殿试,只要不是时运不济,最起码也能是个同进士,那就光耀门楣了,若是再运气好些,中了一甲,甭管什么名次,也是青史留名的。
此次春闱,谢家无人参加,虽然大公子谢仲也就读于东陵书院,只可惜乡试之时发挥失常,未入桂榜,还没有资格参加会试,更别说连秀才都没考中的二公子谢韶和三公子谢晁了。
故而,侯府这几日并不用做什么应试的准备,得以过了个太平年。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青龙节,龙不抬头我抬头的日子。
谢嫮早早就被云氏喊了起来,到主院去和大家一同炒豆子,这豆子俗称蝎子爪,盐水泡过之后锅里炒,豆皮炸裂后加糖上桌,说是吃了蝎子爪,一年不被蝎子蛰。
虽是侯府,但像这样的仪式也是不会少的。
府里的事情大多由媳妇们亲自做,谢嫮这种姑娘,最多就是帮着递个手,然后享受一下劳动成果,谁也不会真的让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动手的。
谢嫮吃过了蝎子爪,正要回房练字,却被谢韶喊住了,谢嫮今天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百褶如意散花裙,一回头就像是那花枝上最娇嫩的朵儿,纯美的像是花间的精灵,连谢韶这个亲哥哥都免不了生出惊讶的感觉,又不免有些担心,这个妹子会不会生的太好,将来可怎么办呀!像他们这种不得势的二房,姑娘生的漂亮,也并非是什么好事。瞧谢莘就知道了。多的是癞蛤蟆想吃这种不得势的天鹅肉。
“今儿曲阳街那边有集市,热闹的很,你要不要去瞧瞧?”
谢韶说的曲阳街是国子监附院门前那条街,京城中有大半的书院全都聚集在曲阳街那块儿,若是其他地方的集市,谢嫮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曲阳街的又另当别论,周围又全是书院,集市中定然不乏好书,因此谢韶一说,谢嫮也就答应了。
和云氏说了一声,云氏叮嘱谢韶要带好妹妹,这才同意他们出门。
谢韶和谢嫮先转道福源楼去看了看状况,如今福源楼的掌柜是谢韶重金聘回来的老掌柜,有几十年的酒楼管理经验,原本他自己也经营酒楼,后来年纪大了,觉得不想再承担风险,存够了老本儿就把原来的酒楼关掉了,这回谢韶请他出山,也着实费了不少血本,老掌柜如今只负责酒楼中的管理,其他事情大多还是谢韶在忙,至于账本什么的,掌柜的倒是不沾手,由谢韶特定的人员,每日晚上核对入册,第二天再送去侯府给谢嫮过目。
酒楼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因着是新开,名声什么的还未传出去,不过,楼里不管是菜色还是装潢,一致得到好评就是了。谢韶最近正在盘算着给福源楼弄点什么声势出来,好让大家都记住这个地方。
看过了酒楼,谢韶如约带着谢嫮去了曲阳街,原本清肃之地如今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里的集市不像是西市那种叫卖式的,大家都是凭东西说话,因为这附近的书院多,读过书的人见识总是高一些,自然懂得辨别物件,所以,也不需要摊贩们刻意吹嘘渲染,东西又好又新鲜的摊位总是不缺客人就是了。
谢嫮目标明确,都是逛的书摊,还别说,到底是曲阳街附近的,让谢嫮也寻了几本难得的孤本,谢韶看着谢嫮手里的书,又一次刷新了他对这个妹妹的认识,书里全是时文,文绉绉的让他看了就头疼,要是他的话,他是宁可买些画册都不愿意买这些八股文的,可是他妹子是真喜欢,谢韶也只好尽一尽做哥哥的义务,乖乖的跟在后面付钱拿东西。
逛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这才逛了半条街道,谢韶委婉的提醒谢嫮要不要休息,谁知道姑娘她逛出了兴致,根本舍不得放弃剩下的一半路程,坚持要走完,扫完才肯罢休,谢韶是苦不堪言,后悔出门没带个丫鬟小厮,以至于他这个妹子十分自觉地把他当小厮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