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咬着唇直接跪下:“姐姐,不管你认不认我们,你都不能见死不救啊。”
戚氏眉头蹙起,一副不愿与她多言的样子,宋夫人还有点识相,不再说废话,把刚才跟席宝珠说的那番话,重新又拿出来说给戚氏听,听得戚氏眉头越蹙越紧,到后来说到宋芷柔一定会把小世子当亲生的看待的时候,戚氏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一震。
“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宣平侯府难道连个乳母奶娘都请不起,要你那蛇蝎心肠的女儿来喂养我叶家的世子?见过无耻的,从未见过你们这般无耻!算计了宝珠不说,现在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要来算计我的亲孙儿。你是真当我不敢杀了你们吗?”
宋夫人可没见过戚氏这么生气的样子,上回宋芷柔算计了席宝珠,戚氏生气的把她们赶出去,但也没说过要杀了她们,没想到今天却说了。
感觉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宋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瘫倒在地上撒起泼来:“这日子是活不下去了。当初让我们娘儿俩来京城投奔的是你,芷柔不过是犯了个错,已经道过谦,也悔恨了,你这个当姨母的却还不肯原谅她,非要把我们娘儿俩往绝路上逼。你们宣平侯府家大业大,我们娘儿俩斗你们不过,你要杀便杀好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活路了。”
戚氏气急败坏的指着宋夫人,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憋了好一会儿才吼出一句:“你当你这么说,我就不敢杀你了吗?来人!”
戚氏真的看透这对无耻的母女,只恨自己到今天才彻底认清,她绝不是糊涂的人,在关键事情上绝对不会受人威胁,宋家母女留着是祸害,她们能害宝珠一次,就敢害第二次,这种人决不能姑息纵容。
外头进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戚氏吩咐道:“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拉下去,还有海棠苑的那个,一并给我赶出去,若是不走,直接开打,打死不论。”
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戚氏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耐性了。
宋夫人见戚氏毫不念旧情,整个人都傻了,直到被两个婆子架住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被推出去的时候一路惊叫,被两个婆子扯了几块碎步直接堵住了嘴,片刻之后,管家就收到戚氏的命令,直接把在海棠苑里休息的宋芷柔也给迅速请了出去,从后门直接押走,然后送上马车,保管在不惊扰宾客的情况下把人给送走了。
奔驰的马车里,宋芷柔扯开了宋夫人嘴里的布条,崩溃的吼道:“你到底跟姨母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一点旧情都不念了?不是让你跟她说点好话吗?她不肯原谅你就跪下求她呀,你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情况了,马上都要生了,你还让我没有个安生日子过,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
宋芷柔已经受够了在外面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她一直以为自己纵然出身一般,却有才有貌,只要稍微勾勾手指就一定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命运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让她遇到个欺骗女人感情的坏男人,现在那个坏男人也遭到了报应,宋芷柔想继续回到侯府去过太平的日子,就算没有以前那么受重视,可好歹是个安全的地方啊。
她甚至都提出要替席宝珠喂养她的孩子了,她们居然还这么绝情。
宋夫人见女儿发火,不知道有多悔恨,先开车帘子,看着马车奔驰在空无一人的管道上,跳车肯定是不能了,戚氏连杀她的心都生了,定然不会容她们再闹到侯府去,没准闹到最后,她真的会杀了她们也说不定。
“你别吵吵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懂点事?”
宋夫人现在真的是自食恶果,小时候怕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就总是在女儿面前伪装自己有很多钱,根本不需要靠叶家接济,哪怕偷东西也要维持女儿庞大的日常开销,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不自量力的后果就是让女儿养成了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刁钻性子,完全不知道体谅别人的辛苦。
其实宋夫人自己也挺难为情的,当初被戚氏那么赶走,但凡有点骨气,今天也不会腆着脸上门,可还是为了女儿,让她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待产,她算是豁出老脸不要,该说的她都说了,该求的她都求了,甚至该跪的她也跪了,叶家不谅解她也没办法啊。
本来就够没脸,够郁闷了,女儿还来指责自己,宋夫人的耐性都快要被近来的事情给磨的消失殆尽了。
“我怎么不懂事?我不过就是倒霉罢了,生在宋家,生为你的女儿!我要是生在叶家,哪怕像叶彩蝶那个庶女,也好过当你的女儿!”
宋芷柔的情绪完全崩了,习惯性的把一切都怪罪到别人身上去。
宋夫人被戚氏和席宝珠说什么,还不觉得伤心,毕竟当年是自己负了她们,可被一直以来娇惯着长大的女儿这么指责,她就受不了了。
红着眼眶,抬手给了宋芷柔一个巴掌!这是从小到大,宋夫人第一次打女儿,宋芷柔也是没想到,在自己最最倒霉的人生时刻,居然迎来了来自母亲的教训,哪里还忍得住,也顾不得挺着肚子,张牙舞爪就对宋夫人扑了过去,母女俩扭打在一起。
马车外赶车的人听到马车里的动静后,嫌弃的摇头叹息,根据管家的要求,他负责把这对母女送到离京城远远的地方,还要确保这对母女将来不会再到京城找麻烦。
把人送走这件事倒是好办,可该怎么保证她们不再到京城找麻烦呢?
宋夫人母女撕扯了半天,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以宋夫人脸上居多,因为她虽然对女儿动了手,却实在不愿下狠手,毕竟女儿怀着身子,要是打得狠了,一尸两命,到时候哭的还是她。
宋芷柔跟母亲扭打一阵后,稍稍冷静下来,见宋夫人鼻子在流血,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丢过去。
宋夫人正擦着鼻血,奔驰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宋夫人以为到了地方,掀开车帘子一看,却是荒郊野外,前头不远倒是能看见边远的城门,宋夫人问那车夫:“你停下做什么?”
声音带着颤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
只见那车夫从马车上跳下,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指着宋夫人道:“我们老夫人交代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你们处理了。”
宋夫人和宋芷柔大惊失色,宋夫人下意识护在宋芷柔身边,掩护她下马车,色厉内荏道:“你,你胆大包天!你们老夫人不可能真的让你杀我们的,我了解她,我是她的亲妹妹,她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车夫冷哼一声,一刀砍在车辕上,车辕上立刻一道深深的印子,如果这刀砍在人身上的话,那是必死无疑的。
宋夫人害怕的咽了下口水,身后宋芷柔惊吓问:“娘,姨母不会真的想杀了我们吧?”
“不会!”宋夫人坚定道。
马夫阴冷一笑:“哼,若非老夫人下令,我一个无名小卒又怎敢对你们动手?来吧,受死吧。”
说完,那马夫就直接往宋夫人和宋芷柔扑过去,手中短刀耍的飞快,宋夫人英勇扑上去抓住了马夫的手,对身后宋芷柔道:“快跑,你快跑。”
宋芷柔吓得腿软,看见那刀离她娘就一点点距离,那人表情狰狞,可一点不像是开玩笑,宋芷柔哪里还敢多留,从地上爬起来,捧着肚子,麻溜的就往林子里跑去。
马车夫忽的松开宋夫人,指着逃跑的宋芷柔道:“别跑!”
宋夫人趁机从马夫手上逃脱,抬脚踢了马夫一脚,马夫就抱着肚子哀嚎两声,宋夫人见状赶紧拔腿就跑,就听马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们跑不过我的手掌心,我总会抓到你们的!”
那边宋家母女连滚带爬的冲着城门口跑去,连一眼都不敢往后面看。如果她们现在回头看一眼,就会看见那从地上爬起来的马夫轻轻松松掸衣服的样子…
经过这么一吓,只怕这对胡搅蛮缠的母女,这辈子都不敢再踏足京城半步了。
第70章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侯府中, 戚氏让人把宋家母女送走之后, 因为气的太狠,便直接坐在椅子上按额头,苏绵扶着席宝珠走出屏风,戚氏看着苏绵无奈一笑:“叫你看笑话了。”
“娘说的哪里话。事情解决了就好。”
说起来苏绵还是很佩服戚氏做事的魄力, 一般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最难处理,因为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给自己惹上一身骚,反而徒增话柄,但戚氏没有给那对母女发挥的机会,直接强势镇压,很多人在面对自己的亲属时, 会下意识的犹豫或容忍, 但戚氏没有,许是真的被那对母女的无耻给恶心到了吧。
席宝珠坐在戚氏身旁:
“娘,你知道芷柔表妹腹中怀的是谁的孩子吗?”席宝珠从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们母女俩这么几个月来都没找过你, 为什么现在突然上门来呢?而且她们不在侯府里,怎么能确切的知道,侯府今天办宴席呢?”
戚氏刚才被气的过头了, 倒是没把事情往复杂的一面想, 现在被席宝珠这么一提醒, 好像还真是这样,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是有人在背后告诉她们今天叶家办喜事, 而宋夫人说的那番话如今想来,似乎目的性也是很强了。
如果不是有人指使,她们怎么会想到以‘喂奶’做理由留在叶家呢?
这是她们拒绝了,如果她们没有拒绝,真的让宋芷柔留下来给小世子喂奶,那到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呢?那些背后的人的目的说不定就是小世子,他们想利用宋芷柔对小世子不利?
宋芷柔腹中的孩子,戚氏知道是谁的,正因为知道,所以现在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人想利用宋家母女来探探叶家的风,要是成了那最好,直接对小世子不利,如果不成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他们对宋芷柔腹中的孩子又不在意,是保住还是保不住,对他们都没有影响。
宋家母女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枪使了。
想着自己刚才要是心软的话,说不定就会酿成弥天大祸,戚氏通体发寒。
“这件事我晚上要跟夫君说一说的。”
如果宋家母女背后真的有人的话,那她有理由怀疑最近肯定有事要发生。她记得,安王被判秋后问斩…就算已经是个废王,而且新帝已经登基了,但是就是会有那种冥顽不灵的人,成天想着要颠覆这个,颠覆那个,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自己在挣名声,挣地位。
如果安王被人劫走,再过几年,以皇子的身份起事,说不定还真能招募到些不怕死的追随,到时候若是形成了风气或势头,可就不好办了。
当天晚上,席宝珠把自己的这个猜测和发现说给叶瑾修听,叶瑾修也面色凝重的考虑到这个问题。
*****
苏绵的认母宴席过后,就是叶家小世子的满月酒,有些难得来的亲戚这个月就没有回去,直接等着吃满月酒。
儿子满月酒,最高兴的除了叶瑾修和戚氏之外,席宝珠也是相当高兴的,不是为儿子高兴,是为自己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洗头洗澡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坐月子不科学。
现代人现在经过科学知识普及,已经知道了月子期间要格外注重卫生问题,不能不洗头,不能不洗澡,可这些道理要说给古代人听,是个人都会说她脑子坏了有问题,所以为了家庭和谐,席宝珠硬是让自己忍住了月子里洗头的冲动,规规矩矩的在房间里待够一个月。
解禁之后,席宝珠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美美的衣裳,整体身形,除了肚子那儿没有恢复,其他地方比生孩子前也没有胖多少,至于肚子上的肉,席宝珠就只能留着慢慢来了。
不过席宝珠一点点不担心就是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她身边还有苏绵,苏绵手下有好几家美颜堂,席宝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将来不能恢复。
席宝珠虽说是解禁了,但是依旧不能长时间在外面惊风,在走廊上走了一圈后,又被阿金阿银请回房中休息,儿子被他爹抱到前院招呼客人去了,叶瑾修对这个儿子,嘴上说着不能宠,对儿子一定要严厉,可每回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看的就是她和儿子,有的时候儿子在他手里睡着了,他都不愿意放下来,一直抱着等儿子睡醒过来。
薛氏和杜氏来房里看席宝珠,见她气色不错,薛氏就放心了。
杜氏见席宝珠恢复的这么好,很是羡慕,因为杜氏在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身子已经开始有发福的倾向,脸上和手上都有点肉肉的感觉了,让席宝珠把每天的食谱抄给她,她也要照着吃。
杜氏心情很不错,因为她娘家最近有喜事,她的那个弟弟杜宣在新帝登基以后,整理出了一套改善户部现有模式的方案来,深受新帝看重,破格将他擢升为户部左侍郎,尚书由另外一个老臣代替,要是杜宣这两年干的出色的话,那这个尚书之位想来也是他的囊中物了。
说起这个弟弟,杜氏感觉是相当骄傲的:“唉,那个姓宋的表姑娘如何了?你说要是她当年跟宣儿凑成对儿,现在也是侍郎夫人了,过两年还可能是尚书夫人,当年宣弟对她可是投入了真心实意的感情的呢。”
杜氏将杜宣那些日子对宋芷柔的表现看在眼中,知道弟弟确实对那姑娘动了真心,只可惜那姑娘眼界高,看不上当时还没有入仕的宣弟,也不知现在会不会觉得后悔。
席宝珠简短的说了些宋家母女的事情,毕竟是戚氏的娘家那边人,多说了不好,她不说,薛氏和杜氏也不会追问,薛氏倒是对苏绵很感兴趣:“你那婆母为何突然想要认一个义女?还这般大张旗鼓的?那姑娘好相处不?”
薛氏觉得女儿现在在叶家的日子相当好,可不希望再来一个大姑子打乱女儿的生活。
“好相处啊。最好相处的就是她了。”
现在苏绵的身份还没有曝光,所以薛氏她们不明内情。
“那么大的姑娘总留在叶家也不是办法,回头我就去替她物色个好人家,大姑子只有嫁出去了才对你没有影响。”
薛氏的话让正在喝茶的席宝珠差点把茶水喷出来,赶忙挥手:“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动这心思。可不能让人知道你想给苏绵做媒啊。”
这要被某人知道了,别说叶家上下要吃喷头,就连席家约莫也要受牵连的。
薛氏不是很懂:“为什么?”
在她看来,戚氏突然认义女本身就很奇怪,要是再让这个大龄义女留在宣平侯府,那将来事件长了,指定要生出新的矛盾,所以在新的矛盾生出来之前,她先把人介绍出去,不是最大程度上位女儿解决事情嘛。
席宝珠真怕薛氏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在她耳边轻声把苏绵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薛氏,薛氏听了震惊不已,同时为自己刚才差点作大死的言语后悔不已。
她就说嘛,宣平侯府的老夫人怎么会突然认下一个大龄女子为义女,不成想个中竟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大约又过了两三个月,宫中的圣旨终于发放下来,是直接发到宣平侯府的,圣旨的大致意思就是,皇上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希望宣平侯府大小姐入宫伴驾,册封为皇后。
这道圣旨下达之后,无疑在京中掀起一阵狂潮来,到这个时候,大伙儿才真真切切的明白宣平候老夫人突然认义女的真实含义在哪里。
这哪是认了个义女啊,这是认了个皇后娘娘啊。
一时间,恭贺的礼品如雪花般飘进了宣平侯府,女眷们不时前来拜访,总想旁敲侧击多知道一些这位被皇上看中的女子的事情,但是宣平侯府上下嘴巴都严的很,除了知道这是自家老夫人收的义女,对于苏绵的来历,完全只字不提。
所以,直到宫中的十六抬大轿停靠到了宣平侯府门前,众人都还不知道,从在做王爷的时候就不怎么近女色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女子。
但不管这女子的身份如何神秘,她能被皇帝看中都是她的福泽造化,宣平侯府在从龙之功后,又添新功,也许在今后的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中,任何一个府邸想要在声势上超越宣平侯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第71章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苏绵终于入宫做了皇后, 席宝珠也终于从月子中解脱出来。
安王是在十月金秋时节问斩, 这是先帝时便判下的罪刑,新帝无需更改,只需按日子依从便是,这段时间里, 也有一些求情的声音出现在朝堂上,说什么安王毕竟是先帝血脉,新帝若杀了他,终归是有违人伦天道,还有人建议将安王软禁,只要让他不掌兵权,不控朝局, 就没什么要紧, 而新帝还能借此彰显出宽大的胸襟云云。
当然有反对的声音,自然也有赞成的声音,就安王那几日在京城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私放匪兵进城对城中名门望族烧杀抢掠的事情的话,说不定支持软禁的声音还会大一些,现在各家都被那几日匪兵入城的乱象给吓破了胆子, 怎么可能再为安王求情呢。
最终还是新帝亲自下令, 一切按照先帝遗诏判决执行, 将安王定于十月初三那日午门问斩,由宣平候叶瑾修监斩。
十月初三那日天气阴沉,法场上秋风肃肃, 形容枯槁,披头散发的安王被人从囚车上拖下来,身形恍惚,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他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灵魂,行尸走肉般被推上问斩台,叶瑾修站在监斩台前喝茶,刽子手就位,午时转瞬便到。
法场上只有旗子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侯爷,时辰快到了。”
另一名监斩官在叶瑾修耳边轻声提醒。
叶瑾修抬头看了看天,天光被云遮住,看不见正午的太阳,不过不远处的日晷上确实已经快照到午时的时辰。
“下官派人前去验明正身。”
犯人被监斩前都要被验明正身,这样才能保证所杀之人确实无误。
监斩官见叶瑾修没有反应,便对手下使了个手势,两名手下走上行刑台,对五花大绑的犯人左看右看,然后在行刑台上点了点头,这就表示犯人没有问题。
“侯爷,已经验明正身,开斩吗?”监斩官见叶瑾修只顾埋头喝茶,却不说话,只得从旁再次询问。
叶瑾修放下茶盖:“还没到午时,再等等吧。”
监斩官一愣,而后笑道:“已经快了,刽子手还要祭天地,一套仪式下来,就正好午时了。”
叶瑾修往那监斩官看去一眼,居然不置可否的靠在椅背上跟他唠起了家常:“吴大人当监斩官几年了?”
吴大人不知道叶瑾修怎么突然问这个,可人家是侯爷,问话自然是要答的。
“回侯爷,有五六年了。”
“哦?那监斩时的规矩想来吴大人是透熟于胸了吧?”叶瑾修缓缓起身,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悠闲自在,完全不像是在监斩一个犯人,而是在自家后院般轻松。
吴大人不知道叶瑾修到底想问什么,擦了一把额前冷汗:“是,是。”
叶瑾修勾唇一笑,精湛的目光盯着不住冒汗的吴大人:“今儿这个天还是很凉的,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家夫人还嘱咐我多穿一件衣裳,怎么吴大人看起来很热的样子呢?”
吴大人被问得不仅汗珠更多,就连喉头都忍不住上下咽动。
“我记得吴大人是先帝在时丁酉年的二甲进士吧?”叶瑾修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场上听起来特别轻,也特别清晰。
“是,是的。侯爷好记性。”吴大人脸上满是僵笑。
“家里有个老娘,妻子姓段,还有两个来自江南的美貌妾室,吴夫人为吴大人生了两个爱子,一个爱女,两个妾室前些日子似乎也有了身孕,不知生了没有?生的是丫头还是小子?”
伴随着叶瑾修的问题,吴大人紧张的说不出话,一双眼珠子左右乱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位置好了。
“吴大人为官多年,应当知道规矩吧。”叶瑾修渐渐收起笑容:“最后再问你一次,犯人…验明正身了吗?”
吴大人听到这里,面如死灰,却依然梗着脖子硬抗:“下,下官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是信不过下官的人验明正身吗?那,那侯爷自可另派人手前去验身,下官不敢有任何阻拦。”
叶瑾修负手踱步,绕着吴大人周围走动,从吴大人的神情态度上分析出来最终结果:“家里人…给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大人还不肯承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不是贪财,而是受威胁。
吴大人紧咬牙关没有说话,然而行动却很明确的告诉了叶瑾修答案。
“是前天晚上吧。”
叶瑾修一步一步的将吴大人逼入绝境,只见吴大人听到叶瑾修说出了家人被绑架的确切时间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给叶瑾修跪下了。
“下官,下官也是迫于无奈,请侯爷恕罪。”
吴大人当然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罪,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那群暴徒手中,他一介文官,哪里能跟那些不要命的拼,除了顺从,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那些人前天晚上掳走了他家人,然后操控他,说只要让他在今天验明正身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事情,他们自会料理。
如今行刑台上的人,当然不可能会是安王殿下,真正的安王殿下早就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了,可吴大人不敢说,为了家里人的性命,他只能这么做,可谁能想到,宣平候竟然什么都知道,并且什么都看在眼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人可能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