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舫被点名,赶忙上前应声:“是,多谢国公提点。”
即便安国公不提出来,工部完成了工事,他们肯定是要去回禀的,所以安国公的提点不过就是口头之言,没有任何作用。
安国公往魏旸那里又看了一眼,魏旸心知肚明,敛目笑了笑,魏尧鼻眼观心,只当没看到,于舫却有所警觉,悄悄的记在心里。
安国公离开,魏旸亲自送他。两人在行宫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安国公才上了马车。
魏尧回到自己短暂居住的殿中,让周平将他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于舫进来找魏尧,瞧见了便问道:“王爷这是去哪里?”
魏尧站在书桌前整理这几日看的书籍,听到于舫问话,便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回道:“自然是回王府了。府里有人该等着急了。”
于舫听后,不禁上前说道:“王爷此时回府,是否太急了些,工事还未完成呢。”
“无妨了吧,只剩下一些收尾活儿,我在不在不重要了。”魏尧似乎没有听懂于舫的话。
于舫有些急了:“哎呀王爷,您怎么就不懂属下说的是什么呢。您现在走了的话,那这…属下说句犯上的话,若是得罪了谁,王爷也请看在咱们共事这两个月的份上,多替我担待着些。”
魏尧将书本整齐的叠放在一起,对于舫点头:“于大人有什么便说吧。”
“就是…眼看着就该去皇上面前复命了,王爷现在回府的话,这功劳可就要被抢走了。”于舫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真心为这位王爷考虑,但这位王爷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魏尧瞧着于舫,忽而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算是给了他回应,然而,收拾东西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收拾完了东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行宫,跨马离去。
不过,他还没走到多少时候,于舫就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
魏尧和周平勒马等待,于舫骑马过来,对魏尧急急说道:“王爷,您现在还是别回府了,您不知道,您前脚刚走,宁王殿下就带着两个主要的工匠走了,说是要入宫去回禀工事进程,您现在赶去宫里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
于舫已经料到魏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魏尧这些日子的努力,于舫看在眼中,当然希望魏尧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他有一腔正气,也瞧不上魏旸抢功劳的行径,所以,看见魏旸带人离开,于舫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策马赶过来提醒魏尧。
可魏尧听了于舫的话之后,却给了一句让于舫彻底崩溃的话出来:
“他去便去吧,我现在要给我的王妃去十里坡找酱猪蹄,我答应回去的时候,带给她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魏尧也不管于舫那滑稽的神情,提起马缰,转而离去,留下风中凌乱的于舫久久不能自语。
定王殿下真的明白他说赶来告知的意思了吗?宁王殿下已经带着两个主要的工匠入宫去回禀工事了,说白了,就是要进宫抢功劳去了,不管定王殿下前期付出了多少,皇上只会先入为主的记下宁王殿下的功劳啊,到时候,定王殿下你白白努力了不说,还得不到相应的嘉奖。
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替定王觉得不值,可偏偏,定王的性子摆在这里,根本就不屑与宁王争夺功劳,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还要去给王妃买什么酱猪蹄,这王妃随意张口说出的一个要求,就把定王殿下这两个月的努力全都给抹杀掉了。
定王妃可真是红颜祸水呀。
于舫拉紧了缰绳,垂头丧气的掉头往行宫去,算了,反正他该说明的都说明了,该通知的也赶来通知了,定王殿下不领情,他也没有办法。
云招福在王府后院里面晒她刚做完的酒曲,就听见外面丫鬟来通传:
“王妃,王爷回来了。”
云招福眼前一亮,心中一紧,急急忙忙的站起来,转身一看,果真魏尧的衣摆已然从拱门内飘然而至,云招福瞧见他的下一秒,就飞扑到了魏尧身上,魏尧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顺便利用冲力,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
转过之后,云招福才想起来:“哎呀,我手上都是酒曲,还没洗呢,把你衣裳都弄脏了。”
魏尧却是一点都介意,将手里用油纸包裹的东西递到了云招福面前,油纸包着,云招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魏尧将之送到云招福的鼻子前,让她闻闻,一股喷香扑鼻的肘子味便传入了云招福的鼻子里。
“是酱肘子。”
云招福想起来,这是魏尧那天晚上回家拿衣服的时候,两人随口说的一句话,魏尧说回来给她带梅子吃,云招福却提了要酱肘子,没想到,魏尧竟是记着的。
书锦给云招福拿来了水盆,让她清洗,云招福洗完手,便让书锦和听雪去安排饭,自己拉着魏尧回房去了。
回到房里,云招福刚一转身就给卷入了一个暴风般的怀抱,房门被魏尧两边一踢就关了起来,魏尧抱着云招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完全不给云招福丝毫反抗的机会,一路抱着去了内室,把人压到床铺之上,就放下了帐慢,迫不及待的缠绵起来。
一番久别重逢的云雨过后,魏尧把云招福抱在怀中,喘息着亲了亲她的头顶,说道:“可把我想死了。”
云招福仍觉得身在仙境,意识模糊,紧紧的攀附着魏尧,伏趴在他的心房之上,听着他稳健又热烈的心脏因为她而跳动着。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倒不觉得这样憋着是苦,可一旦开了这先例,就再难把持住了。只要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你的脸,你的身子,这才一个月,我便这般,若是时间再长久一些,可要我怎么熬呢。”
魏尧的手在云招福光裸的背后画圈,云招福耳中听着他的情话,心里头高兴,她的感觉与魏尧差不多,男欢女爱的事情,尝试过之后,就再难割舍了,两人少年夫妻,最是情浓的时候,魏尧被派出去了差事,这么长时间不见面,若说不相思,肯定是假的。
“你那天走了之后,我就后悔放你走了。早知道应该多缠你几回的。”
云招福的话让魏尧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胸腔都在振动,云招福听得高兴,对他问道:“行宫的事情全都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这两日就能全部做完,我惦记你,就提前回来了。本来早到家了,可你说的那个卖酱肘子的地方实在太难找了,我与周平几乎翻遍了整个十里坡,才在一处边边角的村落里找到,为了这个就费了好些时候。待会儿让厨房去热一下,咱们晚上就吃那个了。”
云招福听他说这些,心里喜滋滋的,眼前一亮:
“那我让人烫两壶酒。”
魏尧失笑:“两壶?你明儿是不想起床了吧。”
云招福羞赧:“不起床便不起床,反正府里也没什么事,沈侧妃回娘家没回来,杜侧妃的脚伤着,这两天才刚刚能落地,我这个月在酒窖,相府和王府,三点来回,可无聊了。”
魏尧知道自己这两个月确实有点冷落她,让她新婚期间就独自留在府里这么长时间。一个翻身,再次压上她,在她的眉眼脸颊上落下细细的吻,仿佛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亲着亲着,火儿便又起来了,云招福感觉到,羞怯的说道:
“你要不要留点力气到晚上喝酒的时候啊?”
“不需要。”
紧接着又是一场火热在帐慢中掀起,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被他们全都占全了,既是新婚,又是小别,两个年轻气盛,火气正大的年轻人如何忍得住这么久的分别。


第43章
云招福是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 醒来之后就为自己昨天的不理智而后悔不已。一个没喝酒的魏尧,她都应付不了, 更别说一个喝了酒的魏尧了。
从床上起来,书锦和听雪听见了声响,立刻进来伺候,云招福在帐子里问她们:“王爷呢?又出去了吗?”
书锦上前掀开了帐慢,对云招福回道:
“回王妃, 王爷刚去书房了, 让奴婢们在外面候着。”
云招福掀开被子下床,只觉得两脚有些酥软,怕被书锦她们看出端倪来, 连床框都没敢扶, 就这么忍着站起身来,心中暗自想着, 今后可不能这么暴饮暴食了,再好吃的东西,回回吃到撑也不好, 还是要留点精力,细水长流多好呀。
刚洗漱完,换好了衣裳,魏尧就进来了,与云招福的酥软相比,魏尧的精神却好的很,手里提着一只食盒, 摆放在圆桌上,书锦和听雪躬身退下,替两人带上了门。
云招福看着那食盒,问道:“那是什么?你不是去书房了嘛,怎么会拎着食盒回来?”
魏尧看着云招福,笑道:
“本来在书房的,后来想起来你起床后,定会肚子饿,便去给你买了鼎丰斋的粥和酱鸭。”
有的吃,云招福自然高兴,欢呼一声,站起身来,可腿脚却很不给力的软下去,对魏尧埋怨似的看过去,魏尧忍着笑,将她一下便给抱起了身,然后直接放到了圆桌旁的椅子上,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两碗白粥,加一只片好的酱鸭肉,另两碟小菜,简单却很勾人食欲。
云招福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嘴里就被魏尧送了一片鸭肉,齿颊留香的感觉真不错。
“明日父皇与贤妃娘娘在宫中设宴,咱们也要去。”
“设宴?贤妃娘娘?”云招福不解。若是以皇上的名义请的话,云招福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贤妃娘娘是宁王的母妃,她掺和在里面,总让云招福觉得事情不一般啊。
魏尧点头:“行宫修葺差不多了,父皇和贤妃娘娘一起设宴款待。所有王爷公主,郡王郡主都会参加,人挺多的。”
云招福有些奇怪:“可你昨天刚回来,你去宫里复命了吗?”
魏尧摇头:“没有,四弟去了。”
云招福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她就说嘛,怎么会是贤妃娘娘出面宴请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宁王去了,那你怎么办?他可能要分去你大半功劳的。”话虽这么说,但是云招福却明白,这个功劳,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已经被分掉了。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魏尧,平日里看着十分聪明的一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却比她还要迟钝,至少她还知道要保护自己的权益不被侵占,可他倒好,根本不在乎这些。
“功劳分去就分去吧,也没什么,这回事情我做的还挺舒服,至少没有像从前做事时那样,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天灾人祸,顺利完工,已经很不错了。”
魏尧的要求未免也太简单了点。
云招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被宁王给欺负了,他自己不觉得,其他人说什么都是枉然的。云招福一方面觉得魏尧大度点挺好,自得其乐,心无挂碍,可一方面又替他感觉不值得,明明是他费了功夫和精力做成的事情,却被别人抢了功劳,心情委实有点复杂。
第二天,云招福跟魏尧入宫赴宴去,因为这次宴会的定义是家宴,所以,不用按品大妆,只需穿的稍微正式一些就可以了。
云招福和魏尧在成亲之后,还是第一次一起出席这样的宴会,他们去的不早不晚,宴会殿上已经很热闹了,云招福隔空与薛碧霄和吴欣常打了招呼,然后便怪怪的坐在魏尧身边,陪着他。
两人男才女貌,般配的很,坐在一起府,仿佛一堆璧人般般配。
太子与宁王,晋王坐在一起说话,太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袍,在一众小辈里很是显眼。
云招福坐在那里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好几拨人去对宁王道喜,至于为什么道喜,就算他们不说,云招福也是知道的,打从心底里鄙视宁王魏旸。
今日宴会是皇上为了表彰宁王的劳苦功高而设的,宁王昨日在宫中将自己如何辛苦的监修行宫的事情事况无巨细的禀告给皇上知晓,皇上听了心下甚慰,当场夸奖了宁王,贤妃娘娘从旁提议,今日设宴表彰,皇上高兴,便应允了,这才有了今日设宴之事。
除了请皇家之人出席,由魏旸提议,让工部众人亦一同赴宴而来,让他们也感受一番皇恩浩荡。
大魏的风气并不迂腐,男女可同席,所以,尽管今日宫中有颇多女眷,但臣子亦可出席。
于舫来到魏尧身边请安,魏尧回礼,介绍云招福给于舫认识,云招福对于舫笑着点头致礼,于舫也回以作揖大礼,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让定王殿下色令智昏的定王妃啊,那天若非要给这位定王妃去买什么酱肘子,定王殿下的功劳,哪里会被宁王殿下抢去大半,看如今这架势,皇上心中肯定已然认为,行宫的修葺改建,完全是宁王殿下一手做成的了。
他们这些工部的工匠们,没有什么话语权,就算知道事情是定王做的,可是宁王揽了去,谁又敢站出来说话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于舫对魏尧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与工部众人坐在一起,旁边的人问他定王殿下的事情,于舫也不敢说什么,只默默摇了摇头,毕竟已经成定局的事,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皇上携皇后,贤妃驾到,殿中人纷纷起立行礼跪安。
帝台之上,大魏皇帝抬手令众人起身,着所有人坐下,然后便是礼部出面表彰宁王此番监修行宫的事迹i,果真如所有人料到的那番,功劳全都变成了宁王一人的。
云招福觉得有些郁闷,看向了魏尧,见他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魏尧察觉云招福的目光,转头过来,云招福无奈叹了口气,魏尧便伸手牵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当事人不着急,云招福着急也没用,干脆放宽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魏尧的命里就是被人抢功劳的命格吧。
所有人都举杯向宁王魏旸恭贺,魏旸脸皮堪比城墙,居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欣然接受了大伙儿的赞扬,少数几个看不过眼的,也只能躲在暗地里,悄悄在心里骂他不要脸。
就在云招福刚骂完魏旸不要脸的时候,就听见殿外急急跑进来一个太监,只见他在帝台前跪下,对帝后与贤妃禀告钦天监求见,殿中哗然,钦天监向来很少出现在大众眼光里,就算是出现也不会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来。
皇帝也觉得奇怪,便让人宣钦天监进来说话,钦天监孙大人提着衣袍蹬蹬蹬蹬跑进来,一下就跪倒在了帝台前,说道:
“皇上臣夜观星象,城外忽有陨星坠落,恐有事发生。”
皇帝蹙眉:“城外有陨星坠落?什么意思?”
这话刚问出来,在场众人也都觉得莫名其妙,钦天监要么不出现,要么一出现就说有事发生,可到底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这边正指指点点的说话,那边就有工部的人忽然就神色大变跑了过来,于舫眉头紧蹙,对皇帝跪下说道:
“皇上,臣刚收到了消息,说是行宫里的主殿被寿山石给压塌了大半,有五个还在主殿做事的工匠被压在了坍塌的主殿之下,生死未卜。”
于舫自己也被这个消息给吓坏了,直到说完之后,身子还是发抖的,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王也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主殿被寿山石给压塌了,这怎么可能,简直造谣生事,你这工部侍郎的官儿还想不想当了?”
于舫奏禀的这个消息,对于宁王而言,简直比钦天监的那个还要劲爆,其他也就算了,就是那寿山石一事,宁王避无可避,因为他在向皇上表功的时候,着重表的就是那寿山石的事情,他对皇帝说了自己的想法,又鼓吹了一番他如何力排众议,将寿山石摆放在最显眼地方,以示对皇上和太后尊敬,所以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了的。只能在言语上先将此事压下来。
可于舫也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懂宁王的意思,以为他真的要罢了自己的官儿,连忙磕头向皇上解释:
“臣不敢胡说,是真是假,只需皇上派人前往行宫查探一番便知,那摆放寿山石的地方,地质太软,寿山石沉重,放上去之后,不过两日就倒了下来,原本定王殿下与诸工匠商议了一晚,要将那寿山石摆放到行宫东苑的太华池旁,是宁王殿下一意孤行,将寿山石摆放到主殿院中的,如今压倒了主殿,我工部还有五个工匠被埋在里面,臣如何敢造谣生事,还请皇上明察。”
于舫说的情真意切,条理清晰,并且将一个被大家遗忘了好久的人给提了出来,定王殿下!
是了,监修行宫一事,本就是定王殿下和宁王殿下一同负责的,可是今日宴会,明显就是为了表彰宁王而设,这两人一起所为之事,如今却成了一人功劳,顿时,众人心中了然一切。


第44章
“于舫!本王让你闭嘴你是听不懂吗?还是说有谁指使你来污蔑本王?那寿山石摆放在主殿外如何会倾倒?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想借此陷害本王。”
魏旸此刻的表情,仿佛想扑上去咬住于舫的脖子, 十分慌张,毕竟寿山石压倒主殿一事非同小可,若是在私底下禀报了,兴许还不会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可是偏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捅出来的, 并且还有钦天监从中搅合, 钦天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个信则灵的地方,而如今的大魏皇帝魏玔是绝对相信的, 所以, 魏旸才这么大的反应。
于舫大惊失色:“宁王殿下此言使臣惶恐,臣矜矜业业做事, 工部之人也都日夜不休,怎会有陷害宁王殿下之心呢,那寿山石高二十一尺, 宽十二尺,少说也有一两千斤,是宁王殿下亲自圈定的地方,旁人事前也无从得知殿下想圈放在何处,如何能提前做手脚陷害殿下呢。”
于舫的话说的慷慨激昂,半分不让魏旸的气势,因为于舫知道, 他工部如今已经搭进去五个人,如果他不在这件事情上据理力争,让宁王殿下将罪责推到工部来的话,那么整个工部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不是不替宁王遮掩,而是不能替他遮掩,于舫看透了宁王的品性,知道只要他找到一丁点儿的机会能够将责任推出去,宁王都会毫不犹豫的推掉,他才不会考虑因为他一个人的过失最后会牺牲多少人呢。
行宫监修出事,工部责无旁贷,但这种属于天灾人祸,只要工部将责任分明下去,倒也不会受太大牵连,关键是怕宁王将所有罪责撇开,全都要他们来承担,于舫迫于无奈的自救。
往旁边跪着的钦天监监正瞥了一眼,于舫又追加了一句:“再说了,钦天监也说城外有星陨落,难道殿下的意思是,钦天监也跟臣一同污蔑殿下不成?”
魏旸指着于舫,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刀剑可寻,便直接抓起了酒壶便要往于舫冲过来,皇帝魏玔一拍龙案,整个殿中人都为之一震,魏旸吓得又将手里的酒壶放在了桌上,侧立垂手,不敢说话。
皇帝虽然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可蹙起的眉头与先前那一声拍案却已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皇后和贤妃对视一眼,皇后娘娘来到皇帝身旁,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皇上,钦天监说城外有星陨落,这事依臣妾看,未必行宫主殿坍塌有何关联,切不可纠错,应分开理论才是,毕竟坍塌的是行宫主殿,那里又有何星陨落之说呢。”
皇后这话说完,贤妃便也追随上前行礼附和:
“是啊皇上,星陨之事,兹事体大,那行宫寿山石倒下压塌了行宫主殿一事该当另计议。”
贤妃思路清晰,知道绝对不能将两桩事情混在一起论道,毕竟皇帝对钦天监之言相当信服,若因此让皇上将两者牵连,然后归罪于宁王之身,那可难办。
这边皇后与贤妃劝慰皇帝,那边皇帝沉沉的叹出一口气,蹙眉开声:
“如何另当计议?那行宫主殿的大堂之上,悬挂的乃是先帝之像,朕登基后便日夜叫人供奉香火,如今主殿塌了,香火也断了,城外又有星陨落,那陨的便是先帝…”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沉的,却倍感震慑人心,所有人都摈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云招福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那个被皇帝这句话吓得面如死灰白的宁王魏旸看去,然后转头往自家王爷脸上瞧了瞧,自家王爷那平静的脸上,完全就看不出任何波动,就好像现在他听到的只是一些天要打雷下雨的事情一般。
“父皇,父皇明鉴,这,这都跟儿臣没关系呀,儿臣根本什么都没做,那,那行宫监修,从头到尾都是三哥做的,从改图纸到确定修缮方法,全都是三哥跟工部那帮人日夜做出来的,我,我拢共也没去行宫几回,他们,他们这是合力害我呀,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魏旸自觉担不起断了先帝供奉香火之罪,在这最危急的关头,只能选择另一种方法自救,承认自己好大喜功,占据旁人功劳,总好过被父皇和钦天监抓着怪罪他致先帝星陨。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宁王殿下这么一澄清,简直让这场特意为他举办的庆功表彰宴会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场笑话。
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你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邀功之时,半点不提你三哥,如今出了乱子,你却要将责任推至你三哥身上,你这般贪功忘义的行径,倒叫朕大开眼界了。于舫!”
皇帝大喊一声,吓得于舫身子一颤,然后赶忙跪爬上前:“皇上,臣在。”
“你与朕说说,这行宫监修一事,到底是谁主理,你工部上下于行宫监修一事上,从的是谁之命。”皇帝严肃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