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作何感想?”萧廷不依不饶。
顾宁想移开双眸逃避这个当刀直面的问题,萧廷手上一紧,将顾宁整个人都拉向自己,差点鼻尖相触的距离,强势的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机会。
“我…我…我比你大六岁。整整六岁啊。”顾宁看见自己在萧廷的眼眸倒影中,满目狼狈。
“那又怎样?”
萧廷的反问让顾宁语塞。在她看来两人间最大的问题,在他那里怎么好像一点问题都算不上呢?难道是没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大你这么多,并不是世人眼中的良配,你应该去找与你年纪相仿,或者比你小些的女子,她们年轻漂亮,搁在眼前也更赏心悦目啊。”
萧廷指腹抚过顾宁脸颊,温柔缱绻:“我觉得你也挺赏心悦目的,世人眼中的良配无非就是男才女貌,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顾宁身子往后退了半分:“我虽然长得还说得过去,可远没有那些年轻姑娘的鲜嫩。再说我这个人舞刀弄枪,十几个大汉都能被我打趴下,跟个男人似的。”
“你武功高强,正好我也不喜欢太过娇弱的女子,没问题啊。”萧廷亦步亦趋。
顾宁再次后退,身子已然半倾斜,苦口婆心的劝:
“我粗鄙不堪,不懂礼数,真的配不上龙章凤姿的陛下你啊。”
萧廷继续追上前,搭上顾宁的肩膀:
“我不嫌弃你粗鄙和没礼数。还有没有其他理由,一并都说出来,今日既然说到这个话题,那就断没有说一半的道理。”
顾宁僵硬着脖子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去,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
“要不,还是先包扎吧。”
“别岔开话题,告诉我我想听的答案。”萧廷拍掉了顾宁岔开话题的念想。
顾宁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还是觉得我俩不该这样,不合适。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就跟对弟弟似的,什么配不配的话全都是假的,说白了就是不行,就是没戏。”
顾宁的理智终于回归,认清事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萧廷还年轻,他不该把精神和感情浪费在她身上,不说清楚吊着他那是害他。
一股脑儿说完之后,顾宁抬眼看他,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放弃,然而她看到的只有他眼中一丝‘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的神情。
萧廷挑眉,将执拗进行到底: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重新说。”
顾宁:…???
一把问号甩向萧廷,还带这么玩儿的?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顾宁觉得自己嘴角忍不住抽搐。
萧廷另一只手指指腹轻柔的摩挲顾宁润泽唇瓣,挑衅十足道:“想听你说你愿意啊,这还用问?”
“哈哈。”此时此刻顾宁除了尴尬的笑,已经不知作何表情了。
“我不愿意。”顾宁也是个愣头青,一把拍开萧廷的手,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
萧廷仗着地势之便,在被顾宁拍开手的同时,迅速勾住顾宁的脖子,倾身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顾宁唇边再次偷香。
顾宁一时不察,再次被偷袭成功,然后在她动手之前,某个偷袭的混蛋就已经成功撤退,对着顾宁扬起的手举起自己的胳膊。
“又出血了,你再不替我包扎,血都要流干了。”
顾宁看着他那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天知道她现在多想冲着那张俊美过头的脸甩一巴掌,然后潇洒转身,他爱干嘛干嘛去,跟自己有半文钱关系。
可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那片殷红伤口,慈母心的顾宁到底还是没舍得,认命的放下手,重新搓了帕子给他处理伤口,这一回没有某人的蓄意捣乱,包扎起来很是顺利,直到帮他处理好伤口,换了衣裳,看他人模狗样坐在那里之后,顾宁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落下。
埋头收拾带血的纱布,萧廷便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的顾宁都没法正常做事了。
“这件事我不逼你,给你时间考虑。反正咱们俩的关系,也就生米煮成熟饭还没做,今儿我也与你交个底,你这个皇后,我是不会废的,所以你也别成天惦记着出宫,咱们俩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过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萧廷撑着脑袋说了这些话,在顾宁心中又一次掀起了万丈涟漪,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有点无言以对,蹙着秀眉,将手边东西收拾好,问道:
“你可想好了,皇后之位尊崇,我无依无靠,让我白白占着位置,今后可帮不了你什么。”
顾宁更愿意相信萧廷说这些是一时冲动,哪个少年没有叛逆期,等他有一天叛逆过了,他就会回头想这些现实的问题了。
“正因为皇后之位尊崇,我才希望是你。你是我纯粹的希望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的人,我不想生前虚情假意,生后身不由己,旁的位置我都可以给出去,唯独皇后之位,我不想给别的人。”
萧廷的第二波当面告白让顾宁越发陷入迷茫之中,这一瞬间,顾宁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对萧廷的认知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萧廷为了要扳倒与他争夺皇位的哥哥,会自残身体,自饮毒酒,只为让他那哥哥掉以轻心,最终命人杀兄之时果断无情,桩桩件件都说明了他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
可他今天居然会对顾宁说出这番深情动人的告白之言,纵然顾宁还没准备好接受他这份深情,也不免被他的话感动到。
可感动归感动,顾宁心中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干脆低头避过。
“我不求你现在就说出我想听的答案,但是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我对你不是一时冲动,若我冲动的话,也不会等到今天才与你说这些,人的一生很漫长,你比我年纪大些,但脑子没我好,想问题的时候未必有我想的明白,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去想,在那之前,咱们还是像从前那般相处就好。”
萧廷确实不打算一下子把顾宁给逼急,选择用缓兵之计先把顾宁拖住,安抚住她今日被吓到的情绪,免得这傻姑娘一时想不开,半夜收拾包袱跑路,一张一弛,一进一退,温水煮青蛙,方为攻心上策。
可怜顾宁脑子确实不如萧廷好使,没有意识到萧廷安抚她这些话背后的真实用意,反而把关注点落在了其他地方。
“你说谁脑子不好?”
顾宁刚才还在为萧廷那番话感动,犹豫和为难,突然听到萧廷评论自己说‘脑子不好’时,神经忽的就绷紧了,这也算是她为数不多死穴中的一个,在萧廷面前,本来就没有多少聪明人,可这些她自己知道就算了,哪能容忍他当面说出来呢?
简直太没面子了。
萧廷看她跳起来的样子,温柔如水的笑了,用极尽宠溺的语气对顾宁笑道:
“说错了,我是说,我脑子不好。”
这表面宠溺,实际却藐视对方智商的表情着实欠揍,顾宁深吸一口气,硬是把想揍人的情绪压了下去。

第27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萧廷表白之后,顾宁躲了他好几天, 这几天里, 萧廷倒是很守信用,没有追着过来纠缠, 可尽管他不来纠缠,顾宁也没觉得有多轻松,每天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蹦出他说的那些话, 然后她就会陷入质疑中不可自拔, 甚至觉得萧廷是不是夜中出没时,被什么邪祟附了身, 所以才会对她说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话。
然而,张顺每天一日三顿给她送燕窝, 点心和糖糕等物, 又把她脑中这误以为萧廷中邪说出那番话的猜想否决掉了。
萧廷不是中邪了,他是脑子坏了啊。
放着那么多漂亮年轻可爱温柔的小姑娘不要, 非要跟她这个老姑娘死磕,到底图啥?
要是从前,萧廷对她这么好,有好吃的日日给她送来的话,顾宁肯定欣然接受, 接受之后还要感慨一句‘小伙子终于长大了’之类的话, 可是现在, 她只觉得这些都是负担。
乐染和清屏这些天就跟过年似的欢喜, 对她们而言, 陛下这般爱重娘娘是一件特别可喜可贺的事情,成日在顾宁耳旁洗脑:皇上待娘娘真好;皇上是天下第一好男人;皇上咋咋咋咋…唉,她们哪里知道顾宁心里的苦。
眼看又要到张顺给她送补给的时候,顾宁实在提不起劲儿应对,便想回寝殿歇着去,等张顺送完东西离开之后她再出来,因为张顺每天除了送东西给她之外,还会按照萧廷的吩咐对她嘘寒问暖几句,顾宁烦这个,不想面对。
谁知进殿躺了小半个时辰,也没听见殿外有动静,唤来乐染相问之下才知道,今天中午张顺居然没有准时来送糕点。
难道萧廷想明白了?
怀揣着这般思量,顾宁走出殿外,可刚走出就看见张顺从不远处喜笑颜开的走来。
“给娘娘请安,奴才来晚了,娘娘等急了吧。殿中出了些小问题耽搁了,娘娘恕罪。”张顺恭恭敬敬的对顾宁行礼问安,丝毫不敢懈怠。
开玩笑,他可是最清楚皇上意思的人,怎会不知皇后娘娘对皇上的意义,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怠慢啊。
张顺说完,便让身后跟随的小太监把今日中午皇上赏赐的御膳陈列出来,然后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菜式介绍:
“此乃一品鱼翅豆腐,广州府的名菜,采用的是…”
顾宁抬手,打断了张顺犹如天桥底下说书人的贯口,问道:“元阳殿出什么事儿了?”
自从那日之后,萧廷就歇在元阳殿,美其名曰不打扰顾宁,而他不来,顾宁自然也不会去骚扰他,他特意让张顺有意无意说出元阳殿有事,不就是为了让她发问嘛。
张顺从善如流,一鼓作气: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儿中午,皇上在元阳殿中午休时,奴才们一时不察,让荣昭仪进了殿,荣昭仪惊了圣驾,被皇上下令跪在殿外,奴才便是处置宫里那些玩忽职守的奴才,这才耽搁了给娘娘送点心。不过,奴才来之前,皇上可特意吩咐过奴才,这等小事无需禀告娘娘知晓,这不赶上了娘娘问奴才,奴才才未三缄其口,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还请娘娘恕罪。”
“荣昭仪?”
顾宁回想这个昭仪的样子,是太后娘家侄女,虽是庶出,但却有三分姿色,趁着萧廷午休的时候去惊扰,其目的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了。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勾引不好,偏要在她和萧廷对峙的时候勾引,现在好了,她再不愿去见萧廷,这下也得去了。
妃嫔无端勾引皇帝,本就是后宫之事,她这个后宫之主不管谁管?
换了衣裳,顾宁直奔元阳殿,远远果真看见殿外石阶处跪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形容美丽,衣着单薄,正好跪在了风口处,一阵阵穿堂风把她的衣袂与发丝吹起,糊了一脸,带花了妆容,弱质芊芊,那叫一个可怜,旁边站着两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却手按剑柄的大内侍卫,显然是萧廷安排了看守荣昭仪的人。
顾宁走过去,侍卫们纷纷行礼,顾宁往跪在风口,哭的都开始打嗝的荣昭仪看去一眼,暗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起来回去吧。”顾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接开口说道。
荣昭仪抽抽噎噎说了句‘谢娘娘’,正摇摇摆摆的起身,却见一旁侍卫瞬间拔剑架在荣昭仪的脖子上,吓得荣昭仪刚刚起来的一些的膝盖又咣当跪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那一下跪地,就连顾宁都能感觉到她膝盖的疼。
“对不住娘娘,皇上吩咐了,定要荣昭仪在殿外跪够两个时辰才能起来。”
那拔剑的侍卫如是与顾宁解释。
顾宁一愣:“两个时辰?那她这膝盖还要不要了?”
侍卫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干脆沉默不言,顾宁又问:“派人去找太后了吗?”
太后的亲侄女出了事,太后出面解救不是应当的嘛,要是太后来了,顾宁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不出面。
“回娘娘的话,太后那边派人来过,被皇上踢了出来。”
顾宁:…
看着荣昭仪跪趴在地上的可怜样子,顾宁无奈一叹,转身进殿。
萧廷不在龙案后批阅奏章,而是站在内殿的书架旁,拿了一本书正翻看着,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到顾宁的那一瞬间,嘴角勾起一抹高贵清冷的笑。
“皇后怎么来了?是想来与朕说朕想听的答案吗?”萧廷明知故问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顾宁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暗自捏的咯咯作响,表面还要尽力配合他演戏:
“不是。臣妾是听张顺随口提起今日中午元阳殿发生的事情,这才来看看,皇上没有受惊吧?”
做戏做全套,顾宁脸上的笑容假的连她自己都嫌弃。
然而萧廷却仿佛毫无所觉般,做出一副‘朕受惊了’的模样,装模作样用书册指向殿外:
“这件事,朕本不欲让皇后知道,偏张顺口风不严,唉,也罢。皇后说的不错,朕…却乃受到了惊吓。很严重的惊吓!”
顾宁静静的站着看他表演。
“外面那个心机女,想必皇后也看到了吧。就是她,就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中午居然悄悄溜进朕午睡的偏殿,饿狼般扑到朕的卧榻之上,要对朕行那丧尽天良的不轨之事,幸好朕睡的机警啊,若是睡的再沉那么一丢丢,朕的清白就被她给玷污了。”
萧廷声情并茂的讲述自己遇袭过程,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好一出正义凌然守卫贞操的好戏。
“哦,如此听来,那荣昭仪还真是可恶,皇上判她罚跪两个时辰简直太仁慈了。她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妃嫔,居然妄想爬龙床,简直丧心病狂,让她跪断两条腿都是轻的。”
顾宁做出义愤填膺之态。
萧廷看她这般配合,哪里还有演戏诉苦的心情,收敛心神,伸手去碰顾宁的肩膀,果真顾宁下意识闪开,谁知萧廷是虚晃一招,看起来是动她肩膀,实际上另一只手早就准备好了,刮上她的脸颊,顾宁躲了肩膀,没躲开脸颊,暗自懊恼不已。
也不知是她武功退步了,还是萧廷武功进步了,她如今在萧廷面前居然不能动作自如,这可如何是好。
“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萧廷负手缓缓逼近顾宁。
顾宁往后退了退,忍住了转身的冲动,并不作答,萧廷看她这面露娇羞的模样,越看越喜欢,若是早知道他的那番表白能把素来淡定的顾宁弄的心绪不宁至此,他早就该说了。
“别的女人勾引我,你当真半分不觉得吃醋?”萧廷身量高,走到顾宁身前与她说话时,都是微微弯着腰的,那样子比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不遑多让。
顾宁深呼吸平复心情:“那荣昭仪得手了没有?”
萧廷自信一笑:“自然没有。我心里只有你,怎会让自己失身与旁的女子手中?别岔开话题,我就问你,有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吃醋?”
顾宁:…
“既然她没得手,我吃的哪门子醋?你要真想让我吃醋,就让她得手,我保证,只要她一得手,我立刻吃醋给你看。”
反正就是互相忽悠呗,顾宁也就最近发挥有点失常,平时她的忽悠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
萧廷居高临下看着她,咬了咬那一口大白牙,凑近顾宁耳廓,森森说道:
“你呀,就死了那条心吧。”
顾宁的耳廓喷上他温暖的气息,不由自主有种酥麻感席卷全身,往旁边让了让,萧廷亦步亦趋,继续粘着她的耳朵说话:
“我的胳膊还疼,正好你来了,给我换药。”
说完倒是不再纠缠,对外喊了声张顺,让他把药箱拿进来,对顾宁招呼:
“快过来啊。”
顾宁深深的呼吸,移动略显僵硬的身子,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先前萧廷在她耳边呢喃说话,真的让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四肢酸软,要是萧廷再多说几句,顾宁说不定就能没骨气的直接软倒在他身上。
脑中只是想象着那个画面,顾宁就觉得无地自容,难以接受。
可萧廷却好像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如今看她的目光,有种是个人都能看出的深情,恰恰是他眼中的这份深情让顾宁倍感压力,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欠债一样,明知道自己还不起,他还非要借给自己,借的时候好借,可将来总有要偿还的时候,对于一个还不起的人,该用什么去还他的这一片深情呢?
惆怅,心塞,脑壳疼…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在顾宁舍身取义,牺牲小我体贴替他换药, 嘘寒问暖, 虚情假意…把他伺候高兴的情况之下, 萧廷终于大发善心把罚跪的荣昭仪给赦免了。
顾宁走出元阳殿让人把荣昭仪扶起来,荣昭仪的眼珠子还往元阳殿里钻,似乎还在期盼着什么, 由乐染和清屏扶着跟在顾宁身后,她身边的人全都被打发走了,所以顾宁只好亲自送她回寝宫去。
“娘娘,皇上赦免臣妾时,有没有说什么?”荣昭仪声音甜美, 温柔动人,顾宁佩服萧廷美色当前坐怀不乱。
唉, 他要是乱了, 事情也就好解决了。
“你想他说什么?”顾宁低头整理衣袖,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不怪她态度不好, 这荣昭仪漂亮是漂亮,可偏偏莽撞没脑子,还沉不住气, 若非她惹事,今日顾宁也不必到元阳殿来见萧廷,打破了两人你不来我不去的默契, 她刚走的时候, 萧廷还说今天晚上去长乐宫找她…
荣昭仪膝盖走了一会儿, 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便推了两个丫鬟,走到顾宁身侧解释道:
“臣妾知道,今日是臣妾逾越了,皇上才会生臣妾的气,他若不处罚臣妾,明日个个妃嫔都来元阳殿闹这一出,宫里就没有规矩了,所以臣妾今日认罚。”
荣昭仪这一通表白让顾宁多少有些尴尬,不得不说,这姑娘心是挺大的。都给人罚跪那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自行给悟出了一套解说。
“你既知道是逾越,为何还要做?”顾宁问。
荣昭仪突然娇羞:“回娘娘,臣妾自入宫以来,便对皇上一见倾心,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日日受那相思之苦,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请娘娘看在臣妾对皇上的一腔爱慕之心的份上,原谅臣妾的莽撞吧。”
顾宁对这心大的姑娘简直无语,往她膝盖看了看,问道:
“你膝盖怎么样了?能走回自己宫里吗?”
荣昭仪虽然有点愣,但还算老实,动动膝盖后,便对顾宁点头回道:
“膝盖应该没什么事,走回去约莫不成问题。多谢娘娘相送。”
还好,不算太娇气。
“那本宫便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已经传了太医,回头你自己让太医给你开点药,膝盖仔细保养着,别落下什么病根儿。”顾宁交代完荣昭仪便要走。
荣昭仪喊住她,说道:“多谢娘娘,娘娘您待人可真好。”
顾宁还是第一次被个漂亮姑娘当面夸人好,有点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然后才转身离开,回长乐宫去,回去的路上,清屏还在旁边嘀咕:
“娘娘,这荣昭仪胆子也太大了,居然不经传召,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
顾宁不以为意:“胆子大有什么不好的?不怕人上进,就怕人不上进。一百个都上进了,总有一个能成功吧。”
“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呀?”清屏不解的问。
顾宁却不想解释回答了,走了一会儿,快要到长乐宫的时候,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娘娘请留步。”
顾宁回头一看,竟然是徐峰。
看见他,顾宁可有话说,那天晚上她去徐峰家里找他,徐峰告诉她张提西被送去庵堂的事情,但那时候,萧廷肯定也在,要不然怎么可能尾随在她身后一同前往庵堂,还恰巧救了她呢?
怒目指着徐峰,徐峰也知道她什么意思,将她的手从自己面前拨开,说道:
“职责所在,你多见谅。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张夫人提出想要见一见你。”
顾宁拧眉不解:“张夫人…要见我?为何?”
徐峰摇头:“这你得去问她。娘娘尽管去,这件事卑职已经秉明皇上知晓,皇上并未阻止。”
就算徐峰不说,顾宁也知道以他的脾气,有什么事情,自然是先汇报给萧廷知晓,萧廷同意了他才会来告诉顾宁。
不过顾宁也很想知道张夫人为什么要见她,她与张院正从前有些交情,所以在惊闻他满门覆灭之时关心则乱,没有考虑太多,直接冤枉萧廷,如今惨剧已经酿成,顾宁也不能挽回,只想着尽量提供一些帮助。
张夫人想见她,肯定是有事相求,顾宁没多犹豫,回宫换了衣裳便出宫,直奔城外庵堂。
这回她走的是正门,萧廷给张夫人安排的那两个女武师见她进门,便单膝跪地请罪,顾宁让她们起来。
张夫人亲自出门将顾宁迎进,进门之后,顾宁就看见那个几日不见瘦脱形的张提西,张夫人请顾宁上座,顾宁坐下之后,张夫人便红着眼眶对顾宁跪下,顾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
“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张夫人却怎么都不肯起来,还对身旁站着的张提西看去一眼,只见张提西木头人似的跪下,跪在张夫人身旁,拉着顾宁的手,张夫人哭道:
“皇后娘娘,我张家遭逢大难,近乎倾巢覆灭,西儿是我张家嫡子,命运坎坷,遭人蒙蔽,犯下大错,如今天地渺茫,竟无他的去路,恳请皇后娘娘收留他回宫,老身在这里给娘娘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