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让爹再去找他谈谈?”
齐甯摇头:“爹不知找他谈了多少回,要是有用的话,他早改了。”
齐妤无奈替齐甯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在齐甯腰间的香囊上,说道:
“你这香囊用了有一阵儿,也不见你换。”
齐甯吸了吸鼻子,将香囊拿起,宝贝似的用手轻拍了拍:“长姐给我做的,我自然舍不得换。”
齐妤欣慰一笑,转身从侧柜中取出一只新的,递给齐甯,齐甯眼前一亮,惊喜问:
“长姐又给我做了一个吗?真好看。真香。不过我现在用的这个也挺好的,我先收下,等到这个用旧了再用新的。多谢长姐。”
“既给了你新的,还用旧的做什么。”
齐妤说完,便伸手将齐甯腰间的香囊扯下,替她把新的换上,旧的那个直接回收进了盒子。
齐甯不觉有他,只觉得这世上只有长姐对她最好,扑进长姐怀里撒了会儿娇,两姐妹又说了些体己话儿,齐妤才送齐甯出门,叮嘱她若两天后还不想回郡王府,便来摄政王府小住几日,毕竟她们都是出嫁的姑娘,单独留在娘家时间长了,总归会惹得娘家那边多问,这些夫妻间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妙。
将齐甯送上马车,齐妤看着她的马车离去,心情有些低落。
母亲去世那年,齐妤九岁,齐甯才三岁,母亲抓着齐妤的手叮嘱她一定要把妹妹照顾好,齐妤觉得自己没有完成母亲最后的嘱托。
**
楚慕在兵部衙所并没有固定时间,一般就是处理完公文,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就回来了,今日回来的较早,经过七宝斋的时候,特意去买了一份七宝桂花糕。
自从他决定要‘顺应以对’后,就让人去把齐妤的喜好调查一番,不过半日功夫,只要是齐妤曾表露出来过的喜好,现在都已经一条一条陈列在楚慕的案前。
从调查来看,齐妤这个女人就是典型的京中贵女,出身高贵,自小被人精心养在闺中,平平顺顺,人生从未经历过任何风浪,弱不禁风,娇生惯养,同时也逆来顺受。
所谓的世家嫡女,其实就是享受着旁人享受不到的优越尊荣,而代价就是她们从懂事开始,就被要求做好将来为家族利益牺牲奉献的准备,她们学的每一样东西,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取悦将来的丈夫,甚是无趣。
这样一份履历摆在楚慕的面前,真让他哭笑不得。
他素来不喜太娇弱,太规矩的女子,太娇弱的女子大多矫情,太规矩的女子大多古板。曾经的齐妤在楚慕眼中,就是一个既娇弱又古板的女子。
如果不是因为中了情蛊,楚慕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把眼睛放在齐妤这般平平无奇的女子身上。
楚慕觉得自己…委屈啊!
齐妤喜欢吃七宝斋的桂花糕,基本上隔几天就会让人过来买一趟,楚慕这便算是投其所好,希望齐妤不要太激动了。
回到府中,楚慕直奔主院而去。

第 8 章

第八章
在花园凉亭中找到了齐妤,她坐在亭中石桌旁,面前堆满了账本,她一边翻看账本,一边打着算盘,楚慕走过去,琥珀和明珠行礼后,楚慕便让她们退下,自己走上凉亭,在她身旁坐下,齐妤察觉到身边人影闪过,抬头看他。
楚慕指着她的算盘,赞道:
“王妃打算盘的手法如此精湛,竟胜户部出纳几许,真是难得。”
齐妤目光幽沉的看着楚慕,似乎对他的夸赞并不相信,楚慕感觉心口一击,不气馁的将手中纸包放到桌上,做出漫不经心道: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七宝斋这桂花糕刚出炉,十分新鲜。王妃别只顾着忙府中事宜,要张弛有度,若累坏了身体,本王可是要心疼的。”
楚慕说完这番话,便在齐妤震惊的目光中完美收官,顺便附赠给齐妤一个颠倒众生,俊逸无双的微笑,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世上没有他撩不到的女人,只有他想不想。
齐妤现在一定被他的笑容迷的小鹿乱撞了吧。他且等着好了,等到她心头的那头小鹿受不了要跳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会主动亲近他的。
思及此,楚慕心情大好,就连兵部那几份让人想起来生气的折子,此时都不能影响他分毫。
而另一边,齐妤将面前确实滚烫的油纸包拎起来,秀眉微蹙。
桂花糕?
什么鬼!
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嫌弃,直接往桌子边角一推,然后继续噼里啪啦打起了她面前的算盘。
**
楚慕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将韩风招进来问了两回:
“王妃还没派人过来?”
照理说,收到一份让她心仪的小礼物,她于情于理都该当面致谢,此时正值晚膳时间,要是聪明点的女人,怎么可能放过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机会呢?这女人莫不是太迟钝,光顾着高兴,其实根本没懂他的意思?
“回王爷,并没有。”韩风的回答,再次粉碎了楚慕的幻想。
楚慕:…
手里的书拿起来又放下去,楚慕心中期待的小火苗扑棱扑棱的,像是要熄灭。
想来想去,还是让韩风去打听了一下齐妤今天在府里都做了什么,不一会儿,韩风来回禀:
“王妃今天没出门,倒是平阳郡王妃来过,两人在耳房中说了一会儿话,平阳郡王妃就走了。后来王妃就一直在跟回事处对账,直到王爷回来。”
楚慕扬眉:“平阳郡王妃来过?她府上近来有事?”
“算是有吧。属下前几日便听说了,平阳郡王跟朋友豪赌,输了不少银子和地,想必平阳郡王妃现在也知道此事了。”韩风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随从,好护卫,在保护王爷的同时,还要干好包打听的工作。
“赌钱?薛玉章还真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吃喝嫖赌,他也就嫖没占了。”通过昨天小姨子邀请他入国公府的事情,楚慕现在对小姨子的印象还可以,没想到嫁了这么个男人。
“王爷您忘了。这位郡王沾过‘嫖’的。大约一年前,跟永宁侯府世子为了一个花魁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说来也奇怪,一年前平阳郡王还是很好女色的,但凡公子聚会,他身边总少不了莺莺燕燕,可最近他出来鬼混,也就是单纯吃吃饭,喝喝酒,再赌赌钱,女色一项却是不沾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楚慕如是评价。
难道齐妤是因为齐甯的事情,所以才闷闷不乐,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楚慕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台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将手中书放下,楚慕径直走出书房,往主院去。
既然山不来就他,只能他去就山了。谁让他现在身不由己,满脑子想的全都是齐妤呢。
齐妤向来都是一个人吃晚饭,所以菜式十分简单,今天也不例外,糖粉圆子,清炒木耳百合,外加一碗鸡丝凉面。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坐下拿起筷子,楚慕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毫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自然而然让琥珀给他另拿一副碗筷。
楚慕捧起一碗鸡丝凉面,边吃边问齐妤:
“桂花糕好吃吗?”
得不到齐妤的回答,他觉得今天自己就像陷进这桂花糕的迷障中出不来了。
齐妤愣了愣,淡然点头:“好吃。”
楚慕趁着拌面的功夫,抬头看向齐妤姣好的脸庞,满怀期待:“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至少问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给她买桂花糕呢。
齐妤先是不解,而后才反应过来,郑重对楚慕说了句:“多谢王爷。”
楚慕:…
目光直勾勾继续盯在齐妤脸上。
然后呢?
没了?
确实没了!楚慕觉得自己对齐妤的判断一点没错,就是一根不解风情木头,迟钝的令人发指。
齐妤道完谢后,便不再说什么,低头兀自吃饭。
纤纤玉指夹着白玉筷子,小口小口的将面条送进那樱桃小口中,楚慕从不知道,女人吃东西可以这么文雅,这么好看。
楚慕素来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今天倒是觉得碗里的鸡丝凉面食不甘味,如同嚼蜡,他甚至觉得自己碗里的不如齐妤碗里的好吃,自己筷子上的不如她筷子上的有味,鬼使神差来了一句:
“喂我吃一口你碗里的吧。”
齐妤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抬头看向对面楚慕,满脸疑惑。
楚慕说完这句话也突感不适,奈何话既已出口,便再无收回的可能。既然不能收回,那干脆一错到底,又厚颜重复一遍: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碗里的似乎更好吃。”
齐妤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然后对比楚慕碗中的,意识到这可能是楚慕在找茬儿,对一旁琥珀道:
“去给王爷换一碗。”
琥珀领命正要下去,被楚慕阻止,对饭厅中伺候的丫鬟们摆摆手,让她们全都出去,独留他和齐妤共处,楚慕就在齐妤疑惑关注的目光中,把对面的位置换到紧挨她的旁坐,一本正经指了指齐妤的碗,又指指自己,意思再明显不过。
齐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用筷子夹了些鸡丝面,犹豫着要不要送到楚慕嘴里,谁知她手刚一动,手腕就被人抬起,她的筷子就送到某人面前,某人当着她把她的面给送入口中,陶醉般品尝。
“果然,王妃碗里的就是好吃。”
齐妤:…
楚慕得偿所愿,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齐妤真真是个大家闺秀,食不言寝不语,每个动作都像是受过标准训练似的,不过,让楚慕觉得奇怪的是,她作为一个喜欢桂花糕的人,居然没有对桌上唯一的甜食伸过筷子。
“听说今日平阳郡王妃来府,你姐妹二人可有说什么体己话?”楚慕饭后捧着一杯茶对指挥婢女收拾碗筷的齐妤问。便如寻常夫妻那般闲话家常。
“妾身与妹妹好些时候没有相聚,怪想她的,得知她近日在国公府小住,便将她喊了过来陪我说说话。”齐妤如实回答。
楚慕放下茶盖:“噢,可是她家中遇到什么为难,需不需要本王帮忙。”
齐妤一双美眸甚是疑惑的盯着楚慕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勾唇一笑:“王爷今日似乎对妾身的妹妹很是关心呢。”
“嗯?”楚慕一愣:“我关心…也很正常。王妃的亲妹妹不是吗?”
齐妤似笑非笑的瞥过一眼楚慕,眸中似乎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汇成一句:“多谢王爷关心,妹妹府上尚且太平,无需王爷帮忙。”
这就给拒绝了。
楚慕觉得自己难得大发善心,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管别人家后宅的私事,谁料人家还不领情。要知道,如果以他的身份出面去告诫一番薛玉章,可比她们姐妹俩在背地里偷偷哭诉有用百倍。
可有些人就是不开窍,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
也罢。
不让她自己想明白,他硬凑上去反而显得他的帮助有多廉价似的。
两人在饭厅中吃了饭,喝了茶,接下来就是回房的步骤了。楚慕紧随齐妤身后,想顺势跟她回房去坐坐,要是能就此留宿,虽然发展的有些快,但他也能勉强接受的。
走了一路,‘留宿’两个字始终在楚慕脑中盘旋,看着齐妤的婀娜背影,脑中甚至开始浮想联翩,嘴角忍不住上扬,真要了亲命了。
谁知到了房门口,齐妤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刹车回身,要不是楚慕是练家子,及时止住脚步,差点就撞上去了。
“王爷还想送我到何处?”齐妤问。
楚慕眉心一突:“送你?”
齐妤展颜一笑,美不胜收:“是啊。难道王爷一路走来,竟不是送我回来?”
“不全是。”楚慕答的坦荡荡,毫无愧色。
齐妤见招拆招:“那王爷是还想随我入房?”
正是!总算开窍了!
楚慕干咳一声,难掩激动:“可,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齐妤温柔的声音撩拨着楚慕激荡的心房,然后才反应过来,齐妤说的是——不可以?
“为何?”楚慕拧眉质问。
齐妤脸上绽放出比三月春花还要明媚的笑容:“因为王爷曾经警告过妾身,今生今世都别妄想…”
至于妄想什么,不言而喻。
经由齐妤提醒,楚慕倒真回忆起了这段,他好像确实说过,让齐妤今生今世都别妄想他会进她的房。那还是两人刚成亲那会儿,他和师妹刚刚重逢,一颗心全都扑在师妹身上,哪里有空顾得上齐妤,可那时齐妤每天晚上都在门口等他,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便是那时候,楚慕被她缠的急了,脱口而出那句话。
谁能想到天道好轮回,此时此刻阻拦他的居然就是这句话。
“那什么…”
楚慕试图表演反口绝技,然而对方并不想理他,并当着他的面紧紧关上了房门。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楚慕呼出一口气,遗憾退场。

第 9 章

第九章
楚慕孤寂寂的回了自己的寝房,注定了今夜的梦不一般。
梦中的齐妤娇媚妖娆,巧笑倩兮,像一根水灵灵的胡萝卜,一路勾着楚慕这头蠢驴向前,让他踏过千山万水,行过千岩万壑,始终没有碰到她分毫,直到进了一处水源,齐妤□□从水中走出,月光如水银般倾斜在她莹润肌肤上,闪耀着诱人光芒,楚慕疯了一般向她跑去,跳进了水中,可齐妤却像是水中月般突然消失不见…
楚慕急的从梦中转醒,一个翻身之后他打了个颤,这才猛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股难堪席卷全身,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尴尬到无地自容。
第二天清晨,楚慕顶着一张黑脸出门,看就一副昨夜没睡好的样子,韩风不敢问,而文武百官也不敢问,总之就是觉得今日朝堂上气压尤其的低,往常摄政王黑脸,还有个齐国公带头撑着,众臣感觉没这么明显,可今日齐国公大病未愈,摄政王气场震慑大殿,文武百官连大气都不敢出,坐在龙椅上的信元帝更是吓得直哆嗦。
不是信元帝胆子小,而是他怎么也不能忘记,当初楚慕攻入皇城大开杀戒时的凶狠模样,那手起刀落的砍人头就跟砍菜瓜似的,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后来,虽然楚慕扶他登基做皇帝,又有不少臣子在他耳边灌输楚慕终有一日会杀了他自立为王的思想,以至于信元帝看见楚慕只有惧怕,不敢有丝毫信任。
朝堂上众臣如何想的楚慕不知道,也没空关注,不过,他自己怎么想自己倒是很清楚。
他快要气死了,被一个女人。
从没想过会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如惊雷般发生了,梦中的一切他已经忘记,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可那场梦给他带来什么效果,他可是切身体会的。
可怜文武百官这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那些文职官员倒还好说,下朝之后,就能回自己衙署,不必面对楚慕的黑脸,但兵部,户部和刑部的官员们,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楚慕倒也没有出言怒骂或者动手,可官员们宁愿他大发雷霆甚至动手,也不愿面对他那副仿佛时刻电闪雷鸣,下一刻就快爆炸的表情,无知的恐惧才是真恐惧啊。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看着楚慕离开衙署的背影,大家方才敢松一口气。
话说昨天的梦给楚慕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尽管现在他还是很犯贱的想回去看齐妤,可只要想到看见齐妤,他就会想到昨晚的窘状,然后就下意识的抗拒回去了。
打算去找人喝酒,骑马从热闹繁华的长安街经过,擦身而过的一个人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个坐在马背上蔫儿了吧唧的男人,不是薛玉章又是谁。
薛玉章其人,正是他那个气人的正妃的妹妹的相公——平阳郡王是也。
楚慕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花了两息的时间考虑过后,果断回身喊住了他:“可是平阳郡王薛玉章?”
薛玉章听见身后有人喊他,迷糊糊的回头,只见后方马背上坐着一伟岸高大的男子,看着有点面熟,收起马鞭对楚慕拱手做礼:
“正是。不知阁下是…”
楚慕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为了个齐妤,他连这种平日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废物居然都看在眼里了,不仅看在眼里,他居然还下了马,走到薛玉章跟前儿。
直到楚慕走到面前,薛玉章才猛然认出他是谁,顿时瞪大了双眼,指着楚慕的同时,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楚慕一把将他拉住,托起后又推了一把,让他离自己一定距离说话。
得知薛玉章要去喝酒,楚慕正想找个人一起,在薛玉章战战兢兢的邀约之下,楚慕居然同意了。然后薛玉章又提出,若单纯的喝酒,实在没意思,要带楚慕去个好地方。
楚慕一开始没懂什么意思,等到了地方才明白。
琼脂楼。
京城最大的青楼楚馆,也是出了名的销金窟。
也不知这薛玉章是原本就打算来这儿,还是遇见他之后才打算来这儿的,若是后者,那这薛玉章为了请他喝酒,还真舍得下本钱。
这种地方,楚慕自诩身份,是万万不可能来的。但是今天,被薛玉章带了过来,他若不进岂非掉了颜面?左不过男人们嬉戏玩闹之处,再说他是存了劝导薛玉章从善如流的意思的,哪能半途而废?
昨天齐妤虽然不肯说,但她与齐甯是嫡亲姐妹,感情自然深厚,哪有做姐姐的不为亲妹妹操心的呢。
他若能将薛玉章感化成功的话,齐甯夫妻问题解决了,齐妤得知幕后帮忙之人是他,定然要心存感激,只要她一感激,楚慕的事情就好办了。
“真是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礼贤下士,玉章敬您一杯。”
两人坐到雅间之后,薛玉章就主动向楚慕敬酒,楚慕举杯与之相碰,却是不喝,心中对薛玉章话中的‘礼贤下士’四个字表示费解。
“昨日我去了国公府。”楚慕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进入了今日主题。
一提到国公府,薛玉章神情一动,眉头渐渐锁起,楚慕见他这副霜打了的茄子样,一阵鄙夷,明明生的人模人样,可就是不学无术,烂泥一滩。
“见着了郡王妃,她近来可是回国公府小住了?”
楚慕对薛玉章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管他乐意不乐意就直接问道。
薛玉章放下酒杯,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回去了。那个母夜叉三天两头的回去,我都习惯了。”
小姨子被形容成母夜叉,楚慕正欲开口训斥,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就一摇三摆的带着十几个妙龄姑娘进来,个个姑娘都是浓妆艳抹,衣着清凉,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薛玉章看见她们就眉开眼笑起来,起身去挑了四个容貌尚可的留下,让她们坐到桌子旁边去伺候喝酒。
那四个被留下的姑娘承载了其他姑娘们的艳羡目光,喜滋滋的在桌旁坐下,倒不是图这一桌客人出手有多大方,便是一分银子不出,她们也是愿意坐下来伺候眼前这两位相貌俊美的富贵公子的。
楚慕的容貌自不必说,便是那金玉其外的薛玉章也占了‘金玉’二字,两人衣着华贵,一看便非富即贵,姑娘们哪有不尽心伺候的道理。
事情的发展倒是出乎了楚慕的意料,原本是想警告警告薛玉章,让他务必对齐妤的妹妹好点儿,别老让齐妤为他们操心,可这些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一来,就把他的计划打乱,她们一杯一杯的敬酒,楚慕一杯一杯的推辞,推辞到后来,干脆一拍桌子,冷声怒道:
“都给我滚出去。”
姑娘们原以为来了个斯文俊秀的公子,没想到发起火来比那虬髯大汉都要可怕,全都吓得不敢上前,缩到一旁。
客人开口赶人,姑娘们不敢多留,走到门边时,雅间门突然被人踢开,闯进来一帮凶神恶煞的人,他们手拿棍棒,穿的都是统一式样的衣服,让人一看便知这些人是某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
为首那个最为凶恶,高举棍棒闯进来,不管不顾的直呼:“薛玉章何在?”
薛玉章被他们吓了一跳,颤抖着双腿站起来:“你,你们什么人,想,想干什么?”
为首家丁头子人高马大,进门后就一直昂着头,趾高气昂,听见薛玉章开口,这才转过脑袋看他,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为首家丁就不淡定了,手里棍棒和下巴都吓的掉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薛玉章身后。
而周围的跟随家丁们,也都跟这为首家丁头子一样,像盯着怪物似的,盯着薛玉章背后之人。
楚慕冷眉看着这些闯进来的人。一个个的穿的不正是摄政王府的家丁衣裳,为首这人叫罗勇,正是王府的护院。
“你们来抓谁的?”楚慕有点搞不明白现在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自家王府的人会突然跑到琼脂楼来。
罗勇苦着一张脸,暗自哀嚎,怎么奉命来抓薛玉章,会抓到自家王爷头上?
这边还没回话,就听外面一个女人旋风式的闯了进来,在众多护院包围中,一把就抓住了不住往后躲避的薛玉章,凶猛无敌,上来就揪住薛玉章,用指甲抓花了薛玉章的脸,破口大骂:
“好你个薛玉章,我道你白日里认错是真心实意的,还真的相信你会悔改。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跟我告别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居然就背着我到这种地方跟这些腌臜女人鬼混,你当我是什么?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我当初怎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脓包大骗子!大骗子!”
那女人揪着薛玉章的耳朵,像拎兔子似的把薛玉章拎的满屋子乱跳,头发乱了,脸上脖子上都被抓花了,狼狈不堪,不住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