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是兰蝶轩卖出的反季兰花,随兰花一同卖出的还有养护方法,会有兰蝶轩的专门侍花师父入府搭建暖棚,并在府中看护,侍花师的一切开销,则由兰蝶轩全权负责。这般负责与豪气,可不是一般的花农能比的。
京城每年都会有流行的时花时草,今年不用多说,肯定是兰花夺冠,因为兰蝶轩的缘故,不少今年种植兰花的花农都饱赚了一笔。
有些眼红的掌柜粗略替兰蝶轩算过一笔账,单单是年节期间,他们光素鼎荷晴就卖出了二十多盆,另外绿云、文漪,关顶,翠碟等名贵兰花一日百盆打底,更别说其他成千上万走量的普通兰花盆景,少说这年前几个月,除去兰蝶轩的成本之外,其实说白了,也没多少成本,养兰花吃的是技术饭,便是些田地,棚子,与这背后的利益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成本,这么一刨算,兰蝶轩这半年来,少说也能赚到五六十万两,甚至更多。
齐甯在西窗前坐了好长时间,觉着屋里烧的炭火太盛,非要坐到窗口清醒。
手边的矮桌上放着一只黑色的木头匣子,匣子里压着一只青白色的玉兽,玉兽下面是厚厚一叠面值万两的银票,匣子旁边还有一封写满了五六张纸的书信,这些都是午饭之后,薛玉章派人给送来的。
齐甯原以为又是些什么骗人的小玩意儿,薛玉章自从住到国公府客院去之后,就真把自己当个客人般,也不日日过来骚扰,有时候在院子外远远的站着,齐甯不想看他那样心软,便总故意让自己忽略他。
她是铁了心要与他和离的,只不过他说什么也不肯,便是在父亲面前,他也从未松口,在国公府这段时间以来,他恭恭敬敬,并未犯什么错,便是有不归的情况,归来之后,也会特意让人禀告给她知晓,齐甯想抓他的错漏,便让人去核查他是否说谎,核查之后,发现他倒是没说谎。
薛玉章在书信里告诉她,前阵子他赌输了八万两的前后缘由,之前因为确实犯了大错,不敢以这些微借口,直到自觉有了点像样的反省道歉意思,如今才敢全盘说出来。
据薛玉章说,那回他有一半是自己行为不端,但还有一半因为被人给骗了,薛家西郊外有几处田庄,近山谷,远尘嚣,最是适合养兰花,薛玉章去年就有想在那片田地中种植兰花的意思。
但当时还缺一个会养兰花的师父,那时他得知有个从宫里出来的侍花公公,养护兰花一把好手,便想请他出山,不料消息有误,被人骗进了赌局,开始就把他用来买兰花的万把两银子输掉了,他一心找回本钱,才会越输越多。
齐甯搬回嫁妆之后,他痛定思痛,先是把那从前害她小产的妹妹送去了庵堂,年后便要嫁去外省,再是与她那个不讲理又善妒的婆母画下界限。
薛玉章住到国公府之后没多久,老郡王妃便来寻过他,但被他三言两语赶了出去,后来又来了几回,薛玉章亦是态度坚决,当着齐家众人的面,对老郡王妃直言齐甯一日不回郡王府,他便在齐国公府守她一日,老郡王妃劝不回儿子,也只好悻悻而归。
齐甯是真没想过,薛玉章说要养兰花,还真给他养成了,并且做出了这般大的买卖,那匣子里的银票,光拿肉眼看,少说也有好几十张,不仅全然填补了她替郡王府垫付出去的银钱,还多了许多许多。
齐甯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她也不是那么在乎银钱的人,可薛玉章给她一下子送了这么多钱来,她居然真的有点想相信他在改邪归正。
心里头矛盾极了,齐甯实在拿不定不注意,所以也不管是不是年节,各府最忙的时机,便派人去了摄政王府,给齐妤送了个信儿,急急忙忙的把齐妤给请了过来。
齐妤急忙来了国公府,齐甯派人传话的人说有急事,齐妤放下手里的活儿,马不停蹄赶过来,以为是薛玉章又招惹齐甯,惹出祸端。
进了屋以后,齐妤连裘衣都没解,就进了齐甯寝房的内间,见齐甯好端端的坐着,脸上也没有哭过的痕迹,甚至眉梢带着浅浅笑意,齐妤悬着的心才放下。
让丫鬟替她解了裘衣,松快快的坐下问道:
“你这丫头只当我是与你一般无需料理家事的闲人吗?说让我过来,我就眼巴巴的过来了。快说何事,若不要紧,看我下回还搭理你不搭理。”
齐妤喝了口茶定定神,才有心情与她打趣。
齐甯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边的黑匣子和一封书信推到了齐妤面前。
齐妤放下茶杯,疑惑的将那封信展开阅读,从第一张看到第六张,一字不落,看完之后,她就明白齐甯把她喊过来的意思了。
“这信写的倒是言辞恳切,就不知有几分真假。他从未养过什么兰花,又有几分胜算。”
齐妤将信重新合上,装进信封里。
齐甯听齐妤说完之后,把手里帕子放到一边,主动将黑匣子打开,让齐妤看见匣子里的东西。
“这是…”
齐妤很是意外,将匣子里的玉兽拿到一边,将匣子里厚厚一叠,崭新崭新的万两面额的通兑银票拿在手中,随便翻看了一遍,笑问:
“他挣的?”
齐甯点头:“嗯。说是东城花市中,如今最大的兰花铺子,叫什么‘兰蝶轩’的,就是他开的,他还弄出了好些名目,一个年节,便挣了这么多,全给我拿来了。除了这些银票,还有他铺子的账本,像是怕我疑他私吞似的,把账本都给我送来了。”
齐甯的贴身丫鬟伶俐的把账本递给了齐妤,齐妤拿过账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是货真价实的账本,不是糊弄事儿的。
薛玉章此举倒是大大出乎了齐妤的预料。
“他还真给做出来了,倒是小瞧了他。”
齐甯抿唇沉吟片刻后,说道:“每回我贴补了家用之后,他都会烦闷一阵子,其实我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会心安理得用女人银钱的人,只不过被家事所累,他自小给捆着翅膀,他要做什么,我那婆母都不支持,久而久之,他便也颓废了。”
齐妤看着心软的妹妹好一会儿,问道:
“你掉孩子那阵儿,他还在外与那什么花魁不清不楚,这帐他认吗?”
齐甯低头拧眉:“他倒是跟我解释过,是永宁伯世子吃醉了酒,要强了那花魁,他是替花魁出头,没想到跟永宁伯世子惹上了官司,闹得满城风雨。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真假就是了。不过在那花魁的事情闹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外面胡闹过倒是真的。”
齐妤冷哼:“他倒是想胡闹,有那本事吗?”
齐甯一愣,没听懂齐妤的意思:“有什么本事?”
“没什么。”
齐妤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目光落在薛玉章写给齐甯的陈情信和那一匣子银票上,若他真心悔改,齐妤也不是非要拆散他们,不说别的,就说她这个傻妹妹,嘴上说了大半年要和离,要和离,最后还是拖拖拉拉,什么都没办成,若她真心实意想和离的话,这么长时间,只怕都能再嫁了。
“所以,你喊我来就是为了问我,你该不该原谅薛玉章?”齐妤问。
齐甯也不隐瞒了,直接点头。
她对薛玉章确实余情未了,考量事情的时候,未免偏颇,这个时候,她怕再次做错决定,所以才特意征求姐姐的意思,若姐姐觉得可疑,那她也决然不会再与薛玉章假以辞色的。

第45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齐妤看着齐甯信任的目光, 叹道:
“你会这么问我, 便是你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打小便事事听姐姐的,无不妥帖, 唯独婚姻一事, 自作主张了一回, 落得如今这田地,我真是怕了, 不知若我这回心软, 下回他还会不会犯,若他再犯,我又当如何?”
齐甯将心中疑虑尽数说出。齐妤看着她,顿了一会儿, 道:
“没了他,你活的下去吗?”
齐妤的问题奇怪, 齐甯却很认真的想过之后才回答:
“我不怕失去他,没有他, 我当然能活下去。这世上哪有谁没了谁活不下去的呢。”
齐妤对齐甯柔婉一笑:
“你既不会没了他便活不下去, 那你还怕什么?你若现在想原谅他,那便原谅他,若他今后再犯,你便是没了他, 也不会活不下去啊。”
齐甯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姐姐的意思是, 我原谅他…也无妨?”
齐妤点头:“人可以有犯错和被原谅的机会, 道歉诚恳的情况下, 原谅一次也无妨,但若再犯的话…”
不用齐妤把后面的话说完,齐甯也明白意思。
“若再犯,我定将他远远的踹了,绝不姑息!”齐甯忍着笑,拍胸脯保证。
妹妹都这般说了,齐妤这个当姐姐的还能怎么样。
“找我来是不是就为这事儿?没别的了?”齐妤问。
“就这事儿。”
得了齐甯的回答,齐妤果断起身,将裘衣披上,边系绳结边道:
“王府还有些礼单要看,我便不与你多坐了。”齐妤说。
齐甯跟在旁边替齐妤整理下摆衣袖,闻言问:
“咱们今年还是正月初一去将军府拜年吗?”
两姐妹走出房间,齐甯送齐妤,边走边说话。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吧。”齐妤说。
“舅舅今年还是不能回来,这都两三年了,外祖母也见不着儿子,恒表哥儿马上都要娶妻生子了,舅舅也不回来。”齐甯勾着齐妤的手臂抱怨。
齐妤见她孩子气,道:“将士镇守边关是保家卫国,国泰才能民安,你以为舅舅不想回来?”
“道理我懂,所以舅舅才不想恒表哥从军嘛,早早让他拜了大儒为师,从文路,家里有一个男人在战场就够了,我就是可怜外祖母和舅母罢了,几年都见不着舅舅一面。”齐甯说。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齐妤无奈。
“对了,策哥儿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出京游学两年了吧,我成亲他也只是给我寄了些东西回来。”齐甯又问。
“你这嘴真是要个把门儿的。什么策哥儿?跟你说过多回,要称呼他为儒王殿下,纵然他不在意这些,咱们也不可乱了礼数和分寸。再说你还比他小两个月,却策哥儿策哥儿的,喊着也不嫌别扭。”齐妤忍不住横了妹子一眼。
齐甯却不以为意:
“同岁嘛,这般称呼有何不可?策哥儿从未说过他介意。他虽是殿下,可说起来也没在宫里待几年,先先帝就驾崩了,不还是跟咱们在将军府长大的。”
齐妤懒得跟这什么妹子再辩这些小事,随口换了个话题:
“这两日母亲都不在府里,父亲可有说什么?”
安氏身边有齐妤的人,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在往安国公府跑,齐振南这边什么看法,齐妤倒是还没顾及到。
经过转角的时候,齐甯伸手给姐姐挡了一枝花枝,回道:
“姐姐怎知她不在府中?约莫是安国公府那边有事,她也没回来细说,父亲好像也没问吧。哎呀,左不过就是齐烟和齐韵的婚事呗,姐姐知道吗?那日齐烟被掌嘴之后,成了京城笑柄,谢家和赵家似乎对婚事有了新想法,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成。”
“若不能成的话,也怪可惜的。谢家和赵家倒都是难得的好人家。”齐甯道。
齐妤失笑:
“你倒是个没气性的。人家那么对你,你居然还在这里操心她们的婚事。要知道,当年你之所以嫁给薛玉章,母亲可没少出力,算计到你头上的事儿,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
提起薛玉章,齐甯没底气再说什么。扶着姐姐出了国公府大门,好巧不巧,薛玉章正好从马背上下来,六目相对,难免一阵尴尬。
还是薛玉章率先反应过来,赶忙爬上石阶来到姐妹俩跟前,先看了一眼故意垂头避开目光的齐甯,然后才对齐妤拱手一揖:
“长姐这是要回去了?”
齐妤整理了下衣带,点头道:“是啊。府里事多。”
薛玉章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见齐妤要走才喊住她:“长姐稍待。”
齐妤在马车前止住脚步,薛玉章来到身前,一揖到底,起身后对齐妤诚恳道:
“玉章多谢长姐那日点拨,往常是我混账,没有好好待甯姐儿,让她吃了很多苦,从今往后,我定会珍她,爱她,疼她,定不会叫长姐担心了。”
齐妤看着他,柔柔一笑:
“人这辈子所拥有的机会并不多,若再有下回,你懂的吧?”
薛玉章被齐妤脸上的这抹笑给吓得心惊胆战,仿佛瞬间让他想起了那日临近残缺边缘的恐惧,后脊背发凉,擦了把冷汗后,连连点头:
“懂,懂的。”
齐妤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上了马车。
薛玉章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齐甯见他不动,便下台阶来到他身旁,轻咳一声后,问道:
“姐姐与你说什么了?”
薛玉章回过神来,看向齐甯后才反应过来:
“哦,没,没什么,姐姐让我今后好生对你。”
齐甯低下头搅弄帕子,抿了抿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小声说了一句:“谁稀罕。”
薛玉章见她这神情,便知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有了点效果,扯着齐甯的衣袖想去牵她的手,齐甯瞪了他一眼,将衣袖从薛玉章手中扯开,然后转身便上了台阶,薛玉章见她这般,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没敢跟上去。
齐甯走到国公府大门才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喊了一声:
“你还看什么呢?”
薛玉章一愣,恍然道:“哦,来了来了。”
说完,三步并作一步迅速爬上石阶,追着媳妇儿进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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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宫中年三十都会办一场宫宴,邀请所有皇亲宗室入宫一同守岁迎新。
往年齐妤都是称病不去,楚慕也不会问她,便是一人赴宴,宫里也没有敢问他的,今年齐妤自然也打算这样办,早早便向宫中去了请病的折子,这些后宫女眷的折子,只需过一趟宫中的尚礼署即可,若宫里贵人特意问起,尚礼署才会将折子呈上交代。
年三十上午,各院各房的压岁赏钱皆已发放,接受完府中仆从,仆妇们在抱夏外一波又一波的叩谢后,刚才安定下来,齐妤坐在暖阁里写吉庆签子,这是每年她都坚持亲自做的事情,便是在一张裁剪成方块的红纸上写下‘安、顺、福、禄、寿、喜、宁、康’这任意一字,明珠和琥珀,带另外两个丫鬟齐齐动手,将齐妤写好的签子随着放入迎新喜钱红包中,便是正月初一见人发放打赏用的。
楚慕身为摄政王,在过年前自然是忙的火烧眉毛。文武百官,各官署都是腊月二十封印,然后百业待休,内阁、军机、枢密院除外,楚慕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回来。
问了府里一圈得知齐妤在暖阁,急急赶了过来,掀开厚厚的帘子,带进一股寒风凉意。
楚慕将齐妤看了一圈,问道:
“你怎的还是这打扮?大妆费时的很,不快些要来不及的。”
齐妤看了他一眼,手中写字的动作未停,道:
“前儿我便告了病,王爷便如往年一般独去即可。”
楚慕一愣:
“今年如何一样?我不是早与你说过要一同出席的嘛,不过近来内阁事忙,忘记回来叮嘱。”
齐妤依旧淡淡:
“王爷说要一同出席,妾身当时也没答应啊。”
楚慕拧眉哑言,回想当时,齐妤好像确实没答应。
“你不与本王同去,本王独身一人怎去?”楚慕开始采取迂回策略。
齐妤不为所动:“王爷又何曾是第一年独身前往,怎的今年便娇贵起来了?”
“嘿,你这话说的。”楚慕目光落在她写的签子上,拿起两张放手里看,又道:
“反正我不管,往年如何便算了,今年你是一定要陪本王去的。”
齐妤冷哼,果断拒绝:“不去。”
一句话噎的楚慕后面的话都没法说了,拿起另一支笔,蘸上墨,学着齐妤的样子在空红纸上写下祝福字眼。
“你若不去,那本王便也不去了。”楚慕赌气说。
“随便。”齐妤寻常答。
楚慕气急:“本王不去,宫里都不敢开宴,你信不信?你忍心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让宫里那么多的人心急如焚的干等着?”
“他们等的是你,与我何干?”齐妤看了一眼楚慕写的狂草,不甚满意的将之写了就扔进签子堆的字给挑了出来,放到一旁。
楚慕见状,干脆放下笔:
“齐妤,没你这样不上台面的。本王都亲自来请你了,便当做给本王个面子,如何?琥珀,去,把你家王妃的品服取来,说起来,本王还没看过你穿王妃品服呢。”
琥珀看了一眼齐妤,哪里敢听楚慕的话,素手侧立到一旁,低头不语。
楚慕见自己连齐妤身边的丫头就使唤不动,越发气闷,若按照他从前的性子,直接拉着齐妤,死活逼迫一番也就得了,可如今,他连齐妤的一根小手指都舍不得碰,怎还敢逼迫。
罢了,男人就该心胸宽广些,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横竖不过是为了和她相处。
“那本王便不去了。咱们夫妻俩总归是要一起守岁的,不在宫中,便在房中,我无所谓的!”

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楚慕一番豪言壮语终于让齐妤把手中的笔扔了下来, 明珠赶忙上前把笔和被墨染上的红纸从齐妤面前拿开,退到一边, 识趣的招手让暖阁里伺候的丫鬟全都退下。
丫鬟们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暖阁里就剩下齐妤和楚慕两人,齐妤冷冷盯着楚慕,目光疏离, 楚慕见状,忽然夸张的捧心哀嚎:
“哎呀——你别用这种薄情负心的眼神看本王, 本王受不了!”
齐妤满头黑线,静静看着楚慕装模作样, 楚慕揉着心口, 继续扮演一个合格的戏精,扭着身子试图去拉齐妤的衣袖。
“齐妤, 本王这里疼。你…”
话未说完, 袖子也没抓到, 齐妤便‘无情’的起身,生生断了楚慕纠缠的后话。
“王爷去或是不去, 都与妾身无关, 王爷愿意待着那便待着好了,妾身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齐妤站在门边说完这些话之后, 便不再管房中的楚慕, 径自离开。看来楚慕去不去赴宴, 她是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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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妤把楚慕一个人扔在暖阁, 出来后琥珀告诉齐妤:
“王妃,之前您让厨房准备,要拿去慈安堂的点心都做好了,还有那些布料、药材、过年的寒食都已经搬上牛板车上了,王妃什么时候动身?”
慈安堂是西城的一处孤儿堂,是齐妤资助下才得以开设的,京中豪门贵户,世家望族年节施粥,施药都是常事,也有像齐妤这般,直接开设一些救济堂行善积德的。
“我换身衣裳就去,再多拿些糖果和银豆子,慈安堂的孩子今年又多了不少。”
琥珀和明珠领命下去准备,齐妤回房间换了套出行的衣裳,然后便出了家门,马车后跟着好几辆满满当当的牛板车,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座宽大的院子前。
齐妤由丫鬟扶着下车,慈安堂的管事是一对夫妻,男的叫金荣,女的叫巧娘,两个人原本是走江湖的,后来遇事偶然被齐妤救下了,安顿在慈安堂,这几年慈安堂收容的无家可归的孤儿越来越多,幸好有他们夫妻俩尽心尽力的做事。
两人给齐妤行礼过后,便招呼堂里的杂工们出来和王府下人一同把齐妤带来的东西从牛车上搬下来。
巧娘是个颇有风韵的妇人,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道伤疤,但为人十分客气,热情的请齐妤进门。
齐妤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所以并不陌生,正要随巧娘进去跟孩子们玩一会儿,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王妃稍待。”
齐妤眉头一蹙,循着声音望去,果真看见了阴魂不散的楚慕夹着马腹上前,韩风和纪舒随后。
楚慕将马骑到离齐妤还有五六步远的地方就停下,翻身下马,打量着四周,走到齐妤跟前,对上齐妤的冷脸,楚慕却对她高兴的笑了。
从暖阁出来找齐妤,才被告知齐妤来了这里,楚慕跟齐妤成亲三年,对她的事情知之甚少,还不知道她竟然在西城开了这么一所救济堂,感慨齐妤人美心善的同时,楚慕马不停蹄追赶了过来。
“王妃,这位是?”巧娘不认识楚慕,不知如何应对。
齐妤淡淡回了句:“这位便是摄政王楚慕,你们先去帮金荣吧,我与王爷说几句话再进去。”
巧娘惊讶对楚慕行礼过后,就听从吩咐去帮丈夫了,楚慕饶有兴趣的往牛板车上的东西看,问齐妤:
“你给他们带什么了?若本王知道你来这里,定会让人多准备些东西。”
“这里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王爷若找妾身有事,待妾身回府之后再说吧,此刻妾身没功夫照顾王爷。”齐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偏有人就像是听不懂似的。
楚慕不理齐妤,兀自弯腰进入了矮门,齐妤只好跟上,追着喊道:“王爷,妾身不是开玩笑的,你…”
不等齐妤说完,楚慕打断:
“本王知道你没开玩笑,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忙好了,本王四处看看,不需要你照顾,若有要帮忙的地方,你招呼一声便是。”
不用等楚慕吩咐,韩风和纪舒就已经在外面帮着慈安堂的杂工们一同搬送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