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走了。”苏佑宁把四处张望的妹妹抱下马车,拉着她跟在父母身后,生怕她给车流冲散。
正往国公府大门去的时候,一队人马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般骑马的客人,在街口处基本上就下马了,但这个人显然有些身份,一直把马骑到了奉国公府门前。
一位华服公子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站在国公府门前石阶上向后回望,目光瞬间被人群中一张漂亮的脸所吸引,苏霓锦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原以为是凑巧看她,谁知她抬眼与之对视之后,那华服公子居然对她投以微笑,还对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打招呼,给旁人一种,苏霓锦和他很熟稔的感觉。
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打招呼,若非沾亲带故的关系,那就很冒失了。
那华服公子对苏霓锦打过招呼后,就被国公府的管家殷勤的迎进了门。苏霓锦却成了周围人疑惑的对象。
苏佑宁凑近苏霓锦耳旁,轻声问道:“妹妹,敬王殿下为何对你笑?你们认识?”
那华服公子是敬王祁显,他乃是贵妃之子,贵妃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自从皇后故去,陛下便未曾再立新后,于是按照位分来说,贵妃就算是后宫第一人,朝野遍传,若是陛下再立皇后,那贵妃宁氏定为首选。
贵妃与奉国公夫人乃是嫡亲姐妹,敬王是奉国公夫人的外甥,因此老夫人寿辰,国公府才有幸请得敬王驾到贺寿。
苏霓锦对这个男人倒是有点印象,好像之前在国公府的后花园见过两三回,不过都是很多人的场合,唯一一次在回廊上两人偶然撞见过,不过没说的上话,苏霓锦就被回国公府给老夫人请安的三夫人余氏给叫走了。
所以,敬王为什么会特地跟苏霓锦打招呼呢?
不仅苏佑宁觉得奇怪,苏霓锦自己也觉得奇怪,两手一摊,耸肩道:
“谁知道呢。大概看我长得美吧。”
苏佑宁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那是皇子,身边美女如云,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见过?你少搭理,听到没有?”
妹妹生的太美貌,做哥哥的压力好大啊。
他是男人,当然知道男人看见漂亮女人时的龌龊心思,若是其他女人也就罢了,自己的亲妹妹,不管怎么样都得看顾好了才行。
苏佑宁警告完苏霓锦之后,沈氏也回头警告般看了一眼苏霓锦。
被亲妈和哥哥这么警告,苏霓锦有些纳闷,难道她看起来就是那种随便跟男人来电的女人吗?人家对她笑一下,她就能上赶着倒贴吗?
进了国公府后,男宾女宾分别而入,苏佑宁跟着苏轸去了右边的客院,苏霓锦则和沈氏去了女眷的客院。
远远的就看见二夫人崔氏站在院外迎接宾客,沈氏带着苏霓锦上前,对崔氏喊了一声:
“二嫂辛苦了。”
崔氏出身清河郡,也是名门贵女,她嫁的是国公府二老爷苏砼。
已故老国公一共有四个儿子,但只有嫡长子苏柯与嫡次子苏砼是老夫人连氏所出,三老爷苏隽和四老爷苏轸都是庶子,因此尽管兄弟们分府而出,但只有二老爷苏砼还与国公府来往甚密,崔氏肯定是要上门来帮忙支应的。
“我倒是不辛苦,可你们来的也太晚了些。都好些人问,怎的就我一人帮着忙前忙后了。”崔氏对沈氏意有所指道。
这是埋怨沈氏没有眼头见识,不知道早点过来帮她的忙。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道理,可实际想来又没什么道理。
你自己愿意给人家鞍前马后的帮忙,是你的自由,可你又怎能埋怨别人不愿意跟着你鞍前马后呢?
像这种话,沈氏听得多了,早就习惯,并不与她争执,微微一笑便算糊弄过去。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崔氏也知道沈氏就是一团棉花,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打下去,沈氏都不会有什么反弹,与她多说非但没有效果,还有可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在沈氏这里找不到存在感,崔氏又把目光转到苏霓锦身上,今日苏霓锦穿了一身雪青色的圆领襦裙,是时下比较流行的罩纱衣,就是在衣裳最外层,缝上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这样看起来美观,走路又飘逸,很受女子的欢迎。
当然这样漂亮的布料,价格也很漂亮就是了。
苏霓锦容貌本就出色,大有艳冠群芳之感,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过分艳丽,她素日里都喜欢穿颜色寡淡些的衣服,可这一身雪青襦裙,颜色略显跳脱,竟让她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美上三分,简直光彩夺目。
崔氏震惊苏霓锦的美貌,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说话:
“前儿听闻锦姐儿大病了一场,我还想说忙完了老夫人的寿宴,就过府探望,如今看来,锦姐儿倒像是大好了。”
苏霓锦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这些人肯定都知道了,只是不好当面说出来,以病为由探听口风。
“已然大好,多谢二嫂惦念。”沈氏帮苏霓锦回答,苏霓锦也很懂事的跟着对崔氏行了一礼,客气道:“多谢二婶娘惦念。”
说完之后,正好有其他女眷来了,沈氏借机对崔氏告别,带着苏霓锦进了院子。
崔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慈女孝,亲昵热络的母女,怎么没了以往的剑拔弩张?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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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霓锦和沈氏去给老夫人连氏贺寿见礼,丫鬟打了帘子让她们进去,进去之后,发现人还挺多的,连氏坐在罗汉床上,两边放着锦绣缠枝纹的大迎枕,打扮的雍容华贵,接受众人的恭贺。
“儿媳沈氏携女归来,恭贺老夫人寿辰之喜。”沈氏行礼。
连氏笑容满面的叫人将她扶起,照例说了些场面话,便叫人给沈氏看座了。
看座的意思就是,没什么话说了,你自己去喝茶吃点心吧。
沈氏并不觉得受冷落,应声‘是’之后,便要离开,苏霓锦自然是跟着沈氏的,谁知刚转身,就听见身后连氏喊道:
“锦姐儿,今日怎的不要坐在祖母身边了?快来。”
苏霓锦一愣,与沈氏对望一眼后才回头,见连氏言笑晏晏的对自己招手,看起来慈眉善目,十分和善。
然而,也只是看起来,实际上,这个糟老太婆坏得很。
原主是个傻的,被连氏的宽和外表骗了,觉得连氏是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好祖母。经常用一些小恩小惠,把原主骗的团团转,挑拨离间的话说的天花乱坠,使得原主天天回去找亲爹亲妈的麻烦。
若是以前,连氏主动唤原主坐在她身边的话,原主估计得兴奋的跳起来,然而此时此刻,早已时过境迁,原主的内核芯片换了,再也不是从前的她。
转过身对连氏福了福身,乖巧笑道:
“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宾客众多,孙女还是与母亲一道坐吧。多谢祖母。”
连氏面皮一颤,差点没绷住表情。这丫头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就算连氏不开口,她也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不放,祖母前祖母后,叫的欢腾,惹人厌烦的很。哪回连氏主动施恩,这丫头不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怎会像今日这般冷淡,还当众拒绝她的好意?
不过碍于宾客众多,连氏不能与个小丫头发难,略显出不满意的神色,让那丫头自己体会去。
然而连氏没有想到的是,苏霓锦这个小丫头并不想体会,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就爽快的转身离开了。
连氏气的暗自咬牙。
这会客主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她们也不想与人拥挤攀附,干脆自觉自发的坐到隔壁的侧厅去,苏霓锦扶着沈氏的手正要出门,正巧迎面撞见了奉国公夫人宁氏与其嫡长女苏黛云母女俩前来。
八目相对,有些尴尬。
人们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苏黛云的身上,因为今天苏黛云也穿了一身雪青色的襦裙,跟苏霓锦的衣服颜色一样,款式也差不多,只不过,苏黛云皮肤没有苏霓锦白,身量也没有苏霓锦高,若是单论长相的话,苏黛云生的算是不错的,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苏黛云单个儿看是个美人,可若是跟苏霓锦摆放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些了。尤其两人还穿了一样颜色和款式的衣裳,这视觉对比更是强烈。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苏霓锦在看见苏黛云的衣服时,也下意识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这张特别能打的脸,若是比才气,苏霓锦还会掂量掂量,但若比颜值,呵呵,那就对不起了。
苏霓锦这张脸,就是【战无不胜】的代言词。
自信由内而外,不接受反驳!
苏黛云瞪着一双眼睛,一副恨不得要吃了苏霓锦的样子,她的母亲,奉国公夫人宁氏倒是很平静,打量几眼苏霓锦之后,便从容一笑,自她们面前走过。
沈氏在侧厅里面遇见几位情投意合的夫人,凑在一起说家常,苏霓锦听了一会儿,正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进来一个府里的管事娘子,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后,往苏霓锦走来。
“姑娘,我们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这管事娘子是国公夫人宁氏身边伺候的,苏霓锦认识她。
“夫人要与我说什么?”苏霓锦问。
管事娘子对答如流:“今儿是老夫人寿辰,之前老夫人就吩咐夫人,打了好些个珠花,便是要在今日分给各家小姐,姑娘的,姐儿们都在挑呢,姑娘快些去吧,要不然好的都给挑走了。”
这没什么好怀疑,因为老夫人连氏确实喜欢这么做,每逢她做寿,都会打些金银首饰,去年苏霓锦记得拿的是一只精巧的金手链。
苏霓锦询问般看了一眼沈氏,沈氏点点头:
“既是夫人唤你,便去吧。别乱跑,早些回来。”
“好。”苏霓锦应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颜值杠杠的。


第二十二章
苏霓锦领着皎月一起,跟着那管事娘子去了一个看着有点像礼品发放处的地方,确实如她所说,好些姑娘都在这里领老夫人赏的阳光普照珠花。苏霓锦原本也想去排队领奖,谁知身后的管事娘子拉住她,说道:
“姑娘随奴婢去里间。”
见苏霓锦不解,管事娘子凑到苏霓锦耳旁道:“这些都是给一般客人的,给府里姑娘们,老夫人另有赏赐更好的,在里面呢。”
苏霓锦对皎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在外面等着,刚才来的路上,苏霓锦跟她说好了,要是她十分钟,也就是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不出去的话,就让皎月去喊沈氏过来。
穿过抱夏,管事娘子给苏霓锦打帘子,让她进到屋里,屋里人还不少,与老夫人连氏那边不同的是,那边都是各家老夫人,老长辈居多,稍微年轻些的夫人,好些都聚在国公夫人宁氏这边招呼。
宁氏是宣平侯府嫡次女,她的姐姐是当今贵妃,等同副后,宁氏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颇受满屋子女眷奉承吹捧。
要说这宣平侯府的风水确实不错,尤其在嫁女儿这方面,大女儿嫁进宫当了贵妃,二女儿嫁给了早早袭爵的奉国公,还有个小女儿,嫁的是户部尚书。
一门三贵,煊赫鼎盛。
所以,宁氏走到哪里都有她骄傲的资本。
原主以前最羡慕的就是宁氏了,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像宁氏一样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受人尊敬。不过苏霓锦却不这么想,所谓物极必反。
宣平候至今已是第三代,第一代宣平候那是靠厉兵秣马的军功,封妻荫子,如今到了第三代,军中已无一个宁家的族中子弟在任,别说军功了,只怕战场在哪儿都不知道,这一代的宣平候,除了培养了三个成功嫁入豪门的女儿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
纵观古今,靠裙带关系发达的家族,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现在宁家也就能祈祷宫里的贵妃不要倒台,女婿们官运亨通了。
“拜见夫人,夫人万安。”苏霓锦对宁氏行礼。
宁氏看着她,笑道:“锦姐儿今日怎的这般客套,快进去挑吧,你的几个姐姐们都在里面呢。”
“哎,多谢夫人。”苏霓锦又是一礼,随管事娘子往里间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宁氏身边的夫人们在问这是谁家孩子,宁氏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老四家的,总爱与我们亲近。”语气听来,颇有无奈。
周围夫人们皆笑了起来,说这孩子倒是精明云云。
然后又有夫人夸赞宁氏:“到底还是你出手大方,放眼京城,也就你们奉国公府有这样大的手笔,竟然用金钗银钗做回礼,我们可是望尘莫及呀。”
话音落下,周围夫人们又是一阵附和夸赞,把宁氏说的甚是高兴:
“这也不算什么,花不了多少银子。重要的是让大家开心。”
周围的赞美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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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霓锦掀帘子入内,从耳房经过,去了姑娘们所在的花厅。
苏霓锦的到来让花厅里原本热闹的气氛忽的一窒,苏霓锦只当不觉,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就有捧着木盒子的丫鬟向她走来,盒子里放着各色各样花式的珠钗。
“这是老夫人特意给姑娘们准备的回礼,请姑娘选一支。”
丫鬟如是说了之后,苏霓锦点点头,兀自挑选起来。
一边看一边想,这国公府确实出手大方,给上门来的姑娘们全都准备了金银珠钗,今日宾客少说也有上百家,来的姑娘至少百八十个,每个人都得一支金银珠钗的话,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苏霓锦挑了一支蝴蝶造型的黄金珠钗,拿在手里的那一刻,就发觉了异样,这珠钗看起来是黄金做的,可这手感和质地却不太像啊。
不动声色将珠钗拿出,放到眼前细看起来。
“姑娘就选这个吗?”丫鬟问。
苏霓锦又看了一眼盒子里,又挑了几支拿起来看,感觉和她手里的蝴蝶珠钗都一样,苏霓锦对丫鬟比了比蝴蝶珠钗,回道:
“就这支吧。”
丫鬟回了声‘是’以后,就抱着盒子退到一边,认真记录下苏霓锦挑走的款式,然后就站在门边,等待下一个进来挑簪子的姑娘。
苏霓锦一直在琢磨手里这珠钗是什么材质,直到看见钗针上的一道痕迹,心下便有数了,看来她要收回刚才说的话,国公府出手大方?不见得吧。
正想着怎么求证心中的怀疑时,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锦妹妹今天这身衣裳与云姐姐的款式差不多呢。可我怎么瞧着,还是云姐姐穿着好看些。到底是宫里绣娘的手艺,就是比那些街边不入流的绣房做出来的好。”
苏霓锦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与苏黛云坐在一处的姑娘,是苏黛云的表妹梁小姐,这位梁小姐的父亲,是苏轸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梁大人。
梁小姐是苏黛云的忠实粉丝,就是自带粉丝滤镜那种,苏黛云放个屁,梁小姐都能吹出彩虹来。
苏霓锦不动声色将珠钗捏在手心,直面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梁小姐,道:
“梁小姐年纪轻轻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呢。”
苏霓锦站起身来,在众姑娘的注视下转了个圈,说道:“这颜色的衣服,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我穿着更好看吧。”
这番话一出,花厅里的气氛简直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了。姑娘们面面相觑,第六感告诉她们,马上要有大瓜吃。
不少人觉得苏霓锦疯了,以前她的姿态多低啊,恨不得上赶着巴结苏黛云和梁小姐她们,就算被她们当众说了什么,苏霓锦也只敢背后生气,当着面还都会陪笑。
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
梁小姐也愣住了,哪想到苏霓锦会反驳的这样直白。愣愣的指着苏霓锦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你说谁眼瞎?”
苏霓锦两手一摊,无所畏惧道:“谁问我,就说谁。”
“苏霓锦,你,你欺人太甚。”
梁小姐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指责苏霓锦,气急败坏的样子和云淡风轻的苏霓锦形成了鲜明对比。
“梁小姐!”苏霓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一进门你就对我冷嘲热讽,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理解你想拍马屁的心情,可是麻烦你拍马屁的时候也要考虑考虑实际情况。”
苏霓锦边说边走到梁小姐和苏黛云她们身前,指着苏黛云说道:
“你看云姐姐,皮肤不是很白,是不是?这雪青色并不衬她,你若真心想夸她,可以夸她的发髻好看,夸她的首饰漂亮,夸她声音好听,甚至可以夸她长得好看,可你偏偏要说她穿这颜色的衣服好看,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苏霓锦在社会上磨炼出来的嘴皮子不是吃素的,怼天怼地怼空气,只要条件和环境允许,就没有她不敢怼的人!
对面梁小姐和苏黛云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苏霓锦还没说完,继续喋喋不休:
“你说你,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拍在马腿上,不仅你自己尴尬,还让听的人也尴尬,这不附和你吧,好像不尊重你,可要是附和你吧,又不免觉得违心,叫人两难啊。”
苏霓锦一口一个‘拍马屁’之类的敏感词说出来,等于当面抽梁小姐耳刮子,她怎么受得了,从座位上一蹦而起,向苏霓锦冲过来,怒吼道:
“你住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苏霓锦眼神一动,身子往旁边一闪,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添油加醋起来:
“我这是说中了你的心思,你恼羞成怒了吧。还想动手打我?有本事你来啊。你来啊。”
苏霓锦已经挑衅的这样明显,若是梁小姐还退缩的话,那也太怂了。梁小姐心想,反正这里是国公府,国公夫人是她的亲姨母,就算她对苏霓锦动了手,姨母也只会向着她,倒霉的肯定是苏霓锦。
于是,梁小姐在一阵自我劝说后,成功说服了自己,向苏霓锦冲过去,苏霓锦看准了她的动作,借着梁小姐往她推过来的动作,苏霓锦顺势往茶几上一趴,手里的珠钗应声而断。
梁小姐正看着双手,纳闷自己什么时候碰到苏霓锦,她怎么自己撞出去了,就听苏霓锦一声尖叫:
“啊——梁音,你赔我的珠钗!”
梁小姐一阵懵:“什么珠钗?我根本没碰到你。”
苏霓锦摊开手,把被折断的蝴蝶珠钗显示给众人看:“要不是你推我,我怎么会撞到茶几上,珠钗在我手里,撞到茶几就断了!这是我从盒子里刚拿的,蝴蝶珠钗,所有人都看见了的。”
梁小姐看着苏霓锦手里那支断了的珠钗,气急败坏:
“你别胡说八道,我,我根本没有撞到你。”
“就是你!你赔我,这是金的,你也要赔我个金的,你头上那朵金花簪我瞧就挺好,赔给我!”
苏霓锦盯上了梁音头上的金花簪子,那簪子上刻有一个‘御’字,显然是御赐之物,梁音绝对不可能配给苏霓锦的。
闻言,果然抬手护住头上的簪子:“闹了半天,你想算计我这根簪子?你做梦吧!”
苏霓锦上前一把扣住了梁音的手腕,凶恶道:
“谁想算计你的破簪子,你把我的珠钗弄断了,我是让你赔我!你不赔我的话,就随我去见夫人!我要让夫人评评理,看夫人帮谁。”
梁音挣扎不开苏霓锦的钳制:“你放开我。”
“你不敢随我去找夫人评理,你就是心虚,那你就把头上的簪子赔给我!”苏霓锦一口咬定了让梁音赔她的珠钗。
苏黛云没想到会闹出事来,从旁劝道:“好了好了,不过就是一根簪子的事儿,别闹了。”
说是劝,其实苏黛云和其他看热闹的姑娘一样,并没有多想让她们停手,虽说自家府里办事,不该由着她们闹,可苏黛云心里也对苏霓锦憋着气,现在梁音跟苏霓锦闹起来了,事情就算闹大,她也只需推脱一句‘我管了,她们不听’就行。
反正梁音是姨母家的妹妹,苏霓锦是叔叔家的妹妹,都是一家子亲戚,她管不住,谁也责备不到她身上。
于是苏黛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苏霓锦把梁音给扯出了花厅,往宁氏她们那些夫人们所在的厅堂去了。
上回因为艳词的事情,梁音她们把苏霓锦嘲笑的哭着跑回去,听说回去还上吊自尽闹了好大一场,今天梁音本来还想继续以这件事让苏霓锦成为众人的笑柄,没想到她嘲笑的话还没说,苏霓锦就疯了。
在梁音看来,苏霓锦可不就是疯了嘛。
在国公府里,她敢拉着自己到国公夫人面前去评理,也不想想国公夫人是她梁音的什么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为了苏霓锦,当众指责自己亲外甥女的不是啊。
梁音把心一横,去就去!反正最后丢脸的肯定是苏霓锦。
宁氏与各府的夫人们正在品茶聊天,听见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宁氏派去查看的人还没回来,就看见苏霓锦拉着梁音闯了进来。
梁音二话不说就甩开苏霓锦,来到了宁氏面前告状:
“姨母,苏霓锦欺负我!她还想算计我的金簪,这金簪是贵妃娘娘赏赐给我的,您一定要帮我做主!”
宁氏满是疑惑:“哦?有这回事?锦姐儿,音姐儿说的可是真的?”
苏霓锦也上前,把断了的蝴蝶金簪呈送到宁氏面前,说道:
“夫人,梁音不老实,明明是她把我的金钗折断了,我让她赔我,她不肯,还拉着我恶人先告状。诸位夫人都在,您们也替我瞧瞧,我的簪子可是真的断了。”
宁氏看见苏霓锦手上的断裂金钗,面色一变,刚要开口,旁边的夫人就都笑了起来,英国公夫人冷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