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慎行是让你远离萧齐桓那小子!戒骄戒躁是让你不要因为我的宠爱而骄傲,全都是为你好的警句良言,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宋玉汐突然就不太想和他说话了,也似乎有点相信,为什么他说上一世喜欢自己,而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告诉她,只是等她孤独的死去之后,才去给她收尸…就他这种方法,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只怕这一世还得糊涂下去。

萧齐豫看她又落寞下来,问道:

“好啦好啦。我下回尽量写的软和一点。”

宋玉汐心里才稍微好受些,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鞋尖不自觉的就撵了两回,说道:“我的身份,你也知道的…而我不做妾,不想有其他的感情纠葛,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齐豫看着她,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做妾,我也没想让你做妾!你身份的事,自然不用你担心,交给我就好,我不会写情信,可办这些事情还是有点本事的,你看这回,我不就成功了?至于其他的感情纠葛,我觉得我是不会有的,因为我够干脆,我担心的反而是你!到处沾花惹草,搅得我不得安宁。”

宋玉汐双手抱胸,挑眉看他:“别岔开话题,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前世那么多莺莺燕燕围在身边,还有郭家的小姐,她可是正牌太子妃,我总觉得是抢了她男人。”

萧齐豫说道:“你说她呀!放心吧,她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我,是个蒙古将军,我知道她心有所属,也没碰过她,娶她不过是政治考虑,你当年离开京城之后没多久,我被困在京城之外,她就和那个蒙古将军双宿双栖了,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至于其他的女人…这个…这辈子有你,应该是不需要了吧。你努力把自己的身材长好一点,我…哎呀!”

话没说完,就被宋玉汐给踩了脚,萧齐豫欲哭无泪的看着她,宋玉汐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萧齐豫也不生气,继续捧着她的脸颊左右开弓,亲了两口,说道:

“这两口就当是副印,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了,不许接近其他男人三步之内!”

“…”

宋玉汐推开他,白了他一眼,说道:“三步之内?怎么可能!我在外行走,难不成只跟女人做生意,不跟男人做生意啊?”

萧齐豫走过来说道:“你都是我的了!还做什么生意?缺钱用我给你啊!要多少给多少!”

“我不要!”宋玉汐一口拒绝,说道:“用你的银子,那我跟上辈子有什么不一样?活了那么长时间,我算是想明白了,女人要花钱就得自己挣,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可不想再种跗骨之蛆,我本来身份就不够,自己再不努力,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把一团烂泥扶上墙啊!就好像这回,如果我没有钱,做不了这些事,你哪里来的由头让皇上封我做县主?”

萧齐豫见宋玉汐说的认真,小脸上有一种他上一世没有见过的坚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姑娘是漂亮的,柔弱的,就好像一株需要精心培养的名贵花朵,同时,她也是脆弱的,心中一时间竟生出种心疼来,从前不问柴米油盐的仙女,如今经过命运的倾轧,也开始考虑人间的生计问题,甚至觉得从前的自己是‘跗骨之蛆’,这样的自贬,让他心疼!

原本这回见面,他是想说服她不再做那些事情的,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她如今还是对他没有安全感,就算是有点情愫产生,却不能让她完全放心的把自己交出来,萧齐豫不想让她不安,他说了那么多,确实是真的,她就是他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让她去做一切她喜欢做的事情,让她得到自信,让她找到自我,其实这也是一种爱护的表现。一味的圈禁饲养,就算给她最华丽的牢笼,可那终究还是牢笼啊!就像是风筝,若是抓住线不肯放手,那么如果遇到了狂风,线断了,风筝就随风飘走了,那样大的天际,他又到哪里去寻找被风吹走的风筝呢。

“你可想好了?”萧齐豫对宋玉汐问道。

宋玉汐坚定的点点头,说道:“自然想好了。”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萧齐豫才呼出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我也不阻止你,你什么时候不想做了,就来找我,先前的承诺依旧兑现。”

这么说还差不多!宋玉汐的心里似乎又被他这句话给逗得甜蜜起来,含羞带怯的低下头。

一番交流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算是初步定了下来,尽管宋玉汐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和萧齐豫扯在一起了,不过从开始猜到两人的身份开始,似乎两个人之间就已经产生了一种必然的联系,正如萧齐豫所言,这个世上还有人比他们俩之间更了解的吗?

肯定是没有啊!

宋玉汐走出荨园的时候,表情和进去时完全不一样,脚步也更加轻快,连带看老刘和秋彤秋云都觉得更顺眼了。秋彤秋云对视一眼,便知道自家小姐和主子之间肯定产生了什么变化,这些日子一来,自从她们俩被送到小姐身边来,她们便知道,这位小姐对主子意义不凡,因此伺候起来也是格外尽力,早就盼着他们摊牌的这一天了。

而马车里的宋玉汐将头靠在车壁上,感受着马车的颠簸,总还是有那么一点身在云里雾里的感觉,萧齐豫啊,对她来说就跟天神一样存在的男人,突然对她说,他喜欢了自己一辈子!一辈子!那是什么概念?更何况,她上一世还那样不堪,回想她从北靖逃回来之后,在京里就像是过街老鼠似的,谁见了都要来踩一脚,可偏偏那个时候,老侯爷收了她入房,对她那样好,除了妾侍该做的事不需要她做之外,对她好的简直没有边际,当时她还不明白,如今听了萧齐豫的话之后,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老侯爷收她,不是看中她的美色,而是因为萧齐豫。

那段时间,的确是淮王动乱的时候,萧齐豫腹背受敌,自顾不暇,所以才让老侯爷照顾她!这番话合情合理,也确实有所依据,可是还有一点宋玉汐没弄明白,萧齐豫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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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跟萧齐豫之间经过一次深刻的详谈之后,满心充斥着归属感,就好像是无根的浮萍突然找到了漂流的方向,一下子不再漫无目的了。
虽然前途很艰险,也很困难,但是既然萧齐豫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过了两天之后,宋玉汐正在房里按照大夫的指导,给林氏揉腿,林氏的肚子已经快八个多月了,大的很,行走间吃力不说,还有一个就是浮肿,肿的特别厉害,一条腿比从前都粗了一半,一根指头按下去,就是一个坑。晚上倒是有宋逸在,白天的话就只有宋玉汐不是过来伺候着了。
正和林氏说着些家常话,门房里就来了人,说纪家的三姑娘找她。
纪家三姑娘,不就是纪婉清嘛。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便明白了纪婉清来干什么来了。林氏听到这里,也感到十分惊讶,对宋玉汐问道:
“她来做什么?还想上门欺负你?别怕,我去把她赶走!”
说着林氏就把靠在宋玉汐身上的腿放下,弯下身子就要穿鞋,宋玉汐把她扶起来,说道:“娘,赶她用不着您出面。”
林氏见宋玉汐神情奇怪,问道:“怎么,你知道她来找你?为什么呀!纪朔已经被降职了,她还敢来?我告诉你,可不能帮她!纪家的事情,你少搀和,那可都是白眼儿狼!没有一个好的!”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宋玉汐当然也知道,不过这个纪婉清嘛…勾了勾唇,对林氏说道:
“娘,你想不想看纪家再倒一次霉?”
林氏盯着宋玉汐似笑非笑的漂亮脸蛋,不解的说道:“倒霉什么?”
宋玉汐没有说话,径直站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裳之后,就让绿丸出去回话,说让门房把纪婉清带进来,她在偏院的花厅见她。因为宋玉汐如今是县主了,所以有资格单独见客。
转身前对林氏说了一句:“等着看吧。”
说完这句之后,宋玉汐就换了衣裳,往偏远走去,还让秋彤去盯着主院,确保纪婉清上门的事情纪兰不知道。不过宋玉汐也不担心,因为这个家里是秦氏当家,门房的人都是秦氏院里出去的,平日里有谁上门,门房只会通知秦氏,不可能去主院告诉纪兰。
到了偏院的花厅,只见憔悴的纪婉清就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说了句:“七妹妹。”还要行礼,却被宋玉汐给拦住了,拉着纪婉清的手,坐到椅子上,看纪婉清的神色,也没心情和她寒暄,便直接问事情了。
纪婉清呼出一口气后,说道:
“我已经让人去柳儿巷打听过了,张家小郎确实被人砸烂了手,张家人十分气愤,将这件事告到了田福洲那里,想要让田福洲出面做个证明,田福洲答应张家了,可转过脸又找上了纪家,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到最后,居然是要把我送给田福洲做填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宋玉汐一边听一边给纪婉清倒了杯茶,然后问道:“张家既然找了田福洲,难道就会这么算了,若是田福洲包庇了纪瑜,张家再一状告上顺天府,到时候田福洲这个国子祭酒也没办法吧。”
纪婉清立刻解答了宋玉汐的问题,说道:“田福洲不怕张家找麻烦,因为张家除了张小郎之外,还有两个大公子也在考功名,田福洲只要许他们保荐两位公子,张家哪里还会追究呢,从头到尾,他们牺牲就只有我一个。这件事我想来想去,没有别的人可找,七妹妹,你比我聪明,比我漂亮,正因如此,我小时候才会故意刁难为难你,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真的走投无路,纪家不把我当人,我就是他们一手养大的猪羊,长大之后,只要价格合适,随时都可以拉下去卖给屠宰场!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嫁给田福洲。呜呜…”
纪婉清说的情真意切,到最后居然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宋玉汐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说道:
“要哭回去哭,等你嫁给田福洲,有你哭的时候。”
一句话就让纪婉清停住了哭泣,抬起头看着宋玉汐,目光中满是期待,宋玉汐叹了口气,对纪婉清勾了勾手指,纪婉清便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宋玉汐在纪婉清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纪婉清便明白的点了点头,似乎有点踌躇不前,还在犹豫的样子,过了会儿后,说道:
“这么做的话,我,我的名声…今后只怕,就再无法在纪家立足了。”
宋玉汐耸肩,站起来就要走:“随便你啊,你要还想待在纪家,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你也别哭了,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反正她们一定会把你嫁给田福洲的,你干脆就高高兴兴的回去备嫁好了。你以为你保留着名声,老太君还会大发善心把你许配一个好人家吗?到时候别是和春姐儿似的做妾去,你就该烧香拜佛了。女子名声固然重要,可也得分时候。”
纪婉清看着宋玉汐,似乎是在考虑。垂下眼睑想了想,又抬眼看着宋玉汐。若是这番话是旁人说出来的,纪婉清可能还不信,毕竟这个世道把女子的名声看的几乎是比命都重要的,可这话是宋玉汐说的,宋玉汐是什么人?从前纪家的小可怜,一个母亲背负着不洁名声产下来的孽种,她和林氏若是计较名声,若是还继续留在纪家的话,没准现在两人早就被老太君弄死了,就是因为她们的不计名声,勇于闯出了纪家,一开始的时候,围绕她们这对母女的谩骂之言有多厉害,纪婉清也是亲身体会的,当时她甚至和其他人一起,将这对不要脸的母女骂得是体无完肤,可是她们根本不在乎,该做妾侍做妾侍,该从商还是从商,流言的确环绕她们,可是却从未能真正的伤害到她们什么呀!这些人只敢背地里说说骂骂,也不敢当面做什么呀!纪婉清知道,如果自己到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计较自己名声的话,等待她的只有去做田福洲填房的命,同样是毁了,她还不如毁在自己手里,最起码心里还不憋屈,若是真的什么都不作为,任由她们把自己当棋子耍弄,她就是怄也会怄死的!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不如现在豁出一切拼一把,到时候就像是宋玉汐一样…可是宋玉汐会经商,她会什么呢?对了,她会绣花,从前也看过府里的丫鬟拿着自己的绣帕出去买卖,得到的钱留着用度,纪婉清除了弹琴和跳舞之外,会的只怕也就只有绣花了,到时候,她哪怕是到街边卖刺绣,总归也是条活路不是,宋玉汐豁出了一切之后,给自己挣到了这么一份脸,她虽然没有宋玉汐的出身,没有她的能耐,可若论拼劲的户啊,她应该也不比她差多少,宋玉汐能做到的事情,她纪婉清未必就不能做到!
宋玉汐见纪婉清还在考虑,站起来就要离开,纪婉清一把拉住了她,神情似乎还有些瑟缩,可眼睛里的目光却已经发生了变化,宋玉汐也明白她此刻的感受,如果有人对上一世的自己说,让她离开纪家,她也会犹豫的,毕竟是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除了纪家她根本无处可去,为了让她宽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说道: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话有对有错,纪家大房早就分家,二房和三房虽然住在一起,可是如今,你父亲已经是左佥都御使,有自己的府邸,你就算不是三夫人的嫡亲女儿,可说到底也是你父亲的女儿,你做这件事是自保,坏的是自己的名声,得罪的是侯夫人和老太君,又没有得罪你父亲,到时候只要三老爷不赶你出门,不将你除名,你也不至于没地方待。”
纪婉清的目光渐渐清澈起来,不再犹豫,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如果父亲为了这件事要将我赶出纪家,我也认了,就算是流落街头,也比受他们摆布要好!七妹妹你就等着看吧,这件事我保管给她们闹得天翻地覆!我好不了,她们也别想好!”
宋玉汐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纪婉清刁蛮,绝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类型,也没有那么好的修养,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在彻底看清楚纪家人的嘴脸,老太君的用心之后,她也明白自己今后已经没有前途可言了,既然如此,让她破罐子破摔,以毒攻毒是最好的办法!舍得一身剐,皇帝也敢拉下马!兔子急了还咬人,纪宁氏和闫氏难得联手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怕这回是要落空了。
不过,事情虽然是纪婉清去做,宋玉汐最多算是个出谋划策的,但背地里应该要做的也不能忽略了,田福洲只怕早就看中了纪婉清这个美貌的小姑娘,一直没有机会下手,若是纪婉清把事情闹大了,他说不定就会立刻反口,咬上纪家,宋玉汐倒不是想要帮纪婉清什么,只不过也确实不想留着田福洲这败类在世上祸害其他女孩儿,若是能一并收拾了,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从偏门送走纪婉清之后,宋玉汐就回到了自己的下楼,伏案写下一封信之后,就找到秋彤,对她说道:“这信想办法送进东宫去,加紧着些,很重要。”
“是。”秋彤应了一声之后,就领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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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过两天,柳儿巷附近就铺天盖地的传出一个消息来——说是纪家三房小姐马上就要嫁给国子监祭酒田大人做填房。
张大勇从外头拎了一条鱼和两根猪骨回家,儿子手脚都废了,得好好养才行,可回来的时候,就在小巷口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拎着鱼嘴的麻藤都觉得刺手…紧咬牙关,走过去对那两个正在说话的闲帮问道:
“兄弟,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不怪他怀疑,毕竟这些闲帮是怎么知道侯府的事?那两人和张大勇也算认识,大家都是四野乡邻,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人说道:
“我那表弟在侯府当差,是个回事处的小管事呢,最近侯府里正在置办嫁妆,据说纪家这回下了不少血本呢,跟倒贴似的,黄花儿闺女,给人家做填房,还搞得这么隆重,旁人听了能不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家欠了田家债呢。”
张大勇听到这里是再也忍不住了,咬着牙跟,就转头回了自家巷子,埋着脑袋就冲进了院儿,把手里的鱼和猪骨头随手抛在了桌上,张大勇的老婆王氏过来,拿了鱼说道:
“这又哪里来的邪火,谁惹你了?”
自从小儿子生气之后,当家的脾气一日差过一日,王氏也担心他在外面又和人起了口角。
张大勇一听王氏的问话,就更气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咱们给人蒙了!那田福洲个王八犊子,答应了要给我们作证人,可你知道他马上就要娶纪家的姑娘填房了,纪家巴结他巴结的要死,咱们家送的那点蝇头小利,人家怕是看不上了!联合纪家,这是想息事宁人,反过来搞我们呢!”
当初小儿子在白鹭书院好好的,却没想到给纪家的那混账打了,这口气,怎么着张大勇都受不了啊,就打算现在国子监那里告纪瑜一状,让他开除了学籍再去顺天府告他!可没想到田福洲居然两面三刀,这边收了他三百两银子,那边就要娶人家纪家的闺女,这还了得!
“什么?”王氏也是震惊的不得了,走过来说道:“你没听错?这事儿得偷着来吧,怎么就让你知道了?”
张大勇指了指外面,说道:“赵武那闲帮他表弟就是平阳候府的回事处小管事,最近在给府里的小姐准备嫁妆呢!这事儿还错的了?一个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就舍得给田福洲那六十多岁的人做填房?还贴了难么多嫁妆,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王氏似乎也想到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下子就腿软坐在了椅子上,呼天抢地起来:“哎哟喂,我苦命的儿啊!这,这,这,这还没地方说理了不是?”
张大勇骂了她一句,然后就要往外头走,王氏拉住了他,说道:
“当家的,你可不能气啊,咱们大儿跟二子也在书院呢,要是你跟田福洲闹起来,他们俩可怎么办呀!”
张大勇顿了顿,说道: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读书人都是田福洲那种两面三刀的,我宁愿让我儿子都不读书了!凭的坏了祖宗的脸!”
说完这话,张大勇就把妻子一推,也不理会屋子里不能动的儿子叫唤,拿了城门郎随身配的刀就冲了出去,怒气冲冲的,喊都喊不回来!
田福洲是个高瘦的老头,一身的书卷气,年轻时也算是文质彬彬的,穿衣服爱挑那些稍微鲜亮点的颜色,让人看着似乎年轻些,头发染黑了,带着个文士冠,看着倒是一派先生的样子,谁又知道,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动了那龌龊心思。
他也知道这个念头不能过早的表现出来,可是那小姑娘水灵灵的诱惑太大了,纪家又舍得出银子,他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呢,打算先把张家糊弄了,然后再慢慢劝,用他另外两个儿子的前程作保,张大勇总也不能为了个小儿子,丢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嘛,所以这件事上田福洲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前提是,他和纪家的关系不能暴、露的太早,否则一切都不灵了。所以他在应允了纪家之后,就偷偷的找了媒人,换了庚帖,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他的脚步就一阵轻快,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娶进府里来!
正要上轿去,旁边却突然窜出个人,不是拳头,是钢刀,直接就砍向了她的面门。
田福洲吓坏了,当场就跌倒在了地上,张大勇二话不说,还残存理智,不能搞出人命,用刀吓吓他之后,就把刀扔了,骑到田福洲身上就是一顿好打,田福洲是个知识分子,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人又单薄,一辈子也没遇上过这种上来就打的强人,防御能力为零,不过几下就把他门牙给打断了两颗。
幸好这里离田家的大门不远,门房老头看见自家主人被打,赶紧就追了出来,可也没用啊,张大勇好歹也是武将出身,三两个人近不了身,老头儿拉不住,府里年轻点的上来之后,情况才稍微好转一些,田福洲给扶了起来,张大勇起有些气喘的被两个家丁拉着。
田福洲满脸的血,一看是张大勇,气就来了,大吼一声:“你,你干什么呀!”
门牙断了,有点漏风。
张大勇听他说话就想起当初他是怎么忽悠自己的,一时更气,挣脱了身边的人就又要冲过去打他,田福洲吓得赶紧抱头蹲了下来,嘴里喋喋不休道:
“张大勇,你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儿,居然敢当街行凶,我,我,我找御史告死你!你等着!”
田福洲的话听着不是那么清楚,可意思却是分明的,张大勇正在气头上,可不怕他,说道:“要告就告去,老子这官儿不做了!你丫的两面三刀的东西!跟我说的好好的,还他、妈收了我三百两银子,可转眼就要娶人家闺女,这里头藏着什么猫腻,你真当老子傻,瞧不出来吗?”
田福洲心里惊讶极了,赶紧站起来,想靠近张大勇,又怕他继续打,色厉内荏道:“你,你别,说话得有证据,别血口喷人啊!我,我,我可以告你!”
读书人说来说去,也就只有这么一句,张大勇可不是读书人,甚至还是个莽夫,啐了田福洲一口,说道:
“告就告!老子现在就去顺天府!纪家都准备嫁妆了,你他、妈还装什么装?只要让人去纪家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想当着我的面糊弄我?没门儿!我老张家丢不起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