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样图,心里惦记着两个孩子,就没走大路,而是从小巷子绕了过去,去到了绸缎庄,女掌柜倒是不在,容吟霜便就找了个店里的老师傅问了问,得到解答之后,她就赶忙拿着样图又往道观赶去。
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眼角瞥见了一辆很眼熟的马车,停下脚步,站在巷口看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自己果真没看错,赵倩的马车在这条暗巷中很是显眼,她不会看错。
马车停靠在一间宅院的后门,容吟霜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偷偷的潜到了马车后头,见那赶车的车夫正盖着帽子打盹儿,她轻着手脚,将马车后头的帘子掀开一角看了看,可是却没有看见那个七孔流血的白色身影,看来它是跟着赵倩走了,突然后门里头传来脚步声。
容吟霜赶忙将自己隐入旁边的煤炭袋子后头妥善躲了起来。
只听赵倩尖锐刻薄的声音在后门响起:
“哼,四百两就想买我这三进三出的宅院?他也不打听打听行情,气死我了。”
赵倩的身边现在跟的已经不是罗氏,而是梅家的管家宝叔,只见他弯着腰跟在赵倩后头,赔笑道:
“既然价格不合适,夫人就别理他了,小人也觉得这宅院很是不错,就是夫人开价的八百两也是少的。就这么留着,不怕卖不出去。”
赵倩听了宝叔的劝慰,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气更盛了,指着一大把年纪的宝叔叫骂起来:
“你个老匹夫懂什么?真以为跟着梅远道混了几年自己就会经商了?敢教你奶奶我做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哼,还不滚开,好狗还不挡道呢。”
赵倩骂完了之后,也不管尴尬的快要找个缝钻进去的宝叔,就在下人的开道之下,提着裙摆,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后门,正要上车,又突然停下脚步,拧着眉又看了一眼宅子的后门,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有本事就继续闹!老娘可不怕你这下贱作死浪蹄子!”
说完,这才踩着下人的背,跨上了马车。
容吟霜躲在煤炭袋子后头,将先前发生在后门的那一幕看了个真切,就在赵倩对着宅子叫骂的时候,那道白色身影突然从门内闪出,眼看就要扑向赵倩,可谁知,却在快要碰到赵倩的时候,就被赵倩腰间的一道金光给弹了回来。
马车渐渐走远,容吟霜从煤炭堆旁走出,就看到它垂头丧气的穿墙走入了这间宅子。
容吟霜觉得纳闷极了,难道赵倩身上有什么辟邪宝物,所以才鬼神不近身,看它穿墙而入,怕是这里便是它的归处了。
第11章 谈判
宝叔被留在最后锁门,正好看见容吟霜,面上一呆,赶忙往容吟霜这里小跑来,将她拉到了旁边的小巷,说道: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呀,可千万别给二夫人看见。”
容吟霜对宝叔笑一笑,说道:“我没事的宝叔,倒是你。赵倩对你很不好,我被赶走之后,她怕是就要动手清理从前大房里的人了。今后你们的日子,怕会更不好过。”
宝叔叹了口气:
“唉,不好过就不好过吧。我也受够了,就二房的爷和夫人,我伺候不起。其实您被赶走之后,大房的人就已经被她们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不,我从前好端端的一个梅府管家,如今沦落到这偏僻小院子里来看门来了。”
容吟霜听他提起这宅子,不禁就顺着话头问道:
“这宅子是梅家的产业吗?”
宝叔摇头:“不算。算是二爷的私产,之前二爷用府里的钱在这里置办了一处宅子,听说是跟府里的一个丫鬟好上了,用来金屋藏娇的,不过现在这里可没人住,宅子也被二夫人发现了,如今正要卖呢。”
容吟霜狐疑的问:“金屋藏娇?藏的是谁?”
宝叔想了想,他之前做管家的时候,梅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一些,既然容吟霜问起,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道:
“听说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秋蓉,那姑娘长得漂亮,被二爷看上了,听说秋蓉一开始也是不情愿的,不过二爷给她在外头置了宅子,还把她父母都从乡下接了过来,她也就忍下了。”
容吟霜又急忙问道:“那秋蓉现在何处?”
宝叔不解为何容吟霜会对一个丫鬟感兴趣,但也没有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全都告知了。
“好像跟她父母回乡下了吧。二夫人那么霸道,察觉这事儿之后,怎还会容得下秋蓉。”
容吟霜顿时大悟,那个秋蓉必定已经被害死了,怨气难散,这才执意跟着赵倩。
宝叔见她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夫人,您问这些干什么呀?”
容吟霜敛了敛眸,没有回答宝叔的问题,而是又问道:
“赵倩为何想卖了这宅子?她要多少价?”
宝叔对容吟霜比了个‘八’字,说道:“八百两。”
“八百…”容吟霜沉吟片刻后,说道:“您经验丰富,觉得这宅子能卖八百两吗?”
宝叔目光看了看宅子,想了想后才回道:“八百两肯定是值的。这宅子三进三出,光是房间就有十多间,再加上几个小园子,装修的也很雅致,说实在的,我是觉得八百两都是少的,要是让我卖,两千两不说,一千五百两总能卖的出去的,可是二夫人急着出手,我也没办法。”
容吟霜又问:“她为何急着出手?”
宝叔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凑近容吟霜说道:“这宅子…闹鬼!”
“哦?”容吟霜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只听宝叔又道:
“您还别不信,这宅子到了晚上,邪门儿着呢。我是看门儿的,所以我知道,到了晚上,三更过后,这屋里会有女人的哭声,桌椅也会莫名其妙动起来,花园里的石头能突然就飞起来…二夫人估计是怕这件事传出去,这宅子就赔在手里甩不掉了,所以才肯降价来卖的。”
容吟霜敛眸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让宝叔凑近,对他说道:
“宝叔,有件事您能帮一帮我吗?”
“…”
夜晚,圆盘般的月亮挂在黑幕星空之上。
容吟霜等大儿和幺儿睡着之后,将桃木剑藏在袖中,铜葫芦挂在腰间,然后才熄掉所有烛火,将道观大门紧锁之后才去赴约,宝叔已经在后门守她多时,举着灯笼东张西望的。
见到容吟霜,宝叔如释重负,迎了上来,用灯笼替容吟霜照路,说道:
“夫人,您想看房子可以挑白天啊,何必何必非要晚上呢。”
容吟霜对宝叔笑道:“你若信得过我,我就自己进去看一看便是。”
宝叔有些犹豫:“这,不好吧。不是我不信任夫人您,而是里头真的很怪的,我有一次晚上进去,就亲耳听到了那凄惨惨的哭声,特别渗人。”
容吟霜接过宝叔的灯笼,坚持道:“没事的,我又没做过亏心事,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宝叔拗不过她,只好听她吩咐,在容吟霜进门后还不放心的对她说了一句:
“要有什么事,您就大喊,我马上进去就您。”
容吟霜被宝叔又怕又硬撑的表情逗笑了,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宝叔这才将大门关了起来,以免有人来看见大门开着,觉得奇怪。
在白色月光的照射下,院子里倒是白惨惨的,倒衬得灯笼没多大光亮了。
环顾一圈,只觉得这院子修饰的相当雅致,假山亭台无一不是用上等工料做成,园子里的花也开的正好,午夜时分散发着迷人幽香。
又往前走了几步,容吟霜只觉得两侧花圃中的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压低了,而后就听耳边响起飞沙走石的声响,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两块大石如疾风般向她袭来,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只见大石就快撞上她的那一刻,突然被她周身弹出的光圈给挡在圈外,光圈如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着她,让大石无法破入分毫,坚持了一会儿后,大石便自动掉在了地上。
大石掉在地上之后,耳旁就又传来了声声哀怨的抽泣声,似嗔似怨,哀怨缠绵,但午夜听来却还是多了好几分的诡异恐怖。
容吟霜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宅院的大堂之中,推门而入。
可她才刚走入,就听身后大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偌大的厅堂内,唯有容吟霜的灯笼照的见光亮,她大概看了看周围的桌椅摆设,可还未看完,灯笼就突然熄灭了,厅堂内陷入了黑暗。
容吟霜的心猛烈的跳着,背后阴风扫过,背脊发凉,腰间的铜葫芦却突然发出金光,猛地将容吟霜包裹其中,借着金光,容吟霜这才转身看到了那个由上而下缓缓飘荡在她面前的那个鬼脸。
近距离观看七孔流血的画面,可比想象要震撼多了,更别说,那七孔流血的惨白脸孔此刻正试图扑向你。
容吟霜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铜葫芦,心道这东西真是个宝贝,若没有这个葫芦,只怕她被吓都吓死了。
沉下心思,准确的对着那鬼魂问道:
“你是叫秋蓉吗?”
那鬼脸没有料到容吟霜会突然跟她说话,明显愣了愣,然后才缓缓收了攻势,在门后站定,空灵的声音就此传出:
“你是谁?是那恶妇找来收我的吗?”
容吟霜向她走近一步,说道:“我是容吟霜,梅家大少奶奶,你可认识我?”
秋蓉将她的名字念了两遍,那双渗血的眸子在容吟霜脸上看了又看,然后才垂下眼睑,不再说话,而她这动作就表示她是认得容吟霜的。
“大少爷也死了。我就被赵倩和梅远贵赶出了梅府,阴差阳错,竟能瞧见死去之人。你在这宅子里可有冤屈?”
秋蓉一听‘冤屈’二字,周身的戾气骤聚,眼看又要爆发,只听容吟霜赶忙又道:
“你冷静点。若有冤屈,可以与我说说,我想法替你伸冤便是。”
秋蓉面无表情的冷笑,空灵的声音说道:“伸冤?怎么伸冤?我的冤没法伸,我的父母,我的孩子,全都离我而去了,独留我一人徘徊在此…我恨,我恨啊!”
容吟霜叹了口气问:“因为他们,所以你怨气积聚?”
“我本是赵倩的陪嫁丫鬟,怎料被二爷看上,强行夺去我的身子,我只是一个丫鬟,原也不想做正房,只愿有个栖身之所就行,可是赵倩那个狠毒的女人,知道我怀孕之后,她就带人来,强行喂我喝下了穿肠毒药,我忍受着剧烈腹痛,还要看着她把我的父母活活打死,我恨!恨不得化作厉鬼,即使灰飞烟灭也绝不放过她——”
秋蓉的声音在厅堂内回旋不散,容吟霜不知道别人听不听得见这声音,反正在她听来,刺耳的不得了,不禁捂了耳朵,待秋蓉说完之后,才道:
“她身上戴着护身符,你近不了她的身,是不是?”
容吟霜回想白日她看见秋蓉要攻击赵倩,却不成功的事,由此断定,赵倩身上一定有着什么辟邪之物才是。
秋蓉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是。她的腰上系的古玉是法门寺主持开过光的辟邪圣物,我接近不了她。”
容吟霜又问:“你若能接近她,是想杀了她?”
“…”秋蓉的身影不住在厅堂中飘荡,幽幽弱弱的声音说道:“若我能杀了她就好了。就算是厉鬼,也是杀不死人的。我也不求杀了她,只想让她尝一尝那种死前的绝望…”
容吟霜沉吟片刻后,才抬头对秋蓉说道:“我帮你将那古玉除去。你可还有其他愿望?”
秋蓉瞬间移到容吟霜面前,知道她不像在说假话,鬼气森森的眸子敛下想了想后,才抬起乌黑指甲,向外指了指,厅堂的门就突然打开,手指的方向,正好是院子里一株参天老槐,秋蓉指着那老槐说道:
“我和爹娘的尸体就被埋在老槐树下。”
容吟霜探头看了看,问道:“我帮你起出,安葬城郊,可好?”
秋蓉凄惨惨的又看了一眼容吟霜之后,才如来时那般,突然消失不见了。
容吟霜将熄灭的灯笼捡起,走出了厅堂,目光落在那一棵参天老槐树上,想着树下的惨况,心情不由的低落起来。
其实,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正房打死偏房的事情,只是从前也只是听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近的接触。
叹了口气,迎着夜风,容吟霜走向了大门。
第12章 教训恶人
第二天一早,宝叔就去了梅家对赵倩报信,说是有一个有一个大商户要买宅子,赵倩用过了早饭之后,就随着宝叔去了。
到了那宅子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影,赵倩对宝叔发火:
“怎么还不来?你耍弄我,是不是?”
宝叔做出惊恐状:“小,小人不敢耍弄夫人,那老板都给了一百两定金了,怎会不来呢,要不,再等等吧。”
赵倩掂量着荷包里的两锭银子,心想着也是,就双手抱胸,嘀咕了两句骂人的话,这才不耐烦的站在门前石狮子旁。
宝叔凑上前说道:“夫人,要不我去给您端张椅子过来,您坐下等吧。”
赵倩看了一眼献殷勤的宝叔,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对他扬了扬下巴,宝叔就领命而去,从他住的门房里头,端出了一张椅子,再从石阶上走下来,本来还挺好的,可他走到最后一节石阶的时候,脚突然就歪了一下,他的人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撞在了赵倩身上,引来一阵惊呼。
赵倩被他撞得差点摔倒,站定之后,就扬起手打了宝叔一记重重的巴掌,怒斥道:
“你个不长眼的老不死,真不知梅远道当初怎么会重用你。挨千刀的蹩脚料,走狗运做了几年管家,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宝叔被骂的尴尬的不得了,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赵倩的贴身丫鬟给推开了,好心端来的椅子,也给那丫鬟接了去抢功。
无奈的叹了口气,宝叔退到了一边,像是被骂的实在不好意思停留似的,躲到了赵倩的马车后头,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宝叔才靠着马车,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东西。
容吟霜让他想办法把赵倩挂在腰上的东西偷到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宝叔还是愿意帮她一把,反正他也不打算再继续为梅家做事了,容吟霜说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顺便还能教训一下赵倩。
他倒不是为了钱,只要能教训赵倩这个无理的臭女人,撒一撒心中的那口恶气,让他做什么都行。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巷口驶来一辆马车,赵倩从椅子上站起,等那马车停下后,就见一个马夫从车上跳下来,对赵倩说道:
“夫人,我们老爷马上就到,我先来通知一下夫人,让下人好茶好水备起来,我们老爷要喝新鲜的碧螺春,可别拿那些陈的糊弄他。”
说完这些话,马夫就又跳上了马车,赶着车回头走了。
赵倩看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嚣张的人,生意都还没谈呢,就诸多要求,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心里呸了一口,但嘴上还是说:
“把门打开,进去烧水,让人回府去取二两上好碧螺春来,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个什么财大气粗的主。”
宝叔受到召唤,就赶忙将从赵倩身上偷到的东西扔到路边的瓦砾堆里,然后拿着腰间的钥匙,爬上石阶,将宅子的门打开。
赵倩深吸一口气,让身后的下人们先进去,她走在中间,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院子里的参天老槐,总觉得那株老槐旁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似的。
下人将大厅的门打开,伺候赵倩坐下,然后,赵倩就打发了两名婢女去后院厨房烧水去了,毕竟茶叶可以命人去府里取,泡茶的水总不能也去府里取吧。
丫鬟们领命去了之后,赵倩作者无聊,仗着屋里还有好些家丁,她也坐不住了,就在这厅里转悠起来。
想着这里曾经住的那个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走到一座玉制的屏风前小声说道:
“敢跟我争!他给你再好的东西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下贱胚子,凭什么跟我争?”
刚说完这话,赵倩想转身,可是玉制的屏风一角突然映出一张七孔流血的惨白鬼脸。
“啊——”
赵倩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却突然发现这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发了狂的大叫,想夺门而出,可是大门却突然猛烈拍上了,发出巨响,她吓得不住四周环望,颤抖的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长案,她腰间一痛,就回头去看怎么回事,一张惨白的,七孔流血的脸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赵倩的尖叫响彻云霄。
吓得双腿瘫软到了地上,闭起眼睛暗自祈祷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是假的,她深吸几口气,试探着睁开双眼,鬼脸消失了,赵倩吓得眼泪鼻涕流了下来,扶着桌腿,颤颤兢兢的站了起来,在先前看到那东西的地方,不住上下打量,确定没有之后,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觉得脸颊边有些发痒,赵倩以为是自己的发髻送了,发丝滑落,伸手撩了一把,却发现自己的头皮毫无感触,一滴腥凉的东西滴在她的脸上,屏住呼吸以手指擦了擦,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僵硬着脑袋,往上头一看,鬼影倒吊着,发丝披散而下,血液自它的眼睛里,鼻孔里,嘴里,耳洞里…一滴一滴的流下,滴在她的脸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双冰冷的鬼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秋蓉惨白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赵倩一边感受着窒息,一边感受着恐惧,那一瞬间,生不如死。
只听秋蓉阴冷冷的说道:“还记得你当初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杀了我吗?我要你血债血偿——”
秋蓉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赵倩的耳膜,可是她被掐着脖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话,舌头不自觉的长长伸了出来。
就在她将死的那一刹那,感觉眼前看见一道光,房间的黑暗骤然消失,久违的呼吸充盈了她的肺部,赵倩只觉得周围围满了人,那些在她的眼前消失了的人又出现在了她面前,赵倩发了狂的大喊大叫,推开人群叫道:
“我,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夫人,夫人。”
耳旁的喊叫更加刺激了赵倩,让她越发癫狂,像个无头苍蝇般在院子里乱跑乱撞,擦着嫣红豆蔻色的指甲不住抠入肉中,在自己脸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之后,又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将长发盖在眼前,好像这样做,就能让她隔绝外界般。
丫鬟喊了她好久,才让她从癫狂中稍稍醒了过来,赵倩妆容花了满脸,眼泪鼻涕齐流,眸子里充满了恐惧,丫鬟见她好些,才敢开口问她:
“夫人,您怎么了?”
赵倩没有回答她,而是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不住往后靠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花园之中,她抱腿坐在地上,背后…就是那株她命人埋尸体的老槐树…
“啊——”
又一次尖叫,赵倩想也没想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推开挡在身前的所有障碍,往大门外跑去,因为跑得急,门槛没跨过,给绊倒扑在地上,鼻子着地,鼻血横流,她也不顾不上疼痛,疯婆子般继续往前爬行,像是身后有很多恶鬼在追她一般,没注意石阶,又直接从石阶上头滚了下去,姿态癫狂。
宝叔始终躲在石狮子后头,目睹了这一状况,见赵倩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与先前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也不敢去搀扶,更不愿去搀扶,没多会儿,赵倩的仆婢们从里头追了出来,两个丫鬟合力,将赵倩抬上了马车,一行人狼狈的匆忙离去。
宝叔走出石狮子,被这场变故吓得瞠目结舌,走到路边的瓦砾堆,将从赵倩腰间扯下的东西捡了起来,往城中茶楼走去。
茶楼之中,容吟霜正带着两个孩子吃点心,幺儿吵着要吃桂花山药糕,容吟霜自问自己的手艺还没那么精湛,只好带他们来了茶楼。
见宝叔走入,容吟霜对他招了招手,宝叔走了过去,在容吟霜对面坐下,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这才说道:
“两位少爷可还好?”
容吟霜点头:“他们挺好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宝叔听容吟霜提起事情,这才将东西递给了容吟霜,容吟霜接过看了看,宝叔接着说道:
“夫人神机妙算,赵倩走进去之后没一刻钟,就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了,在地上磕的鼻血直流,整个人像个疯婆子一般,狼狈不堪啊。就好像她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恶鬼在追她一般。”
容吟霜听他说的生动,也不禁笑了笑,原来秋蓉近不得赵倩的身,就是因为这个,没想到一道普通的黄纸符竟有如此威力,看来晚上回去要好好对一对符文了。
宝叔又道:“那个老板派来传话的马夫也是夫人安排的吧。去的可真及时,当即赵倩就进了院子。”
容吟霜点点头:“是啊。五两银子让他跑了一趟。”
“五两银子…对了,夫人。您不说我都忘了,虽然这一回让赵倩受了教训,可是也平白让您损失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钱,这往长远了说,咱们也没占多少便宜啊。”
容吟霜抬眼看了看宝叔,笃定的笑容让宝叔眼珠一转,赶忙凑上前问道:
“夫人可是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