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被他揪得疼了,一脚就踢在他的膝盖骨上,捂着耳朵说道:
“小爷我就管你了,怎么着吧!你们做的点心太难吃了,况且不是我说的,是客人说的,你不敢跟客人顶,就想把气撒我头上,没门儿!”
张师傅被踢了一脚,眼珠子一转就直接倒地上了,捧着膝盖哀嚎:
“哎哟喂,好你个小畜、生,竟然敢打我!这活儿没法干了!李管事你也看到了,今天若不把这小畜、生赶走,我和老王就绝不可能留下替你做事了。”
李管事一向都是以和为贵,性格比较软弱,被这么一逼迫,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张师傅他们和小六,李管事犹豫不决,最后才为难的往小六的方向走去…
张师傅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阴笑,谁知道,突然一锭银子抛在他身上,弹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骨碌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顺着银钱抛来的方向一看,就见容吟霜站在柜台后头,见众人看向她,就指着张师傅开口说道:
“你们走吧。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是我这个新来的掌柜补偿给你们的,普贤茶楼留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另谋高就吧。”
“…”
容吟霜的这一手让整个茶楼都安静下来了。李管事看着她的眼神是震惊,小六看着她的眼神是崇拜。
见张王两个师傅还愣着,容吟霜又对他们挥了挥手,说道:“快走吧。待会儿妨碍了我的生意,那二十两银子我就不给了啊。”
张师傅和王师傅这才悻悻的对视一眼,张师傅也不抱着腿哀嚎了,灰溜溜的捡起了银子,走了。
容吟霜见大伙儿都围着,又出声说道:“都回去做事吧,小六今天对不住了,月底给你加些工钱,回去做事吧。”
小六一听加工钱,立刻忘记了生气,挥着长巾就去了后厨。
李管事忧心忡忡的走到柜台前跟容吟霜说道:“掌柜的,咱们茶楼总共也就两个点心师傅,他们这一走,一时间也难找到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容吟霜看着犹豫不决的他,突然有些明白,这个茶楼盘踞了东西城最好的地里位置,可是为什么生意还做得这么平庸了,默不作声,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小额银票,对李管事说道:
“用这个钱去天心阁买,应付完这几天再说,招点心师傅的告示也快些贴出去。”
李管事看着手里的银票,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容吟霜头已经埋下去看账本了,他又鼓不起勇气打断她,只好拿着银票,叫了几个伙计,一同出门去了。
容吟霜又看了几眼帐,对这上头写的东西一头雾水,早知道有自己看帐的一天,她从前就跟相公好好学学了,也不至于现在看着这些数字干瞪眼。
将账本放入柜台下的抽屉里,正要关起来,却看见抽屉一角放着一串钥匙,容吟霜看着这些钥匙,突然想到后院大门上的那把锁,想了一会儿后,就果断的拿起了钥匙,往后院走去。
试了五六把钥匙,终于听到了嘎嘣一声,锁开了。
容吟霜深吸一口气,将院门推开,铺面而来的是一股久久无人居住的陈腐之气,大着胆子走进去,将院门又重新关好,这才鼓起勇气转过身去。
预想中的鬼脸出现在她面前,凶恶的盯着她。
容吟霜刻意别过了脸,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用帕子将石凳上的灰尘擦了擦,然后才坐了下来,说道:
“你留下是为了什么?”
那鬼影飘到容吟霜跟前,容吟霜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披头散发,满脸青白,一只眼睛是个血窟窿,黑洞洞的,生前许是被人挖了眼睛的。
看到这些,容吟霜在心中十分庆幸自己是白天来找他的,要是他这副尊荣晚上出现,饶是她估计也会被吓得三魂出窍的。
嘶哑空洞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容吟霜见他愿意跟自己交流,心中稍微松了松,说道:
“我是茶楼的新掌柜,我叫容吟霜。之前在三楼无意间看到了你。”
鬼影在容吟霜面前若隐若现,一会儿出现在东边,一会儿出现在西边,却是不再说话了,容吟霜盯着也不刻意寻找他的身影,只是将帕子抽出来擦了擦手,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你的妻子是不是叫月娘?”

第26章 他们的事(含入v公告)

“你的妻子是不是叫月娘?”
随着容吟霜这句问题的问出,那个影子突然消失了,容吟霜暗自警惕的捏指念好了决,果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那鬼脸就向她直冲而来,发出凄厉的怒吼。
眼看就要冲撞到容吟霜了,容吟霜随手一挥,她的面前就出现一道旋转不停的金光屏障,让那鬼脸撞在屏障之上,近不了她身,鬼脸撞过一次之后,就整个如烟雾般散掉,而后在不远处再次重合,看他的样子像是还不罢休,仍要继续冲来。
千军一发之际,容吟霜叹了口气,说道:
“你仍想在这里游荡?你仍想看着你的妻子在外受苦?”
冲击而来的鬼影戛然而止,就那么悬浮在容吟霜的金光屏障之外,顿了良久才化作烟雾,在院子里盘旋几下之后,才慢慢的化出形状。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容吟霜见他冷静下来,这才撤了屏障,听他在院子里若隐若现,空洞的声音凄然传出:
“我不该去赌,我不该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我不该输红了眼拿她做赌注,我不该…不该啊。我不该让她受那种苦,我不该!”
容吟霜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故事,说道:“你不该做也已经做了,她如今身在醉香楼,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鬼影突然狂叫,夹杂着生前死后所有的怨愤般,尖锐的让容吟霜几乎都要捂耳朵了。
“我知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容吟霜也不阻止,就那么让他宣泄完了,这才开口说道:“你死了多久了?”
“快三年了。”
容吟霜道:“满三年之后,你若再不走,可知是什么后果?”
鬼影顿了顿,而后才说道:“灰飞烟灭,我知道。”
“你不像是厉鬼,留在人间的执念只是因为悔恨?你有没有想要跟你妻子说的话?”
“…”
鬼影虚虚实实的转了两圈之后,才对容吟霜说道:
“我与她是青梅竹马,召乡人,十年前,家乡发生瘟疫,死了好多人,我家和她家的人也全都死了,我就带着她来到了京城,召乡人世代都是做点心的,我们就找了这间茶楼栖身,结为了夫妻,可是好景不长,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沾上赌这回事,那半年的时间,我输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好些债,我越输越多,越输越想赢,他们就看中月娘,让我拿她去赌,说赌一把,赢了把我所有的帐全都抹了,输了,就把月娘卖给他们,我当时就迷了心窍,答应了。”
容吟霜听了他的悔恨之言,冷静的又给他补了一刀:
“你死之后,她被卖去了醉香楼。”
又是一阵悔恨,鬼影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容吟霜说道:
“不,不,后来我把她的卖身契抢了藏起来了。所以,那些人才会到家里来杀死我的。卖身契我就藏在堂屋下的长案底下,我撅了一块砖,就放在那底下。我最终没有卖她,没有啊!”
容吟霜这才意外的站起了身,根据他的指引,在满是灰尘的堂屋长案下找到了他说的那份卖身契,契约以油纸很小心的捆好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被潮湿浸染,清楚的很。
“就是这份卖身契,我签了之后就后悔了,就拼命抢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月娘,那些赌场渣滓就追到家里,把我杀死了。你替我把这卖身契交给月娘,好不好?”
看着手里的契约,容吟霜叹息说道:
“阴错阳差,造化弄人…你死之后,那些人虽然没有你签的卖身契,却还是把月娘带了回去,月娘不知你藏了这份卖身契,就只好委身醉香楼,我白日里见过她一回,她脖子后头有一个月亮的胎记,很明显,是吗?”
鬼影不住点头:“是是是,月娘生下来的时候,她爹妈就是看见她脖子后的月亮胎记才给她取名月娘的,你真的看到了她了?她…她还好吗?可还记恨我?”
容吟霜将月娘的卖身契小心的折好,放入了襟中,对他说道:
“她记不记恨你我不知道,但是她的脸上多了一条很深的疤痕,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醉香楼后院打杂收泔水。”
“…”
凄厉的哭声再次传出,容吟霜见他再次陷入自己的悲愤之中,就不再与他说话,打开院门,走了出去。只是将院门关上,没有上锁了。
这个鬼虽然形体恐怖,但也只是维持他死前的状态,并不是厉鬼,不会附在人身上作祟,他是因为自身执念而留下的一缕孤魂。
回到茶楼之后,李管事正好买了糕点回来,对容吟霜说道:
“掌柜的,天心阁的糕点实在太贵,五十两只能买到八十斤,我与那掌柜磨了好久,他才肯多送两斤。”
容吟霜看着满满两推车的点心,又看了看李管事,对他问道:“咱们茶楼一天能卖出多少点心?”
李管事想了想,老实的说道:“人们来喝茶都知道张师傅和王师傅的手艺平平,所以,一般老客上门都不太会要点心来吃,只有些新客,就这两个月来说吧,新客上门平均一天最多卖个五十碟,一碟大概小半斤。”
“…”
容吟霜将目光投向了满满两车的糕点,语气颇显无奈的说道:
“最多的一天能卖五十碟,也就是说最多卖二十多斤吧。”
李管事掰手指算了算,说道:“是啊。”
容吟霜舔了舔干涩的唇,说道:“那…你买这么多回来干什么?”
“…”李管事愣住了,讶异道:“掌柜的,不是你让我去买五十两银子的糕点回来吗?”
容吟霜被他这句老实的话噎住了,是啊,的确是她给了五十两,让他去买糕点的。
可是,她只是让他去买糕点,没有让他一定要把五十两银子花光啊。李管事做了这么久的管事,茶楼的销售他应该一清二楚才是,每天只卖二十多斤点心,他却一下子买回了八十斤,这糕点又不是其他,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这个李管事真是…不太会做生意啊,就连这些她这个做生意的门外汉都能想到的问题,他都想不到,只是一味的像书呆子似的听从别人的建议,没有创新,没有思想,一板一眼的做着一尘不变的事。
李管事见容吟霜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于是凑上来问:
“掌柜的,那多下来的糕点怎么办,明天可就不新鲜了。”
“…”
容吟霜看着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实在是发不出脾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重重呼出,无奈的说道:
“把最贵的糕点先留着给要点心的新客,价格还是从前的价格,暂时不变,余下的就送吧,送给熟客,不收钱。”
李管事结结巴巴的问:“不,不收钱?”
容吟霜点头:“是啊,送给他们,就说是新旧掌柜接替大酬宾,新掌柜送的。”
李管事恍然大悟:“哦…掌柜的英明豪气。是,我知道了,这就去照办。”
说完这些,李管事就吆喝着众人出来搬点心,容吟霜站在一旁拿了两袋枣泥山药糕,看着这些糕点被搬入了后厨,只觉得钱像流水似的溜走了,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做善事,赚个口碑吧。
叹了口气,容吟霜叫了大儿和幺儿,他们俩在雅间里玩儿疯了,满头大汗的,容吟霜给他们擦了汗珠,将两袋子糕点交给他们,叮嘱别太调皮,两个孩子拿了糕点,就欢天喜地的飞奔了上去。
容吟霜跟众人一起把糕点搬入了后厨,中午的时候,跟大伙儿一起随意吃了些东西,是李管事亲自在厨房里烧的饭菜,味道虽比不上外头酒楼所做,但也别有一番家常小菜的味道。
一边吃着菜,一边跟大伙儿闲聊,说起后院那对夫妻的时候,有几个做了好几年的伙计也还是记得的,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阿强哥死的可惨了,兴义赌场那些孙子简直不是人,打死人不说,一只眼睛还都给挖了。”
“咦,他老婆不是也被那帮孙子带走了吗?连阿强哥的身后事都没让她办,哎哎,我听说啊,她给卖去青楼了。”
“是嘛?阿强嫂长得漂亮吗?”
“真漂亮,我跟你说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容吟霜摸了摸襟中暗袋中的东西,匆匆吃了两口饭,跟李管事交代一番后,往醉香楼赶去了。
午后的醉香楼倒是开始有点动静了,但大门却依旧没有打开,容吟霜依旧绕到了后门处,门还是虚掩着的,容吟霜没有像早晨那样莽撞,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问:
“谁啊。”

第27章 开解

听声音,就是早晨她遇见的那个女人,后门打开,果然脸上那道疤痕是错不了的。
月娘见是容吟霜,又愣了愣,说道:“怎么又是你!不是跟你说了,这里不是良家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说着,就要关门,容吟霜下意识的将手探进去拦住了她的动作,月娘怕夹着她,连忙收了力气,扶着门框问道:
“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呀?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往里头冲,回头给人绑了你都没个说理的地方!”
容吟霜这才明白月娘两次阻拦她入内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不禁一笑,说道:
“月娘,我是来找你的。”
听容吟霜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月娘又是一愣,将后门打开,蹙眉说道:
“找我?可我…不认识你啊。”
容吟霜对她笑道:
“我是普贤茶楼的新掌柜,听说你从前在茶楼里做过点心,跟你相公一起,现在我那茶楼里正好少个点心师傅,你要是愿意…”
不等容吟霜把话说完,月娘就彻底拉下了面孔,说道:
“不愿意。”
说着,就又要关门,容吟霜干脆将整个人卡在门间,对她说道:
“你真愿意在这种烟花之地倒一辈子泔水?”
月娘听了容吟霜的话,突然激动了,说道:
“烟花之地怎么了?楼里也多的是苦命之人,烟花女子就该低人一等吗?你既然瞧不起烟花之地的人,那又何必来找我呢?”
容吟霜看着她有些激动的脸,说道:
“我从来没有说对烟花女子有其他看法,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月娘平息了会儿怒气,这才别过目光说道:“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用,不愿意也在这里待两年了。”
容吟霜看着她,平静问道:“你到现在还相信,是你相公把你卖进去的吗?”
月娘抬眼盯着容吟霜,一双眸子瞪得似乎要掉出来似的,眉头蹙起,使她眉心而下的那道疤痕看起来更加恐怖。
“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容吟霜说道:“你只需说你信不信?”
月娘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总是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信不信,就好像你问我愿不愿意在这楼里一样,我不愿意,但我也在这楼里待了两年,我就算相信,不是他卖的我,我也已经被卖进来了,你问这些问题有意义吗?”
容吟霜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仔细叠好的纸,交给了月娘,月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接过纸,打开看了看,然后,她的表情越来越震惊,眼眶里瞬间凝聚了好些泪水,却是连一眼都不敢眨,看到最后,她生怕自己叫出来就连忙捂住了嘴,眼泪从眼眶掉下,落在她的手背上,颤抖着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无比期待的看着容吟霜。
容吟霜叹了口气,说道:
“你相公是卖了你,不过他签了契约以后,就又抢了回去,兴义赌坊那些痞子就是为了你的这张契约才追到你家,把他打死,他到死都替你护着这张卖身契,却没有机会再告诉你。”
月娘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此刻的她显得有些无助和失措,嘴唇颤抖了好久才说道:
“你,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容吟霜直直看着她:“茶楼后院堂屋长案下的两块砖下。”
月娘听完之后,就果断的大哭起来:“是,他就喜欢把东西藏在那里,相公…”
容吟霜见她这样,也觉得心里不好受,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才说道:
“他如果还在,定不愿你继续留在这里的。”
月娘捧着卖身契,一边哭一边点头说道:“他从前就是个醋坛子,我留在这种地方,他不知都打翻多少醋缸了。我就是知道他会这样,所以我进来的第一天,就把脸划了,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应该要瞑目了。”
“唉。”
容吟霜蹲下身子,抽出手帕,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说道:“再问你一遍,你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愿意离开?”
月娘用泪眼婆娑的双眼看着容吟霜,比之先前要稍微冷静一些,说道:
“你以为这楼子里的都是些善男信女吗?即便他们没有我的卖身契,都敢把我绑进楼子里卖、身接、客,我哪里还有机会出去呀。”
说完这些,月娘就直立起了身子,对她说道:
“多谢夫人将这个带给我,让我知道,相公对我并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就够了,我的脸已经毁了,就算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夫人快些走吧,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
“…”
容吟霜又默默看了她一眼,在她肩上拍了拍之后,说道:
“我明日就想法子将你弄出去。你出去之后,就去普贤茶楼找我,我有东西给你看。”
说完这些,容吟霜也就没再多停留,转身走出了巷子。
一路上,容吟霜都在琢磨月娘的事情怎么搞,回到茶楼之时,正是茶楼爆满的时候,就连早晨让大儿和幺儿玩耍的雅间也被清理出来,大儿和幺儿坐在柜台后头丢沙包玩儿。
容吟霜走进去一看,几乎每一桌都是爆满的,李管事忙的满头是汗,见她回来,一边擦汗一边跑过来说道:
“掌柜的,你的办法真好,大家都在说咱们店的糕点变好吃了,明儿咱还买吗?”
容吟霜满头黑线看着他,愣了愣后才说道:“明儿再说吧。晚上我把账本都带回去看看,再算一算。”
李管事老实巴交的点点头:“哎,好嘞,那我忙去了啊。”
容吟霜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把他叫住,问道:“李管事,你去过醉香楼吗?”
“掌,掌柜的,你怎么问这个?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岂是好人家该去的?”李管事的老脸突然红了起来,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
容吟霜彻底无语了,对他挥挥手说道:“没事了,你回去干活儿吧。”
李管事走后,容吟霜又想了想,突然想起了宝叔,若是让宝叔出面把月娘从醉香楼赎出来的话,也不知行不行的通。
这么想着,容吟霜说干就干,楼里人多,她未免大儿幺儿乱走,就把他们叫上,母子三人去了宝叔的那间饭庄。
自那日赵倩派人来捣乱过之后,宝叔饭庄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容吟霜他们去的时候,饭庄里是一个人都没有,容吟霜在店里喊了几声,从后厨才走出两个伙计,认识她,迎上来问道:
“夫人可是来找我们掌柜的?”
容吟霜点点头:“是啊,有点事想麻烦你们掌柜,他人呢?”
伙计们说道:“店里生意不好,我们掌柜的白天都在外头,一般晚上才回来,夫人要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晚上掌柜的回来,我们再转告他。”
容吟霜摇了摇手,说道:“哦,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还是见着他的面,我亲自跟他说吧。”
叫了孩子就要走,突然又转身问道:“对了,从那之后,梅府二夫人可有再来骚扰?”
伙计们大大叹了口气,说道:
“唉,那日之后骚扰倒是没有,只不过,有好几个打手,一直守在街口,只要有客人进我们店,他们就一群人全都涌进来把人赶走,这不,他们闹了几天,店里就再没人敢进了。”
容吟霜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跟他们告辞了。
茶楼晚上倒也挺忙,容吟霜一直在柜台后头收钱收到了戌时三刻店里的客人才稍微少了些。
转头看了看,两个孩子都伏在凳子上睡着了,李管事让她带着孩子先回去,容吟霜也怕孩子们在这儿睡着凉了,这才让李管事给她去雇了一顶小轿子,然后叫醒了大儿,抱起了幺儿,拿着店里的几本账本,回去了。
回到观里,容吟霜把幺儿安顿好,又去帮大儿洗了脚和脸,他睡下之后,容吟霜挤了个毛巾,把幺儿的鞋子和外衣都脱、了放在一边,替他擦了手脚,才让两个孩子先睡下了。
自己则拿着账本坐到了烛火下,挑灯夜读。
顾叶安穿墙而入,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问她在看什么,容吟霜就把茶楼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顾叶安听了之后,倒是很感兴趣,一直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