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蒋纤瑶就又瞪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蒋梦瑶,夺门而出,又推开了好几个挡在门边看热闹的姑娘,蒋月瑶看着蒋纤瑶离去的背影,察言观色的来到了蒋梦瑶身边,说道:
“梦姐姐别生气,纤瑶姐姐从小就是那嚣张脾气,眼里就数她自己最好,容不下其他人比她强,真是讨厌。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气着自己可不行啊。”
“…”
蒋梦瑶看了一眼这个还没怎么样,就上赶着拍马屁的小姑娘,指了指门外,说道:
“你们娘都回去了,你们还不回?”
蒋梦瑶也是个不会做人的,若是其他会做人的,看见从前不睦的姐妹过来服软问好,怎么也不会打人家脸才对,这样你假我假一回,不就可以消除前怨,重新来过嘛。
可是,蒋梦瑶没有,她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跟这样的墙头草交流,反正她们对她也没有真心,就没给她们好脸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蒋月瑶的脸上僵了僵,然后才暗自白了她一眼,和几个庶女挽着手出门去了,几个人凑在一起,脸色不屑。
蒋梦瑶没心思去管她们,看了一眼蒋璐瑶,只见蒋璐瑶也对她回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也回去了。姐姐是福寿齐全之人,咱们今后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了,也挺好的。”
蒋梦瑶看了看她,终是压下了心里的话没和她说,蒋璐瑶就回去了。
不速之客全都走了之后,蒋梦瑶来到廊下,坐在石阶上,看着满院的红绸箱子,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倒不是说她有多排斥高博,只是觉得他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有和她商量一下,就这样贸然上门,仓促的叫人措手不及,很狼狈的感觉。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而事实上,他在两三年前也确实向她提起过,但她终究只当他是开玩笑的,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道他不仅把那个承诺放在心上,还不经商量的做了出来。
还有他临走时的表情,也让蒋梦瑶很是不安,他说的事发,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让他不得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仓促上门提亲?可又该是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蒋梦瑶终于找到了自己气闷的原因,不是讨厌高博,而是气他什么事情都不和她说,让她很被动的接受他做的一切,也许他觉得事情都该由男人担起,可是,蒋梦瑶却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愿意承担的人,相反的,只要你诚心跟她商量了,她也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出最大的力,做最大的牺牲。
他不问,不说,就是对她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的感觉,才是困扰蒋梦瑶,让她不痛快的根本原因。
蒋源和戚氏从主院回来,蒋源也是看着满院的聘礼愁容满面,戚氏倒还好些,对蒋梦瑶招手,让她把华贵妃给的那两只镯子拿给蒋源看看。
蒋源接过之后,也看到了镯子内壁写的‘华’字,叹了口气,说道:
“唉,有钱莫怪贼惦记,谁让咱姑娘这么好呢。”
对于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的蒋源,戚氏是气不打一处出,在他肩上敲了一记,说道:
“现在到底怎么办?三日之后,咱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蒋源闭嘴。
夫妻俩有志一同的看向了当事人蒋梦瑶,蒋梦瑶一惊,说道;“别看我,我不知道!”
戚氏深吸一口气,说道:“人家要娶的是你,你不知道,谁知道?”
蒋梦瑶不说话,戚氏又继续说道:“我看祁王也挺好的,又很诚心,要不就答应了吧。正好也算是个着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答应什么呀!他根本就不尊重我,他还有他那个娘,这两个人就是把我当一件货物,两人都看中了,今日就想来付钱提货了。”
蒋梦瑶立刻反驳,说出了心声。
对于女儿这一番言论,蒋源和戚氏哭笑不得,哪有人自比货物的!蒋源轻咳了一声,说道:
“额,那个…那咱就不嫁!不尊重我女儿的人,怎么能嫁呢?”
蒋梦瑶又抬眼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戚氏在一旁看了看蒋梦瑶的样子,七窍就全部打通,对蒋源说道:
“我看,还是嫁吧。你没听闺女只是说人家不尊重她,又没说讨厌他,一定不嫁。不说不嫁,那就是要嫁了!”
蒋源听了妻子的分析,也是恍然大悟,夫妻俩各自递去一抹十分默契的飞眼,看的蒋梦瑶无语到了极点,大大叹了口气,心烦意乱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蒋源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了下来,戚氏见状,问道:
“相公,你怎么了?”
蒋源叹了叹气,说道:“唉,原是想将她嫁入寻常人家,能够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可是没想到却是等来这个结果。祁王的品行,我看不差,只是身份摆在那里,咱们闺女纵然嫁过去,将来也势必会受委屈的。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姑娘,要拱手送人,并且今后她就是受了委屈,我也帮不了她,我就觉得自己好没用,好心疼。”
戚氏哪里会不明白相公此时的心情呢,如果要她选的话,她也愿意选一户普通些的人家,纵然粗茶淡饭一生,也好过在皇权倾轧之下悲伤而活,可是,正如蒋源所言,在祁王这件事上,他们能够插手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别说是婚后的事情了,就是在这提亲的事情上面,尽管他们提出三日的限期思考,可是谁都知道,三日之后,他们只能做那个选择。
蒋梦瑶在房间里想了好久,都觉得心里那口气憋得慌。
就到园子里去散心,可是遇见的人每一个都上来跟她道喜,从前瞧她不起的人也上赶着和她套近乎,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府里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祁王亲自来向她提亲这件事了。
蒋梦瑶没把心事散出去,心里却是越来越烦了,干脆从侧门出了府,又去了天策府,拉着宁氏一番恳求,当天晚上,等入夜寂静之后,宁氏就又一次带着她闯禁宫去了。
蒋梦瑶如上回一般,轻巧的落在高博的宫殿院落里,推门而入,殿内铃铛四处响起,她以为等待她的还是上一回那般十几把剑锋直指她咽喉的场景,可是她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等到,空荡荡,黑沉沉的宫殿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高博的宫殿,从来都是没有宫女太监伺候的,他曾经说过,早在好几年前,他就撤掉了宫里所有的人,因为他信不过,只有在他回来之后,那些如影随形的影卫才会跟着他回来。
蒋梦瑶借着月光走入了内殿,在太师椅上坐了一会儿,打算等到高博回来为止,可是寂静的陌生环境,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害怕,发现床铺那儿的月光比较亮一些,就走了过去,踩上脚踏,坐在他的床沿上。
好奇的左看右看,心里想着待会儿高博回来看见她坐在他的床沿上,该是什么好笑表情呢?
只要想起他被吓到的表情,蒋梦瑶就高兴的偷笑,整个人往后一躺,就枕在他的枕头上偷笑起来,一回头,看见高博的枕边放着一只精巧的小匣子。
蒋梦瑶将匣子拿起来看了看,只觉得入手沉重,还透着暗香,自言自语猜测道:
“不会是沉香木吧,那可值钱了。”
忍不住被好奇心驱使,将盒子打开来。内里的东西让蒋梦瑶愣了又愣,月光下,一只五彩宝石金花冠是那样眼熟,这个…
这个不是她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弄丢的那个花冠吗?怎么会在他这里?
第七十章
蒋梦瑶拿着那个花冠,从戌时等到亥时,高博还是不回来,蒋梦瑶担心宁氏等急了,只好离开,拿着她的金花冠,回到了天策府。
虎妞给她端水洗漱,洗漱完了之后,蒋梦瑶才躺到床上把手里的花冠递给虎妞看,虎妞也认识这个,当初戚氏给她戴上的时候,虎妞也在场,一番指手画脚之后,蒋梦瑶才对虎妞说道:
“我原以为是丢了,没想到却是被他捡了去,这都多少年了,他竟然还留着,你知道他把这东西放在哪里吗?”
虎妞摇头,蒋梦瑶甜蜜一笑,说道:“放在枕边。这小子暗恋了我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今晚去找他,被我发现了这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虎妞将花冠还给蒋梦瑶,对蒋梦瑶比了个‘他很喜欢你’的手势,蒋梦瑶也不扭捏嘿嘿笑了出来。
“等他明日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一定会以为他宫里遭贼了,就是要吓吓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蒋梦瑶的少女心已经完全被高博暗恋她的事实诱发出来了,现在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
虎妞见她高兴,自己也高兴,两个姑娘躲在被窝里,蒋梦瑶给虎妞讲了好多有关她和高博的事情,一夜都处在兴奋之中,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她也没回国公府,因为知道,国公府今天肯定还是沉浸在那突如其来的惊讶之中,大房的院子外面,肯定多了很多不明人士,往里头观望,想看看一百多抬的聘礼到底是个什么排场。
这些事情,蒋梦瑶都不在乎,她现在只想见一见高博,让他把这件事给完全说清楚了才行。
宁氏依旧让人去给蒋源和戚氏递了信,让他们放心。
入了夜之后,蒋梦瑶又缠着宁氏入宫,宁氏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欠这个小祖宗的,要不然怎么会被她制的死死呢?只要她声音一软,嘟着嘴看她,她就忍不住去帮她,不管她的要求有多么荒诞。
要知道,她每天在下面待一个时辰,她就得在屋顶上待一个时辰,又不能把她丢下,自己回来,哀叹了一声造孽之后,宁氏依旧无奈的把这个麻烦的丫头给带走了。
蒋梦瑶轻车熟路的闯入殿中,可是,殿里依旧没人。
她纳闷极了,面对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宫殿,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来,到底是她来的时间不对,还是高博有其他什么原因,连着两夜没有回来呢?
又是从戌时等到了亥时,蒋梦瑶本来还想再等一等,可是,屋顶上的宁氏却给她传来了两声飞石的讯号,提醒她回去,蒋梦瑶这才从殿里走出,临走前,她在殿里的门缝中间夹了一张很小的纸屑,只要有人开门,那纸屑就会掉落在地上,做好这些之后,才飞身上了屋顶,随宁氏回去。
又是一天的漫长等候,蒋梦瑶再次光临高博的宫殿,依旧是空无一人,她夹在门缝中间的小纸屑依旧还在,这个情景也就是说明了,高博极有可能已经三夜没有回到这座宫殿里来了。
蒋梦瑶依旧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他回来,便也就出去了。
回到天策府的她,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兴奋,取而代之的便是沉重的担忧。
与蒋家越好的三日之期已经到了,蒋源一大早就派人把蒋梦瑶从天策府接了回去,被戚氏推进房间,拾掇了好长时间,换了身漂亮的衣裙。
蒋梦瑶看着镜子里美的出尘的脸蛋,觉得心头的闷越来越重,压得她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自己被戚氏打扮的多漂亮。
戚氏却在一旁看着她,抿唇笑道:
“这两夜都激动的没睡着吧?瞧你这脸色,胭脂都快盖不住了。不过啊,娘亲这两夜也没有睡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情很复杂,心肝宝贝样的闺女养到这么大,就要定给人家了,这种心情就好像是…好像是…”
戚氏一时词穷,蒋梦瑶见她这般,好心的提醒她道:
“就好像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被一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猪拱掉的心情?”
“…”
戚氏气结,在这个没规矩的闺女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原本她是想用力戳几下的,可是一想到闺女就要是别人家的人了,手里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很多,只碰了一下,就转了手势,抚了抚她的脸颊,说道:
“阿梦啊,你可千万不要怪爹娘无用,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给你我们能给的最好的生活了。祁王品行不坏,只是名声不太好,但是我和你爹都不介意这些所谓的虚名,只要他能给你幸福,只要你跟着他开心快乐,纵然他是个乞丐,身无分文,爹娘也是愿意将你交托给他的。只不过,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般简单,他今后也许会有身不由己的地方,那个时候,也请你多多包涵他,多多支持他,夫妻相处,求的就是个和睦信任,心齐了,你们才能越过越好,越走越近,知道吗?”
“…”
蒋梦瑶看着戚氏:“娘,我还没出嫁呢,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会不会太早啊?”
戚氏白了她一眼:“早?我还觉得太晚了呢。从小到大,你向来都是自由自在惯了的,原本我和你爹就没想过将你高嫁,只想找个能容忍你自由散漫脾气的人家就够了,可是,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呢?早知道祁王能看得上你,自小我们就对你多管束一些了,也好过将来去了王府,被人强行纠正的好。”
正说着话,蒋源也走了进来,说道: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别聊了,快出来等吧。”
蒋梦瑶走出房间,去到主厅一看,乖乖,这一大家子怎么也来了呢?这回可不止是女眷,连蒋修和蒋舫都出现了,一大家子围在一起严阵以待,就是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就是了。
脸色当然不好了!
谁也不会想到,最终飞的最高的竟然是这个从小不被重视,甚至是为大家所厌弃的姑娘,虽然经过打扮后的蒋梦瑶,漂亮的让每个人都眼前一亮,可是,跟她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那泼皮无赖般的性子,平日里遇见了都是敬而远之的,可这回…
所有人都在心里咆哮:祁王殿下这是瞎了眼啊,还是天生重口味啊!
一大帮子的人,从辰时等到巳时,又从巳时等到了午时,门房传话的人依旧没有前来通报。
秦氏已经派贴身丫鬟锦翠去前头张望好几回了,每回都是摇着头进来的。
膳房来到大房询问传饭否,秦氏做主,让把饭简略了全都端到大房来,大家将就吃一些,然后,继续等。
蒋梦瑶站在门前,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直觉告诉她,今日高博迟到或者爽约,一定都跟他三天没有回宫殿脱不开干系,想到他是不是出事了,蒋梦瑶就觉得心里慌的厉害。
戚氏给她端来了饭碗,她也不想吃,就那么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大房院落的入口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期盼那里走进人来。
吃过了饭,蒋家人又一起等了两个时辰,眼看夕阳西下,祁王终究是没有再来!
蒋梦瑶失魂落魄的站在门边,脑中一片空白,眼前虽然看见大家在她面前说话,神情有讥笑,有讽刺,有惺惺作态,有冷笑得意,她的耳中却丝毫听不见般,耳鸣盖过了众人的声音。
双腿一软,她就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高博,你为什么没有来?你到底…怎么了?
三日之约从原来的令人艳羡,变成了如今的大笑话。
祁王从那日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家都在嘲笑大房,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说祁王这是突然想通了关节,用沉默在反悔自己的决定,一时间,又把蒋梦瑶这个前两日才被他们捧上了天的幸运女神给贬的一文不值了。
更有甚者,竟然还敢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嫁人想疯了,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蒋梦瑶根本不想理会,也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她心里感觉很不好,直觉高博就是出事了。
每天不是在门口待着,就是跑皇榜张贴的地方,她希望看见高博的消息,可是,却不愿看见不好的消息。日日都在煎熬中渡过。
然后,每天夜里依旧会去宫中,等待那个从未回来过的人。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宫里传出了消息。
祁王高博任性妄为,嚣张跋扈,暴虐成性,屡屡顶撞圣颜,大臣们纷纷的替他罗列罪状,洋洋洒洒三十多条,全都是说他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打压臣子的事情。
而像这种程度的参告,从前不是没有过,很多大臣都不是第一次参祁王高博了,只是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被圣上受理,并且将罪行整理成文,当朝宣读。
种种罪状之下,皇五子高博被褫夺祁王封号,关押天牢,受鞭刑五十,贬去关外,永世不得入关,着十日内撤离安京。
第七十一章
蒋梦瑶在等了这么多天以后,在高博被褫夺祁王封号,贬去关外这个消息的时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这么多天不出现,定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而她每天都在无尽的担忧中渡过,生怕有一天醒来,就听见祁王被拖出午门斩首的消息。
如今只是鞭刑加褫夺封号,再贬去关外而已,总还有条命在,这就是好的。
但这个消息却是让整个安京都为之震动,比之上两回,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时候还要震动,因为谁都知道,高博是那个被圣上宠了十多年的宝贝,是那个圣上寄予厚望,让人一度猜疑马上就要被立为太子的祁王殿下呀!
这,这,这前后的反差才是让人大跌眼镜,挑起轩然大波的源头。
有些人说圣上终于忍受不了祁王的嚣张跋扈,也有人说祁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世间又有多少情义,多的皆是踩低捧高之辈,祁王的衰落,正好就满足了小人们的狭隘心思,一时间谈论纷纷。
蒋源和戚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提早将大房的院门关上,谢绝了一切访客,生怕女儿再受到刺激,可是,蒋梦瑶却一反前几日恹恹的常态,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早晨一起床,拿了个馒头就出门去了,还跟蒋源夫妇说明,自己是去天策府,晚上估计也会住在那里,宁氏对蒋梦瑶的好,蒋源夫妇是看在眼里的,想着出了事,女儿总归要有个安静情绪的地方,很显然,国公府并不是那块净地,自从关门之后,他们有时还能在院子里听到外面经过的人所说的那些嘲笑之言,无非就是大房这回栽的彻底,原以为傍上个金龟婿,没想到一夕之间,金龟婿倒台,当真是背到了极点。
蒋梦瑶去了天策府之后,就一直黏在宁氏身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跟着她,宁氏去厨房给张氏煮营养餐,她也跟着,宁氏去后院喂鸡,她还跟着,宁氏在院子里督促虎妞练功,她继续跟着,终于在宁氏要去茅房的时候,她受不了了,猛地回身瞪着蒋梦瑶:
“丫头,你再这样,我可打你了啊!”
蒋梦瑶嘿嘿一笑:“师奶,你这打人好没道理,我又没干嘛,就跟着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你怎么就要打我呀。”
“…”
宁氏觉得蒋梦瑶的表现有点奇怪,在听到祁王消息之后,她不仅脸色没有从前苍白了,人也变得精神了些,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说道:
“你没事吧。是不是担心傻了?他只是贬去关外,还没死呢。”
蒋梦瑶一本正经的点头:“我知道他没死,他现在肯定还关在刑部大牢,要受五十鞭呢。”
宁氏狐疑的看着她:“所以呢?这跟你一天到晚跟着我有什么关系吗?”
蒋梦瑶一下子扑入了宁氏怀里,隐忍多时的泪珠终于扑簌簌落下,说道:“师奶,你带我去刑部大牢吧。我就想看看他,看看他有没有事,跟他说几句话,师奶…”
宁氏把她推开:“你叫师爷爷也没用,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我能带你进宫,那是因为宫里大,到处可以藏身,可是刑部大牢呢?拢共也就那么多牢房,哪一间不是有守卫看着的?”
蒋梦瑶看着宁氏,也没有强求,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那好吧。我自己再去想想办法。”
宁氏叫住她:“你能想什么办法?”
蒋梦瑶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宫门前跪着,求见华贵妃。”
“胡闹!你以什么身份去求见?纵然给你见着,你又能改变什么呢?祁王遭了难,那华贵妃定然也不会很好,如今正逢多事,你却又去凑什么热闹?当真是不要管你爹娘的死活了吗?”
宁氏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对蒋梦瑶严厉的说话,蒋梦瑶看着宁氏,也像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垂眸叹了口气,对宁氏点点头:
“师奶教训的是,我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添乱。行了,您也别担心了,我不去跪宫门了,我回家去等消息。”
宁氏上前抚了抚蒋梦瑶的脸颊,说道:“乖孩子,这一劫原是他该受的,想来他自己也早有觉悟,要不然绝不会做出亲自去你府上下聘的唐突事来,既然他早就觉悟,必定也是早有准备的,在皇家倾轧的那种环境中生存过来的人,远比你想象中要坚强,你无须太过替他担心才是。”
蒋梦瑶听了宁氏的这番话,感触良多:
“是,他比我想象中要坚强的多,我知道了师奶。我先回去了。”
蒋梦瑶走后,宁氏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了好长时间,站在院里久久未动。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两天之后,蒋梦瑶在院子里看书,宁氏却突然落在她院子里,不由分说,抓着蒋梦瑶就飞身而去,赵嬷和小圆球在下面叫她,却是怎么也叫不到了。
宁氏带着蒋梦瑶一路跃进,在太阳下山之前把她带到了皇城最北面的城墙外,躲入草丛之中。
蒋梦瑶这才有机会对宁氏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