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从马车上跑下,围着赵逸团团转,一个劲的说赵叔叔好棒,韩叔叔好棒。把两个大男人逗得开心极了,争相要把他顶在肩膀上玩儿。
大雨倾盆而下,众人站在雨布下看了一会儿后,这才想起要吃晚饭。
刘妈准备了好多菜和肉,席云芝看了看外头的天,原本就有点寒气了,这一下雨就更加冷了,所以她提议将菜切一切,肉块片一片,直接丢锅里做成汤,又省事又热乎,大家对此提议空前的热情,一致通过都说好,刘妈也乐得轻松,将肉片好之后,就下了锅,然后加入作料烹煮,席云芝和如意她们就在一旁做酱料,放些酱油或醋,再加一些盐和鲜,倒一点麻油进去,顿时就飘出了香味。
等到肉锅都开了之后,大家都迫不及待围着暖和的炉火锅子吃起来,刘妈又在锅里加入了好些菜,随便烫一烫便就可以吃了。
韩峰和赵逸边吃边对刘妈竖起大拇指,说道:
“刘妈,要是从前行军的时候带着你,我们就不用吃伙头军煮的烂肉烂菜了。”
刘妈横了他一眼:“哟,现在知道我好了?”
赵逸最是活泼,一把搂过刘妈的肩膀,做小鸟依人状,撒娇道:“我当然知道,刘妈,你以后就是我妈了,你可要多煮些好吃的给儿子我吃呀。”
“…”
赵逸的话把大伙儿都逗笑了,一个个指着他说有奶便是娘,小安站在小凳子上,一边吃着娘亲吹好的菜和肉,一边开心的烤火,他可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快活多了。
***
在林子的另外一边,几个穿着斗笠的人坐在马腹底下避雨,浑身都淋得像只落汤鸡,狼狈的不得了。
顾然心事重重的盯着眼前的小水潭儿,眼前久久挥散不去的便是那个总是不给他好脸看的女人,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她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空气中飘来一阵使人流涎的香味,让顾然的马队中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不是他们嘴馋,而实在是因为他们全都肚子饿了,赶了一天的路,原本想直接赶到福宁镇去歇脚,没想到半途遇上倾盆暴雨,让他们想走都走不了。
“头儿,太香了,我去看看是谁在那儿煮东西吃。”
顾然身边的手下终于忍不住要去探查一番,从他说话的表情来看,他在看到人家煮的东西之后,肯定还会顺便要一回来吃。
那个走出马队之后,又有四五个人跟在后面一同去了,顾然见状,大声喝止了他们。
“回来。人家煮什么东西,关你们什么事?让你们做了几天土匪,就以为自己真是土匪了吗?”
“…”
手下们被顾然喝止之后,便一个个摸着鼻头,悻悻的回到了队伍,在暴雨里享受雨水的浇灌,还得忍受馋虫香味的勾、引,苦不堪言。
但顾然的命令,却是谁都不敢违抗的,一个个只好期盼着大雨赶紧过去,他们好赶路去镇上吃香喝辣。
***
席云芝他们这边可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被敌人发现了,依旧和乐融融的吃完了饭。
刘妈让如意她们拿着水盆放到雨里去接水,说是要等接到了水再去洗碗刷锅,在接水期间,刘妈竟然号召大家去玩叶子牌,她这几日在马车上无聊的时候,自己做了一副叶子牌,从前在将军府,她吃过饭总要跟厨娘们打两把,如今上了路,大家都在赶路,也难得有机会凑在一起,如意如月是早就被她教会了的,没想到赵逸竟然也会,这不,就凑成一桌了。
五个人全都钻到赵逸和韩峰的帐篷里去打叶子牌了。
席云芝和小安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上有些暗,席云芝便用火折子把油灯点亮,然后将车窗帘全都放下,扣好帘角,马车里顿时变得明亮温馨。
席云芝又给步覃喂了一回药,并清理了下他的身体之后,这才让小安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她将他先前玩儿疯了的头发全都散开,用贴身的梳子给他通头,顺便重新梳一下。
刚刚弄好,小安便吵着要去刘妈他们那里玩儿,席云芝拍了两下他的小屁、股,便就让他去了,叮嘱他只能看,不能打扰他们打牌,小安答应之后,便机灵的跑下了车。
席云芝便拿出针线篮子,继续做衣裳,天气越来越冷,之前刘妈买的棉布和棉花终于派上用场了,席云芝裁了一些下来,准备先给小安做一套抗寒的棉衣出来。
如今衣样子全都打好,只剩下缝制和塞棉花了,正将打块的棉花扯碎摊平,静谧的空间内却突然响起了一道虚弱的男声:
“水…”
席云芝愣了愣,针线拿在手中怎么都不敢相信,慢着头颅转身一看,只见原本昏迷的步覃,现在正半眯着双眼,嘴唇掀动:
“水…”
席云芝像是坐上了弹簧,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急忙忙的到了一杯水,然后将步覃扶了起来:
“水,水在这里,你能自己喝吗?”
步覃脸色依旧苍白,对席云芝点了点头,席云芝便小心翼翼的将水杯送到他的唇边,步覃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之后,步覃又虚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喝了,席云芝便又将他平放了下来,然后自己急忙跪在床边,眼巴巴看着他。
步覃没有多少力气,只是勉强对席云芝扯了扯嘴角,虽然只是这样,但也让席云芝开心的展颜笑了,握住步覃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说道:
“夫君。”
感觉到步覃的小指在她脸上碰了碰,席云芝喜极而泣,咬着下唇拼命让自己忍住不要哭出来,生怕夫君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哭泣的她,天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高兴。
“我…没事,别…担心…我说过,永远不会抛下…你们娘儿俩的…”
步覃用尽气力说出了这几个字之后,便就又虚弱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席云芝终于忍不住眼泪倾洒而下,她怎么能不担心呢?那么多支箭射在他身上,他却不肯躲一下,到底要多爱才能让他产生这样的勇气,席云芝从前只觉得夫君对她只是一个普通丈夫对普通妻子的那种感情,可是越是普通的东西,到最关键的时候,就越震撼人心。
他中箭的那一刻,她感同身受,恨不能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箭。暗自发誓,如果他死了,自己绝不独活。
如今好了,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心声,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后,终于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
大雨下了整夜,淅沥沥的一直到卯时三刻才停。
席云芝她们反正不急,便等一个个都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才优哉游哉的收拾东西出发。
一路上都听见刘妈洪亮的笑声,几乎每刻都不忘提起她昨天大杀四方的威风,席云芝在前面的马车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雨后的树林清新扑鼻,席云芝将马车两边的帘子全都打开,让清新的林风吹入车里换气,她的心情也在和步覃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像这两天的天气般,雨转阴,阴转晴,晴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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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开荤啦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说话的时候明显嘴里都开始吐出白气了,席云芝给小安做了一件棉衣,他穿起来之后就像个炮筒,还成天蹦来蹦去的,席云芝又给他做了一只瓜皮帽,戴上一看,活脱脱就是一个东北小子。
席云芝她们已经赶了近一个多月的路,路况渐渐变得人烟稀少起来,因为所到之处,地宽了,树少了,看起来就荒无人烟了。
小安抱着一只小暖炉,在步覃身旁睡觉,席云芝则在加紧给步覃也做一套棉衣出来,虽然步覃都是躺在被窝里,但是这几天明显醒的时候比之前多了,席云芝看到了曙光,担心自家夫君若是下地时,没有御寒的棉衣穿。
地大了就是有这点好,随便他们怎么停车,停在哪里都不会碍着旁人。
趁着吃饭的时候,韩峰告诉席云芝:
“夫人,再往前头走个一两里路就是辽阳行省了,咱们要不在辽阳歇息歇息,那里肯定有很多药材。”
席云芝知道这一路走来,大家都辛苦了,看着如意和如月满脸期待,席云芝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如意和如月差一点就跳起来击掌了,被刘妈硬是用眼神逼了下来。
席云芝吃晚饭回到马车里,看见步覃正睁着眼睛,小安跪趴在他旁边,跟他大眼瞪小眼,席云芝赶忙走上前去扶他,步覃从床上坐起之后,竟然破天荒的开口要东西吃了。
小安听见父亲要吃东西,便将他偷藏在衣襟中的两块糕点送到步覃面前,奶声奶气的说:
“爹,你吃,小安不吃。”
步覃看着糕饼,又看看小安天真无邪的小脸,不禁勾起了苍白的唇,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便将嘴张开,小安懂事的将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拿起一块送入了步覃口中。
步覃吃了两口后,对小安笑道:“真好吃,小安真棒。”
小安得到父亲的肯定和表扬开心极了,将第二块也给步覃吃了之后,又从铺上跳下来往外冲,席云芝叫他,他就头也不回的对他们说了一句:
“如意姐姐还有,我去拿。”
“…”
席云芝没抓到他,无奈的摇头,转过身将步覃扶着坐了起来,喂了两口水之后,便给他稍微捏了捏腰腿,这些日子躺在马车里,他肯定也受够了。
“前头一两里路就到辽阳行省了,一会儿我扶你下车,咱们去饭馆儿里好好儿搓一顿,给你弄点热汤喝喝,好不好?”
席云芝一边给他捏着腰,一边说道。
步覃无力的申了一个懒腰,像是稍稍牵动了下伤口,眉头微微蹙起,席云芝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赶忙轻了些,只听步覃深吸一口气后,对她说道:
“我可不想再喝汤了,再不整点硬货吃一吃,我就真要饿死了。”
席云芝想着他一个月来每天都在灌汤药,汤药虽补,却也刮人,如今的夫君比未受伤前可清减了不少呢,原本就不大的脸,如今简直成了锥子,虚弱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病弱美少年,早没了当初的英气。
“好好好,给你整点硬货,你再休息会儿,快到的时候,我给你换衣服,外头的天儿可冷了,河里都结着冰。”
步覃点点头,正要闭目养神,小安就又啪嗒啪嗒跑了进来,献宝似的对步覃摊开手掌:
“爹,饼饼来了。”
“…”
***
辽阳算是北方最大的一座城,来往客商较多,街道上也比较热闹。
席云芝他们的两辆马车经过一个多月的风雨洗礼,外表的装饰都已剥落的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用了十多年的马车一般。
这样的马车拖瓶带罐走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不得不说,还是比较扎眼的。任谁都会猜到,这是一户从远方迁移而来的人家。
马车停在了一间大酒楼门前,从车上连续走下六七个人,穿着普通的棉布袄子,头上戴着瓜皮帽子。
一个小孩从车上跳下,直接被赶车的青年给抱在怀里,跟在孩子后面下车的是为姿容出色的小妇人,虽然只是穿着很普通的蓝布棉衣,但白皙的皮肤,秀美的五官还是让人忍不住称赞,只见从后头下来的两个丫头跑过来给她掀着帘子,小妇人则将手臂送到车里,像是在接什么人。
没多会儿,便见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伸了出来,与小妇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一个容貌同样出色,浑身上下满是贵气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下,看样子像是生着病,同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棉衣,头上还戴着一顶和先下车的孩子同样款式的瓜皮帽子,虚弱的阐述着一种病态美。
一行人全都下车之后,两名赶车的男子便又将车赶到了一边,这才快着脚步追上了他们。
席云芝让大伙儿尽管点,尽管敞开肚皮吃,无论吃多少,都算她的。
众人大呼万岁,一个个开始争抢菜单,可把酒楼里的小二给吓坏了,心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一帮土包子。
韩峰他们抢了一会儿后才发觉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步覃,韩峰识相的把菜单递到了步覃面前,抓着头说道:
“爷,忘了您也下车了,还是您点吧。”
步覃将菜单推了出去,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掀唇说道:
“一盘牛肉,一盘猪肉,一盘鸡肉,一盘鸭肉,一盘鱼,一盘蹄髈,我就只要这么多,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吧。”
“…”
众人吃惊的呆了好一会儿,爷您还真不客气。不过也只是一会会儿的功夫,众人就在步覃的带领下毫不客气的将酒楼的菜单全都点了一遍。
小二哥见他们叫菜叫的随意,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正要叫掌柜的过来,便被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说的小妇人手中的一锭金元宝给吸引住了目光。
将金元宝收下,小二麻溜的给他们并了张桌子,让他们坐的舒坦一点的同时,也方便一会儿菜肴太多堆积不下。
“客官您就等好吧,来客咯,楼下接单儿了。”
小二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般将菜单上的菜名脱口报了出来,惊呆了掌柜的同时,也把楼里正在吃饭的人们给吓坏了,一个个都在心里犯嘀咕,这桌人不是从饿死鬼堆里出来的,就是从未进过城下过馆子的土包子,见着什么都觉得好吃。
菜上了之后,步覃便开始大快朵颐,拿出了一个饿了一个多月的人该有的吃饭态度,将他面前三尺处的菜肴尽数干掉,然后又喝下了两杯茶水,然后开始了另一轮厮杀。
与他相比,除了席云芝和小安的战斗力不行,其他人也都风卷残云,毫不逊色。
毕竟一路上过的太清苦了,虽然有的时候能吃一些炒菜,但毕竟都是小锅出来的,食材也有限,其实早就吃腻了,只是人人都不敢说而已。
如今难得有个机会吃个饱,大家就都没打算跟席云芝客气。
菜是一道一道的上,大家是一道一道的吃,终于菜上齐了,他们也吃饱了。赵逸嘴里塞满了大肉,还在一个劲的刮盘子里的汤汁就馒头吃。
七大一小,足足吃掉了八十几道菜,这种盛况,怕是开店以来头一回。
酒楼掌柜带着找零的碎银过来时,也不禁对桌上桌下的情况呆了呆,然后才想起来要把银子找给客人。
席云芝是所有人里最正常的,掌柜的将找钱交到她手上,席云芝看也没看,便对他问道:
“掌柜的,咱们辽阳府最大的药铺在哪里?咱们都是外乡人,想带些雪莲,红参和冬虫回去给老人补补。”
对于出手大方的客人,掌柜的想来不吝言辞,当即热情回道:
“哦,最大的药铺就在东条街上,不过贵客们既是外乡人,大概还不知道,咱们这里可不产红参,红参得再往北,要到肃慎之地才会有专门采集的药商贩售的。”
席云芝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手里的碎银子又递给掌柜,让他再做些可以带上路吃的干货让他们带走,北方人出了馒头就是吃笼糕,很少有南方那种精致的点心,有点心也是大块大块的甜饼,席云芝曾经买过一点,发现就连小安都不爱碰它,于是就彻底歇了买点心的意思。
出了酒楼,席云芝对捧着肚皮的步覃说道:
“一直以为辽阳府就是萧国最北,没想到还有更北。”
步覃打着饱嗝,对席云芝说道:“肃慎之地乃萧国最北,那里多山多林多雪,人迹罕至却盛产药材,也是萧国最边界,过了越江和嫩江,就是齐国了。”
席云芝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夫君去过肃慎之地吗?”
步覃点头:“十八岁那年随着叔父来过一回,齐国散兵屡犯边境,我是前锋,用不足一百人,吓退了齐国三千散兵。”
席云芝将步覃扶上了马车,又将小安抱上车后,自己才爬了上去,看步覃撑得难受,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么个吃法还是头一遭呢。”
说着,便给步覃又递去一杯热茶,让他往下顺顺,步覃接过之后,喝了一口,这才对席云芝不甘示弱的回嘴:
“我感觉好多了,好像又活了过来,我估计我昏迷有一半儿的原因是饿的。你别看我睡着,但总觉得肉里面都是小虫子在咬我的肉。”
小安一听吓坏了,当真的抱住步覃:“爹,小虫子咬肉肉,疼。”
步覃将他小小的身子拉入怀中,戳着他圆圆的小肚皮说道:“嗯,小虫子最爱咬小胖子的肉肉了。”
小安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的摇头:“宝宝不是小胖子。”
“…”
席云芝对自家夫君一醒来就调、戏小孩子的行为很是鄙视,怕小安压到他身上的伤口,便把小安抱了下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对步覃说道:
“闫大师的蛊真是奇妙,这回也对亏了他呢。”
提起过世了的闫大师,步覃的眼神有些黯淡:“是啊。他的引脉蛊是蛊门中的骄傲,这种蛊生来便是以珍贵的药材培育而成,所以对药有特殊的反应,你喂我喝下第一口药汁后,就像是惊醒了它们,真是神奇。”
席云芝觉得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重,不禁岔开话题道:
“咦,那是不是夫君以后都不用再怕刀伤,剑上了,只要当时不死,事后就总能再救回来。”
步覃对她这个问题表示无语,耸了耸肩之后,便脱了鞋,靠到软铺上去闭目养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第98章 遇险
根据酒楼掌柜的指引,他们去了东条街最大的药铺,果然正如掌柜所说,红参因为稀少,所以他们店里就是有一些也都很快被大户订走,如果真有需要的话,就只能继续往北走。
席云芝看看众人身上穿的厚厚棉袄,想着还要往北,那定是比现在还要冷了,便找了家客栈,让大家住几晚,顺便再去购置一番御寒的物件儿。
如今上路比之前要好多了,因为步覃能够自己下车走路了,虽然动作有点缓慢,但只要人搀着就可以了。
席云芝要了三间上房,吃过了饭,刘妈便带着如意如月去集市给大伙儿买御寒的衣物,棉袄绒帽手套绒靴一样都不能少。
席云芝在温暖的客栈房间内给步覃和小安削水果吃,小安坐在步覃旁边,乖得不得了,一会儿摸摸步覃的脸,一会儿再摸摸他的手,父子俩就那样你摸摸我,我摸摸你,然后再抱在一起笑一笑,席云芝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如果一个多月前有人告诉她,脱离了京城那个致命的牢笼之后,日子会过的这般舒适惬意,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将水果去了核,切成块块给那对父子送了过去,步覃来者不拒,看来真是饿惨了,席云芝坐到床沿之上,小安便也主动从步覃怀里出来,坐到了席云芝腿上,还体贴的塞了一口水果在席云芝嘴里。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步覃吃着水果,眼中看着她们娘儿俩,这些日子他虽然在昏迷,但也依稀知道席云芝为他做的事,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说的。
席云芝莞尔一笑:“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什么。”
步覃不以为意:“我就要说,这些话我要说一辈子。”
“…”席云芝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将手里的水果放了下来,说道:“既然你要说,那我要说了,今后不许你再这样冒险,萧络明显就是想要利用我除掉你,可是你还傻乎乎的硬是往上凑,那么多箭射在身上,若是你就此离开我们娘儿俩,你叫我们可怎么办啊?”
“偏的。”
步覃听了席云芝的话,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出来,席云芝不解,他又解释道:
“皇上射箭的时候,我虽然看起来没有动,但实际上我动了,所以,他的那些箭才都没有射中我的要害。”
席云芝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赵逸给他拔箭的时候,一个劲的在说他们爷运气好,皇帝箭术太差云云,原来竟是有这个原因吗?
蹙了蹙眉头,席云芝正色说道:“我不管这些,总之,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也不能让别人伤害你,听到了吗?”
步覃安慰一笑,点点头:“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经此一役,他对萧家王朝已经彻底死心了。当皇帝萧络用弓箭对准他的时候,他还心存侥幸,如今看来,这种侥幸心理实在是要命的。虽然觉得唏嘘,但步覃却也觉得这是一场浩劫后的解脱。
席云芝见他神色有些沉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开口说道:
“对了,太爷爷和我爹如今都在步帅营中,皇上奈何不了他们。”
步覃听后点点头:“那就好。虽然叔父对我出手,但他只是想要我妥协,绝不是想杀了我,经常一战,他应该也能看清皇上对他的利用,今后会小心行事的。爷爷和岳父在他那里,我也放心了。”
“…”
不想在继续说这种沉重的话题,席云芝便让他们将水果都吃完,自己拿着空盘去清洗了。
正好刘妈她们买了一拨东西回来了,见席云芝走出房门,便让她去看看买的东西行不行,席云芝将盘子交给如月,然后便跟着刘妈和如意去了房里。
赵逸和韩峰趁着休息的时间,将两辆马车修修补补,清洗一番车轱辘上的泥浆,然后给几匹马都喂了上等草料,让它们在马棚里好好歇了几天。
补齐装备之后,一行人才从辽阳继续往北,前往肃慎之地。
极北严寒之地,风凛冽的不行,不过走了半日的路程,就迎来了一场风雪,风雪很大,又走了小半日,马儿开始嘶鸣,不愿再前行,赵逸他们便将之前在街上买的几块棉毯绑在他们身上,然后头上也戴好皮帽,马儿这才觉得暖和了些,又肯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