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络将弓箭抛在一边,走到席云芝与满身是箭的步覃身边,居高临下的说道:
“别说朕无情,朕给你机会送他最后一程。”
席云芝双目空洞,仿佛再也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了般,抱着步覃的身体陷入痴呆状。
萧络让人将他们分开,但席云芝的手仿佛要掐入步覃的肉里一般,无论怎么掰都掰不开,她和步覃被送入了之前关押她的那座宫殿。
步覃躺在回廊的地板之上,身体渐渐失温,席云芝怕的不行,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让他感觉稍微暖和一些。
“夫君,不用怕,你走了,我也绝不独活。”
席云芝将头靠在步覃身边,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金簪,正要引颈就死,突然一颗小石子打掉了她的簪子。
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来到席云芝身前,她就是白日里与萧络在这座宫殿中寻、欢、作、乐的那名宫妃,只见她指着步覃说道:
“他还没死呢,你着急去死干什么?”
席云芝的脑子仿佛转不过弯来,盯着这个阻止她死的女人看,那女人左右顾盼一番,确定殿里没有其他人之后,才从脸上撕下一块面皮,赫然是张嫣那布满纠结横错疤痕的脸。
张嫣从怀中掏出一颗金丹,塞入步覃口中,对席云芝说道:
“这皇宫里什么宝贝都有,我给他吃了续命丹,你赶紧带他出宫,说不定还能再抢救一番。”
席云芝见步覃吃下金丹之后,脸色确实有些好转,难以置信看着张嫣道:
“如今我和他都被困在宫中,该如何出去?”
一道雷厉风行的声音传来:“我在正阳门外安排好了车马,也联系了步将军的两位随从副将,他们在车上等你们,趁着皇上还在安抚步帅之际,你们赶紧走,迟了就真是来不及了。”
“…”
皇后甄氏关键时刻出现,将席云芝与步覃救出了皇宫,送上了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马车。


第92章 青山常在

席云芝和重伤的步覃被皇后的人送出了皇城,坐上了候在皇城外的马车上,韩峰赶车,赵逸帮着席云芝将重伤的步覃搬上了车。
皇后甄氏怕皇帝发现之后派兵追赶,特意准备了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拿着皇后的令牌,分别跑八个方向,混淆视听。
韩峰赶着车向前走,原想就此出城,但席云芝却觉得不妥,便叫韩峰将马车停在城内的一条小巷中,然后,又去集市买了一辆崭新马车,另外席云芝还让他大肆买了许多的纱布和止血药,然后他们换过马车,席云芝取了一小半的纱布和药,将剩下的药放在原来的马车上,让韩峰继续赶着那辆从皇宫中出来的车往城外跑去,而他们这边,则由赵逸赶车,跑向了相反方向。
席云芝将步覃搂在怀中,看着昏迷过去的男人,出奇的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如果此时她再慌乱,那他们就真是没有活路了。
先前张嫣给了她一只包裹,包裹里有几只瓶罐和一只小木匣子,匣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把钥匙。
席云芝不明白张嫣给她钥匙是什么意思,稍微想了想后,便明白了过来。
“赵逸,去燕子巷。”
张嫣之所以会给她这把钥匙,肯定是想给她什么东西,而她自从被禹王妃差点杀了之后,便就被她救入了将军府,她自己的一些私有物件肯定还摆放在一个她最安心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燕子巷的宅子,曾经给过她幸福和憧憬的地方。
燕子巷原本就没什么人,如今撤去了太子府的戒备,又出过人命,所以,门庭萧条的很。
席云芝让赵逸从后门将马车驶入了宅子,处理好后门边的车轱辘印,然后也就维持原来的模样,任后门敞开着。
席云芝和赵逸将步覃搬下了马车,安置在一张软榻之上。
“夫人,爷身上这些箭若是不拔出来一定会感染的。”
席云芝点点头:“你可曾替人拔过箭?”
“拔过,从前在战场上,每天都有将士被箭伤到,有时候军医忙不过来,我和韩峰都会去帮忙的。”
“好,我去打水,你要些什么工具,我去找。”
赵逸立刻列出单子:“尖头的匕首我身上有,夫人你去打些水,最好再找一把剪刀,爷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染了,粘在皮肤上,若不处理干净,很容易造成感染的。再去找一只火盆,将火生的旺一些端过来。”
席云芝不懂处理伤口,将赵逸说的全都记下,便就去到院子里找水井和剪刀,幸好这里原本是太子私宅,什么东西只要找找就都能发现。
她从主卧中找到一把金剪刀,又在后院找到一只倒在地上的水桶,打了一桶水之后,便又找了两只银盆,一同端入了房,一只银盆装水,一只银盆用来生火盆,她从主卧书房里搬来了很多书,一页一页的撕下来用火折子生火,不一会儿的功夫,火光旺了起来。
赵逸已经将步覃放平,箭尾处都被他用刀锋削去了大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露在外头。
席云芝见步覃脸上满是冷汗,心疼的跪在他身前,替他擦汗,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什么。
赵逸知道她如今的感受,但救人要紧,他对席云芝说道:
“夫人将水倒入银盘,咱们开始吧。”
席云芝照做之后,赵逸便交给她一只瓷瓶,对她说道:“一会儿我剜肉的时候,你便往出血的地方撒这止血粉末,直到拔出来为之。千万不要觉得心疼,因为这些箭若不拔出来,爷才没有活路了。”
席云芝忍着泪不住点头,一只手紧紧握住步覃的。
步覃身上一共中了十七箭,手臂大腿上各六支,五支射在胸腹间,肩胛骨处甚至有一支箭穿堂而入。
赵逸先从手脚的开始拔,因为箭在肉里多少也能止住一些血,但若先拔了胸腹间的,再拔手脚上的,说不定胸腹间的伤口会因为过度用力而二度恶化。
席云芝强作镇定,从自己衣袍上私下一大块布料,卷好送入步覃口中,让他咬着。
赵逸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便将先前找到的烛台点亮,将两只匕首的刀锋放入火盆,一把匕首烧了一会儿后,便就拿了出来,他用干布擦掉表面的黑雾,当机立断,将匕首剜入了步覃左胳膊上的伤口。
“唔。”
原本昏迷的步覃突然身体紧绷了起来,咬着席云芝塞入口中的布条,眉头紧蹙,席云芝弯□子,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脸颊,在他耳旁不住喊他的名字。
血随着箭被挑出不住外涌,席云芝刚撒上止血药就被血冲走,她无可奈何,只能用自己的手用力按住伤口。
赵逸一鼓作气,一连拔了好几支箭,将带血的箭头投入水中时,不禁说道:“幸好这是皇宫的箭,纯金打造,没有铁锈感染,否则还要难办。”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逸已经将步覃四肢上的箭尽数拔尽,只剩下胸腹间的五支,赵逸先一鼓作气解决掉了穿堂而入肩胛骨的一支,直接用两把匕首从后背钳着箭头反向拔了出来。
“还剩下四肢,爷能不能挺过来,就在这四支身上。我…”
席云芝见赵逸有些犹豫,觉得不好,赶忙打气道:“你别想太多,只管去做,将军如今已然这样,咱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一切力量,让他活下来。”
赵逸点头,深深呼吸了两口气之后,才又延续了先前的果敢,继续动手。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四支箭全都被拔出步覃的身体,赵逸也好像虚脱了一般,满头是汗,跌坐在地。
席云芝看着步覃胸前汩汩而出的血,不禁慌了:“血止不住,怎么办?”
赵逸一边擦汗,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让席云芝放开了手,赵逸说道:“夫人,你按住爷的身子,别让他太过用力,总不能这样让他流血不止。”
席云芝不知道赵逸要干什么,便就照做,只见赵逸从火盆中拿起一把烧红的匕首,一下便烫在步覃的伤口之上。
“啊——”
“啊!”
这一烫,让步覃和席云芝同时叫了出来,步覃是因为疼痛,席云芝则是因为害怕,看着步覃痛不欲生的脸,席云芝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别过头不去看赵逸的动作,只能用尽气力,按着步覃不让他的身子竭力反弹。
步覃的叫声和席云芝的哭声在屋子里回荡。
***
韩峰顺着赵逸留下的记号,终于摸到了燕子巷。
赵逸和席云芝已经替步覃处理好了伤口,步覃陷入了昏迷。
韩峰凑上前看了看,便将赵逸拉出了门,问道:“爷怎么样?”
赵逸叹了口气答道:“一十七箭,情况不太好。”
韩峰满脸忧色:“我驱车到城外十里,在路上寻了一名马夫继续向前赶路,折回城里的时候,发现京城都已经戒严了,咱们爷和夫人的画像被贴的满城都是,城门全都加了最起码两倍的守卫,遇见受了刀伤,剑伤的人一律不许出城,押入大牢,等候判决。”
“这个暴君,咱们爷当初瞎了眼才会想要帮他。”赵逸不禁想起之前皇帝如何如何来求他们爷办事,就满肚子的气。
韩峰叹息:“咱们爷仁义,总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先帝残暴,以为辅佐一个深知民间疾苦的皇子会造福百姓,没想到…”
赵逸愤愤不平:“要我说,他们萧家就是一个胚子,不管谁做皇帝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席云芝在屋内坐在步覃身边,看着昏睡过去的他而无能为力,耳中听着韩峰和赵逸的话,心头仿佛郁积了几口不得纾解的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很。
萧络如今的这种行为可比他老子可恶太多了。如果他们继续在城中待着,相信不用多久,就一定会被找出来,可是如今城内这般戒严,他们又该如何出城呢?
抬眼看到张嫣给她的那只包裹,席云芝拿出包裹中的钥匙,回想第一次被张嫣请到这座宅子来时,所在的房间方位。
漆黑的院子里,她只敢拿着一只火折子在院子里走动,终于在最南面找到了张嫣第一次对她露出真面目的房间。
席云芝相信,张嫣要给她的东西,一定是藏在这种可以被她想起的线索中的,将火折子竖在桌面上,席云芝站在屋子的中央左右环顾一圈,视线被一只铜锁吸引。
走过去,用钥匙打开那铜锁,果真就开了,露出柜子里的真容,里头有一只硕大的箱子,席云芝将箱子打开之后,便被里面一张人脸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后来才想起张嫣会的易容之术,这才又大着胆子靠近了箱子。
箱子里有十多张人皮面具,还有一些细软银票,看来这就是张嫣的所有私产了,她对禹王情根深种,那般被伤之后,早已心灰意冷,席云芝不知道她为何要化身美人,潜伏到萧络身边去,想来是要彻底报复禹王。
席云芝将黑箱子搬到了步覃躺着的房间,给赵逸和韩峰看了箱子里的东西,赵逸见后,大赞这面具的巧夺天工,但韩峰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夫人,就算咱们换一张脸,但爷怎么办?他现在别说走路了,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席云芝看着昏睡的步覃,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ps:可能筒子们觉得上章比较虐,但是如果不这样虐一下,后面的剧情就没法展开,但是大家放心,男主不会有事的,男女主绝对是那个在作者金手指光环笼罩下出任CEO,走上人生新巅峰的典范。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人总要被几个人渣伤了才能看清前路,决定未来嘛。

第93章 相聚

京城戒严,各处城门都增派了好些人手对出城之人进行盘查。
城门前排了好长一支队伍,队伍中有一辆行迹缓慢的牛车,牛车上坐着坐着两个耄耋老人,男的那个张着嘴打着瞌睡,女的那个则靠在老伴儿身上,不住的抖手,老人的两个儿子看着也是普通的乡下汉子,穿着短打,脚膀子上满是泥点,莆鞋早就坏的不成样子,那乡下汉子还用两只脚趾夹住继续穿着。
前头的人一拨一拨走了,终于轮到他们。
守城的官兵先是将他们对照了一番通缉画像上的人,然后才进行盘查。
赶牛车的汉子从车上下来,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说道:
“官爷,俺们兄弟要接俺爹俺娘回老家去。”
官兵在他们简陋的牛车上看了一眼,用枪头在两老的包袱里翻找了几下,就只有几件洗白了的旧衣服和几两碎银子,牛车上没有遮蔽,官兵们又弯□看了看车板儿,确定车板儿下也没藏人。
“老家哪里?”官兵例行询问。
“河南。”
“家里几口人啊?”
“六口,俺,俺媳妇,俺弟,俺弟媳妇,俺爹,俺娘。”
“这是你爹啊?”官兵指着打瞌睡的老头问,大儿子憨憨的答道:“是。俺爹,那是俺娘,俺爹糊涂,成天睡觉,俺娘中风,成天手抖,估计再过几年,就好去陪俺祖宗了。”
“…”官兵又在他们几个人脸上看了几眼,确实没什么好问的,人长得也完全不同,身份更没啥可疑,便就在他们出城的文书上盖了章,就让他们走了:“走吧走吧。没事儿别再来京城了,添乱。”
官兵说了这话以后,大儿子明显不高兴了,在嘴里念叨:“啥人呐,凭啥不让俺们来京城?”
官兵神情凶狠对他亮了亮兵器,小儿子赶紧就拉住了犯傻的大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赶着牛车出了城。
巡查官兵这才将兵器收起,嘀咕了一声:“土包子,乡巴佬。”之后,才又继续盘查下一位。
***
出城之后,牛车便一路向北赶去。
“韩峰,我还真没发现,你有演戏天赋啊。你那一句‘俺爹糊涂,俺娘中风’学的可真是绝了啊。”
原来先前赶牛车的大儿子就是韩峰所扮,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具,再加上他们身上穿的那套从种田百姓家里偷来的行头,饶是怎么样都看不出破绽。
两人正在说话,却听牛车后头传来席云芝焦急的声音:
“赵逸韩峰,还是快找家客店休息一下吧,爷坐不住了,开始流血了。”
老太席云芝努力抱住老头步覃的腰,原来两人宽大袖口下,腰带竟是连在一起的,席云芝将步覃捆绑在自己身上,让他一路坐着出了城,如今已是极限。
在城外三里处,有一间小客店,赵逸前去要房,韩峰将步覃抱起,谎说是老头受不了颠簸有些晕,想休息一会儿,‘一家四口’这才去到客房中。
席云芝将步覃的衣服解开,内里包裹着油纸,就是为了防止血渗出衣料,席云芝将油纸拿开,看着步覃身上的窟窿眼,对韩峰和赵逸说道:
“爷估计是坐不了牛车了,继续颠簸下去,我怕这续命金丹也救不回他了。”
赵逸和韩峰对视一眼,韩峰主动请缨:
“夫人,要不我再进一趟城,从城里弄辆舒服些的马车来。”
席云芝有些犹豫:“可是,会不会太让你冒险了?”
韩峰对她抱拳道:“夫人您说的什么话,我和赵逸从小就跟着爷,走南闯北,上阵杀敌,从未见爷什么时候抛下过我们,如今爷有难,我们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护爷和您周全的。”
赵逸也学着韩峰的样子,抱拳对席云芝解释道:
“夫人,您就放心吧。韩峰轻功很好,他只需神不知鬼不觉混入城内,然后再赶一辆空马车出城,任谁也不会怀疑一辆没有人的马车吧。”
席云芝又看了一眼步覃,这才点头说道:
“好,那便交给你们了。”
席云芝转身,从衣襟中翻出一些银票,这是从张嫣私产匣子里拿出来的,只有不过五百两银子,席云芝拿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交给韩峰,让他去购置马车。
看着所剩无几的银两,席云芝又对韩峰说道:
“你横竖是走一趟,你便再去一趟燕子巷…”
她在入宫之前,便将她的私银藏分成十份藏了起来,她告知了韩峰其中一处藏金之地,让他那包东西贴身一起带出城来。
韩峰领命去了之后,赵逸去了厨房找吃食,席云芝则让店家打了一盆水进来。
她仔细的给步覃擦拭身体,将血水擦干净之后,又在上头撒上了止血药,然后再小心翼翼的用纱布包好。
看着步覃越累越苍白的脸色,席云芝又将张嫣给她的包裹从襟中翻了出来,里头的几瓶瓷罐,便是一些续命丹药,补药。
如今丹药已经吃了快一半,每回步覃吃了药之后,脸色都会稍微好转一会儿,然后过两个时辰之后,脸色就又继续变得苍白,所以,席云芝断定,这种金丹对步覃是有效的,所以,每隔两个时辰便给他吃一粒。
她忧心的厉害,要是这几瓶都吃掉了,那她又能拿什么来给夫君续命呢?
晚饭时分,韩峰赶着一辆马车回到了客店,匆匆吃过一些薄饼之后,一行四人便上路了。
马车内里虽不见豪华,但好在够大,垫子够软和,像一间小房间般舒适。
席云芝坐在一侧,让步覃平躺在马车之上,她们已经换过了妆容,恢复原来的面貌,她叫韩峰他们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赶去,路过沿途每一家旅店,他们都会歇脚,席云芝就下车去询问,有没有看见三个女人带了一个孩子。
就这样沿路找了十几家之后,终于在平城外的一间客店里,席云芝听到了那熟悉的哭声。
掌柜的还没说话,席云芝便就冲上了二楼,循着哭声找到了房间。
还没推门,就听见刘妈焦急的声音说道:
“哎哟,我的小少爷,您快别哭了,哭的刘妈我这心都揪在一块儿了。”
席云芝大喜过望,冲过去敲门,只听房间内的哭声骤然止住了,过了一会儿,如意才探着脑袋过来开门,一见是席云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扑到了席云芝怀中,开心的直叫。
房间里的刘妈和如月也看见席云芝,当即便松下心房,如月原本捂在小安嘴巴上的手也赶忙放开,将席云芝迎了进来。
小安正吵着要爹要娘,看见席云芝顿时不哭了,从刘妈身上跳下来,小短腿啪嗒啪嗒跑过来,抱住席云芝的小腿便叫道:
“娘…”
奶声奶气的喊声让席云芝再也止不住泪水,蹲□子,将小安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小安。让娘好好抱抱你。”
怀里抱着小安,熟悉的奶味钻入席云芝的鼻端,这是接连三四日以来,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在小安脸上不住亲吻,亲了还想亲,根本停不下来。
席云芝将四人带上了马车,把京里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们,刘妈一拍大腿,怒道:
“我就说那个皇帝不是什么好人,在洛阳的时候,他就总是没脸没皮来家里蹭饭,如今倒好,狗崽子长大了,知道咬人了。”
席云芝看着刘妈,又抱歉的看向如意和如月,对她们说道:
“你们也看到我和将军如今的情形,此番逃亡凶多吉少,你们跟着我们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若是你们不愿跟随,我便给你们每人五千两,让你们各自谋生。”
席云芝说完,便要转身拿钱,她叫韩峰从燕子巷拿来了她的一只包裹,里头有一叠银票,加起来大概有五十万两,若是平常席云芝定会多给一些她们,但此时此刻,她自己都有些顾不上,给五千两完全是出于仁义。
如意和如月对视一眼,立刻跪了下来:
“夫人,我和如月是双生姐妹,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差一点就把我们卖到窑、子里去接、客了,如果不是夫人慷慨,给了比那老鸨要高一倍的价格,我和如月如今还不知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呢。”
如月点头,继续说道:“是啊,夫人。不管您和将军变成什么样,你们都是咱们的主子,除非你们不要我们跟着,不然我们姐妹绝不会背弃主人的。”
席云芝欣慰的点点头,如果说她不想如意如月跟着,那肯定是骗人的,如今这个时候,身边多个人就多分胆气,做起事来也能分工明确,省了不少麻烦,又将目光转向刘妈,还未开口,便听刘妈说道:
“夫人,您别看我,我之前就说过了,我这副老骨头今生今世都不想挪窝了,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
“…”
有了这三人的肯定与保证,席云芝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回头见小安一动不动的跪在昏迷不醒的步覃身旁,感觉到娘亲的目光,小安抬起头,对席云芝问道:
“娘,爹,睡觉觉。”
席云芝将小安抱到膝盖上坐好,温和的对他说道:“是啊,爹在睡觉觉,咱们不吵他好不好?”
小安虽然年幼,但也好像有些明白,家里发生了大事,但他只要有娘亲的怀抱,就什么都不怕,往席云芝怀里钻了钻,乖乖的点头道:
“好。小安不吵。”
席云芝坚强的对小安笑了又笑,心中无比庆幸,她事先将小安送到外头。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一家团圆!

第94章 启程

接到小安之后,席云芝的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开始好好考虑他们这一行人接下来的去路问题。
首先要考虑的是路线,他们接着要往哪里走,漫无目的绝不是个好办法。
萧国位处南部,如今席云芝和步覃的名字肯定已经被皇榜和通缉令传遍了各州县,所以,他们只能一路往北走。
席云芝叫赵逸韩峰带着刘妈,三人去了平城,买一些路上要用的生活用品,还有他们接下来会穿到的衣物,让如意如月去买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