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是自掏腰包吧?”
席云芝摇头:“皇上多虑了,东西确实是被人以这个价格买走了。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打探一番,便知真假。”
萧络从龙案后走出,叫席云芝起身回话。
“那朕就觉得奇怪了,席掌柜不是说这东西至多值三万两吗?怎的一转手就是一百万两?莫不是之前是骗朕的?”
席云芝处变不惊,淡然答道:“回皇上,东西的确只值三万两,这一点相信皇上后来定去暗访过,席云芝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此事欺骗皇上。”
萧络被她说了个正着,他在听她说了之后,的确派人去探了探虚实,证实席云芝所言非虚,他就是买了个假货回来。
但一个假货,她都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这一点令他不得不觉得好奇了。
席云芝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如此,下妇诰命夫人的身份摆在那,更加证实了传言,那些工匠觉得害怕了,自然就会上门赎回,我不过是坐地起价,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萧络听着听着,就站着不动了。良久后,才呐呐的开口问了一句:
“所以说…现在整个青石街都知道,朕…买了尊假货?”
席云芝低头不语,算作默认,萧络见她如此,只觉得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懂变通,既不明确捅破那层窗户纸,却又能很好的震慑到对方。
算了,横竖他也没亏,还给国库又赚回来五十万两。
见她就那么站着,整个人如空谷幽兰般单薄,低垂的脸庞看起来那样安静,还有那张嘴,虽不见红润艳泽,但却粉嫩馨香,叫他不禁喉咙一紧。
席云芝不知道皇上此时在想什么,她的脑中却在想另一件事,踌躇着开口说道:
“皇上,下妇今日进宫除了要奉上这些银钱,还有一事,想跟皇上讨个便宜。”
萧络正愁她没事求他,听她这般说后,便爽快点头:“好,只要是夫人开口,朕没什么不能给你的。”
席云芝没听出萧络话中一语双关的意思,向前一步说道:
“皇上,下妇自知是女流之辈,做不成什么大事,但自觉女工刺绣还过得去,若是皇上准许,下妇愿给天下兵士做衣攒甲,驱寒御敌。”
萧络看着席云芝愣了半天:“你是说…你想做军需?”
席云芝镇定的看向萧络:“下妇不会冶炼制钢,军需的兵器做不了,但士兵的御寒衣物与盔甲定制自问还是能够胜任的。”
她这个想法太惊奇了,萧络饶是皇帝听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搓手犹豫道:
“这个…军需的事都是由左相和镇国公在负责,贸然替换,想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让朕考虑考虑,如何?”
席云芝对萧络又是盈盈一跪:“下妇先谢过皇上。”
说完席云芝便想告退,萧络一心急,便叫住了她,席云芝不解的看着他,那如水的剪瞳像是墨玉般黑亮,被她这么一盯,萧络只觉自己竟如一个毛头小伙儿般心跳加速起来。
“那个…天色不早了,夫人不如留在宫里用膳,用完膳,朕派御林军送你回去。”
席云芝没想到皇上会开口留饭,想着小安今天要吃她做的白糖糕,她若留在宫里用饭,就太对不起小安了,便委婉开口道:
“这…天色也不算晚,家人都在府中等候,我来时也没跟他们说一声,还是不了吧。”
萧络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当即拦在她的面前,说道:“朕现在就派人去将军府传话不就得了。”
说着话,萧络便招来了刘朝,正要不顾席云芝的阻拦,让他去将军府传话,中元殿外便传来一声太监高声吟唱:
“皇后驾到——”
席云芝如释重负,偏到一边去迎接皇后的到来。
萧络一副被人打断了好事的脸色,看着不明所以的甄氏,甄氏将席云芝扶了起来,在他二人之间回转目光,温和的说道:
“臣妾听闻云芝在宫里,便特意来接她去坤仪宫用膳的。打扰你们谈事情了吗?”
萧络负手背对着她,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痛快,倒是席云芝很懂抓住时机,对甄氏说道:
“谢娘娘惦念,云芝的肚子正好有些饿呢。”
甄氏对她笑了笑,席云芝对萧络跪拜告退,萧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甄氏打断:
“如此,臣妾便也告退了。云芝,走吧,本宫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枣泥山药糕。”
“多谢娘娘。”
两人相携走出了中元殿。
亲昵的走到了御花园,甄氏便放开了席云芝的手,屏退宫人后,对席云芝冷道:
“我的席大小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没看出来皇上对你的心思吗?今日若不是我赶到,你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席云芝看着甄氏,半晌没说话,其实就在刚才,她也确实感受到了来自皇帝的那股狂热逼迫,她心叫不妙,却又无计可施。
见席云芝不说话,甄氏也觉得可能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不禁又牵了席云芝的手,克制温和的说道:
“皇上这个人我已经看透了,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的男人,不管是对江山,还是对女人,他都是这个态度,我与他捆绑在一起,坐上了如今的高位,世人羡慕我运气好,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我的苦,流放西北的时候,我跟着他过的是什么下三滥的日子,你知道吗?有时候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甄氏越说情绪越激动,席云芝想上前安慰,却被她抬手拦住了,只见甄氏对席云芝摊牌道:
“云芝,我希望你以后没事就别入宫了。我不会再主动传你,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丝牢笼毁掉如今的一切,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与你一同笑,一同疯的怂包济王妃了,我是皇后,我母仪天下了,我高高在上,我不允许有人抢夺我的高高在上,这宫里的女人别想,你——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也别想。听明白了吗?”
“…”
甄氏的一番话,重重的敲击在席云芝心头,令她一直出了宫门都还处在失神之中。
她又何尝没有看出来甄氏已经变了,她变得野心勃勃,变得阴森深沉,席云芝明知,这些变化,都是甄氏用来应对后宫险恶的本能变化,任何一个人身处那样危机四伏,所有人都巴不得将她拉下位取而代之的环境中时,都会发生变化,席云芝一点都不怪她,反而感激她能够如实的对她说了这番话,也为自己不能帮到她而感动愧疚。
她今日之所以想到去宫中对皇上讨那份差事,其实也就是想再将她的事业做的大一些,只要她足够强大,那她的夫君便不需在朝中做那般危险之事了。
可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太天真了。
失魂落魄回到家中,调整了心态,去到厨房给小安做白糖糕。可是小家伙下午的时候跟步老太爷出去游玩时,吃了好多其他东西,小肚子里根本塞不下她娘做的白糖糕了。
席云芝便略感惆怅的端到了房间,既然小的不吃,那就给大的吃吧,反正他们父子俩都爱吃。
悠扬的笛声再次传来,还是上回那种曲调。
席云芝想去后院找她爹,没想到后院的仆役却告诉她,说席老爷下午的时候便出门了,说是与人相约在日月潭饮酒。
席云芝心下大致明白她爹去干什么了。
笛声钻入她的耳朵,撩动着她的心灵,跟门房老陆说了一声,便也坐上了赶去城中日月潭的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
席云芝站在人来人往的拱桥之上,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循着声音望去,在河面的那头,有一间二楼的雅间窗户边,一个人正在对她挥手,不是她爹席徵却又是谁呢。
席云芝走过拱桥,去到了他们所在的那间酒楼,走上了二楼雅间。
她爹扶着栏杆,站在楼道口接她,走入了雅间,只见顾然似笑非笑的倚靠在窗边,她爹席徵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但神情却十分兴奋,指着顾然对席云芝说道:
“云芝啊。他就是云然啊。爹终于找到你弟弟了。”
“…”
席云芝扶住了歪歪斜斜的父亲,看着一脸清明的顾然,久久不语,席徵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醉倒在软榻之上,偌大的雅间内,只剩席云芝和顾然两人。
只见顾然对席云芝弯下了腰身,将脸凑到席云芝面前,别有深意的对她说道:
“原来你就是我的姐姐啊。席掌柜。”
席云芝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侵略性十足的脸,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脱口说出:
“你根本不是云然,你到底是谁?”


第82章 琴哥儿

“你根本不是云然,你到底是谁?”
席云芝的冷静之言,在静谧的雅间内传开,震慑了心灵。
顾然勾起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才将双手抱胸说道:“姐姐,这就是你跟亲弟弟相认之后的第一句话吗?”
“云然的容貌承袭了我娘,他眼角上扬,丹凤眼,左眼之下有一点很小的泪痣,就算这些容貌特征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有变化,但最起码我记忆中的云然,不是你这样的。”席云芝出奇的冷静:“我不知道你假扮云然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请你不要欺骗一个老人对失散多年儿子期盼的感情,那样会让人觉得你很卑鄙。”
她说出这番话之后,又盯着顾然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越过他,扶起醉酒倒在软榻上的席徵,走出了雅间,丝毫没去在意跟随在她身后的侵略目光。
顾然看着她扶着席徵,吃力的走下楼梯,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嫌弃呢。
***
席云芝将席徵领回家之后,便交给门房老陆,让他扶着席徵回到了后院。她自己则回了主院。
步覃看来是回过房间,因为她走之前放在桌上的那盘白糖糕不见了。
席云芝将披风挂在屏风上,便走出房间,去到隔壁的书房,果然,看到步覃正坐在灯下研究着什么。
她走进去的正是时候,步覃头也不抬,将空了的茶杯对她比了比,席云芝便顺便从桌子上拿了茶壶向他走去。
“晚上去日月潭干什么?”步覃一边查找书册,一边记录,嘴里还不忘跟席云芝说话。
不想让顾然的事情再度困扰步覃,席云芝便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哦,没什么,我爹在日月潭边的酒楼喝醉了,我去把他接回来。”
步覃接过席云芝倒满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对了,今天听说彤贵人得罪了皇上,被罚杖责二十,你要不要抽空进宫看一看她?”
席云芝听步覃提起宫里,情绪更是低落,将窗边的太师椅搬到步覃的书案旁坐下,手肘撑在桌面上,无精打采的摇头:
“不去了,彤贵人被罚定有缘故,我不是内宫的人,管不了那么多。”
步覃听出了席云芝话语中的低落,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苍白,神采全无,整个人像蔫儿了般趴在他的书案边上,可怜巴巴的玩儿着砚台。
放下笔,步覃拉着席云芝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来,席云芝先是摇头,说不想动,但却拗不过步覃的气力,只好强打精神走到了他身边,躲入他温暖的怀抱之后,就不想再起来了,兀自寻了个好地方,枕着不动。
“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步覃率先开声。
席云芝摇了摇头,提不起兴致,步覃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确定她没有发热,这才又道:
“你不想说,便就算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
“嗯,我可以处理。”席云芝边说边点点头,步覃在她脸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忽然又想到什么,对席云芝说道:
“对了,过几日镇守南宁步家军的元帅会回京一趟,可能会借住在将军府,你安排一下,一行大概十多人吧。”
席云芝一听有客人上门,突然抬起了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步覃,不解的问:
“南宁步家军的元帅?”
步覃点头:“嗯,我没跟你说过吗?步家在南宁还有二十万的兵,全都是步家军,元帅步迟是我的表叔父,也是步家最后一位领袖,德高望重。”
席云芝摇头:“没有,你没跟我说过。步家还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领袖,那你和爷爷被赶出京城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站出来保你们呢?”
“…”步覃对妻子一出口就这么犀利的问题很是无奈,失笑道:“那时我不是打了败仗吗?在表叔父眼中,打了败仗的将军就该受到惩罚。”
席云芝看着自家夫君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心中觉得这位表叔父实在太不通情理,但毕竟是他们的长辈,也不好在背后妄论才是。
既然夫君让她准备客房待客,她只需做好便是。其他的,她相信自家夫君定然是有分寸的。
***
席云芝在南北商铺的后院看着洛阳绣坊的发展,觉得潜力无限,她早就派人回洛阳传话给兰表婶她们,让她们将洛阳香罗街上的空闲店铺都买下来扩充绣坊,如今绣坊的规模空前的大,从原来的五六十名绣娘,发展成了如今五六百名,就这么多人,还是日夜赶工在做。
席云芝也在京城开设了一间成衣铺子,接待本地制衣的同时,也代买洛阳绣坊做出来的成品,因为绣工精湛,确实很受京中贵妇小姐们的欢迎,再加上她诰命夫人的名声,她的成衣铺渐渐的就做成了京城之最。
她会跟皇上去讨要做军需衣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底气的,最起码她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在这里,京城的铺子做不完,她还可以让洛阳那边加紧。
只可惜,这条路被皇上的私心给封死了。
走出后院,席云芝正要回将军府,可一出店门,就看见朱雀街上满是争相奔跑的百姓,全都往街头跑去,拥在道路两侧,一眨眼的功夫,就万人空巷了。
“大家去看什么呀?”
席云芝印象中,朱雀街有两回万人空巷,一回是她家夫君以两万精兵大挫犬戎十多万,凯旋而归,万人空巷;第二回,则是她的父亲高中状元,游行入宫时,只不知这一回大家却是为了什么。
店铺里的小方立刻情绪高昂的回道:
“看将军啊。咱们萧国唯一的一位女将军,威风着呢。”
女将军?
席云芝不解,但也难掩心中好奇,便站在自家铺子前头,远远的眺望起来。
威武的马队自北面驶来,高高扬起的三角番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步’字,席云芝这才想起,昨晚夫君和她说的话,南宁步家军,就是他们了吧。
为首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刚毅威严,两鬓有两搓白发,令他倍感沧桑,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他的铁血刚气所折服。
但席云芝扫过马队一眼便知,人们簇拥在一起观看的,绝不是这个威严的元帅,而是跟在元帅身边,那抹白马红衣,银枪飒飒的身影。
“她就是咱们萧国唯一的那位女将军,哎哟,看着可真英气啊,怎一个帅字了得?”
席云芝听到身旁的伙计围绕这位女将军的话题如豆子般撒开,收都收不住。
别说是他们,就连席云芝见了她,都觉得这样一位女子实属传奇,容貌自是出色,一对细长剑眉如刀锋般斜插入鬓,细长的凤眼说不出的煞气,只见她端坐马背,英姿飒爽,紧抿的唇未擦胭脂,看着有些泛白,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周身的英气散发。
像是感受到了席云芝的审视目光般,那双凌厉的凤眸直直扫向席云芝的方向,精准的落在她的面容之上,席云芝只觉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撞了一撞,冲突的感觉侵袭而来。
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席云芝这回算是彻底见识过了。
马队从她的店门口经过了,人们也随着马队的移动,渐渐的往前方迁移,席云芝想着夫君昨日的吩咐,见马队往正阳门走去,定是先入宫拜见皇帝,然后才会到将军府休息。
她坐上了回去的马车,从城中最好的酒楼中买了十几坛陈酿米酒和十几坛竹叶青,另外买了八宝酱鸭,蒸蹄髈等有名的大菜,经过香糯斋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拐进去买了几包蜜饯果子,这才返回将军府。
亲自监督收拾了一坐离主院颇近的院子之后,才去到厨房安排晚上宴客的菜色。
将一切准备就绪,小安见满桌子的好菜,爬上凳子就要往桌上爬,幸好被步承宗发现的早,不然等到客人来时,这小家伙说不定已经坐在桌上吃起来了。
酉时刚近,步覃便带着客人来到了将军府。
来人正是她白日在街面上看到的那位威严元帅和飒爽将军,端正大方的对她们行了个礼,便拿出主母的架势请他们入了内。
席云芝一共安排了八荤八素的冷盘,一坛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米酒一揭封便就引起威严元帅步迟的注意,将那酒坛直接拿在手中观看,还不时将坛口送到鼻下轻嗅。
“这是…不少于二十年的香糯米酒吧?”
众人不解一个好好的元帅,怎会对宴客用的酒这般有兴趣,席云芝在旁微笑解释道:
“步元帅高见。此乃京城归一酒庄特制的陈年佳酿,的确是糯米酒,若是元帅觉得不够劲力,这里还有陈年竹叶青。”
步迟对落落大方的席云芝不禁多看了几眼,这才对步覃点点头,笑道:
“好啊,只要是酒,我都爱,但最爱的,还是这香糯米酒,闻一闻都觉得是享受哇。覃儿,是不是你跟你的夫人说过,老夫爱喝米酒哇?”
步覃看了席云芝一眼,笑道:
“叔父爱喝米酒,小侄至今不知,怎会特意告诉内人呢。”
“是吗?”步迟仍旧一副不怎么相信的神情,席云芝不以为意,招呼随行之人坐定,只觉身后有一火红身影一窜而过,二话不说,便坐在步覃身边的位置,豪迈奔放的勾住了步覃的肩膀,说道:
“覃表哥,咱们好久没见了,今晚可得好好喝几杯。”
席云芝见她一个姑娘家做派这般豪迈,不禁吓到了,但见她家夫君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便知他们从前的相处模式便是这样的。
只听夫君好听的声音自厅中传开:
“琴哥儿难得一见,自当舍命相陪。”
被步覃唤作‘琴哥儿’的女将军一脸‘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的神情,在步覃背上又拍了两拍:
“好。今儿可说好了,不醉不归!谁先回去,谁他妈就是孙子!如何?”
琴哥儿的沙哑的召唤之言发出之后,便得到了饭桌上所有人的附和,大家纷纷举杯。
“好,今晚不醉不归!”
“…”
席云芝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回程时,特意去买的那几包蜜饯估计是用不上了。
以为这女将军是汉子身少女心,会对蜜饯瓜果之类有兴趣,没想到这姑娘根本就是汉子身汉子心,蜜饯什么的娘货,还是留给她用来骗小安睡觉吧。


第83章 争锋相对

家里来了客人,小安兴奋的不睡觉,席云芝把他抱在怀里又是唱歌又是哼小调,终于把他哄得眼睛小了些。
步覃进来时,小安刚刚睡下,席云芝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步覃才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探头看了看熟睡的小安。
席云芝见他双颊泛红,满身酒气,显然是喝的有些多,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还有些烫人,便对他轻声说道:
“你先去睡吧,我再陪他一会儿就回房。”
步覃迷离着双眼,也在她脸颊上拍了拍,这才点头,转身离开了小安的房间。
席云芝回房的时候,听见客院中仍旧传来响动,她家夫君都喝得有些多,那些客人定然也是的,又转道去了厨房,让厨房熬制了些醒酒汤,自己端了一碗回房,剩下的全让婢女送去了客院。
推开房门一看,步覃连衣服都没高兴换就倒在床铺之上了,听见开门声,才撑着头勉强坐了起来。
席云芝见他的模样有些难过,便从外头打来温水,给他洗了把脸,步覃这才觉得眼前清明了些,席云芝又端来了清凉的醒酒汤,步覃也乖乖喝下了大半碗。
正要转身,却被步覃抱住了腰,发烫的脸贴在席云芝的胸腹间,闷闷声音传了出来:
“多谢夫人。”
席云芝知他有些醉,不禁在他后脑上摸了几下,然后才用对待小安般柔软的语调对他说道:
“谢什么?”
“谢夫人给了我最大的体贴,让我走出颓败,谢夫人给了我一个安定温暖的家,让我不必再四海漂泊,谢夫人给了我一个无后顾之忧的前路,让我不至于瞻前顾后。”
席云芝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步覃抬头看着她,夫妻二人深情对望,良久之后,席云芝才对他温婉一笑:
“夫君,你喝多了。”
步覃自床沿站起,捧住她的脸颊,如视珍宝般亲了下去,唇瓣相接,席云芝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侵袭而来,却又浓情蜜意的令她沉醉,不觉攀过他的肩头,让两人贴的更近。
步覃喝了许多酒,原本就觉得身焦体燥,当即便回以更盛的热情,席云芝被推到在床,重重的身体便压了上来,在这件事上,步覃是占绝对主导的,席云芝只需跟着他的步调走就成了,两相斯磨了一会儿,双双都喘息不定,步覃情生意动,将席云芝紧紧搂在怀中,在她耳旁沙哑着声音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