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很多受气的地方,不能做到一举反扑的时候,就只有忍。
席云筝冷着面孔,高贵华丽的面容冷若冰霜,以鄙夷的姿态,踏着优雅的脚步与席云芝在楼道上擦肩而过,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怎料席云筝走着走着,肩头忽然一矮,整个人以奔放的姿势,直接扑了下去。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茶斋中响起,席云筝的几个婢女受牵连的被席云筝跌倒时压在身下,没受牵连的则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跑过去将席云筝扶起。
甄氏在席云芝震惊的目光中,收回了自己的大脚板,耸肩道:“我这脚一看见装模作样的女人就想踹,多少年了,就是忍不住。”
席云芝见她明明一副得意的神情,却硬是要做出‘没忍住’的痛苦,不禁被她逗得掩唇笑了,见席云筝从地上爬起来,华丽的衣服也刮破了,高束的发髻也凌乱了,四周围的看客们全都憋着笑,对她指戳着,席云筝觉得丢脸极了,恼羞成怒,让丫鬟叫了府卫进来,当场就要吧席云芝和甄氏抓起来报仇。
却被甄氏一吼,吓住了:“谁敢动我?我可是堂堂济王妃。”
席云筝这才抬手喝止了拥簇而上的府卫,怨毒的目光在济王妃甄氏身上扫了几眼,这才确定了她的身份,气愤不已的转身离去,盛怒中的她就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做不到了,很显然经此一役,她已经完全不怕在台面上得罪这位有名无实的王妃了。
席云芝对甄氏的见义勇为很是感激,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外表粗糙,但内里侠气十足,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颇有一番铁腕。
甄氏也像是历劫归来,拼命吃着东西压惊,这一踹,让她将与济王吵架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满心满眼都是做了坏事之后的兴奋与害怕。
“她叫席云筝,你叫席云芝,我早该想到你们认识的。”甄氏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大吃特吃。
席云芝则坐在一旁静静的喝茶,跟她解释其中关系:
“她是我娘家妹妹,她的母亲多年前在府中杀了一个婢女,恰巧被我看见了,如今这事儿被官府查了出来,我也被叫去官府问话,我实话实说,她娘就给定罪了。所以,她这会儿才会将怨气撒在我身上的。”
甄氏听后也很气愤:“哈,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总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在蒙筱后头,看了就讨厌。”
席云芝听步覃提过蒙筱这个名字,她是敬王妃,蒙家这一辈出了两个德才兼备的女儿,一个嫁给了敬王,一个嫁给了太子,之前席云芝在街上看到甄氏对敬王妃的态度便知道,她是真的不喜欢敬王妃。
不过,想想也是,同样是皇家的儿媳,但敬王妃出入那般气派,而她却处处捉襟见肘,每日为家计操劳的同时,还要应对夫君的挥霍无度,两相对比之下,确实糟心才是。
席云芝感谢甄氏替她把抱不平,虽然很可能会因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她依然很感激,因为如今这个年头,能遇到一个像甄氏这样一心为朋友的女人实在难得。
甄氏吃饱喝足,席云芝又另外包了好多份点心和糕饼让甄氏带回府里,甄氏连声道谢,却是不推辞的,席云芝见她独自走去步家找她,便就让轿子直接送她回了王府,甄氏想邀她入内,却知如今府内有外事未处理结束,也不好安稳的接待客人,席云芝婉拒之后,她便也没有强留。
***
席云芝回到家中,见步覃的马已经拴在马圈里,知道他已经回来,不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生怕还有指印残留,席云芝便没有先去书房找他,而是先回了房,照过镜子之后,发现脸颊上并未留下什么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正要转身,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硬的男声:
“今儿跟济王妃去哪儿了,怎么不带如意和如月出门?”
步覃一手拿着书本,穿着一身墨色常服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姿势潇洒,端的是俊美风流,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席云芝,席云芝被他问道愣了愣,这才答道:
“哦,济王妃今日有些心事,我陪她出去散散心,在茶斋喝了些花茶,便就回来了。”
席云芝抱着肚子,往他走去,边走边说,步覃站直了身子,张开双臂迎她,席云芝被他圈在怀中,两人间隔着个肚子,步覃低头看着她的肚子:
“倒是大了些。”
席云芝摸着肚子笑道:“嗯,前几天他还踢我来着。”
“是吗?”步覃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亦伸出手轻轻按在席云芝肚子上,温柔的说道:“下次他再踢你,你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席云芝失笑:“你想怎么教训,把他拎起来打一顿吗?”
步覃揉了揉她的后脑,扶着她出门,勾唇笑道:“那就先记账,等他出来再教训好了。”
“…”
***
席云芝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入手三十多套大小不一的宅子,卖出了十三套,他又用赚来的钱,慎重选择后,买下了两间店铺试试水,觉得店铺买卖起来,确实比房屋要麻烦一些。
京城的店铺都在官府备过册,虽然也是民间买卖,但其中却牵涉了税收之类的问题,所以,一般店铺买卖的时间都较长,虽然回报也高,但较普通宅子风险也是较大的。
所以,她买了两间之后,便就就此打住,继续捣鼓京城百姓的房屋生意,因为手头有不少房子是空置的,在没找到买主之前,席云芝就先打算租掉一部分,这样就又是一笔收入。
这日步覃从外头回来,刘妈今日去外面逛了逛,回来晚了些,所以,现在还在厨房忙着煮饭,步覃便去房间找席云芝,没想到回到房中,便看见席云芝笔直的盘坐在软榻之上,软榻中间的茶几被她推到最里面,只见她面前放着算盘,周围都是一叠一叠的银票,步覃蹙眉走过去,拿起一张银票看了看,竟然都是五百一千两面额的大张,见席云芝算盘打的噼啪响,一本正经的神情在步覃看来可爱极了,她这幅模样,说好听点叫认真,说直白一点就是财迷。
等她打完算盘,算好了帐,步覃已经去了书房,席云芝将银票统统藏进自己的小金库之后,便才抱着肚子去书房找她家夫君报到去。
步覃站在书架前头翻找书册,见她入内,嘴角便噙着笑问道:
“算好啦?”
席云芝点头,心情大好的她走过去搂着步覃,点头道:“嗯。好了。”
步覃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十个人可还够用?不够我再派些给你。”
席云芝失笑:“够用了,你的兵总不能都调来给我做事吧。”
步覃看着她的笑颜,内心升起一股无比满足的情绪,足以让他将所有的不快都抛诸脑后,笑道:
“要不是我拦着,那些家伙一个个早就跑来你这里毛遂自荐了。他们现在都觉得将军夫人比将军好,将军夫人温柔,体贴,美丽,大方。”
席云芝被他说的笑了起来:“这些是他们夸我的,还是夫君你夸我的?”
步覃耸肩:“都一样。”
“不用那么多人了。十个正好,五个出去打探,五个替我出面交易,我连面都不用露,就能赚到钱了。当然了,我也没有亏待他们,没成交一笔,我就给他们五百两的佣金。”
步覃听了她的话,觉得这种条件,连他都有些心动了,不禁点头说道:
“看来…你这里的事儿,我还真得过段时间就换一批人来做做才行啊。要不然,可就真管不住他们了。”
席云芝不解:“为何管不住?”
步覃在她额上轻吻一下:“你开的条件这么优渥,活儿又轻松,其他人怎会不眼红呢?怪不得他们最近训练起来都心不在焉的。”
“…”
***
五月初,空气中飘着柳絮,春风吹送,粽叶飘香,家家户户都在河中洗米,浸箬包粽子,迎端午。
步家的院子里也不例外,席云芝坐在椅子上,将浸在水中的箬叶拿出来摊平递给刘妈,如意和如月则一个蹲在井边洗米,一个将洗好的米端来倒入刘妈面前的大瓷盆中。
原本步家人少,也不需要包裹太多的,但是,席云芝想着步覃手中的兵,一个个背井离乡,自然是吃不到家乡的粽子的,便就决定提前多包一些,到端午那日,叫赵逸和韩峰回来取到营地,给将士们尝个鲜也好。
再加上她初来京城,虽然没几个朋友,但济王府那里还是要打点一番的。
这么安排好之后,席云芝在包裹好第一锅粽子之后,便就让如意取了一只五彩竹篮,将一个个胖乎乎的粽子从锅里捞出来,放入篮子,再用棉布盖好,她便带着如意出门,将这些粽子亲自给济王妃送过去。
济王妃听了门房通知,亲自到门口迎接席云芝,两个女人不过三五日未见,便就一副想死对方的模样,拉拉扯扯的就进了王府。
席云芝没有见过王府是什么样,但她可以肯定,济王府一定是所有王府规格中最小的一座。
因为就只有三进三出八套间,甚至还没有席云芝此时手中的房源面积大,王府里的布置也很一般,但可以从王府的布置中看出女主人的兴趣爱好,所有的布景,都是图个样子,做工和材质,甄氏却是不慎在意的,她不在乎东西是不是名匠做的,也不在乎东西的材质是不是上等,她要的只是一个‘有’字。
相处了这么久,席云芝多少知道一点甄氏爱攀比的个性,旁人‘有’的东西,她也一定要‘有’,就算是假的也罢,做工不如人家也罢,只要有就行了。
她直接将席云芝带到了她的主卧房中,席云芝还没落座,便看到她的卧房中摊满了衣裙,甄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呵,十日之后,有一场牡丹大会,城中的贵女贵妇都受邀参加了,我正在挑选衣服呢。”
甄氏将席云芝请入坐,席云芝微笑着问:
“牡丹大会是做什么的?”
甄氏见她不懂,便就知无不言的解释起来:“就是每年皇家都会举办赏花宴,一年有三次,端午这回是第一次,城中贵女和贵妇都会被邀请参加的。”
见席云芝脸上稍稍露出懂了的神情,甄氏怕她尴尬,便又迫不及待的补充道:
“这些请帖都是按批发的,你初来京城,怕是要晚一些才会收到。”
席云芝笑着摇头:“我又不是贵妇,他们请我做什么?”
甄氏对她摇摇手指:“那是你不知道,从前的步家有多鼎盛,若是步家的媳妇都不是贵妇,那整个京城便就没有妇人敢称一个‘贵’字了,就好像从前的步老夫人和步夫人,她们婆媳二人就都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呢。”
“…”
席云芝也听说过她的婆婆与太婆婆,这两个命比金贵的女人,生在那个步家如日中天的时代,只可惜她们都去世的早。
又在济王府逗留了会儿,席云芝便提出告辞,甄氏挽留她在王府住些时日,席云芝也以肚子太大不方便为由婉拒了。
回到家中,刘妈便充当了留在洛阳照应的堰伯的管家角色,给席云芝送来了一封白底金纹的精致请柬,席云芝接过后,便就打开,‘牡丹大会’四个字映入她的眼帘…


第55章 敲打

席云芝将请柬捧在手中,从头到尾看了看之后,在署名处看到一个落款章印,孤芳山人。
听甄氏说,京城的贵女圈流行给自己取一个雅号,其他人,可能席云芝都不知道,但这孤芳山人,却就连她这初来京城之人也知道。
太子妃蒙涵是京城第一才女,其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十三岁以一首天真赋横扫京城贵女圈,成为家喻户晓的才女,她曾表明自己不愿困足朝堂后宫,更喜悠闲山人生活,并为自己取了雅号,就叫孤芳山人。
牡丹大会名媛云集,还是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亲自举办 ,只要是想混迹京城贵女圈的大家闺秀或高官夫人,都不会放弃这种难得一见的机遇,若能到太子妃面前去混个眼熟,说不得今后还能为自己,为夫家谋得些好的出路也说不定。
席云芝不知道,这种金贵的请柬怎么会送到她的手上。
将请柬合起,递还给了刘妈,刘妈不懂其中意义,只觉得这请柬摸在手中都能够让她的手顷刻变得值钱一些。
晚上步覃派人回来传话说不回来吃饭了。席云芝便就没有等他,早早吃了些东西,便就回房去了。
她坐在烛光下穿针引线,前几日描的花样已经完成,可以开始绣了,房间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步覃的脸色有些红,像是喝了些酒的,席云芝放下针线,便迎上前去接过他解下的腰带,果真闻到了一股重重的酒味,嘴角含笑问道:
“夫君从不在外喝酒,今日倒是奇了。”
步覃像是有些头疼,坐到圆桌前指了指茶壶,席云芝便会意给他倒了一杯香茶,步覃喝了一口后,才对席云芝回道:
“嗯,跟人…商量了些事。”
席云芝见他目光有些迷茫,不禁问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步覃将杯子放到一边,自己则趴在了桌上,像是很苦恼的样子,埋头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又说道:
“不是好事。”过了一会儿后,才又加了一句:“但也未必是坏事。”
席云芝知他此时正在苦恼,仿佛正做着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她不知事情始末,也不好随意出言宽慰,只能尽力做一个妻子的本分,她走到他的身后,素手替他捏着肩膀。
步覃先是紧绷,后来觉得还挺舒服,便就放松了靠在椅背上,任席云芝替他按压,静谧的环境满是温馨的香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心情也好像恢复了很多,抓着席云芝的手拉到胸前,静静的抚摸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今日才知,济王殿下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有意问鼎帝位,你说…我要不要帮他?”
席云芝停下了动作,默默的看着步覃的脑后,这般重大之事,夫君竟这般轻易的告知她这一妇人知晓,双唇微动,却又听步覃说道:
“天下有德者居之,尸位素餐总是叫人心寒的。”
席云芝听着自己夫君的语气,便知道他不过一瞬的功夫,心中便已有了决定,济王怕是真有济世之才,使得她家夫君这般心驰神往。
“你说我做这个决定,对吗?”步覃将席云芝从身后拉了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肚皮上画着圈圈:
“当今圣上,已经失了对步家的信任,他召我回京已是逼不得已,虽然率领文武百官与宣武门前相迎,却未必出自真心,我纵然今后再立汗马功劳,到最后,也未必能保步家老小富贵安宁,从前我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却不能了。”
步覃的目光落在席云芝的肚皮上,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双眸有些湿润,摸着肚皮的手也愈见轻柔。
席云芝深吸一口气后,双手搂过步覃的肩头,对他郑重说道:
“夫君想做的事,便去做吧,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不要这些功名富贵,我们还去找一处小山村安住,你耕田,我织布,儿孙满堂,不照样也是幸福一生吗?”
步覃将目光落在席云芝的侧脸上,不禁笑道:“夫人说的有理,是我抛不开这些短浅见识,叫夫人见笑了。”
席云芝笑着抚上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夫君,我知你想给我们娘儿俩闯出一片美好未来,我知你想给孩子一个美满生活,你想做什么便就去做,做成了,我们娘儿俩跟着你享福,做不成,我们就一家远走他乡,换个地方享福。”
“…”
步覃听她说完,只觉得今生何其之幸,能娶到一个这般懂他的女子为妻,这样美好的她此刻正坐在他的腿上,腹中怀着他的孩儿,一切都美好的叫他感动窒息。
隐忍了数月的□却是突然爆发,他一下子便截住了席云芝微张的樱唇,百般吸吮轻咬,紧紧按住她的后脑,不叫她退缩,两人唇舌交缠,情意暗自流淌。
***
席云芝最后还是决定十日之后的那个牡丹大会,她就不参加了。
昨晚夫君喝得有些醉,倒是与她谈了一夜的话,聊了一夜的情,她也知道了夫君如今的心思,那么她做起事来,也就不能那样随意了。
牡丹大会是太子妃等一手筹办的,先不说这样的集会请她参加本身就透着可疑,就算不可疑,她觉得在她家夫君没有正式表达立场之前,她都不要用自己的任何行为,左右他的决定。
所以,当两日之后,太子府上的婢女前来确定她是否出席的时候,席云芝便以腹大如盆,行动不便为由,大咧咧拒绝了邀请,并且还叫刘妈从厨房里拿了两筐草鸡蛋送给那婢女,并且千叮万嘱要让婢女将那两筐鸡蛋带给太子妃娘娘。
婢女走后,刘妈终于忍不住对席云芝说道:
“哎哟,我的个夫人诶,您好歹也是位官太太,那么多好东西不送,偏偏送这么乡土的鸡蛋,您想让太子妃怎么看咱们步家?还真以为咱们是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了?”
席云芝见刘妈急得满头大汗,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叫骂,说她不会办事儿。对刘妈笑了笑,算是安抚了一下,自己便就挺着肚子回房绣花去了。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太子妃以为她是一个毫无礼数,莽撞无知的乡下土包子,这样的话,便能成功的将自己转入幕后,也能够为自己塑造一个外交性格,这样以后办事,说话也就都方便了。
果然,太子妃在收到她的回话与鸡蛋之后,并未产生太大的反弹,而是在心中,给这个不识好歹的村妇贴上了无知的标签,并且将她列为今后不再邀请的对象。
贵女圈流行走裙带政策给自己家族争光,但就算是走裙带政策,那起码也需要对方是条裙带,而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裹脚布都能用来做裙带政策的。
很显然,席云芝这个从小地方来的女人,办的就是小地方无知村妇的事,那她还能跟这样的人多计较什么呢?岂不是显得自己掉价嘛。
太子妃这么一觉得,席云芝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她每日照常吃睡,照常赚钱,日子过的倒也飞快。眼看半个月就过去了,她在府中无聊的看书,惊觉济王妃甄氏已经好久没来找她说话了,她在京城没有朋友,也就只有甄氏这么一个说的上话的。
甄氏不来找她,她还真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就让如意送了一封她写的信去济王府,看看甄氏在不在家,若是在的话,她今日下午便想去济王府拜访。
谁知,如意回来之后,便给她带来济王妃一句话,说是暂时不想见客。
席云芝有些意外,不知道济王妃为何会是这般反应,一问之下,如意才告诉她说:
“我也是偷偷问了问济王妃的婢女小柔,听说那日牡丹大会,敬王妃有意陷害济王妃,让她当众出丑不说,还被太子妃以搅乱会场秩序为由,掌掴了三十下嘴巴,如今脸上肿的厉害,根本见不了客。”
“什么?”
席云芝放下手中的针线,对如意的话惊讶的不得了,敛目想了一想后,才又问道:
“可知会上发生了什么?”
如意又道:“听说是敬王妃派人换了济王妃的花牌,被济王妃发现之后,还对济王妃冷嘲热讽,这才激怒了济王妃大闹会场,然后,就被责罚了。”
“…”
席云芝默不作声想了好一会儿,如意还在等她回话,不禁出声问道:
“夫人,咱们要不要去买些金疮药,探望一下济王妃呢?”
席云芝叹了一口气后,便轻轻的摇了摇头:“济王妃如今正绝羞恼,她既然闭门谢客,那我们也不便上门拜访,过段时日再说吧。”
“是,夫人。”
如意走了之后,席云芝将针线放在一边,自己则躺在躺椅上发呆,济王妃这回受过,没准还与她有些关系,定是席云筝见上回茶斋的事情,告知了敬王妃,她们这才会借此由头,在牡丹大会上整治济王妃。
但席云芝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掌柜三十下,就算是对奴婢来说,这刑罚也算是重的,何况对象还是一个王妃,不管这个王妃受不受宠,有没有势,她在明面上,就是一个王妃,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可是太子妃和敬王妃却如此不顾她的颜面,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济王对太子或者敬王流露出了细微的问鼎帝位之心,所以,这回济王妃受罚,说不得也是太子和敬王为了给济王一些敲打,叫他不要痴心妄想。
席云芝没想到,这种普通的妇人聚会,竟也同样会牵扯到政治的局面,不禁感叹,自己选择不出席牡丹大会,并且毫不犹豫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无知莽撞的社交形象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第56章 甄氏的惨剧

席云芝原本想等到甄氏情绪稍微好些了,再去看她,没想到,就在她让如意过府递书之后的第二天,甄氏便就派了贴身婢女小柔前来传她入府。
席云芝稍微收拾了一番后,便带着一些甄氏爱吃的糕点,前去看望她。
小柔将席云芝带到了甄氏的卧房,开始席云芝还觉得奇怪,但在看到甄氏的惨状时,便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事,绝对不是挨了几巴掌这么简单。
甄氏虚弱的靠躺在床铺之上,脸颊嘴唇上满是青紫,席云春快步走了过去,将食盒放在一侧,坐在床沿上抓着甄氏的手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