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宁欲言又止,言昭华微微一笑:“像你如何?你也是侯府贵女,将来父亲难道还会亏待你不成?你那坠子很特别,是在哪里买的呀?”
言昭宁面色一动,片刻后就恢复了神情,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走到那屏风前,将坠子给取了下来,爽快的送到言昭华面前:“哪里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当姐姐入眼,不过就是个琉璃胚子。姐姐阅宝无数,这么平凡的东西如何能入眼呢。”
言昭华看着她,又瞥了一眼那坠子,坠子底下似乎有块红刻印的记号,像是个刻字,但从言昭华的角度来看,是反的,刻的又是篆体,所以看不清刻的是什么,但那东西通透圆润,绝对不是言昭宁口中说的平凡之物,更何况,言昭宁只是故作大方,给言昭华看过之后,就收入了掌心,并不打算让她细看的样子。
“你不是说要在谢家留几日的吗?怎的今日又回来了?”
言昭华的问题让言昭宁松了口气,回道:“哦,姐姐不是前日就回来了嘛,我一个人在谢家也很无聊,没事儿干就回来了,明日正好可以陪姐姐一同去赴宴。”
见言昭华看着自己,言昭宁又垂下眼睑,说道:“难道姐姐不欢迎我回来吗?”
言昭华盯着她看,断定这丫头肯定有事瞒着她,不过她若是开口问,她肯定不会说,站起身来,抚了抚并不乱的衣袖,微笑说道:“哪里会不欢迎呢?今日宴席中我一个人多寂寞,有你陪伴子啊身边,肯定是好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一会儿你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去做,父亲和谦哥儿今晚在望江楼,不回来吃饭,咱们在家就简略一些,我今日也挺累的,就不陪你们一起吃饭了。”
言昭华边走边说,言昭宁送她到门口:“是,大姐慢走。”
言昭宁爽快的说话,让言昭华心中更是觉得奇怪,往常的言昭宁别提多计较了,言修每回出去若是只带了谦哥儿,没带彦哥儿,她总要抱怨两句,可是今日却什么都没说,仿佛希望她赶紧离开似的。
言昭华的思绪又回到了言昭宁收起来的那琉璃坠子上,总觉得那坠子不像是女子的东西,可若是男子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她手里,并且她还特别珍惜的样子呢?难道言昭宁有了心仪的情郎,那东西便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若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言昭宁为什么这两天有些反常了,想来她和裴宣见面之后,那情窦初开的样子,在旁的人眼中同样很奇怪也说不定。
一想到裴宣,言昭华嘴角不禁扬起微笑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没有想她,柔姐儿是三月里成亲,恭王府的圣旨估摸着三四月才会送到,这段时间他们俩见面的机会肯定少之又少,言修在府里追加了不少护卫,依旧没有放弃抓捕那日闯入长宁候府的‘贼人’,也不知道这份警戒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在那警戒结束之前,裴宣想再如从前一般闯入侯府,到她闺房里说话的几率实在太小了,而言昭华也不希望他冒险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言昭宁回来长宁候府之后,表现的倒是没那么奇怪了,但言昭华对她的观察却没有停下来,总觉得她不对劲。直到元宵节那日,柔姐儿邀她一同去谢家玩耍,言昭华对柔姐儿稍稍提了一下,年初六那日,言昭宁她们去耿家的事情,柔姐儿却说了一个让言昭华意外的消息,就是那天谢家的其他三个姑娘都回来了,就只有言昭宁一人宿在耿家。
“她一人?可她和耿小姐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言昭华接过柔姐儿递来的糯米甜酒圆子,她俩在谢馨柔院子东边的耳房里躲清闲,元宵花灯节晚上才去,下午两人就不打算和那帮叽叽喳喳的丫头玩儿了。姐妹俩凑在一起,说说闲话,吃吃喝喝,别提多自在开心了。
柔姐儿点头,也觉得有些奇怪:“我问过元姐儿,元姐儿说从前也没见两人感情多好,最多遇见了打个招呼的关系吧,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吧,宁姐儿和耿小姐才走的近了些,但耿小姐名声不是很好,似乎偷偷拿过宁国公府三小姐的东西,贵女圈中没多少人和她玩儿的。也不知宁姐儿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和她走的近了。”
听到这些,言昭华就觉得更加奇怪了,言昭宁是什么人?她是什么性格脾气?非权贵不攀啊,御史也就四品,一个四品官家的小姐,照往常而言应该不会入她眼才是啊,可她不仅和她走得近,还住她家去,这就真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许宁姐儿和耿小姐就如我们这般,志趣相投,有说不完的话呢。”
谢馨柔的话让言昭华笑了笑,旁的人若是这么说她到还相信,只不过言昭宁嘛,功利到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都能下手的人,她会因为志趣相投而去屈就一个四品官家的小姐?
傍晚时分,姑娘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每个人都打扮的鲜亮得体,元宵灯会算是姑娘们比较喜欢的节日了,因为这一日,只要戴上帷帽和护卫,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家里长辈说出去玩儿,几个姑娘结伴出行,别提多高兴了。
言昭华穿着一身淡雅花色的裙袄,肩上披着银灰鼠皮,保暖又好看,相较于其他姑娘花枝招展的模样,她真是素到了极点,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轻灵漂亮,越来越温婉的气质,让她无论站在哪里都是最亮眼的那个。
准备齐全后,姑娘们就上了马车,往今天城内最热闹的长安街出发了。
长安街上,人声鼎沸,各家商铺门前全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叫人驻足观望,姑娘们平日里憋闷坏了,难得能上街来游玩,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夜市街面上,灯火通明,来往的全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谢馨柔玩儿的最疯,因为三月之后,她就要成亲了,从此以后就要按照别人家的规矩过生活了,看见什么好东西,似乎都想买回去似的,连言昭华都不禁说,照她这个买法,说不定成亲前就能把嫁妆全都花光,引来姑娘们全场哄笑。
不过,这也就是开玩笑的,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姑娘们都喜欢买东西,只逛了一小会儿,身后跟着的丫鬟们手里就全都捧满了东西,也就只有言昭华这个伪少女比较理智,只让同样很兴奋的染香和青竹买了些蜜饯糕点,是带回去分给大伙儿的,另外又给两个丫鬟买了几样首饰,自己倒是什么都没买。
在言昭华看来,街上卖的东西,比不上府里的,而府里一年四季都有东西送来,她就真的没必要在外面买一些看起来新潮,可实际上做工材料并不出色的东西,回去玩儿两天就搁在一旁,不是很浪费嘛。
谢馨柔见她什么都不买,打趣道:“我说言大小姐,人人都传你是上京里嫁妆堪比公主的那个,钱多的吓死人,怎么这样小气,什么都不买呀?”
言昭华无奈笑道:“什么人人听说呀,我看那人人指的就是你自己吧,果真是要做管家婆的人了,连我上街买不买东西都要管啊?”
谢馨柔哼了一声,对言昭华的回击不以为意:“我就要管,旁的人我管不了,可对你,我就是要管,你能把我怎么样?”
对于谢馨柔的亲昵之言,言昭华一笑:“你还是留着精力,去管你家的张相公吧。”
说着言昭华就捏了一下谢馨柔的脸颊,然后转身就往前面跑了去,提起张相公,谢馨柔就没了底气,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脸颊给言昭华捏了一下,捂着脸就追了过去,可一转身,言昭华没追到,倒是撞到了一个人。
谢馨柔一回头,看清楚撞到她之人的脸,顿时羞得脸红到了耳朵根上,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好端端的在街上撞个人,都能撞到刚被提及的‘张相公’的身上呢?
只见张德川也是羞怯不已的,刚想过来打招呼,就被佳人撞了个满怀,让他扶也不是,不扶又舍不得,最后经过片刻的心里斗争,终于伸手扶住了谢馨柔的肩膀,这下谢馨柔脸红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看见不远处的言昭华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暗自咬牙在心里发誓,晚上一定要挠她的痒痒!
“额,大姑娘好,诸位有礼。”
张德川人生的斯文俊秀,说话也是和风细语的,在场姑娘全都是熟人,也都见过张德川,知道他和柔姐儿是什么关系,只是姑娘在外面,终归是要矜持些,张德川打了招呼,她们也福身回礼,有外人在,她们还是知道要保持仪态的,一时间,刚才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姑娘,倒变得安静下来了。
柔姐儿定下心来之后,才从张德川身边退开一步,张德川只觉得手掌一空,带着失落看向了那个快要成为他妻子的俏佳人,见她的耳朵根子还残留着羞怯的证据,居然有点小开心的抿唇笑了出来,柔姐儿瞧见他笑,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言昭华走到柔姐儿身旁,推了推她,柔姐儿扭捏了两下,就稍稍恢复理智,对张德川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张德川莞尔:“今日望江楼上有诗会,凑热闹去了。”
正说着话,另一道声音传来:“德川兄,别来无恙。”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新晋探花郎威武候府世子谭孝之如风般走来,像是没看见这些姑娘,目光一直盯着张德川,张德川见是他,回头抱拳行礼:“世子也来了?”
谭孝之与张德川抱拳作揖回礼,一转头,仿佛才看见旁边站着的几个小姑娘,目光扫视一圈后,便落在言昭华身上,欣喜上前对言昭华说道:“大小姐也在?近日谦弟甚是繁忙,与他多日不见,可还好吗?”
谢馨柔和其他姑娘都讶然看了看言昭华,由于谭孝之和言昭华表现的太过亲近,让人觉得奇怪,言昭华规规矩矩的对谭孝之回了个礼,淡漠道:“多谢世子惦念,一切都好。”
这么说就是不太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谭孝之有些尴尬,言昭华身后的言昭宁忽然开口:“谭世子这是去哪儿啊?怎的就看见姐姐,竟像是看不见旁人似的?”
众人将目光放在言昭宁身上,总觉得言昭宁说的这几句话针对性太强,不是很礼貌的感觉,可见她朦胧中巧笑倩兮,与言昭华的侧脸颇为相像,谭孝之随着众人目光看向了她,并不为言昭宁的无礼气恼,而是大度给她作揖:“哪里,自然是瞧见诸位小姐的,只是与大小姐更熟悉些,这才怠慢了诸位,见谅了。”
言昭华的眉头蹙了起来,这谭孝之说话是真没脑子,还是故意为之?他这么说什么意思,让别人听来,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呢。
“哼,你和谁更熟悉呀!还不是瞧着我大姐姐生的漂亮嘛,你…”
言昭宁的话越说越离谱,生怕她越说越不堪,言昭华出声喝住:“行止有度,好好说话。”
柔姐儿站出来替言昭华解决尴尬,对谭孝之说道:“虽然宁姐儿说的方式不对,可谭世子那话确实说的有歧义,你与华姐儿不过见过一回,那一回我和谦哥儿都在场,要论熟悉,我与华姐儿该是与你同样熟悉的,你怎可厚此薄彼,说这样的话,惹人误会呢?”
谭孝之给柔姐儿一顿说,面上有些挂不住,他的确是想跟言昭华制造点什么米分红绯闻的,反正这种口头上占便宜的事,于男子而言并无妨碍,他的确很喜欢言昭华,只不过,人家眼界高看不上他,可谭孝之自问不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性格,言昭华越是冷淡,他就越是想征服,明的不行,那就用点小手段也无可厚非,怎料言昭华身边的姐妹,一个比一个泼辣,倒让他无所适从了。
张德川见谭孝之被柔姐儿说的有些尴尬,虽然并不觉得柔姐儿说错了什么,谭孝之那么开口与人家姑娘套近乎,本身就不对,没名没分的,这样熟稔便是对人家清白姑娘不负责任了。可两人毕竟是同学,总不能看着他没面子,便从中调停:“是啊是啊,都是误会。我们都是去望江楼看诗会的,这回诗会是太子和太子妃亲自主持的,本届状元、榜眼、探花都在受邀其列,还有京中一些比较有名的才学女子,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出席这种聚会的恭王世子也在,恭王府谢大小姐该是最熟悉的,并不拘泥身份,诸位小姐若是有兴趣,也可随我们一起前往观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柔姐儿见张公子有心给谭孝之一个台阶下,当然不好再咄咄逼人,转头看了看言昭华,问道:“咱们去吗?”
言昭华没回答,柔姐儿又问其他姑娘,姑娘们全都面面相觑,咬着唇瓣,既想说去,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倒是言昭宁比较积极:“大姐姐,咱们去吧,多好玩儿啊,太子妃也会出席吗?还有其他什么人呀?”
言昭宁这么说了之后,言昭华也不好说不去了,最关键是其他姑娘听了言昭宁说话,也纷纷附和,同意一同前去,一路上,言昭宁一直对张德川问个不停,柔姐儿看她的目光都带着火儿了,可她偏偏还是毫无察觉,夹在张德川和谭孝之中间,不停的说话。
谢馨柔拉着言昭华到最后,指了指言昭宁,言昭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快到了,就在前面了。”
言昭华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那楼便是驰名京城的望江楼,楼高三层,门开八扇,楼后便是礼江源头,能看见码头,但更多的是无垠江水,涛涛粼粼,元宵佳节,望江楼周围全都被一颗颗类似元宵般的灯笼挂满,整座楼仿若天宫一般明亮辉煌,楼外两面排开的便服护卫,身姿笔挺,腰间佩刀剑,大概三四十人的样子,门前楼内掌柜亲自在外迎客,却只是跟着一个米分面中年男人身后打打下手,这米分面中年男人言昭华认识,这是太子身边的近侍王福全,有他在,太子估摸着还真在望江楼里呢。这样的排场,若非受邀,普通人连进都进不去。
谭孝之自不必说,新科探花郎,王福全认识他,而张德川也是熟脸,白鹭书院的翘楚学生,而后面跟着的几位姑娘,虽然不是太子妃邀请的京城才女,却也都是名媛,言昭华县主的身份,谢馨柔定国公府出身,就足以让王福全放人进门了。
进门之后,入眼一切皆十分有规矩,男宾女宾,并不是如想象中那般凑在一起,而是分左右两侧,男宾入左侧,女宾入右侧,谢馨柔有些局促,低声对言昭华说道:“哎呀,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就不来了,咱们又不是才女,又没有受到邀请,来了多丢人啊。”
言昭华抿唇一笑,用袖子遮住嘴巴,回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刚才看见李尚书家的三小姐了,与咱们也是一般水平,既然她也来了,那咱们来该是也没什么的。”
谢馨柔点点头,强作镇定。
言昭宁倒是左看右看,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给带到了三楼,原来这望江楼中间有一大厅,张灯结彩的,呈圆形,原是歌舞用,三楼上下皆能围绕栏杆看见,言昭华她们上楼之后才稍稍定了心,因为发现三楼上坐的全都是和她们差不多样子的小姐,有不少还认识,问起各自前来的原因,反正都不是正经给邀请来的,要么是随兄长过来,要么是偶然得知了消息,凑热闹来了。
她们给安排在还算中间的雅间内,各个雅间之间以纱帘隔开,既美观,又隐私,姑娘们将头上的帷帽除下,全都兴致勃勃的站到栏杆前往下看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刚才还颇为积极的言昭宁此刻却是沉寂下来,眼光深沉的盯着楼下某点看着,言昭华凑过去看了一眼,言昭宁就像是有所觉一般,收回了目光,转头对她笑了笑。
谢馨柔刚才还有些局促,可是在瞧见几个好友也在的时候,突然就放开了,主动去好友那边打招呼去了,言昭华把前面的位置让给那些小姑娘们看,自己则坐在离栏杆最远处的矮桌前,随手拿起桌面上摆放的一本给客人解闷的书看了起来。
这场诗会虽说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名义举办的,但是言昭华可不相信太子和太子妃今日会出席,宫中有元宵宴会,言修带着言瑞谦入了宫,原本也可以带她,只是长宁候府没有主母,她要入宫的话,就只能孤身一人在女宾席,想想怪没劲的,就没有前往,留下来和诸位姐妹一起玩耍说话,言昭华觉得才有意思。
三楼的正中间有一座明黄纱帐,那里该是给太子和太子妃预备下的,旁边还有一些紫纱帐,该是给王公贵族们留的,言昭华想起先前听张德川说,不禁三甲会前来,就连恭王世子也会来,说实在的,她当然是因为这个前来,尽管她也想到,今日宫中设宴,裴宣是恭王世子,应当也不会来才是。
似乎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三层楼,除了主坐旁边的几处无人入内之外,其他三层楼面的纱帐中全都已经坐入了人,优美的乐声流淌而出,却是让人看不到乐从何出,几队手捧托盘的书童丫鬟分列而至,来到了各个纱帐之内,将手里的托盘递给纱帐内的人,言昭华她们这里也不例外,姑娘们凑过去看,只见丫鬟手中捧得托盘中,放着好几块葡萄大小的扁薄金块,金块前后都以红加金线编着精致的纹路,中间是黄金吊牌,吊牌上刻着一个数字,丫鬟让每个人选一块,说是诗会过后,有抽签的环节,抽的便是诸位手中的号码,中了号码的人,可以获得东宫提供的大礼包,至于姑娘们问礼包中是什么,丫鬟只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有礼,那就是拼运气的时候了,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第一个去挑,谢馨柔让言昭华先挑,言昭华摆手:“你们挑吧,最后剩下的给我。”
谢馨柔先拿了一块捏在手里,来到言昭华身边炫耀:“这么大方,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言昭华从桌上拿了块点心塞到谢馨柔的口中,姑娘们全都依次拿了号牌,丫鬟手中的托盘上,只剩下最后一块,送到了言昭华面前,言昭华伸手取过,低头看了看,谢馨柔也凑过来看了看,说道:“嘿嘿,我是三十八号,你是四十四号,我这号码看着就比你容易被抽中。”
言昭华无所谓的笑了笑:“好好好,你的容易抽中,谢大小姐可以坐下了吗,我头都抬累了。”
其他姑娘也都纷纷在交换看自己的号牌,满心的期待,言昭华倒是觉得很奇怪,好好的一个诗会,怎么就沾上了抽礼包的环节?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四十四,稍稍感叹,真不是个好数字啊。不过,数字再不好,也不能否认这是块金子,果然是东宫大手笔,就连发个号牌都是纯金打造的,这么多人,人手一块,估摸着就得用上千两黄金了吧。
姑娘们也在讨论这件事情,旁边的纱帐里,似乎也在讨论这件事情,看来大家的心理全都差不多。
接下来鼓声骤起,诗会正式开始了。言昭华对诗会没什么兴趣,她本身特长就不是这个,谢馨柔,言昭宁她们自然也没什么兴趣,谢馨柔看了一会儿就坐回言昭华身边了,可言昭宁却始终站在栏杆前,一眨不眨的看着楼下厅中。
“唉,原以为能看见表舅舅,没想到他和太子太子妃一样,都没来。”谢馨柔剥开一只橘子,颇为感慨的说道。
言昭华耳朵发热,说道:“宫中今日有宴会,许是与太子他们一同在宫中呢。”
“嗯,估摸着便是如此了,唉,这段时间,表舅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往常还偶尔去谢家住一住,现如今倒是好久没来了。”
谢馨柔说这个话题,言昭华就不太敢接了,因为她着实是心虚的,幸好谢馨柔也只是感慨感慨,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恰巧这时楼下爆出了不少掌声,谢馨柔拉着言昭华往栏杆那儿去看,原来是探花郎谭孝之上场了,只见他意气风发与众人作揖行礼,目光微微上扬,看的角度正好是言昭华她们所在的这个方向,勾唇一笑,仿佛真的与她们有多熟悉一般。
言昭华对这个男人本身就没什么好感,这样一来,就更觉得恶心了。因为她确定,谭孝之是对着自己笑得,可是他偏偏谁都顾及到了,旁边的小姑娘们全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言昭华不禁摇头。
幸好身边还有一个比较理智的,只听谢馨柔说道:“我从前觉得谭世子还成,可现在看来,人品也不怎么样。”
言昭华挑眉表示赞同,谢馨柔又凑近言昭华的耳旁,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就为了这谭世子的婚事,威武侯夫人简直看遍了京里所有的贵女,她明理暗里的都跟人家表示有意思,可是等人家同意之后,她倒摆高了姿态,将人家吊着胃口,就是不应承,似乎还想攀其他高枝儿的样子。”
言昭华对威武侯夫人的这种做派,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确实就是这么做的,当初嘴上说看中了自己,可是却什么实际行动都不出,只是在柳氏面前提了两回,若她真有心的话,怎么不去长宁候府说这事儿呢?本就是存着观望的心,想挑一个万中无一,身份高贵的配上她的儿子,反正她也不可能单刀直面的对人家姑娘家里说正经的提亲,只是撩拨人家一下,到时候人家若是计较,也只是毁的自家女儿的名声,于她并无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