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宁看着言昭华,心里别提多酸了,原本还以为只要自己解禁之后,出来对言修多说说好话,还有机会和言昭华斗上一斗,可没想到,就在这几天的功夫里,言昭华摇身一变就成了昭华县主,有食邑,有封地,从前她是嫡长女,自己是嫡次女,相差还不是很大,可如今,就算她解禁出来,在身份上就已经拍马难追了,这让言昭宁心里怎么能不恨呢。
偏偏,言修如今对言昭华宠爱的跟什么似的,就连她去给他请安,他都不忘让她过来言昭华这里再次请罪,心里虽然不服,可言昭宁又不得不来。
压下心中不快,对言昭华轻声说道:“我是来给姐姐道歉的,上次的事情是妹妹一时糊涂,着了小人的奸计,这才累及姐姐,幸好未酿成什么大错,否则妹妹该后悔一辈子了。”
言昭华看着越发艳丽的言昭宁,后颈处的伤口应该还没完全好,用滚雪细砂裹着,衬托的她越发秀丽,勾唇一笑道:“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没其他的事的话,就回去吧。”
言昭宁忍着怒火,这三个月的禁足让她增加了一些城府,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有什么都放在脸上了。尽管被言昭华下了逐客令,却还能忍住脾气,可怜上前,说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没法得到姐姐的原谅了,可姐姐也容我分辨分辨,我母亲死的突然,父亲随即又在外征战两年多,我和彦弟年纪小,在国公府里处处受制,他们哪里尊重过我这个表小姐呢,我也是害怕,才会和龚姨娘走的近,日日受那龚姨娘的挑唆,也怪妹妹心志不坚,做出那等害人害己的事情来,可是这三个月的反省禁足,让妹妹真的悔悟了,你看爹爹打我打的这样重,我后颈处的伤痕只怕要随我一辈子了,身上也有几道浅浅的伤痕,虽未伤及性命,可姐姐也替我想想,我是个女孩儿家,受到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重吗?如今姐姐被封了县主,二哥哥又被封了世子,将来这个长宁候府都是你们的,你如今还要和妹妹这样计较吗?”
言昭华看着她小小年纪,心机深重的模样,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我不是和你计较,只不过人和人的关系一旦破裂,就很难再修复了。你无需辩解什么,我依然会把你当做我的妹妹看待,你也依然是长宁候府的三小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从今往后,我只希望你谨记自己的身份,别让你的行为给长宁候府摸黑就行了。”
言昭宁的指甲掐入了肉中,紧咬牙关,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的流苏,等言昭华说完话之后,才开口回应,说道:“是,姐姐教训的,我记下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了。”
“记下了,就回去吧,我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言昭华不想和她多废话,便让她离开了。
言昭宁鼻眼观心,给言昭华又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之后,才走出了言昭华的青雀居。
言昭华让染香她们把早饭送到她的书房里去,刚刚坐下,就听见窗户外一阵清脆的鸟叫,染香和青竹对看两眼,说道:“咦,哪儿来的鸟叫?我去看看。”
言昭华看了看那窗户,正纳闷之际,心头猛地一动,唰的站起来,吓了青竹一跳,对染香喊道:“别,别看了。鸟叫多平常,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想要用些乌鸡汤,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炖下锅去。”
染香回头,看了看言昭华和同样一脸不解的青竹,呐呐的回了一句:“哦,是。奴婢…这就去。”
言昭华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太奇怪了些,可事关紧要,她表现的奇怪些,总比被人看出蛛丝马迹要好,轻咳一声后,对青竹也说道:“青竹就替我去跑一趟国公府,前儿舅母说要咱们府上那匹贡缎来着,到今儿都没给她送去呢。”
青竹也领命下去,和染香并排而出,两人都觉得今天大小姐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两人也不会多问,大小姐吩咐了她们只管去做就对了。
把两个小丫头送走,言昭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走到门边,左右廊下看了看,然后才把门关了起来,打开了书房后面的窗户。
探头看了两眼,却是什么都没有,心头一阵失落,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想错了?”还以为是裴宣呢,紧张了半天,原来真是鸟叫…
被自己的瞎操心给逗得摇了摇头,言昭华正要抬手去关窗户,只见一只鸟笼子猛地送到了她的面前,裴宣那张俊脸,随即出现在鸟笼子之后,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又瘦了许多,眼底下满是乌青,眼睛里充满血丝,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身上穿的也是他的那一品紫袍的官服,这样的裴宣,言昭华还没有看到过呢。
“怎么,才多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裴宣一开口,永远都让言昭华想用东西给他堵上,横了他一眼,并不想给他好脸色看,这人一忙起来,也没个音讯,一个多月连封信都不传来给她,这样她都不生气就怪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裴宣翻身入房,将一只鸟笼子递给了言昭华,说道:
“瞧瞧,叫声可好听了,喜欢吗?”
言昭华将目光落在这画眉身上,看着它光泽的羽毛,对裴宣白了一眼,然后就转身走到了书房里去,坐在太师椅上,坐下的那一瞬间,言昭华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干嘛——她在闹脾气!
是的,就是闹脾气啊!
思绪开始飘远,言昭华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闹过脾气了,一直以来,她都活的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又会如上一世般落入无底深渊,可现在,难道是她安逸了,竟然学会了对裴宣耍脾气?她不该这样的,可是,却又好像忍不住似的,谁让他这么长时间不来找自己的?她就是想告诉裴宣,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是小猫小狗,高兴了就来逗弄一番。
忽然脸颊一痒,下意识一转头,接着唇瓣上又是一痒,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无赖的看着她笑,让言昭华又气又恼,羞得满面通红,想站起来却被裴宣按着肩头坐在椅子上,只见裴宣将她连人带凳子搬起来转了个方向,让言昭华和他面对面,他弯下身子,双手撑在言昭华椅子的两侧扶手之上,两人面对面,裴宣离得很近,一双比繁星还要明亮的瞳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言昭华的脸,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言昭华觉得自己还在气头上,不该和他这般亲近,他时隔这么久不来找她,连个音讯都没有,来了就占她便宜,实在太可恶了,并不想给他看,便想转过头去,从书案上拿了一本字帖挡在自己脸前,可刚一档上,就给裴宣拉了下来,说道:“别挡着,再让我看看。”
言昭华抢不过他,别过眼,赌气说道:“你看什么呀?这么些天不看,不也过来了嘛。”
裴宣瞧着她小女儿的娇态,心中别提多暖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表白太过突兀,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想清楚,可如今看她这样,应该是清楚的,这让裴宣怎么能不高兴呢。
将言昭华一把从椅子上搂了起来,紧紧按在怀中,说道:“别呀,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怎么熬过来的,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都是你,可近来朝中事太多了,我这明里暗里的,一刻都没闲着,刚处置完一个阶段,就马不停蹄过来找你了,没有趁手的礼物,只能昧着良心,把范文超养了一年多的画眉给你顺了过来。”
言昭华原本听着前面的话还挺感动的,可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就崩了,挣扎了抬起头,身子还贴着他,是动不得的,言昭华转头看了一眼那笼子里上蹿下跳的画眉鸟,顿时生出一种很无力的感觉来,说道:“你来我又不是非要让你带礼物,你那旁人养了一年多的画眉给我算什么事儿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裴宣却一脸坦荡:“没事儿,画眉养你闺房里,范文超翻遍京城也找不着的。”
“…”言昭华简直要吐血了,据理力争:“这也是不对的呀!我干嘛在闺房里养范文超的画眉鸟呀!”
裴宣这么一想,似乎有点对,随即点头,说道:“也,也是啊!得,待会儿我带走,还给他…听你的。”
言昭华看着裴宣这一副‘我很乖,很听话’的神情,哭笑不得,终于忍不住挂出了笑,这一笑裴宣就得意了,搂着她说道:“不生气了吧?”
言昭华伸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破涕为笑,可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对了,裴宣这厮太坏了,一不留神就给他带着跑了,说道:“什么不生气了,我,我也不是为了这只鸟儿跟你生气的呀,再说了,你也不该拿范文超的鸟儿给我,这本就不对。”
裴宣见她一副据理力争的可爱模样,心都要酥爆了,一个劲儿的看着言昭华笑,这让言昭华觉得有些憋闷,为什么呢,那感觉就好像是她憋足了劲儿想打他,可挥出拳头的那一瞬间,发现他是棉花做的,那种很无力的感觉,彻底让你断了再挥第二圈的意图。
“是是是,我不对,我错了。下回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裴宣觉得只要能让眼前这丫头笑起来,无论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抱着她的感觉就好像填补了他二十年来的所有空虚,觉得心里给塞得满满当当,言昭华不想再和他分辨下去,因为她不确定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自己会不会先被他给气死,深吸一口气后,才对裴宣没好气的说道:“你错哪里了?再给你个机会,说不准的话,直接带着你的鸟儿走吧,我下午就让人把我院子里的窗户全封了。”
“别呀!我知道错了,这不是太忙了吗?都好几天没合眼了,本来是想睡一觉,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过来找你,别让你看着我邋遢,再嫌弃我,可谁知道我这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你,根本睡不着,洗了把脸就过来了。”裴宣搂着言昭华,鼻尖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感觉把这个一个月困在乌烟瘴气的内阁中的那些晦气都给排遣了下去,满心满眼就只剩下这么个宝贝疙瘩在手里,还给他紧紧的抱住了。
言昭华听他说话,一边打量他,的确是瘦了不少,眼底乌青乌青的,让他原本就带些病容的俊貌看起来更加憔悴了,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时,言昭华的心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居然大着胆子,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说道:“我都担心死了。以为你是逗我玩儿的。”
言昭华一句话,让裴宣立刻正色起来,低下头,两人额前相抵,裴宣说道:“怎么可能是逗你玩儿呢,可千万不能往这方面想,我知道我错了,下回再忙,我都让人给你送个信儿来,但你不许往这方面想,我对你是认真的,别看我平日里没个正形儿,但感情方面我可是很认真的,没有合适的,我宁愿一我宁愿一辈子光棍儿,怎么可能用感情的事情来逗你玩儿呢。”
这番表白,让言昭华心中大安,裴宣见她眼波流转,该是不生他的气了,小声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让言昭华面红耳赤的话,只听他说道:“你这模样儿太招人,我想亲你,怎么办?”
言昭华红着脸挣扎,却是没用什么力气,裴宣只在她面前喘气,手里的力气却是不松,言昭华象征性的没挣扎开,面前又是他那激动的样子,只好把心一横,眼睛一闭…
这便是默认的意思了,她能做的这就是最大尺度的让步,正要让她点头和他说‘好,你来吧’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的,万万说不出口。
裴宣得到了许可,反而心头更加紧张了,像是品尝珍馐般,缓缓将脑袋靠近,心跳的声音比他从再高的屋脊上跳下来时都大声,他简直怀疑,自己的心跳会不会吓着她,这一次的吻与上回不同,上回不管怎么说,手段都有些不磊落,可这回,他是得了许可的,也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吻,让他如何能不紧张,裴宣在心里偷偷计划着,这一回他一定不能猴急,一定要用成熟稳重的举动来软化佳人的心房,他一定要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
将双唇贴在她柔软如羽毛的唇瓣上,那感觉就像是许久没有吃肉的野兽,忽然闻见了肉香,再多的理智和计划,在这美食面前,全都变成了浮云,原本想装一回文雅的裴宣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大力按着言昭华的后脑勺,彻底忘记自己刚才制定的柔情计划,循着野兽的本性攻城略地。
言昭华在后脑勺被按住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她怎么会好了伤疤忘了疼,裴宣是什么人,就是不许可他都能占些便宜去的人,更别说这回了,言昭华伸手推开了唇边的,他又来到脸颊旁,推开了脸颊旁的侵略,他又来到颈项旁,然后一个转圈,他又回到了老地方…
这样纠缠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言昭华简直要气绝身亡了,裴宣才肯放开,看着怀中人儿那眼含秋水的模样,真想直接把她扑倒在身后书桌上,狠狠的欺负下去,只不过,他若是真那么做了,估计这丫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垂下眼睑,额头抵在言昭华的肩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双臂微微松开,言昭华失去了助力,四肢酸软,直接跌入了座椅之中,心恨不得要从她嘴里跳出来一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又爱又恨,没力气去打一顿裴宣,言昭华只能用眼神来控诉,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眼睛太招人,越瞪裴宣,他眼中的火苗就越甚,言昭华上过一次当,就学乖了,赶忙调转了目光,可不瞪他,心里又觉得不甘心。
裴宣稍稍平复了下情绪,缓缓弯下身子,言昭华就防备的看着他,一副你再过来,我就哭的神情,瞬间就让裴宣拉回了理智,悔恨的捂住了双眼,原本还想借此机会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可没想到越描越黑,这下好了,谦谦君子的形象是彻底树立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裴宣倒是不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经过这一回,按照这丫头的防备心,估摸着,得有好一阵子,挨不着她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一时没忍住…”
裴宣顶着一张俊逸出尘的脸,说着流、氓无赖的话,言昭华喘息未定,被他这么一说,脸又红了个透,伸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可也不知是没用力气,还是手臂真的酸软无力,到裴宣身上的时候,只变成了轻轻一拂,给裴宣抓了个正着,紧紧捏在手心里,不肯放开。
言昭华想抽手,可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来二去,又给裴宣扯了起来,拥入了怀,言昭华挣扎不出来,干脆也就不挣扎了,反正给他抱在怀里,是难得心安就是了,一个多月不见的思念瞬间都化作柔情,流淌在这静谧的房内。
“等你出了孝,我就来提亲。”
言昭华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后,才在他的肩窝子里点了点头。裴宣得到了许可,满心欢喜:“我会对你好的。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言昭华还是没有说话,但耳中听着裴宣说这句话,不知道为何,只觉得鼻头抑制不住的酸楚起来,抬头看着裴宣,两人正好对上了视线,言昭华对裴宣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裴宣想了想,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之后才说道:“我说不清楚。一开始的时候吧,我是觉得你这丫头心计太重,后来才发现,你心计虽重,可是却从来没有害过人,然后再看你,就觉得你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具体要问个缘由,我还真说不太清楚。”
言昭华知道裴宣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原来他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孩儿,怪不得一直针对呢。想起两人刚认识那时候,裴宣对自己的重重针对,言昭华忽然就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两人诉完衷肠,才开始说起了正经话题,言昭华对裴宣问道:“这回南门大街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我近来也是听了不少事情,似乎闹得挺严重的。”不仅其他世家,就连谢家都有些波澜,因为除了言瑞谦和谢樊被送了回来,上回与他们一同前往南门大街的谢家二房三房的几个公子也给抓了进去,虽然柳氏没有和言昭华说,但是言昭华偶尔去谢家请安的时候,隐约也能看见二三房的奶奶们过来哭诉。
裴宣不瞒她,直言道:“的确挺严重的,抓了好几个世家子弟,可把一干世家给闹了个天翻地覆。”
言昭华记起上回言瑞谦说的话,龚如泉借着六皇子拉他们去了南城大街,他们给送了回来,但言昭华想知道龚如泉怎么样了。
“那六皇子和龚如泉呢?也给抓了吗?”
裴宣摇头:“六皇子没有,我另外派人也给他送了回去,毕竟是皇子,搀和到这种事情里面,皇上那儿没面子,至于其他人嘛,都在牢里呢。你说的龚如泉是不是龚姨娘那个弟弟?前两日国公还亲自去了牢里,把那小子给保了出去,为此还在皇上面前给记了一笔呢。要我说,国公对那小舅子也是忒好了些。”
这件事言昭华倒是不知道,谢国章如此糊涂,她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裴宣去谢家住了几回,哪里不知道龚姨娘的事情,也觉得谢国章做法欠妥,说道:“不是我不敬你的外祖,只是我觉得你外祖若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惹上大祸,至少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是跑不掉了,你外祖母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要是你外祖肯听她的话,说不定还要好些。”
言昭华听裴宣这样说,心中也是烦闷,说道:“外祖心疼龚姨娘,也是因为龚姨娘如今怀着身孕,外祖巴望着她再生个儿子出来,龚如泉这小子蔫儿坏,上回你擒了他送到我爹面前,原本我爹是不打算放他的,可也是我外祖坚持给我爹施压,我爹才把他给放了出去,这才多久,他就又憋着坏来害谦哥儿,真不知道,今后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裴宣见她眉心微蹙,便知她是真烦心,遂问道:“那龚家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嗯?”言昭华不解:“什么了解多少?”
“就是龚姨娘家的事,你了解多少?我总觉得一个姨娘的弟弟,就算姐弟感情再怎么好,龚姨娘也不该这样宠着的。”裴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言昭华回忆了一番:“龚如泉是龚姨娘最小的弟弟,龚姨娘入府没多久,就把他从老家接了过来,那时候他大概也就几岁吧,说是老家没人了。在国公府一待就是十几年。你觉得有什么奇怪吗?”
裴宣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没什么奇怪,只是那小子也确实不能留,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祸害,当日就该在外面杀了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裴宣忽然警觉往外看了看,言昭华不解,裴宣说道:“有人过来了。”
言昭华到窗口看了看:“是染香。不知有什么事,要不你还是先走吧。”
裴宣对言昭华万般不舍,却也无奈,只暗自期盼着明年快快到来,弯下身子,在言昭华两颊旁各亲了一下,小声说道:“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就动作麻利的从窗户那儿翻身出去。言昭华赶忙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确定没什么异样,才从床头拿着一本话本子缓步往小书房走去,可刚走到珠帘旁,染香就敲门:“小姐,老爷回来了,说在书房等着见你呢。”
言昭华让她进来,染香就看见了拿着话本子看的言昭华,又看了桌上的早饭,没动的样子,不禁又对言昭华说道:“哎哟,小姐怎么没吃呀,就是想吃乌鸡汤也得先把早饭吃了呀。”
言昭华对染香比了比手中的话本子,问道:“看书忘了,我爹找我什么事儿?”
染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听传话的人说,好像是老爷得了个什么宝贝,要请小姐去观赏呢。”
言修对笔墨有兴趣,这些日子他总是去衡山书院的先生那里,衡山书院的先生和当代大儒私交甚好,言修定是淘到了什么书法大家的墨宝,回来后,就想把女儿招过去一起观赏观赏。
换了衣裳言昭华就往言修的书房走去。
言修拿着一副卷轴,走出门,觉得回廊上的光线也不好,就走到了院子里,阳光下看着这副真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忽然感觉有点不对,收起卷轴,言修走到院子里往屋脊上看去,先前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在侯府上方掠过,可现在看又没有什么异样,心头纳闷极了。
言昭华刚到言修的书院就看见父亲对着半空看着什么,走过去问道:“爹,您看什么呢?”
言修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屋顶上好像有人…”
就这一句话,把言昭华吓得三魂不复七魄,一颗心恨不得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屋顶上的人…说的肯定是裴宣吧?往常他都是夜里出没,这回白天来,果真还是有些危险的,这不,言修就察觉了。
言修回头看见女儿一脸惊恐,赶忙安慰:“哦,没事没事,我可能眼花看错了。”
言昭华僵笑着点了点头,顺势拍了拍胸口,说道:“哦哦,那就好,吓死我了。”瞥见言修手里的画,言昭华想着赶忙转移了言修的注意,问道:“对了,爹让我过来观赏什么?”
言修一听这个,就收回了目光,从背后拿出一副卷轴,得意的说道:“前朝颜聪先生的真迹,我找了好久,终于给我找着了。你也来瞧瞧。”
提起字画,言修又是另一副模样,言昭华松了一口气,凑过去和言修一起观赏起了颜聪先生的真迹,并且为了让言修不继续考虑刚才的问题,言昭华也是绞尽脑汁,一直缠着言修问这些书画上的知识,言修虽然觉得女儿今天有点奇怪,可是对于她好学的态度,言修还是相当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