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馨柔走过来说道:“先前我听说是樊哥儿在和谦哥儿比,看样子樊哥儿是输下场了。亏他早上还跟我保证,要把彩头赢给我呢,眼看是没希望了。”自言自语几句之后,谢馨柔又对言昭华问道:“哎,你知道现在和谦哥儿摔的是谁吗?”
言昭华正担心言瑞谦,听谢馨柔的话之后,才在和言瑞谦对战的那人脸上看了看,然后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谢馨柔又转到旁边去问边上的姑娘,有人认识,说是威武候家的嫡子谭孝之,谢馨柔过来告诉了言昭华,言昭华这才知道。
“哎呀,多日不见,真没想到谦哥儿居然这般长进,从前我记得他们也玩儿过,可谦哥儿连樊哥儿都打不过,今儿倒是能耐了,看来在兵部演武场锻炼锻炼还真有些用啊。”
谢馨柔这般说道,看的津津有味的。
言昭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当时她只是想让谦哥儿发散发散过剩的精力,没想让他往武路上走,可没想到的是,谦哥儿读书不太灵光,但对学武却有着天分,从一开始不愿意去演武场锻炼,到后来回了长宁候府之后,也一天不肯拉下,言修倒是说过几回,让他好好读书,言瑞谦也没听进去,眼看着秋试就要考秀才了,他这成天舞刀弄枪的,估计今年又得考个落榜回来了。
所以,相比于谢馨柔的津津有味,言昭华想的就要多些,突然感觉被一道目光盯着,言昭华抬头看了一圈后,果真在那些激动的少年郎后方,看见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脸蛋,而这张脸蛋,就在刚才还是亭中夫人和小姐们热议的对象。
不是裴宣,又能是谁呢?这人就是那种,无论走在什么地方,都能吸引众人目光,怪不得先前言昭华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姑娘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了,她还纳闷,怎么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突然对男孩儿摔跤这种事情来了兴趣呢,原来是借着看摔跤的机会,看后面的风景——裴宣和范文超。
因为离得比较远,言昭华也拿不准裴宣是不是在看她,可那种感觉又很强烈,强烈的让言昭华想不去在意都很困难。
谢馨柔也看见了裴宣他们,大咧咧的对他们挥手,然后拉着言昭华就去往小溪那头的小桥走去,言昭华往后退了退,说道:“哎呀,我就不去了。”
谢馨柔却回头说道:“干嘛不去呀!谦哥儿在那儿,你是他亲姐姐,过去看看怎么了?正好,表舅也好久没来咱们家了,去给他问个好。”
说完这些,谢馨柔就不由分说把言昭华给拉着去到了小溪对岸。两人戴着帷帽,所以就算过去,也只是让那些少年郎们侧目看了两眼,并不知道她们是谁,直到谢樊过来喊姐姐,有些离得近的才知道来的是谢家大小姐,吆喝起来更加卖力了。
言瑞谦和谭孝之僵持的如火如荼,也顾不上言昭华她们,谢馨柔虽然过来了,可也没打算和一帮臭汗淋漓的男生们去挤,拉着言昭华就往后方的裴宣他们那里去了。
还没到,谢馨柔就对裴宣挥手,说道:“表舅,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言昭华给拉到跟前,也只好跟着轻轻的喊了一声:“表舅舅。”
裴宣的目光游离在两个姑娘身上,然后才勾唇对谢馨柔说道:“你家是什么地方,非要起风我才能过来不成?”
谢馨柔和他闹习惯了,才不在乎他的毒舌,说道:“哪儿啊!您老要来,就是不刮风,我爹也得亲自上门接您去呀!对吧,大表姐。”
言昭华转头看了看谢馨柔,不知道怎么接话,裴宣这下倒是光明正大的把目光放到了言昭华身上,用有别于谢馨柔的语调对言昭华说道:“兔儿山一别,言小姐别来无恙?”
言昭华的脸轰的就红了起来,幸好头上带着帷帽,要不然给人家看到她脸红,估摸着一世英名就毁了,谢馨柔是知道言昭华和言瑞谦上兔儿山去遇到范文超和裴宣的事情,言瑞谦也是因为冲撞了范文超,所以才机缘巧合给范文超弄到了兵部演武场去,而范文超和裴宣焦不离孟,两人在一起没什么奇怪的,她只是奇怪裴宣对言昭华的语气似乎很不一样,而谢馨柔从来就不是能装得住心思的,抓了抓右腮后,不等言昭华回答裴宣的话,她就兀自纳闷的说道:“咦,我怎么觉得,表舅和表姐说话语气这么不同呢?你还喊表姐言小姐?哎哟,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范文超忍不住从旁笑出了声,裴宣倒是波澜不惊,依旧嘴角挂着笑,毫不介意谢馨柔的敏锐,心里巴不得谢馨柔能更敏锐些才好呢。
言昭华私下扯了扯谢馨柔的衣袖,让她别瞎说话,谢馨柔这才惊觉自己先前的话说的不对,就算是心里那么怀疑,也不该直接问出来的,要是给旁人听见了,这样对两人的名声都不好。
正胶着之际,少年们那里传来一阵欢呼声,让她们回身过去望着。
就见先前还难分胜负的比赛一个瞬间就有了结果,言瑞谦似乎是胜了,转头看了一眼言昭华她们,一边卸手上绑的布条,一边接过一只铺着红绒布的银制托盘,托盘上放着上下两册簪花集的时文书和一副文房四宝。
言瑞谦拿了东西,就那么大汗淋漓的往言昭华她们这里走来,这段日子他每日锻炼,体格和身高都比之前高出了不少,言昭华的个子已经算是修长高挑的,可言瑞谦比她小一岁,现在居然长得比她还高那么一点了,皮肤变成了小麦色,看着健康又阳光,比从前那文弱木鸡样不知要好看了多少倍。
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言昭华,言昭华接过之后,就被他拉着护到了身后,喘息着对上了裴宣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带着浓浓的防范一般,范文超被这小子的眼神给逗笑了,凑过来说道:“小子,时隔三日,刮目相看啊!”
想起几个月前,他那一副娇娇少爷兵的模样,连范文超都不禁咋舌言瑞谦的改变。
不想理会范文超,言瑞谦转身拉着言昭华就走,弄得言昭华一阵莫名其妙,可言瑞谦就是脚步不停,旁人觉得奇怪,可言瑞谦心里门儿清,他可没忘记,这两个人当初在兔儿山怎么算计他和他大姐的,那范文超不是东西,裴宣也不是东西,可这些话,言瑞谦没法和旁人说,因为事关自家姐姐的名声问题,所以,这口气他也只能忍下,可忍下归忍下,让他再把大姐送入虎口,他可做不到。
言昭华不懂言瑞谦怎么忽然就没礼貌起来了,谢馨柔也不能自己留着,和裴宣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追着言家姐弟去了。
范文超被言瑞谦傲娇了一脸,正发懵,回过神之后,言瑞谦已经带着言昭华走到小溪边了,范文超摸着后脑勺,来到裴宣身旁,由衷的说了一句:“这小子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这就知道护食儿了。也不想想他有今天的能耐是靠的谁?”
见裴宣的目光依旧盯着人家背影,范文超暗自叹了口气,撞了撞裴宣,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哎,被未来小舅子防着是个什么心情?”
“…”
范文超没等到裴宣的回应,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裴宣的目光正盯着一个沿着小溪边,往言家姐弟那儿走去的身影,对范文超问道:“那是谁啊?”
范文超顺着裴宣的目光看去,辨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那个啊…不就是跟小狼崽子摔跤的那个嘛,威武候谭家的大少爷,好像叫什么谭孝之吧,怎么了?”
裴宣没有说话,可目光却一直盯着谭孝之,直到他走到小溪的桥边,拦住言家姐弟去路为止…
就在这一刻,某人野兽的直觉猛然苏醒。
第九十六章
言瑞谦拉着言昭华往前走,言昭华不禁问道:“你干什么呀!”
言瑞谦头也不回的跟言昭华说道:“没干什么,你别和他们多说话,那两个不是好人,成天盯着你。”
言昭华看了看旁边的谢馨柔,谢馨柔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似乎在问言昭华,那两个怎么不是好人?言昭华摇了摇头,两人不禁都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裴宣和范文超已经不在那里了,哪里有言瑞谦说的‘成天盯着你’的情况?
一道声音喊住了言瑞谦,说道:
“今墨贤弟留步。”
今墨是言瑞谦的表字,言瑞谦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正是先前和他比摔跤的谭孝之,只见他一边整理衣袖和衣摆,急匆匆的跑到了言瑞谦面前,说道:“贤弟先前那招着实厉害,我都没看清是怎样出手的,不知可否与我详解一番?”
谭孝之今年已经有十八了,在同龄人中,身手也算是不错的,至少在这些尚文的世家子弟中是个中翘楚,摔跤打猎从来没输过,没想到今日却输给了言瑞谦,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镜,如今还特地过来请教,态度可谓谦逊至极,言瑞谦对谭孝之没有敌意,反而也觉得今天发挥超常,自己是险胜,若是谭孝之换一种方法的话,他可能根本不会赢,棋逢对手,自然是知己间的对话了,当即客气的抱拳回礼说道:“永城兄长客气了,那不过是虚晃一招,没什么大作用,兄长一时不防罢了,哪里需要详解。”
谭孝之却是坚持:“不不不,输了就是输了,还请贤弟不吝赐教。”
言瑞谦本就是个顺毛撸的倔驴,有人好好说话,他自然不会带攻击性,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先送我两个姐姐回去,待会儿咱们找一处再练练,兄长一看必定能明白过来。”
谭孝之这才将目光放到了言瑞谦身后的两个姑娘身上,他知道穿桃米分色衣裳的是谢家大小姐,而另一个言瑞谦抓着的,定然就是他亲姐姐,言家大小姐了。
对着谢馨柔和言昭华抱拳道:“两位小姐好,在下谭孝之,家父威武候,一会儿有事和今墨贤弟请教,一路同行,可否介意?”
谢馨柔看了看言昭华,说道:“世子客气了,同行有何不可,我们姐妹们都在对岸赏花,你们有事尽管忙去。”
言瑞谦却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坚持道:“还是一起过桥吧,我把你们送到对岸,再和永城兄找个僻静处去切磋。”
四人就一起上了小桥,谭孝之看着言瑞谦拉着言昭华始终不放手,不禁说道:“你们姐弟关系还真不错,今墨贤弟这般护着姐姐,实属难得。”
言昭华有些不好意思,抽回了手,送回自己袖中的那一瞬间,谭孝之瞧见了一只莹润白皙,修长纤细的手,只一眼便觉得那手如羊脂玉般滑腻,想多看两眼,可她却飞快的藏入了衣袖中,谭孝之目光一紧,顿感遗憾。
言瑞谦没瞧见谭孝之的目光,随口答道:“她这么迟钝,不知道保护自己,我不护着她怎么行?”
言昭华听了言瑞谦的话,无奈失笑:“你才迟钝,管好你自己吧。”转过身对谭孝之福了福,说道:“让世子见笑了。”
谭孝之看着帷帽后影影绰绰的容颜,不自觉就紧张起来,愣了一下才笑着对言昭华回礼,道:“不见笑不见笑,姐弟感情好多令人羡慕呀!”
谢馨柔跟着也说了一句:“可不是,谦哥儿也就是这两年醒悟过来了,知道心疼姐姐了,不像樊哥儿,还成天的跟我抢东西呢,别说护着我了,遇到事没把我撇一边就算他有良心了。”
这番话说的逗趣儿,让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言瑞谦果真把言昭华和谢馨柔送到了对岸,就和谭孝之联袂离开了,谢馨柔凑过来对言昭华说道:“哎,我怎么觉得那个谭世子跟你说话的表情不一样啊?”
言昭华看了她一眼,说道:“有什么不一样?”
谢馨柔摇头:“不知道,总觉得怪怪的。你想啊,比如说表舅他们,和咱们说话的时候,表情就很自如,可是那个谭世子我觉得他和你说话,我感觉他都有些打绊子,一点都不自如。”
对于谢馨柔的这个分析,言昭华只觉得有些好笑,推了推她说道:“你这什么感觉啊?留着你的感觉去对付对付那个张家小姐吧,你的感觉就没告诉你,那张小姐今儿是存心和你杠上了吗?”
提起张小姐,谢馨柔果然拉回了神,似乎有些苦恼,小声说道:“你说她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故意来跟我对垒来了?”
这张小姐就是首辅张大人家的小姐,也就是和谢馨柔看中的那个张家公子的妹妹,今日对诗赛上,那张小姐寸步不让,紧紧相逼,俨然一副要和谢馨柔分出胜负的样子,若说她没听说什么的话,也犯不着这样拼命挤兑吧。
“嗯,这也不好说。不过她要真是那个意思,你怎么办?”言昭华探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和其他姑娘说话的张小姐,文雅清新,的确是一副才女的相貌。
谢馨柔耸肩说道:“怎么办?她要给我个下马威,我还怕她不成?”
言昭华失笑,想起谢馨柔也不是好对付的,若是她和张公子真的成了,那将来就是张小姐的大嫂,一个聪明的小姑子,实在不该跟大嫂针锋相对,毕竟大嫂是嫁进来的,她早晚要嫁出去的。
两人一路说话,一路就回到了海棠树林中,两人的坐席还空着,下人们似乎又送了几道点心上来,还有每桌一壶沏好的香茶,两人牵手坐下,互相帮着除去了头上的帷帽,然后呼出一口放松的气,谢馨柔坐下之后,倒茶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也给言昭华倒了一杯,正喝着茶,就听身后一道轻柔中带着骄矜的声音响起了:“我可以一起坐下吗?”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荣华县主端着架子,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几个趋炎附势的小姐,荣华县主的姿态有些高傲,而她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毕竟在今日的聚会中,身上有封号的小姐也就只有她一个,身份自然是比旁人高贵些的,而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骄傲的站在哪里,一副等着谢馨柔和言昭华起身扶她的样子。
言昭华坐着没动,她可没有这么好的闲心,就算这丫头是县主,也不能让人见一次跪一次啊。谢馨柔自然也不打算起来拍这个无意义的马、屁,只把身子往言昭华的方向挪了挪,给荣华县主空出了一个坐席的位置,说道:“可以啊。坐吧。”
谢馨柔对这个县主也不是很喜欢,不过碍于主人家的礼节才没有对她视而不见。
荣华县主强忍不悦,对身后的一个女子看了看,那女子就上前给她整理好了坐席垫子,扶着她端端正正的跪坐下来,一副县主的高贵做派,看的谢言两人满满的尴尬。
谢馨柔和言昭华对视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才是正宗的世家女范儿呢,就是有点装!不过腹诽归腹诽,笑却是要忍着点的,谢馨柔借着倒茶的动作,低头抿了抿嘴,然后将一杯茶推送到荣华县主面前,料到那县主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果然荣华县主坐下之后,目光就一直盯着言昭华,言昭华只当没看见,兀自喝茶吃点心,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漂亮的无可挑剔,荣华县主就忍不住了,开口说道:“言小姐早就认识世子吗?”
言昭华心道,果然来了!抬眼就是一副天真的表情,说道:“什么?哪个世子?”
荣华县主忍着怒火,追加一句:“恭王世子。先前我们都瞧见你和他说话了。所以就想来问问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言昭华一边吃点心,一边看了一眼谢馨柔,谢馨柔就替她答道:“恭王世子是我表舅舅,我和我表姐都认识啊,有什么奇怪吗?县主是不是也想认识,回头我给你介绍就是了。”
谢馨柔的这句话带着损,让荣华县主怎么都不好回答,若说她不想认识,那是违心了,可若说她想认识,对名声又不好,一时陷入两难。
“我可没说想认识,不过是瞧着言小姐和外男谈笑风生,想提醒一下言小姐,女儿家还是要有点矜持。”一番权衡之后,荣华县主还是选择维护自己名声,毕竟认识恭王世子的途径很多,她可以私下进行,没必要对她们说出来啊。
言昭华只能尴尬的笑笑,回了一句:“谈笑风生?隔着那么远,县主还能看见我们谈笑风生,眼力可真好!若不是盯着表舅舅,那就是盯着我们了,可县主这样高贵矜持,应该是不会盯着表舅这个外男的,那必然是盯着我了,可我何德何能,如何能让县主盯着呢?真是太不矜持了。”
“噗。”
言昭华的一席话让谢馨柔一时忍不住将嘴里的水全喷了出去,旁边伺候的丫鬟立刻送来了帕子,谢馨柔借着擦嘴的动作,笑得肩头都打颤了,荣华县主哪里还看不出来言昭华是故意想奚落她来着,当即愤然立起,指着言昭华说道:“你,言昭华你欺人太甚,我好言与你说话,你却出言讥讽,当真是丧妇之女,没有半点教养。”
荣华县主一句‘丧妇之女’让谢馨柔的笑停了下来,容色一正,也跟着站了起来,对荣华县主说道:“县主这话说的太毒,揭人疮疤之事,当真没品至极。”
荣华县主身后的一个女子说道:“什么有品没品,我们县主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谢大小姐何必较真儿呢。”
谢馨柔还想说什么,却被言昭华拉了拉手,只见言昭华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袖后,才抬头对着荣华县主一行人说道:“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是丧妇之女,就不劳县主提醒了。至于教养,我从小跟着嫡母长大,嫡母病重,我便随国公夫人回府教养,难不成,荣华县主是说我的嫡母和国公夫人都是没有教养吗?若不是这个意思,那这句话我只当没听到,若真是这个意思,那我就不禁要请县主随我一同去国公夫人面前对峙一番了。”
第九十七章
言昭华说完这番话之后,听见的姑娘们全都静默了,荣华县主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被言昭华歪曲成这个道理,先前替荣华县主发言的姑娘也不敢说话了,毕竟,她敢质疑言昭华,却不敢质疑已故长宁候夫人和定国公夫人,乖乖的退到了荣华县主身后。
荣华县主也是愣在了当场,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们这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荣华县主只觉得很尴尬,对言昭华这种把长辈拖下水的行为很是不齿,可也不能否认,这个方法很有效,最起码,她就不能再接着说什么了。
轻咳一声,荣华县主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
“我,我可没质疑老夫人,我只是,只是说你…”
言昭华从容一笑:“你说我没教养,不就是质疑老夫人吗?怎么县主说了的话,现在又不敢承认了?”
荣华县主被言昭华逼得有些无措,从未觉得像此刻一般丢脸,原本是想来奚落一番言昭华,顺便警告她几句的,可是她警告的话还没出口,只不过奚落一句,居然就被她逼得无话可说了,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荣华县主顿时又有了自信,一跺脚,怒道:“言昭华,你好大的胆子,我娘是郡主,我是县主,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信不信我就是让你跪下,你也得照跪。”
言昭华看着她,慢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县主您的身份了,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我的话里可没有一句不敬县主之言,县主又凭什么要我下跪呢?”
“你!”荣华县主回想言昭华先前的话,的确没什么不敬的地方,可要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实在做不到,干脆把心一横,指着言昭华,骄纵道:“就,就凭我是县主,我让你跪,你就得跪,还需要凭什么吗?”
言昭华看着她,没有说话,不过嘴角扬起一抹笑,与谢馨柔对视一眼,言昭华缓缓开口说道:“既然要跪,那…”
言昭华的话不用说完,谢馨柔就立刻能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就对林子里看热闹的姑娘们来了一句:“大家都听到了吗?县主大人要咱们跪呢?县主真是威风,没有凭什么,只说一句让我们跪,我们就得跪下呀!谁让她是县主呢?大家可别耽搁了,回头县主大人要怪罪我们的。”
谢馨柔心中对这县主摇了摇头,人蠢没关系,但也得看清形势啊,这县主若是在郡主府里发号施令,那随她发到天上去,可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定国公府宴客,纵然再不济,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县主就能发威的,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挂名县主,有一个亲姐姐早逝了之后,县主之名才落到她头上,没有食邑,只有封号,居然也敢耀武扬威起来了。
在林子里的姑娘们谁不是世家出来的贵女,对这位县主原就没多少惧怕,她们来赴定国公府的宴席,自然是跟定国公府多少有些交情和关系的,对谢馨柔和言昭华自然比对荣华县主要熟悉多了,更何况很多人也都知道这位荣华县主的真实背景,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封邑的挂名县主,还妄想欺负到定国公府头上来,一时间,众多贵女居然响应了谢馨柔的号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就真的让丫鬟搀扶着给荣华县主跪下,装模作样请起了安,一个做了传一个,谢馨柔拉着言昭华跪下,一时间整片林子里,也就只有荣华县主和她背后几个狐假虎威的人站着,其他姑娘一水儿全都跪坐下来了,谢馨柔还装模作样,带头对荣华县主说道:“请县主大人大量,原谅我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人,我们给县主跪下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