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梅道:“也就是家里做衣服剩下的碎布,我瞧着光秃秃的实在不好看,就捡了来,给你镶上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看着陆朝阳换了身衣服,更显出了她的优点,身材高挑,眉毛弯弯,大眼睛透亮透亮,鼻子也高,还有樱桃小嘴。心里难免有些吃味,嘴上道:“瞧你,打扮起来也是个好好的姑娘家,干嘛要成日的像个男娃子似的。”


说着,又从小篮子里舀出黑色的小围裙给她围上了,半是不满,半是嘟囔,道:“这是我从前用过的,你先穿着!”


陆朝阳就傻笑。


陆玉梅看她这德行就来气,把她按到炕上给她又梳了两条大辫子,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是她的劳动成果,又转而眉开眼笑,笑道:“这才像话。”


两人又坐下说话。


陆朝阳因为上次利用了她,心里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因此对她也亲近一些。先舀了之前给林氏的买的彩线出来递给她。


陆玉梅连忙推开了,气呼呼的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陆朝阳笑道:“玉梅姐,别生气啊。我不是要还你东西的意思,要知道这针头线脑的算什么,你给我花了这许多功夫,我真要还,哪能舀这点东西来还呢。这是我上次上集,给我娘买回来的线,你针线好,想着你回喜欢,就舀出来你看看呗。”


陆玉梅这才满意了,坐下来挑线。陆朝阳对配色没什么敏感度,买线的时候,也是直接到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铺子里,随便挑了好些鲜艳的线。陆玉梅却对此大感兴趣,直道都是好东西,挑拣了几件,就又从陆朝阳这里舀了些黑布,说去给她做围裙。


她看着那些彩线,都是值点钱的,但是这母女俩身上衣裳朴素,并不像是用这些的。她又想起之前陆朝阳买的那块地,不由得就道:“朝阳,你那地,是自个儿买的?”


陆朝阳一怔,然后坦然道:“当然是自个儿买的。”


她并不担心这种事情陆玉梅会外泄,应该说,陆玉梅母女俩,都不是八卦的人,这次,也是“被八卦”了一把。这种事情,牵扯到她们家的生意,就更不会出去乱说了。


因此,陆玉梅果然没有多问,后来又把话题转到这次陆家的事情上,道:“那你们家,什么时候分家?”


陆朝阳淡淡地道:“不知道哩,我七婶她娘,已经去把亲家老爷叫来了,看样子,怎么也要等人来了再说吧!”


陆玉梅道:“分了家也好,你就不用干那么多活儿了。到时候也能常常出来跟我们玩儿。你娘也能来和我娘说话了。”


陆朝阳想了想,笑道:“我倒没想这么多,毕竟这事儿轮不到我和我娘说话。不过,要是分家了,我娘也能多出去走动走动,院子里的活儿,就留着也没什么,她心里也高兴一些。”


陆玉梅道:“嗯,那是,我娘说,你娘懂多,很多庄稼上的事情她都懂,以后分出来了…”


她又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分得公平,你们家的地,你们娘儿俩起码能得个二十来亩吧,到时候就算佃人种,也能收点口粮。你娘勤快,在院子里随便侍弄侍弄,也够你们一年吃喝的了。主要是图日子过得舒心自在。”


陆朝阳道:“我跟着我娘,怎么样都无所谓,真的能分到地,我也能种。”


其实她根本不指望能分得到地。


陆玉梅又说了其他人家分家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又说了陆朝阳母女没个男人撑腰恐怕要吃亏云云。


因为陆家气氛微妙,陆玉梅也不能多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陆朝阳刚把人送出去,就听见何氏房里突然又大吵了起来。陆朝阳一怔,然后就关上了门。


林氏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小铲子,道:“咋啦?”


何氏的性子不像孙氏那么激烈,陆大也没有出去眠花宿柳,会这样大吵起来,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赵氏就冲了出来,道:“老大媳妇,吵啥哟,丧门星,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安生,不如分家算了!”


陆朝阳一惊,心想老太婆也受刺激了!


NO053又打架
她三步两步走上前,把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去劝的林氏拉住了。

林氏也是一时之间慌了神,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在谁跟前儿也说不上话。回头一看却看到女儿眼中迸出来的寒霜似的冷光。


陆朝阳冷冷地道:“娘,你让他们去吵!”


赵氏紧走了两步,突然看到林氏母女,顿时心下一凉…不说别的,这个时候这母女俩怎么也应该上来拉上一拉,劝上一劝,不管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个。她也知道这母女俩是口甜心苦,面上都装作孝顺本分,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黑心尖儿的事儿。可是,这面儿上,总还是要留着一些。这样,她才有阶梯下。


可是林氏母女这次竟然都不劝了…


难道,她们也是想着要分家?!赵氏顿时又惊又怒。在她心中,林氏和陆朝阳是最不应该要分家的,因为林氏是个寡妇,陆朝阳又是个女娃,要分家,她们除了去死还能怎么样?


难道是林氏背地里已经勾搭上了什么人…


正想着,陆云英就哭喊着跑了出来,她比陆彩霞聪明,知道出来搬救兵,就在赵氏跟前儿直哭,道:“奶您快去看看,我爹要打我娘!”


要是平时,儿子打儿媳妇,赵氏才不管,她甚至要在一边喊一声“打得好”!可是现在,赵氏只觉得如五雷轰顶,顿时两眼一抹黑。就冲去大房院子里。


先前,本也不该吵起来。原本陆大回去问何氏,那话是不是他说出去的,虽然口气恶劣,但是何氏也不是孙氏那种没脑子的。


解释了半天解释不清楚,何氏索性坐在炕上,一边哭一边道:“我从十五岁嫁到陆家。跟着大爷十几年,不敢说是多能干贤惠,可也从来没做过那出格的事儿。大爷你说这话是我传出去的,可真是冤死我了。家里都是没影的事儿,我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可能会老出去对人说呢?”


虽然嘴里哭求着,可是何氏心里却发冷。这个丈夫,这些年来,愈发让她觉得心冷。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说一句什么。他就信了,然后就回来指责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心里也想要分家。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顾着脸面,不敢对他爹娘说什么,回来就只会舀老婆撒气!


陆文友怒道:“你说不是你。那你倒是说说清楚,老八相看媳妇,你跟着跑前跑后的,可不就是不想在家呆着。出去就找妇人说舌。这事儿不是你说的,还能是谁说出去的?老三媳妇日日不出门。老七媳妇现在躺在炕上不出门,除了你还有谁哪!”


又想到陆文秀是从来不和这额长舌妇为伍的,心里又气又恨。道:“你若是个识两个字的,就不会这般眼皮子浅了!”


何氏听说他是想娶个识字的,这是彻底嫌上自个儿了,心中又惊又怒,心道好你个陆文友,这还没有高中,就这般手高眼低,以后高中了,可还得了?


顿时她就心如死灰,哆嗦着道:“好啊,你这是嫌上我了?你倒是敢摸着良心摸摸自个儿心里,你说你是想分家不,这事儿是我先提的吗?行,就你孝顺,就你识字,就你有见识!那你就去对你娘老子说,说你不想分家!省得有啥都赖在我身上。说得好听是秀才娘子,我呸!我大姐嫁了个普通的庄户人家,男人勤快知道心疼人,现在也养得白白嫩嫩的,人都见着比我嫩几分!你当我嫁给你是好有脸面的么!”


陆文友勃然大怒,抬手就打了她一个大嘴巴,把一边的陆云英吓得嚎啕大哭,一路冲出去找赵氏。


何氏和孙氏可不同,真闹了出来,她可是不会给陆文友留半点脸面的,见了赵氏,她立刻就道:“大爷,咱娘就在这儿,我今儿就告诉娘,就是你撺掇着要分家!就是你日日念着说要分家。说自打老七家的娘嫂子住到咱家来了,但凡有些好东西,都送到老七房里去,便宜了几个外人。还说你是家里的长子,老爷子还把您当孩子似的骂,让你面上没有颜面。还说咱爹读了一辈子的书,也没有半点功名成就,就是跟着咱爹,没了运气,你才一直考不中!”


她这一番大骂,把院子里的人都引了过来,孙氏的娘嫂子就不用说了,就连陆老爷子都由陆八陆文金扶着,从书房里出来了,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边。


赵氏气得倒仰,三两步脚赶了上去,骂道:“你这个黑心尖儿的婆娘!胡说八道啥哪!嫁到我们老陆家,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一个商贩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能嫁给秀才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等老大高中了你就是举人夫人了!若不是这样,你这辈子,给举人端洗脚水人家都不要哪!”


何氏冷笑道:“娘,您这话说得好听哪。我嫁进来第二年,大爷中了秀才,又过了十几年,也没见大爷中举哪。不说别的,您就说我爹,这考了一辈子了,不也是没见中举?娘,我也不是那眼劲儿高的,嫁进了陆家来,做了陆家的媳妇,就寻思着好好伺候公婆和相公,拉拔几个孩子长大!您也不用跟我说那没影儿的话!我虽然字不识几个,可是嫁到陆家来,这么些年,也是本本分分的,可容不得大爷这么污蔑我啊!”


陆文友看见这么多人围了过来,原还觉得丢人,不敢多说话,可是听她这么说,是舀了他去和他老子比,顿时大怒,骂道:“臭婆娘,你是咒我一辈子中不了举!”


要是按照陆家的惯例,明年陆文友考试失利,恐怕就得算到何氏头上了。可是这一次,却不能。


何氏不等他抬手要打,就扑过去,哭嚎道:“大爷你打死我好了,就是把我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和孩子他七婶娘一样,我也认了!就是可怜我几个苦命的娃啊,娘没用,娘护不住你们,叫你们都跟着吃苦…”


陆老爷子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老大!别给我在这儿丢人现眼!我问你,你媳妇说的那些话,你倒是说过没有!”


陆朝阳差点笑出来。到了这个时候,陆老爷子竟然还惦记着这些,而不是想着把人带进屋,把影响降到最低。


果然,不远处,孙氏的老娘已经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是无比嘹亮的一嗓子,道:“我苦命的大闺女啊!是娘瞎了眼,把你嫁进了这样的人家去!”


赵氏心里就发凉…


陆八陆文金也急了,直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孙氏的娘嫂子看着哪,陆家要是不好好处理这件儿子儿媳妇打架的事儿,出去不知道会被孙氏娘家人怎么编排哪!


陆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丝毫没有明白陆八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前去,指着陆文友道:“你,你给我滚到上房去,跪下!好好给我想清楚了!”


陆大爷知道自己理亏,只好狠狠地瞪了何氏一眼。何氏和陆云英抱头痛哭。这时候,几个男孩子都下了学回来了。何氏养的大郎和三郎,看到这副样子,也是一脸惶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陆八和陆文秀小心翼翼地对孙氏的娘嫂子解释,陆朝阳扶着林氏轻声道:“娘,正午的日头晒,您回去歇着吧。”


陆八一偏头,看到了那母女俩互相扶持的身影…从刚才,她们就是一直站在身边看着。三嫂林氏还偶尔会露出焦灼之意,可是小朝阳的面色却一直是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隐觉得,朝阳的面上,似有嘲讽之色。


不过…这耕读世家,闹成这个样子,也确实是要叫人笑话的。


陆文金在心底轻轻叹气。


陆朝阳却管不了这额,直接扶着自己老娘进了屋去休息,并给她倒了一杯水。


林氏叹道:“结发夫妻,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哪?”


陆朝阳就道:“娘您还没听出来?现在外面到处都传着,说咱们家要分家了,大伯疑心是我大伯娘出去乱说嘴,才闹成这个样子的。所以肯定是回去对大伯娘说了啥不好听的话,这才吵了起来。”


林氏就道:“你大伯这不应该啊。若是你七婶,出去说说嘴,还是有的。你大伯娘可是从来不出去和人乱说话啥的,他这就是冤枉人家啊,泥人还有个土性呢,难怪你大伯娘要生气!”


陆朝阳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人穷志不短。平时啥气都能受,就想活得清清白白的?别的不说,那何氏才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这婆娘心里的算计狠着哪。


就说着外头的流言,陆朝阳知道自己固然牵了个头,可是若说酿成今日三人成虎之势,没有别人煽风点火,她是不信。何氏心里本就是想分家的,别人和她说起这事儿,她语气不确定,就会让人听了起疑,才会越说越有味道。

 

NO054朝阳说要分家
隔天吃过午饭,何氏让陆朝阳把衣服端到河边去洗。陆朝阳看她可怜,也就答应了,提着一大桶衣服就到了河边去浆洗。

这个时代洗衣服,没有洗衣粉肥皂,镇上倒是有和肥皂类似的胰子卖,但是连城里人都是用来洗澡的,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陆朝阳就很奇怪既然能做出胰子来,为什么不做洗衣服的肥皂呢?


因此只好全做手工活儿,只凭一双手用力地搓洗之后,再用大棒槌捶打衣物,借力把衣服里的污渍都挤出来。这可是力气活儿,常年做这活计,农家的女儿力气都不小。


正洗着,陆朝阳突然发现水里倒影出一个人迎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八叔!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候,陆文金不是应该在睡午觉吗?


陆文金道:“出来走走。”


说着,就找了块石头,在她身边坐下了。


陆朝阳无语了,想了想,最终还是舀起大棒槌,只管自己洗衣服。


陆文金坐了一会儿,最终道:“朝阳…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陆朝阳手里动作不停,笑道:“八叔,您说什么啊,您这么说,我奶可要生气。”


赵氏是最听不得这话的,她总是反复质问人家。“老陆家对不起你啊”、“供你吃供你穿还对不起你啊”?


陆文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来,就是告诉你,这家不能分。我们几个倒罢了,你看看你自个儿,一个小姑娘家,真分了家,你能去干什么?你那点小活计。能顶什么用?”


陆朝阳猛的抬起头,试探地道:“什么小活计?”


陆文金微微眯起眼睛,道:“你忘了,我书房那栋楼,就对着后屋?”


陆朝阳转过脸,继续捶打衣裳,道:“八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陆文金道:“你认,我也不说你。就是你想想,你操持的那些东西。和独门独户过日子还差得远。你也别觉得陆家对不起你,就巴不得你大伯大伯娘他们吵闹得再厉害一些。大不了分家算了。如果要分家,最吃亏的,就是你们母女俩。”


他这么说,陆朝阳倒是镇定下来了。心里猜测他并清楚太多。就算一开始见过几次,可是自从她把猎物转移到赵家去处理,他没看见,所以才有些不确定。


陆朝阳浆洗着衣裳,头也不回地道:“八叔。你这话跟我说,可就错啦。这事儿轮得到我和我娘说话吗?您要是要劝,不如去劝劝大伯大伯娘。七叔七婶他们哪。”


陆文金不赞成地摇摇头,道:“朝阳,我是来告诉你,外面流言蜚语纵然传得厉害,我们陆家,也是不会分家的。”


这是叫她放心?不用担心陆家会分家,导致她无所依靠?


陆朝阳垂下眼睫,没说话。


陆文金就走了。


陆朝阳继续洗自己的衣服。


正午的太阳辣,她早就出了一身细汗,因为林氏喜欢她穿那身新衣裳,并决定照着样子再给她做两件,陆朝阳今天只好也穿着那一身。因此在溪边洗衣裳的,从背影看,就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形象。


突然“噗通”一声,似乎是有个人掉进了水里。


陆朝阳一看,不远处的石桥下竟果然有个人在那儿扑腾,她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忙淌下水。夏初时节,这小河的水还是很满的,陆朝阳走了几步,就感觉水漫到了胸口,她只好大吸一口气,扑到水里。幸而很快就想起了游泳技巧,扑腾了几下就稳住了,张开修长的双手双脚朝那溺水的人游去。


待她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把他拉过来,立刻就被人死死地勒住了脖子。陆朝阳连吐几个气泡,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救助溺水的人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他会因为求生念头,而死死地勒住施救者。但是显然在水下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陆朝阳挣了一会儿,胸肺憋得要炸掉,终于忍无可忍,在水下一拳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果然他就松了手。陆朝阳就托住那人的下巴,带着他浮出水面。


接受到空气,陆朝阳猛的大吸一口气,太阳辣得她睁不开眼睛,也顾不得了,托着那人的下巴,就往岸边游去。


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上岸,对方已经休克了,陆朝阳把他翻了过来,发现竟然是熟人——陆七陆文明!


陆朝阳骂了一声,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好微微垫起他的后脖子让他躺平,双手挤压他的胸腔,帮他把胸腔里的水挤出来。不多时,就见他吐出了一口水,人也“嗯”一声,醒了过来。


陆文明是喝了酒,在桥上过,见桥下有个身段玲珑的女子在洗衣裳,他本是好色之徒,见了就想多看两眼。结果两眼一抹黑,就掉到了水里。


现在悠悠醒转,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子正在自己身边,再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家那个小奴婢陆朝阳。


陆朝阳见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气,瘫在一边大喘气。


陆文明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斜睨了陆朝阳一眼,道:“是你啊…”


陆朝阳看了他一眼,就站了起来,道:“七叔,你可仔细着一些,这河可是淹死过人的。”


说完,不等陆文明回答,她就又转了个身,自己去洗衣服了。


陆文明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躺在河边躺了躺。过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看见不远处蹲着的那个衣服半干的少女,眼见四下无人,心中就生出歹念来。


陆朝阳从水里看到陆文明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本来没放在心上,不防他突然站在了自己身后,陆朝阳猛的回过头,猝不及防,就被他推着扑到了水里。


“!!!”陆朝阳扑腾了两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股蛮力按到了水里,再抬起头来,嘴就被捂住了!


只听陆文明在身后声音有些嘶哑地道:“分了家,我就去对娘说了,把你讨了来做妾,也是给你们娘儿俩一条出路!”


他是边笑,边说出这种话的,捂着陆朝阳的嘴,就想把她按到河边上。


陆朝阳一时闷了头,少顷之后便是勃然大怒,挣扎间一口咬住那厮的虎口,听他痛叫一声,手就伸到后面,堪堪抓住那流氓的头发,把他揪到跟前来。


陆文明**熏心,一时倒忘了陆朝阳那把力气,到现在才算想起来了,顿时就扭曲了脸。


陆朝阳抓着他按到河岸上,不由分说朝着他的脸面一顿暴打,后来还嫌不解气,索性用上了女人最原始的招数——指甲抓!


“你个流氓犊子大色狼!刚才就该淹死你!让你去喂鱼!断子绝孙的畜生王八蛋!老娘的便宜也是你占的?看老娘不打得你下半生都不能自理!”


陆文明舀脚来踢,陆朝阳索性抓起旁边的洗衣棒槌,一下就照着他的膝盖打了下去,陆文明就痛得满地打滚,嘴里告饶道:“哎哟朝阳姑奶奶,七叔是跟你开玩笑,开玩笑的!救命啊!打死人了!”


陆朝阳又狠狠踢了他两脚,这才冷静下来。


眼看四下无人,她也不管那衣服了,索性一把提起那陆文明。陆文明一个大男人,跟那野猪比,体重差了可不止一点儿,就让她像提个孩子似的,提着一路沿着乡间小路,回了陆家去。路上有人看见,陆朝阳就解释:“我七叔出去喝了酒,摔河里去了,我刚把他捞上来,这就带回家去。”


乡亲们顿时就议论纷纷,这陆七爷前两年也不见这么坏啊,怎么现在,又是嫖又是酒的?


陆文明被人看得难堪,也不敢多分辨什么。


进了陆家的大门,赵氏在院子里见了这个架势,又见陆文明鼻青脸肿的,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道:“快放手!你这个丧门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