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慈怒道:“他等的了,我等不了!我再等,只怕骨头都不会剩下!”
说完她满怀怒气,转身就走。李玄正想上去问个明白,突然一个清洌的女音传来。
“明慈师妹,请等一等。”
明慈一怔,回过头去一看,却是绽秋峰的人。她想起刚才在阁见里听到的那一声动静,心了大约是不好了。可是这些人的动作为什么总是这么快。
她只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师姐?”
那女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登时冷笑,道:“跟我走罢。我师父要见你。”
“…绽秋师叔?”
那女修道:“走罢。”
明慈只得硬着头皮跟她去了。临走还不忘狠狠瞪李玄一眼:你你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拖住我,我早就走了!
李玄莫名其妙,但联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顿时觉得很不对劲。
外面人声鼎沸,白绽秋却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接见她。她眼看离人群渐远,心中不由得警觉。
进了屋去,只觉得光线有些昏暗,白绽秋还穿着大典那身华服,坐在正座中间,好像在养神。她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修士,其一就是明睿。他正有些得意地望着她。白淑柔伏在她膝上,似乎在哭泣。
明慈低声道:“师叔。”
白绽秋睁开眼,正眼瞧了她一会儿,冷笑道:“天赋倒是很不错的,竟然就已经筑基中期了。难怪,月儿会对你另眼相看。”
明慈心下一凛,忙到:“师叔多虑了,师兄与淑柔师姐是天生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道侣。”
白绽秋道:“你莫安慰老身。老身自家事自家知。淑柔这孩子,先天不足,能筑基已经是庆幸。若是结丹,只怕这辈子也没有指望。”
明慈不敢吱声。
白绽秋又道:“恐怕她是活不过两百年了。老身虽然已经结成元婴,但奈何膝下这小女却叫人不能放心。明慈,老身叫你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难道是请她不要嫁给明月?
那真是太好了。
白绽秋将她的脸色看了个彻底,并未动声色,只慵懒的笑道:“淑柔这孩子是个可怜人。虽然老身还能苟延残喘几年护着她,但若入了门,她之下若有金丹妾侍,只怕也是要受欺负的。”
明慈低声道:“师叔多虑,淑柔师姐是有福气的,断没有人敢尊卑不分的。”
白绽秋道:“可为娘的,还是不放心,你可懂得?”
明慈面如便秘,心想我一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如何懂得你这为娘的心?
白绽秋似乎不要她回答,又道:“如今月,儿钟情于你,老身也拦不得他。但淑柔只有这些年好活,老身起码希望她可以不用受苦。你说你不敢尊卑不分,老身这位娘的,还是放心不下。到时候若是日日去找月儿评理,淑柔也没有好日子过。这样,老身有一个顶好的主意,要请你帮忙。这样,老身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什么主意?
白绽秋道:“除你之外,月儿不可以再娶别的妾侍。这一点,只要老身活着,都会看着。那老身便以这个和你做交换。”
明慈心下一咯噔,道:“什么交换?”
白绽秋淡淡地道:“无他,只要你服下两份药而已。”
顿时,明慈冷汗就落了下来。白绽秋释放了威压,将她死死压住。她撑不住,半响,终于是跪了下去,嘴唇上咬出了血。
白绽秋笑道:“好,好硬气!”
她身边那一年一女,手里凭空多了一个碗。
明睿上前了一步,冷笑道:“师妹,这叫灵麻散,吃了可是有大大的好处。你以后也不用着急修炼了,可以安心做个门主禁脔。因为这药吃了,你这辈子都不能结成金丹。”
“!”明慈费劲力气,却是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就范。但明睿只是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她就被迫抬起头来。
白绽秋道:“喝了吧。”
明睿又用一根手指,抵住她自以为紧紧咬住,其实颤抖不堪的牙关,把药,灌了进去。
他俯下身,恶毒地道:“小娘皮,我一直等着看你有什么下场。你放心,日后,我们的帐还有的算!”
顿时明慈就觉得五内俱焚,灵根在迅速枯萎,经脉也一阵一阵的悸动,最后崩溃,灵气全都泻了出来。
那女弟子又上前,手里拿着另一碗药,低声道:“这是杀宫散,喝下去之后,你这辈子都不能生育。”
白绽秋道:“喝了吧。”
这次明慈再无反抗之力,被插住喉咙,生生灌了进去,一滴不剩。那女弟子退了开来,她摔在了地上,整个经脉的崩裂过程还未曾停下来,她的神志不清。
但朦胧中她依然有个一念头,白绽秋,白淑柔!这对母女,她做鬼也不会放过!
已经太迟。明慈已经昏了过去,神志不清,在昏迷中还在不断抽出呕血。杀宫散的作用,她下身也不断地在出血。她今日穿的那身内门弟子长袍,已经整个被浸红,她整个人也似是睡在血海里。
白绽秋淡淡地道:“月儿。”
明月只觉得一阵晕眩。
李玄大步上前,竟也不嫌脏,把她翻了过来,探了探脉,道:“还有气。叫巫嗣来。”
明月立刻就要去抱她。
那边柔柔地传来一声:“月哥。”
白淑柔浑身上下都非常干净,只面上哭得梨花带雨。明月看着她,心中百般滋味。先前若说还贪图她的温柔,此时只觉得此女让人作呕。
白绽秋淡淡地道:“你莫要怪淑柔。老身也没有把你的贱妾怎么样。只是她今生都不能结成金丹,也不能再生育。”
明月倒抽一口冷气:“师叔,你…”
白绽秋看了他一眼,更轻描淡写地道:“我许了她,你今生不会再娶别的妾侍。这是她甘愿的。不过是不能结丹不能生育罢了。我淑柔一样没有结丹之望。但你家中妻妾,也不需要修为太高。至于生育,生出来也是庶子,没用的。有淑柔的够了。”
李玄再听不下去,俯身把一身是血的明慈抱了起来,冷笑道:“明月,你若是个男人,这便跟我走。”
白淑柔惊道:“月哥!”
李玄斜睨着她,冷冷地道:“你叫白淑柔?据说你先天体弱,如今看来你还用煞心血,果真是活不长的。”
他竟视白绽秋如无物。
白绽秋心下一沉,但碍于与广虚子结盟之事,竟也不能办了此子。何况与小辈计较,自是有失风度。因此只道:“月儿,淑柔是你的正妻。不过是一个贱妾罢了,你是要和师叔置气么?”
看他有踌躇之意,白绽秋历喝道:“在你心中,贱妾与山门,孰轻孰重!”
闻言,明月一凛,终是慢慢走向一脸期盼的白淑柔。
白绽秋于是又放软了声音,道:“你若是肯好好待淑柔,日后便都好了。你那小妾若是听话,有生之年,一样可以侍奉你。”
李玄冷哼道:“孬种。”
言罢,他抱了明慈,转身走了。
他心里有气,也不怕惊了客人,直接抱着浑身浴血的明慈从人群中穿过,顿时引起一片惊呼。也有不少人议论纷纷。不久以后便传出了白淑柔心如毒蝎的传位,她温婉可人的形象再站不住脚。
李玄凭借记忆送了她回清月峰,不多时,便发现有人尾随。
他回了回头,发现是个巫嗣,筑基后期。
等一同回到清月峰,他停了一停。
那巫嗣急道:“吾名夏青,道号净初,快让我看看明慈师叔!”
李玄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他可信。片刻后便点了头,抱着明慈回了屋子里。找了那厨娘给她换了衣服,她已经不咳血了,但是下身的血还是止不住。
净初仔细给她诊过,顿时面如土灰。
净初低声道:“她吃了灵麻散和杀宫散。前者让她的经脉崩毁,就算治好了,也废了,今生都没有可能结成金丹。后者让她今生都无法生育。”
虽然早已在那老妖婆那听过,李玄还是非常愤怒:“可恶!”
可那姑娘紧紧闭着眼,除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倒像是睡着了,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她似乎在做一个很宁静的梦。那梦里没有老妖婆,也没有任何纷争。
净初心中颇不是滋味。他给明慈仔细又诊了一遍,突然肃容,他低声道:“不对,明慈师叔的经脉是逆行的,而且还有其他小灵根在帮衬…嗯,她的体液也是有灵气的!”
李玄忙道:“那又如何?”
净初道:“逆行经脉可保灵气泄露不那么严重,小灵根可重塑五行生息。她的经脉是补不好的,但若是她愿意,还可以用她本身的灵气催生那些小灵根,这样,她说不定可以成为五行杂灵根,以生息之力再行灵力。”
李玄急得破口大骂,道:“杂灵根算什么东西!要来不如不要!”
可净初正色道:“她已经成这样了,那还不如杂灵根。起码,杂灵根,还是有结丹的可能的。”
闻言,李玄沉默了。半响,他道:“我做不了主。”
净初道:“那我把她弄醒。”
说着,拿了几根银针出来,分别刺入大穴。明慈幽幽醒转过来。她似乎还有些迷蒙,眼中朦胧。然后就变成了惊恐,显然是想起了那老妖婆对她做下的事情。再后来,又注意到身边的环境。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李玄?是你救了我。”
净初有些不忍,道:“师叔。”
明慈无力地道:“净初师侄,你也在啊。”
李玄耐不住,急道:“夏青,你不过是个筑基巫嗣,你的法子真的靠谱么!若是弄巧成拙,我定绕不得你!”
净初淡淡地看了李玄一眼,他已经有百来岁,自然与这毛头小子修养不同。他低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他有点不敢面对明慈,眼神游弋他处,声音极低地把情况都说了一遍。未料明慈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她费力地抬起手,用力地,一颗一颗抹掉自己脸上掉下来的眼泪。半响,她道:“杂灵根啊。”
其余二人俱是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爽快地道:“那你动手吧。总好过从此不能修行。”
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支撑她的,除了仇恨,还有对未来的渴望。
她总是不甘心,此生她还要博上一把!
李玄默默地退开了。不敢想象明湛知道此事后的反应。
净初上了前,把她扶起来,脱了外衣下来,先行了一套阵,然后低声道:“师叔,你身上可还有灵石?需要好几味珍惜的药材,我凑不出来。”
李玄忙道:“要什么?我有钱!”
明慈无力的笑道:“好阔气的人。”
李玄有点尴尬,忙道:“哦,要什么药材,我去买!”
净初夜不客气,报了一串名字,有许多是李玄听也没听过的。他听得头昏脑胀,忙拉了净初在一边,道:“这个我不知道,要多少钱?这样,你给我去买,再替我照顾好她,我可以另外付你钱。”
明慈翻了个白眼,复又想笑,心头总算是一暖。
过了一会儿,那两人似乎达成协议,李玄似乎掏出了一大笔钱。
待他出去了,明慈笑着问净初:“你坑了他多少?”
净初道:“没有多算他的,兴许还不够。”
他看了她一会儿,叹道:“你是个没有心肝的人不成?还未过门就被人这样欺负,你的前程也全被毁了,难道你就不恨么?”
明慈淡淡地道:“是么,全毁了?你不是说,我还有希望的么?”
净初哽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明慈低声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没有时间伤心。”
果然,那天夜里,净初在她院子里熬药,便听到她凄厉的哭声,鬼哭狼嚎一般。一头被揪掉不少毛的小火狐从里面冲了出来。他顿时无语,突然万分后悔白天那样提醒了她。
第二天,他去给她送药,看到她除了眼睛就是眼睛肿得厉害,似乎一切如常。那小火狐睡着她身边,晃着尾巴,任她摸着自己的脑袋。
“净初啊”,她微微支起身子,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顿时脸皱的像个橘子,半响,才道,“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明慈道:“你为什么来治我呢?”
净初无所谓一笑,撩起衣摆坐在了她身边,道:“不为什么。兴许你是五十年来,第一个会特地来找我说话的人。”
明慈道:“是么。”
净初微微偏过头,笑道:“你不知道的,我少时也心高气威,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但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生生搓掉了我的锐气,我便甘于进入那小草园,已经许多年了。平日就钻研医理,没有别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和那绽秋峰的婆娘,绝对没有什么来往。”
明慈叹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但若不是你,大约我已经死了。”
到这个时候,明月都没有让巫嗣来看一眼。恐怕如果不是李玄和净初,她真的会生生流血流死。不管怎么样,她的命是保住了。
净初望了她一会儿,笑道:“你放心罢,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明慈淡道:“治好,成杂灵根废柴?”
净初到:“我一向觉得,人定胜天。你既然修行,那必然知道要修行就是逆天而行的。”
明慈笑道:“也罢,你说得有道理。以后的日子慢慢过罢。”
不知道这夏青是何方神圣,竟然知道得这样多。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竟就能生生改变别人的体质。明慈懒得问,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
直到好几天后,才有个巫嗣意思意思来看了一眼,但被净秋打发走了。对方似乎十分忌惮这净初,又庆幸不用摊上照顾那注定是废人的明慈的活计。
明月忙着哄白淑柔,以及重新得到白绽秋的信任,自是不可能再踏入这里一步。说起来他也满倒霉的,人生的两大快事,洞房花烛夜,金榜日明时。他正逢结丹大典,四方恭贺之时,又自以为能报得美人归。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后辈,还要仰仗别人的生息。
明慈过了好一阵子的清闲日子。谁也没空注意到她这个倒霉的孩子。虽然生生拖着不能修行,每日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唯一的事情就是喝药。但和净初渐渐亲近了,她便央着他去给她找书来看,找一些无伤大雅的零嘴来吃。
或者是发发呆睡睡觉。净初步在她就拉着小火闲扯。
她恢复的极慢,但确实在恢复。那些杂品灵根正在慢慢地成长,形成一个大循环,生生不息。她醒着,睡着,她的经脉无时不刻不在恢复着。
正文 NO.046:如此抢亲
过了好几个月,明月终于来了一次。 ~那时正是傍晚,他刚送了白淑柔回去。脚下的步伐有些乱,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她院子外头。
可以想要忘记的记忆却又涌上心头,他老是会想起她睡在血泊里的模样。一想到那些事情,他就无法走进去面对他。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那不如等他继位以后,在纳了她。可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那药实在是厉害。几个私下有交情的师兄弟都说,他没有见她的必要了。这等废材要来也没用。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笑声。他微微一怔。
她不知道在对谁说话,道是:“小火,你得有深度一点。我现在给你唱个歌,咱也得换换口味不是…”
话不说完,她就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到后来,就咳了几声,“哎哟哎哟”地直叫。
明月心中一紧。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她的歌声。她唱:春来早,清梦扰,楼台小聚颂今朝,又何妨布衣青山坳。月如腰,琴指舞,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她唱:空自扰,夕阳角,前尘往事随风飘,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哼哼唧唧的几句,不太正经,有些轻佻,好像无忧无虑。
明月魔障一般怔住。反复念着那几句狂放不羁又似是恬淡的小词。
她笑得肆无忌惮,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愧疚和挣扎。
净初取了药材来,见了明月,不由得一怔:“师叔?”
明月看了他一眼,然后径自进了屋子。明慈正在和小火嬉闹,正感觉那小家伙一爪子按在了自己头上。突然发觉不对,抬头一看,她也怔住。
净初挤了进来,道:“师叔,给你送药来了。”
明慈笑道:“哦,好的。”
她根本视明月如无物。这种感觉很奇怪,兴许有一点恨意,但是更多是讨厌,她再也不想应付他了。
明月道:“小慈。”
明慈笑吟吟,当着净初的面,道:“大师兄你还来做什么呢?慈现在是个废人了,活不了多久的。不能修行,不能生育。我身上还有什么你要的东西么?”
“小慈”
明慈笑道:“若是大师兄还有什么想要的,请对慈说,慈愿意所有的都交出来,只求一个清静。”
气氛顿时就僵住了。明月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根本视他如物,招呼着那小辈给她倒水。
半晌,他道:“我要你,你给么。”
明慈正想喝水,顿时就呛了个正着,喷了净初一脸。
明月突然觉得很愉悦,微微勾了勾嘴角,道:“你先出去吧。”
这话是对净初说的。净初抹了抹脸上的水,似笑非笑地看了明慈一眼,好像在说,你要倒霉了。然后就很不仗义地丢下她,自己跑了。
明月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了,伸手去碰他,却被她怀里的火狐逼退。他犹豫了一下,便缩回了手,道:“小慈,你是生师兄的气?当时师兄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明慈有气无力地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明月道:“纵然是这样,师兄对你的一片心也没有变,你放心,过一阵子,师兄必定会娶你过门。”
明慈似笑非笑地道:“做妾?到死都做妾?”
明月一怔。
明慈冷冷道:“我父我母都是大峰主,论出身我比白淑柔只有更好没有更坏。 而且他们是为孤月山而死,难道现在你们要欺负无父无母的孤儿么?我爹临终前托孤师父,是托来让我做妾,让人毁了我的前程,让人毁了我一辈子么?明月,你好不要脸。”
她真的不想再应付他了。他不来便罢,来了她总是有满腔怒火直要烧起来。如果可以,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明月,白淑柔,任何绽秋峰的弟子
明月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辩驳。他很想告诉她即使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依然愿意娶她,怎么难道她不高兴么?他会待她如以前一样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指着门道:“你看在我父我母的面上,看在他们送了命保住你今日的地位的份上,请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小慈”他伸手去碰她,本能地想安抚她的颤栗。
她的反应极其剧烈,小火狐冲了上来,在他脸上抓了一道血痕。那张美得像画一样的脸顿时就破相了。明慈很想笑,也觉得很痛快。
明月按了按脸上的伤痕,无奈地道:“小慈,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哼了一声,表明了她的不屑。
明月站了起来,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师兄以后都会待你好的。你可以放心。”
“”我呸
明月走了。
明慈无力地瘫在床上,张开四肢,很无力,想笑又想哭。
净初探了头,笑道:“他倒是痴心。”
明慈戳戳自己的脑袋,道:“他脑子有问题,自说自说,我跟他没办法说话。谁要他痴心,我只想他有多远滚多远。”
净初道:“你说得对,他确实不要脸,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敢上门来。”
明慈烦躁地道:“他若是再来,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拿刀砍他。”
净初想了一会儿,道:“这些年来我用针法抑制了经脉,拖延了修为。但如今在山上我也呆腻味了。不如等你断了药,你同我下山去走走?”
明慈的耳朵动了动,道:“你想拐我下山?小净初,你这是犯上啊,大逆不道啊。”
净初笑道:“随你,我便是这么随口一提。但你这个杂灵根,又不能生育的女人,对我是半点用处也没有。我又不是明月,没有这么痴情的。”
“去你的。”
但明慈动了心思。不管怎么样,修为还在。等她断了药,凭她筑基中期的修为,也不至于成为弱肉强食圈子里的小虾米。下了山总比呆在这儿好。
然而她断药也是一年之后了。明月似乎搞定了白淑柔,现在白淑柔对他渐渐放心,他似乎也自由了很多,不多时便会来骚扰一下明慈。其实不算频繁,大概一个月一次。
明慈渐渐的也不暴躁了,他爱来就来罢。她自顾自地给小火顺毛,听他自说自话。小火则紧紧地盯着他,他一有伸手的意图,就龇牙咧嘴发出警告。
等她断了药,下了床,明月就开始渐渐找不到她了。一开始他还能在百草园找到她。后来就彻底见不到她的人影。他疑心她逃下了山,可是她总会回来。
后来他知道了,她常常去清风崖。
那里的云荒果然很好看,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不知道明湛在这里的时候,都想些什么。她一个人坐在高处,常常能就这样呆上一天,看太阳上去,又落下来。云荒很执着,似乎很难被染上颜色。就算外面五光十色,内里也还是白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