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的时候,同学们聚在一起说话,虞燕宜突然说起萧逸辰来。
“听说萧府重金请了个江南的赵先生去府里做西席,还司时请了江南的四大才子去帮着讲课。”
秦子赛不屑地道:“赵先生固然有些才名,可考了三次进士都考不中,哪里有我们老师的才华?还有我看那四大才子,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南旭尧道:“我听家父提起过这位赵先生…他曾经到我们府上来自荐,家父让他当场做文章,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家父说,辞藻倒是甚华丽,但口气未免轻狂,论起时政利弊来,颇有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他还要家父举荐他出仕,你们猜我父亲怎么说?”
谢葭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说?”
南旭尧笑道:“家父说,文章千古好,仕途一时荣,先生还是好好琢磨着怎么流传千古的好。”
众人愕然,然后都笑了起来。南旭尧平日的性格有些沉闷,说出这种话来就格外好笑。
秦子赛左右看了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然后才低声道:“我听说…今年选秀的时候,萧府又进了一人,当今皇后娘娘的妹妹已经进了淑嫔了。”
谢葭吓了一跳,怎么议起朝政来了!
孰料其他人根本就混不在意。也许知道妄议朝政不好,所以前凑到了一起,压低了声音。
秦子赛又道:“又进了一人…自古外戚干政是大忌,皇上怎么还会让萧氏女入宫?”
南旭尧冷笑了一声:“萧府势大,又与藩王交好,根基难撼。如今朝中上下,谁不得让着几分?就连今上也要看着他们几分脸色。不过这有什么,古时越王还卧薪尝胆十六年呢!何况今上到底是真龙天子。”
谢葭无奈了推了他一下:“你小声点!“南旭尧咧了咧嘴。
虞燕宜笑道:“你们说萧氏根基难接,其实萧氏不过是先帝时期才出了一位皇后…里头的前因后果,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
众人狐疑。谢葭想到虞燕宜出身昭阳公主府,昭阳公主和今上一母同胞都是当今萧太后所出,最终心中的八卦压垮了理智忍不住问道:“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虞燕宜也不卖关子,只让他们又凑过去一些,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当今太后,原来是先帝做王爷时的元配王妃。后来先圣德太子薨了,先帝便继了位,进了萧王妃做皇后,但一直迟迟未封太子导致后宫倾轧十分严重,后宫人人都怀有夺嫡之心。后来今太后娘娘被害,困在冷宫整整三年。”
谢葭一怔,怎么还有这段历史?
虞燕宜道:“那时候先帝独宠刘贵妃是差一点就进了皇贵妃的。可是后来,刘氏势力在朝中一日千里又是小族得势,不懂得收敛,其中不乏嚣张跋扈之辈,弄得民怨沸腾。”
“先帝也被气病了,刘贵妃趁机说要请道场进宫,不知道哪里来的歪魔邪道,说要挖了皇长子,也就是今上的心肝祭天,才能治好先帝。”。
谢葭惊呼:“好大的胆子!”。
虞燕宜冷笑道:“是啊,真是狗胆包天!先帝病着,整个后宫,朝廷,都被弄得鸟烟瘴气,早念起太后娘娘的好来。乍然听到刘氏所言,气得差点厥了过去。当时萧氏还有个做大将军的,便带兵进了宫,以拱卫皇上为名,救出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虽然幽于冷宫,但后位未废,抓了刘氏,主持大局,直到先皇好了起来。…”
“后来,那位萧将军便自刻谢罪了,那是太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兄。太后娘娘伤心过度,便也病了,自己准备三尺白绫,也打算自尽。先皇赶到紫震殿,才救了下来,并免去了萧氏之罪,将刘氏满门抄斩,萧太后回到了紫震殿。先帝认为是自己一时荒唐,才导致嫡庶不分,朝堂大乱,又害得发妻受了此等委屈和丧亲之痛。从此便对太后百依百顺。”。
长长的一个故事听得一群小屁孩膛目结舌。
虞燕宜口干舌燥,拿了杯子来喝茶,又道:“这话,私在我们府里传着,可不要出去说。”。
秦子赛立到道:“这还用你说吗,我们也不是那样的人。…”
南旭尧长叹一声,道:“萧太后纵然有功,可如人…”。
谢葭心中却道,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吧,所以后来才由着她把持朝政,外戚日益坐大…毕竟不是作为太子被培养的闲散王爷,继位之后便被权力富贵迷了眼,弃糟糠,宠姬妾。后来吃了苦头,又觉得愧对嫡妻,百依百顺,混不在乎祸乱朝纲。
这人还真是不适合当皇帝啊。
想着这些事,倒是分散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剩下的时间好像也没有这么难熬了。到了下午,轿子来接了谢葭回去。
进了楼,便看到白平笑吟吟地等在楼下。
“怎么样!…”谢葭急步上前,便问了这么一句。
白平轻笑着请了安,才道:“轻罗姐姐正等着给元娘请安呢!”。
谢葭大喜。
一边上楼,白平就在身侧叙说着事情的经过:“…墨痕姐姐把人留在了屋里。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表小姐误打误撞。先前迎了轻罗出来,墨痕姐姐还不曾开口”表小姐先发现了轻罗姐竟已经都好了,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轻罗是她的人。”。
“不等墨痕姐姐开口,她又马上派人去告知了刘姨娘,闹得整个院子的仆妇都知道了。墨痕姐姐马上请了个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已经好透了。然后就把人带了回来。表小姐还拍着胸脯保证说,姨娘那里让她去说一声就是了!”。
谢葭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那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白平笑道:“是啊,人已经接回来了,也就不怕那边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谢葭点了点头。
进了房门,谢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机子上的轻罗…瘦了许多,似乎也高了一些。她笑着叫了一声:“轻罗。”。
轻罗的眼睛就湿了,垂着头上前请安”哽咽道:“元娘…”。
谢葭抓了她的手,笑道:“快别这样”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罢?洗漱更衣过没有?怎么不回房去好好休息?”。
墨痕上前来,笑道:“说是一定要给元娘请了安才去休息。”。
谢葭笑道:“傻姑娘,今个儿就去好好休息休息,等明晚”我们摆个小席给你庆祝庆祝!”。
轻罗心中羞愧,道:“元娘”梅睛她…奴婢瞎了眼,竟然还为她求情…”
谢葭讶然道:“这事你也知道了?先别提,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时间慢慢说!”。
说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谢葭顿时觉得胸口的一块大石也就去了,这此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坦。
又做了两天的道场,不过谢葭已经不管那事了,就由着王知华去折腾。
这天下了学”谢葭回到了蒹葭楼,楼里早就准备好了小席。轻罗脸蛋红扑扑的,迎了出来:“元娘。”。
谢葭笑了起来,道:“怎么还要你亲自操持?”。
轻罗忙道:“是我想多做些事”这些日子在垂柳居呆着,也闷得发慌。”。
谢葭道:“你这样说”可要招我心疼了。好了,如今既回来了,就开开心心的,再不去想那些事情。”。
轻罗眼眶一红,福了福身,哽咽地道:“好。”。
席子摆在二楼的外厅,就是平时谢葭作画或是宴客的地方。本来她的活动范围是非常宽阔的,但是因为三娘在碧纱厨里隔了那么一隔,无形中空间就小了许多。摆好了螃蟹席,谢葭让人去请三娘,可是秦妈妈来了,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三娘不舒服”
谢葭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也不请大夫来看看。”。
泰妈妈忙道:“没事!没事!就是,就是今个儿中午没有睡,所以,所以…”。
谢葭大为心烦,不想来就不想来,何必如此。便挥了挥手,让秦妈妈去了。
过了几日,正碰上谢葭沐休。她画了一会儿画,突然想起来,便问墨痕:“三娘最近怎么都没有弹琴?”。
墨痕上次给了她一本琴谱,让她半个月练熟的。闻言,墨痕道:“是了…最近都没听到她练琴。”。
她不禁皱眉。
谢葭放下画笔,道:“墨痕姐姐,你好歹教着她,她每日,都想些什么呢?”。
墨痕苦笑,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三娘心里藏着许多事情。”。
谢葭想到三娘是庶出,生母出身低微,从前是连丫鬟也要欺负到她头上去的。这样的环境,性格就难免有些古怪。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冷落,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在赌气。她也有些无奈,道:“我去看看她罢。”。
墨痕松了一口气,其实早就该去看看了。不过两个都是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NO.44:腹黑
谢葭让知画来收拾,自己便往暖阁去了。
芸香不在门口,墨痕见门虚掩着,便自己去推了门。
只听里面“砰“的一声,秦妈妈似乎受惊,手里的碗掉在手里摔得粉碎。墨痕看到躺在床上的三娘,不禁一怔。
谢葭一把推开墨痕,直指着地上的那摊黑漆漆的东西,面沉如水:“你给三娘喝什么东西!“三娘咳了几声,显然是病了的,只不过她用被子压着鼻子以下,所以声音很小,若不是在屋子里,旁人是听不到的。
秦妈妈一哆嗦,登时跪了下去:“元娘!奴婢该死!“谢葭大步上前,秦妈妈一看便吓得七魂六魄都快冒了出来,忙跪爬着去拦:“三娘正出水痘,元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谢葭闻言且惊且怒,恨不得踹她一脚:“多久的事情了!你刚才给她喝的是什么!“泰妈妈哆嗦着,哭得老泪纵横:“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奴婢寻思着既然出了水痘,那就应该搬出蒹葭楼去好好养病,免得过了元娘。可三娘死活不肯搬出去,奴婢也不敢声张,只好找些土方子先治着…“…
谢葭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水痘!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声也不吭!“秦妈妈慌得直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谢葭铁青着脸道:“芸香呢!“
泰妈妈道:“出去抓药了…找了个铃医,开了几副药,吃着有些用,说不定,就好了…“…
谢葭气得一脚就踹了过去。亲妈妈被踹倒在地,顿时哭天抢地:“三娘命苦!元娘就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救救三娘罢!“谢葭高声道:“去叫白平她们来!“
不多时,白平刺挽和紫薇便上了楼来利落地把秦妈妈绑了,嘴里塞了棉布。
白平道:“元娘,奴婢和紫薇都出过水痘,可以服侍三娘。”
谢葭冷冷地道:“紫薇留下来伺候三娘,白平刺挽,你把秦妈妈拉到楼下去关了。待芸香回来了,也一起关了!““是!“
武婢很快把人拖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们姐妹二人,以及墨痕和紫薇。三娘躲在被窝里,低声啜泣。
谢葭看了她一眼,转向墨痕,道:“若是让刘姨娘知道了必定会要她搬出去的。”
三娘一听,就想从床上跳下来结果被紫薇拦住,她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搬走!“谢葭骂道:“给我惹了那么多事!把你丢出去算了!“三娘的小脸因为出了痘,已经又红又肿,她只是倔强地抿着唇哭道:“我不要搬走!“谢葭眼睛一瞪,道:“回床上去给我好好躺着!再不听话就把你丢出去!“三娘连忙爬上了床然后用被子半遮住脸,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葭。紫薇用帕子给她擦脸。
紫薇道:“供奉痘娘娘,是件讲究的事情。奴婢小时候出水痘的时候,是府里一个陆妈妈治好的。
她丈夫是军医,自己也跟着学了不少本事,曾随太夫人出征呢。”
谢葭忙道:“那那位陆妈妈,现在在哪儿?”
紫薇道:“还在将军府啊!元娘若是想请人来治三娘,大可去跟太夫人说一说太夫人这么喜欢元娘,必定会答应的。”
谢葭想了想,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医术应当可靠。墨痕你快去向刘姨娘要牌子。到时候就说是武婢最近练武频繁,容易拉伤筋骨太夫人特地给了个大夫娘子来看着一阵子“墨痕道:“我这就去。再让人想办法请樽痘娘娘来供奉。元娘快出去,在这屋子里呆久了不好!“谢毒回头瞪了谢三娘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浓,这才出了门去。
因为府里还关着两个人,这要是传出去,动私刑可不是好听的。谢葭便留下来镇着,墨痕带着知画去了将军府。
当天下午,刺挽逮住了后来抓了药回来的芸香,和白平一起拷问了一番,便来回谢葭话。
彼时谢葭作画静心,轻罗在一旁刺绣。刺挽进了门来,先行了一礼,便开始说起拷问的结果来:“…时常教唆三娘。问起当时梅睛在屋里的事,她们只管哭天抢地说跟她们绝没有关系。可是对于是否知情,却供认不讳了。她们教唆三娘,府里到底是姨娘当家,元娘年纪还小,是靠不住的。梅睛在的时候俨然就是三娘房里的主子,偷听偷看都是寻常的事情,还时常吓唬三娘说要到姨娘面前去…“…
“去干什么?”
“去说项,让三娘搬出去,说是本就不合规矩的。三娘年纪小,本就不懂事,又听梅睛提起二姨娘,说只有她听刘姨娘的话,二姨娘才能回来,三娘也就不敢声张了。”
“秦妈妈和芸香都劝着让三娘搬出去,说是在元娘这里,吃住用度虽然好些,也没有揍高踩低的下人,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元娘出了什么岔子照顾不了三娘,大娘又是个度量小的,那三娘可就全都完了。”
谢葭听了,仔细回忆了一下三娘一直以来的表现。先前只道是这孩子心思深,现在想来,却还是个什么也不懂,战战兢兢过活的孩子。
她有些后悔,先前都是自己太过小气。
刺挽道:“元娘,那那两个人…,“…
总不能一直锁着吧!
秦妈妈和芸香都是华姬留下来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没见识罢了。难怪华姬不是个笨人,却会被刘氏整得无还手之力。有句话叫做,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谢葭想了想,道:“先查清楚,他们和刘氏到底有没有交往,以及她们自己家里的情况。现在,就先锁着罢!“刺槐惊呼:“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看着她们!“谢葭笑了起来,道:“那是自然。所以你们要快点查清楚啊!“正说笑知画回来了,道:“元娘,墨痕姐姐进了门了。但是马车被人挡了一挡。”
谢葭一惊。但知画又说墨痕让她先回来,告诉元娘不用担心。等了片刻,墨痕果然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了带了人上楼来。陆妈妈和阮师父是相熟的,但是和身材娇健的阮师父不司,她是个胖胖的妇人。进门行了礼,她就让人都回避,连谢葭都没让进暖阁。只带着白平紫薇,还有阮师父自己进了暖阁,安置了用红布包着的痘娘娘,在里面给三娘看诊。
墨痕便趁机把经过都说了:“…到了将军府太富人听我说了要请个老道的大夫在一旁看着武婢练武,也没说什么便让我带着陆妈妈走了。回去的路上,我对陆妈妈说了是去给三娘治水痘的。并和陆妈妈一起去庙里请了痘娘娘。陆妈妈回去少不得要禀告太夫人的。”
谢葭苦笑,道:“是啊,我少不得是要去请罪的。”
后又道:“知画说你们进府的时候被拦了一拦是怎么回事?”
“是赵妈妈,她让我先带着陆妈妈去给刘姨娘请安说是将军府来客,刘姨娘自然是要见一见的。我便让知画先回来禀告一声,免得元娘担心。我与赵妈妈说,陆妈妈初来乍到,还是要整理一下,再去给姨娘请安。再则我们楼里的紫薇正葳了手腕,疼得厉害,将军府的跌打药是顶顶厉害的还是先让陆妈妈去看看的好。”
“赵妈妈执意不肯,我便说了,元娘一向休恤下人,紫薇的虽然不是什么夹毛病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还是早让大夫看了好。姨娘又最讲礼数陆妈妈去请安少不得一番赏赐,等得久了元娘是怪罪下来的。赵妈妈既然执意要陆妈妈先去请安,不如先随我回来见过元娘,向元娘请示过再说毕竟是元娘的客人!“谢葭道:“那,赵妈妈就罢休了?”
“先还是有些犹豫,后来表小姐经过,看到我们二人僵持不下,便劝了几句,说都是府里有头有脸的,刘姨娘和元娘又亲厚,必定不希望我们闹成这样。还说她会去刘姨娘面前说项,不过是请个安的事罢了。我便说了,既然有表小姐做主,那就先带了人回来了。”
谢葭倒有些哭笑不得了:“我记得,上次轻罗的事情之后,表小姐就被姨娘随便找了个由头罚了抄佛经吧…她怎么还是傻呼呼的,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的。”
墨痕道:“也难得是个憨厚的性子。”
其实谢葭比较想用“大愚若智“来形容她…
她道:“既过了关就好了,准备明日让陆妈妈去给刘姨娘请安。”
这次谢葭学乖了,道:“刘姨娘要嘛不动手,要嘛就必定是有所图,我们这次小心着点,不能再被她套进去了。”
墨痕点点头,道:“元娘思虑得是。”
然后又问起来:“元娘今日的字写完了没有?”
谢葭:“…“…
她忙叫知画来铺纸给她写字。
少顷,陆妈妈给三娘看过诊出来,先净了手,出来给谢葭请安:“已经都发出来了,别看现在厉害,这样好得也快。吃着药总会好的。就是小心要留疤。”
谢葭让人封了红封给她,笑道:“有劳陆妈妈了。”
又看着阮师父的样子,心里有了数,便笑道:“阮师父一个人住,陆妈妈就先和阮师父住几日吧!“陆妈妈显然大喜,忙笑道:“是!“
第二天陆妈妈去给刘氏请安。因她是将军府的人,刘氏也不能多为难人家。知画带来消息,王知华又去抄佛经了…
陆妈妈看小儿水痘很老道,据说当年连卫清风出水痘都是她服侍的。现在陆妈妈也都用心服侍着三娘。谢葭观察了几日,也就放了心。
到沐休时便去将军府给卫太夫人请安,主动交代了。卫太夫人也是个老道的,元娘没了生母,谢嵩又是个傻乎乎的脾性,照顾不周是必然的。倒是没有责怪,反而生出了几分怜惜,留她吃了晚饭又嘱咐了几句卫清风过年要回来探亲,让她到时候一定要来,便让他回去了。
三娘出水痘,蒹葭楼上下如临大敌戒备了几日。后又传出元娘让墨痕教三娘琴,把三娘关了不让她出门的消息藏子一个月左右,才结了疤,慢慢养着等着去疤。
为了不走漏风声,秦妈妈和芸香既然杏出来和刘氏没有来往,便敲打了一番,留了下来。但是拨了轻罗到三娘房里服侍,看着她们两个。
三娘的水痘好了,也不敢来吵谢葭只天天跟着墨痕练琴,非常勤快墨痕看她的性子倒也稳了下来。
这些事处理好了,也就临近年关了。期间王知华来走动了几次,谢葭一改往日的脾气,也见了几次说过几次话。只是无奈一个专心刺绣,一个对刺绣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共司话题。
过年的事情,自然是刘姨娘带着谢雪和王知华在操持。因还在国孝中,也没有大操大办。
谢葭知道刘氏是故意不教自己管家,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来她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感兴趣,既然谢嵩不催,那就算了。再则,她一点也不想跟着刘氏学东西。
不咸不淡地过了年钱家送来了分红,当然,是送到墨痕手里的。当时入股是五百两,今年就拿了一百五十两粉红。谢葭根据米价估算过这个时代的银两,和人民币的换算大概是1:200。也就是说她入股十万,一年获得的收益是三万。
南山园的账就要她自己去查了。恰逢卫清风回来探亲,于是过完大年初一,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要去将军府走动。刘氏拨了马车和马匹下来。
这次出去,带着墨痕和三个武婢,还有阮师父和陆妈妈,顺便亲自送陆妈妈回将军府去。轻罗和知画留下来看着蒹葭楼。
这次她留了个心眼,自己带了个马扎。
刚过完年,街上四处都是走亲戚的马车,热闹非凡,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也不为过。到了将军府,马车停了下来。
谢葭在墨痕的扶持下下了马车,抬头一眼便愣住了。卫清风竟然又亲自迎了出来。只是他面上有些无奈何不以为然,看来,应该是被太夫人强迫的…
谢葭开始有点嫉妒他了,怎么又长高了…应该比谢嵩还要高了吧…他今年才十五六,应该还有的长…
卫清风看她给自己请了安,不咸不淡地道:“元娘。”
又补充了一句:“长高了。”
“…“…你是哪来的装大人的小屁孩!
这种不悦的心情在见到卫太夫人之后彻底烟消云散。先前卫清风出了事,太夫人一夜白头,如今渐渐好了,头发是黑不回来了,但到底是练武的,身体底子很好,如今气色红润,倒有些鹤发童颜的味道,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