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不用翻译了,就是那个意思。
宁昭昭抿了抿唇,看着宁相,突然笑了,道:“爹,你给我多少嫁妆?”
宁葳一喜,又觉得狐疑,难道宁昭昭这就被说通了?
“你放心,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他信誓旦旦地道。
“空口无凭,少用这些虚的来糊弄我。您在大回街不是还有四个铺子么?”
宁昭昭笑道:“都给我吧。”
宁葳:“…”
“别的就不说了,你现在写个字据给我,说好了等我出去,立刻把四个铺子都转给我,签字画押。”宁昭昭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道。
那可是宁葳的心头血啊,他怎么舍得!
宁昭昭嘟囔道:“不愿意算了。其实我这个人,也不是这么贪财的,有的时候,名声反而比钱财重要。哎,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你要是能有一点稀罕名声,就不能这么不要脸了!
宁葳其实并不像他自己表现得那么笃定。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的确流露出了想把宋顾谨调开的意思,显然,他对宋顾谨这样的青年才俊,纠结在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里,也十分不满。
但是宋顾谨自己请命,说是今天之内就可以结案,结案之后再去忙别的。
皇上虽然不喜,但还是答应了,毕竟耽误不了多少事儿。
因此,面对宁昭昭的敲诈条件,宁葳心中十分动摇纠结。他推测,结案应该也就是今天下午的事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宁昭昭简直太无辜了,无辜到躺在床上睡觉莫名其妙被人打了。
宁昭昭道:“要不爹你再考虑一下吧。反正我是不急的。就算你把我给告了,我还有外祖父呢。外祖父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总会护着我的…”
宁葳闻言皱眉。
没错,宁昭昭是他告进来的。只有让她背着污点出去,端王才没有理由责怪他。
相反,宁昭昭的德容有了污点,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她封不了郡主。而且,作为一个顽劣少女的爹,他可以很轻易地和端王达成共识…到时候,爵位不就落到他怀里了吗?
宁葳很有信心,因为他知道端王的为人,五大三粗,心思粗犷,根本理解不了这些内院的弯弯绕。
“您回去考虑吧,我也再想想,是要名声还是要铺子…”宁昭昭还在嘟囔道。
宁葳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女儿贪财总好过一肚子坏水。
铺子没了还可以再赚,眼下先为封侯路做好铺垫是正经。
“时辰不早了,爹您还是先回吧…”
宁葳终于痛下决心,道:“我先写个字据给你。你说的话你要做到。”
宁昭昭笑道:“爹您能想通就好了。我有铺子就够了。”
于是宁葳咬了咬牙,让人去把刚刚赶远的狱卒叫了回来,要了纸笔,开了牢门,当场立了字据。
期间宁昭昭一直在他身边唧唧歪歪。
宁葳也不好写要宁昭昭为妹妹顶罪,就给她铺子。后来父女俩讨价还价半天,就写了,只要宁苒苒好好地出了狱,名声无累,他就把相府在大回街的四个铺子都转给宁昭昭。
本来他想写,把铺子给宁昭昭当嫁妆。宁昭昭哪儿肯啊,非逼他改成了出去以后立刻易名。
宁葳心想,写了字据老子也可以不认。
最终他还是青着脸写了。
只要宁苒苒平安出狱,名声无累,宁府名下大回街四处,分别狱某处,某某处,与某处某某处的四个铺子,都改入宁昭昭名下。
宁葳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宁苒苒能在不坏名声的情况下出狱,只能是宁昭昭顶了罪。字据签了他也可以赖。就算赖不了,到时候端王来了,只会说他宠爱宁昭昭…
这时候,宁昭昭突然道:“这样不行,我们还得要个公证人…”
宁葳正想笑着说什么呢。
宁昭昭突然看向他身后,大声道:“宋大人!宋大人你来得正好!”
宁葳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果然看见一身官服的宋顾谨带人走了过来。
“大理寺少寺卿,做这个见证人,最合适不过了!”
62.第62章 白赔了铺子
宋顾谨一脸莫名其妙。
但是看见宁昭昭欢喜的样子,他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
宁葳来不及阻拦,宁昭昭已经把手里的纸张给了宋顾谨,道:“我和我爹立了个字据,缺个见证人,我看你挺合适的,你签个名吧。”
短短的几行字,宋顾谨扫了一眼就看完了。顿时心头火起。
若说先前他对于宁葳还有几分敬重,此时却是一丁点儿都不剩了。
明明是次女闯祸,他这个做爹的,不但把长女告上大理寺,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让长女给次女顶罪?
先前告了宁昭昭,他可以说是迫于秦后的压力。可是如今这样,又是为了哪般?
就算一嫡一庶,他这样做,也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宁葳心里把宁昭昭骂了不下一百遍,此时却只能端正了脸,对宋顾谨道:“让宋世子看笑话了。这些年我对这个女儿疏于管教,所以她不懂做爹的心。如今人下了大狱,还拿妹妹的名声来威胁我,想让我把那几间铺子给她。”
闻言,宋顾谨看了宁昭昭一眼。
宁昭昭答应了要顶罪,也不争辩,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珠子转啊转,含笑道:“是啊,只有这样,我觉得才能证明我爹也是一样疼爱我的。”
宁葳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别开脸。
这时候宁昭昭又道:“其实我也理解爹您的心思。我毕竟年纪大了,又毁了容,日后不好婚配。可是妹妹不一样啊,妹妹正当年少,我不该坏了妹妹的名声。这事儿是我做的,我一人扛下了。”
宁葳满意,又看了宋顾谨一眼。
宋顾谨闻言皱了皱眉,心道事情的真相,他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哪里是宁昭昭说的这样?
不过他也没当面揭穿宁葳,只道:“二位立了这字据,意思是只要宁二小姐出狱,并且名声没有受损,那么宁大人在大回街的几个铺子,都改入宁大小姐名下了?”
宁昭昭道:“是这个意思。”
宁葳叹了一声,道:“让您看笑话了,就是这个意思。还望世子做个见证。”
他也想通了,宋顾谨是这次的主审官,他做了见证,也不怕宁昭昭在公堂上反口。
要知道,是宁昭昭,自己把名声卖了不要的。
宋顾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宁昭昭道:“您就签字吧。我想我爹是个要脸的人,不会不认的。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纠纷麻烦您的。就是图个见证名分,好看。”
宋顾谨看她的小机灵样,疑心她是知道了什么。
但是他也没多说,只是道:“既然二位看得起我,那我做了这个见证又何妨?”
于是他也誊了一份字据,然后在三个字据上都签了字。这还不算,最后他还从怀中取出小印章,在三个字据上都印了章。
那是镇远侯府特制的印章,是个虎头形状。他的是世子印,比他父亲镇远侯的小一些。可也足够代表镇远侯府了。
宁葳看他拿出印鉴来,眸色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字据一式三份,由三个人保管。
宁昭昭看得暗笑,只觉得天都要帮他。她只真担心宁葳翻脸不认帐,可是现在不同了,有镇远侯府的印鉴盖着,宋顾谨在一边看着呢。
接下来,她只要想个办法,和颜清沅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样让宁葳赔了铺子又折兵。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儿还没想好章程呢,只觉得有了字据在手,可以展开游戏了,这个游戏就已经要落入尾声了。
宋顾谨在一边和宁葳寒暄了几句,才突然转过头来,对正在想事情的宁昭昭笑了笑。
“昭昭。”他道。
因为刚刚见识了宁葳的肮脏和卑鄙,他心里更心疼宁昭昭几分,因此不自觉地叫了她的名字。
“啊?”宁昭昭呆呆地看着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宋顾谨笑道:“我来,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宁昭昭道。
“你马上可以出狱了。因为秦国公府已经答应了和解。”
宁葳几乎是气急败坏了,道:“什么和解?怎么和解?!”
宋顾谨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宁大人好像很不愿意和解?是这样的,事情的始末,下官已经查清楚了,并且告知了秦县主。秦县主听说宁家两位小姐并非有意害她,也已经消了气。考虑到千金小姐的名声,所以打算私下和解。”
宁葳不可置信地道:“可这人都进了大理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出去了?名声能好听吗?”
不得不说秦家的确是有些欺人太甚了。相府的两位千金,她说告就告,现在又跑来说什么和解。网游之毒师传说
但是么,打死宁葳他也不敢说秦家人过分!因此他只能对着宋顾谨吹胡子瞪眼!
宋顾谨淡道:“秦小姐会亲自来接宁家两位小姐出狱的。另外皇后娘娘也会赐下东西作为补偿。这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宁大人请放心,两位小姐,一定名声无累。”
他特意咬牙加重了最后“名声无累”四个字,颇有些玩味。
说完就不管宁葳,转而看向宁昭昭。
却看她呆呆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又有些心疼。
宁昭昭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还要折腾很久呢。没想到宋大人办事的效率就是高。”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件事看起来远没有背后这么简单。皇后那边,估计在颜清沅的推动下,大长公主出了不少力。
但是最重要的是秦淑月的态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宋顾谨摆平了秦淑月。
没想到宋顾谨竟然能想到让秦淑月主动要求和解这一招。说真的,没有比这更能让皇后满意,和让秦家人消停的了。
宁昭昭心想宋顾谨能这事儿办得这么漂亮,还真是要给他点个赞。
一扭头看到不停变脸的宁葳,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坏坏的笑容,道:“对了,爹,这样一来,苒苒也算是名声无累的出了狱吧?还有皇后娘娘赏赐呢,这回该是我们赚了。”
皇后赏赐,价值不算,可名声好听啊!
就是不知道颜清沅是用了什么作为交换筹码,让皇后决定赏赐她们两个,来平息流言。
宁葳回过神,此时脸色就很有些阴郁。
他看着宁昭昭,硬邦邦地道:“算。”
“那那几个铺子,还是归我的吧?”宁昭昭扬了扬手里的字据,道。
宁葳沉默了一会儿。
“父亲把女儿告上公堂,恐怕近百年来也只有这一件了”,宁昭昭笑道,“不知道女儿把父亲告上公堂,还拿着字据…算不算稀奇?”
宁葳花了很大的毅力,才平息了自己心头的那口老血。
他最终冷静下来,本来想温柔地对宁昭昭笑一笑,可是努力之后,那个笑容却变得有些狰狞。
“瞧你,还记恨爹呢。你是爹的亲女儿,几个铺子而已,爹怎么会舍不得给你?”
宋顾谨本一直看着他,此时才收回目光,对宁昭昭道:“放心吧,相爷是百官之首,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宁昭昭哼哼哼地笑,心想你这老东西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过今天我心情好,不拆穿你。
宁葳怎么会看不出来,宋顾谨是故意帮着宁昭昭来坑他的?
从一开始,进了大牢,他就已经知道了秦家人要和解的消息。可他还是来做了这个什么狗屁见证人,而且还盖上了镇远侯府世子印!
想到宁昭昭现在好好地出去了,他当初把亲生女儿告上了公堂,就完全是个笑话了!
宁葳已经气得不行了,只觉得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两个人,勉强说了几句:“既然如此,本官就放心了。昭昭你再委屈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就推说家里有事,走了。
留下宋顾谨和宁昭昭两人,相对着站了一会儿,都笑了起来。
宁昭昭道:“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在这个时代,她隔三差五就把她爹拿出来坑一坑,绝对是坑爹的始祖了。
宋顾谨笑道:“你倒是很有打算的,知道给自己先谋几个铺子。”
虽然说着调侃的话,可是宋顾谨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尤其是宁葳临走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女儿刚刚得了这个好消息,他却是连样子都懒得装了。
不过他大约觉得,宋顾谨已经知道了他家里那点腌臜事儿,所以也没必要装了。
他试探地道:“你就不伤心么?”
有这么个爹,光看看都觉得心寒呢。
“伤心什么?我娘死得早,我爹就跟没有一样。我早就习惯了。”
而且那老东西又不是她的真爹。
她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对宋顾谨道:“到如今,你知道的也不少了,我最后跟你解释一次,你也该信了。这真不是我自己划拉的,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你退婚而伤心得要自尽,都是他们陷害我的。”
别搞得她好像个花痴一样。而且宋顾谨以前还动不动就想“补偿”她什么的。
这回轮到宋顾谨觉得不是滋味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你当初,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
63.第63章 出狱
宁昭昭一脸古怪地看着宋顾谨:“难道你很希望我介意?”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和从前怎么一样…
宁昭昭却毫不留情地道:“你们这些男子就是这样,自己不要可以,别人不要你就不行。那时候我跟你素不相识,难道你退了亲,我还得要死要活的,不然你就不高兴?”
闻言宋顾谨有些说不出来的恼羞成怒,道:“你,你,你这女子怎么这样尖锐…”
“尖锐什么?不是你问了个傻问题吗?还问我介意不介意,难道我该介意?我又不认识你…”宁昭昭嘟囔道。
宋顾谨盯着她看了半晌,想说点什么来反驳她,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
早前钟品莲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宁昭昭这人说话做事都不留余地,说明她戒心极重,但往往是这样的姑娘,若是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就会比其他女子更加忠诚可靠。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以后我会叫你明白我的心思的。”
说完,转身带着胥吏就走了。
宁昭昭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在牢里呆了一会儿,左颂耽就带着颜清沅来接她了。
她隔着铁栏高兴地喊:“阿沅!阿沅!”
左颂耽忍俊不禁,道:“从我调任寺案卿,就没见过这坐牢坐得这么欢喜的。”
颜清沅看见她活泼的样子,眼神也是软了软,由衷对左颂耽道:“多谢你几日来的照顾。”
左颂耽只是笑,道:“不谢,不过两三日。”
是啊,不过两三日,颜清沅却觉得好像过了两三年。
他看着精神奕奕的宁昭昭,道:“秦淑月的和解书已经送到了。走吧,跟我回去。”
宁昭昭想了想,竟然道:“不行,我不出去。”
宁昭昭小声道:“你忘了啊?我要我爹求着我出狱…”
颜清沅额上青筋直跳,道:“滚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一直像个刺头一样的宁昭昭面对生气的颜清沅,呆了呆之后,然后就真的默默地从牢里出来了。
“牢里是这么好呆的地方吗!”颜清沅一肚子都是火。
她这几天正好是特殊时期,又有寒病,他每天都在担心在牢里呆着她会不会落下病根。一早到晚都在周旋奔走,白天一刻不得消停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就算了,晚上担心她在牢里害怕还得来陪着她直到天亮!
结果呢,她在牢里吃吃橘子睡睡觉,现在竟然还舍不得出来了?!
宁昭昭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道:“你怎么长黑眼圈了?”
能不长吗!两天没睡觉了!
颜清沅对着她一顿臭骂:“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还想呆在里面?那你回去呆着吧,我不管你了…”
宁昭昭自我反省了一下。她跑到牢里蹲了几天,白白胖胖一点罪没受,好像还长了点肉…倒是把外头的人折腾得人仰马翻的。
她有些心虚地道:“你别生气了,我出来就是了。”
颜清沅沉着脸让人给她收拾东西。
瞧瞧这蹲了几天大牢,竟然多了那么多东西!
狐狸毛大氅啊,手炉啊,擦脸和擦手膏啊,细丝袜啊,还有两个小陶瓷人儿…
颜清沅盯着那俩小陶瓷人不说话。
宁昭昭得意地道:“那是个罐子,放瓜子儿的,宋顾谨带来的。”
左颂耽扭过脸,实在没忍住,笑了,道:“坐牢坐成你这样的,我这辈子算是没见过了。”
“走吧。”颜清沅有些无奈地道。
相比起这边神气活现的宁昭昭和无精打采的颜清沅组合,那边胡氏母女俩显然更像是出狱该有的样子。
走到门口,宁昭昭他们就遇到了胡氏母女,正相拥而泣。
胡氏搂着受尽委屈的女儿,往宁昭昭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很快撇开。
出来之前,宁葳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宁昭昭接回家。哪怕她不回家,胡氏也要做出个样子来。胡氏当时没做声,现在也没打算去搭理宁昭昭。
公然违背宁葳,这是多年来第一次。
再远一点,是秦淑月和宋顾谨站在一起。秦淑月黏宋顾谨黏得紧,只站在这大狱门口,就算是来“接”宁氏姐妹出狱了。
宋顾谨对着宁昭昭只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无奈现在还得哄着秦淑月。
几波人都没有对话,在京城百姓的围观中,各自上了马车。红色警戒之晚清风云
左颂耽笼着袖子站在一边,狐狸眼眯着目送颜清沅和宁昭昭上了车,并笑道:“颜二爷,改日再会。”
宁昭昭坐上马车后,就对颜清沅道:“我觉得他对你好像特别谄媚。”
说谄媚吧…好像又不对,他对颜清沅说话的时候那个神态,都是有些夸张的,好像故意让人知道他在讨好颜清沅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有点调侃。
颜清沅眯着眼睛看着她,道:“别管他。”
这次的事情,让他认识了左颂耽,吃惊于此人的少年老成和圆滑世故,也知道这人终将前途无量。但是他现在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把宁昭昭带回了端王府。
在牢里虽然过的还算惬意,但到底是坐牢。出来之后宁昭昭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准备了热水,然后舒舒服服洗了个大长澡。
现在端王府没人,她是唯一的主子,所以端王府的所有资源她都可以随便用。
比如那个大暖池什么的。
碧芹带着丫头们跑来跑去,整个端王府热热闹闹的一团,还说晚上要做好吃的给宁昭昭庆祝。
等宁昭昭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热乎乎地从暖池里出来,随便包了几层回卧室,结果发现颜清沅在她床上睡得死猪一样。
碧芹在心里鄙视颜清沅:真是见缝插针的占便宜。
嘴上却还要替颜清沅说话,道:“刚才二爷来过,说有什么事儿跟您说,大约是等太久了,所以睡着了。”
嗯,等太久了。宁昭昭洗澡洗得确实有点久。
碧芹小声地道:“二爷好像两天没合眼了。”
宁昭昭想起他晚上好像都在牢里陪她,也确实有这个可能。
“让他睡吧。”宁昭昭嘟囔道。
这里又不是她的闺房,她至多在这儿睡了两晚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真正的闺房也让颜清沅睡过了呢。
宁昭昭换了身衣服,就出去和丫鬟们一起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牢里的伙食虽然不算差,可到底也不能说好吧。这个季节冷冰冰的,宁昭昭就想吃点火锅什么的。
这个季节火锅是已经有了的,他们叫暖锅,用的是铜盆。因为制作成本昂贵,所以在寻常百姓家也是个稀罕物。
而且因为火锅吃多了上火,这里的人都吃清锅蘸酱。前几年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药膳锅,冬天吃下去非常暖身,在京城里大为流行。
碧芹出去了一趟,怀里就揣着张方子过来了,道:“用这个方子吧,药材都是现成的。最适合姑娘家冬天吃,补气暖身。”
宁昭昭看了一眼那个簇新的纸张,道:“阿沅醒了啊?”
“…没有,还睡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这是以前留下来的方子。”碧芹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宁昭昭没多想,接过方子和人开始选料。
本以为药膳锅虽养身,但味道肯定要打一些折扣。没想到颜清沅配出来的方子,熬出来看着色泽清爽,却香味扑鼻。方子里还有一味菊花花瓣,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保存的,还是嫩黄嫩黄的一片片,和水红色的枸杞放在一起,那颜色可喜人了。
宁昭昭闻着那香味流口水,道:“我去看看阿沅醒了没。”
碧芹心想,如果他现在“醒”过来,就不能赖过夜了。
她连忙道:“二爷累坏了。往常也曾这样,不睡下便罢了,躺下了有时候就要睡上一天一夜的。”
宁昭昭愣了愣,道:“累成这样?那我叫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碧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别的借口,只好道:“您去瞧瞧,看看叫不叫得醒,我看是叫不醒的。”
宁昭昭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叫不醒啊,除非他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