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其无辜,只是今生倾心爱你,你又拿什么来还?
半晌,棋归再哭不出来,气若游丝,只道:“燕君行,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燕君行搂着她,慢慢地坐在了榻上,不说话。
棋归低声道:“他的本事,要脱身不是不能。燕君行,他只是不想连累我们。”
在军中,他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比普通人要机灵点,根本没有引起燕君铭的注意。那么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便该束手无策的等死。
他演了一出大戏,想来不会在结尾功亏一篑。
燕君行搂紧她,低声道:“我明白了。”
他也不想她欠他的,然后一辈子耿耿于怀。他的棋归,在他身边,就该和他夫唱妇随,安宁喜乐。
把哭得眼前有些发黑的棋归放在榻上,他站了起来,转身出了门。
喜儿刚才听里面闹得厉害,不敢靠近,此时才颤颤巍巍地晃过去,低声道:“爷?”
“准备进宫。并责令暗卫队,还有十六轻骑准备远行。”
“远行?”喜儿一愣。
但是燕君行也没搭理他,径自走了。
紫宸宫。
太后一脸震惊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儿的燕君行:“你,你说什么?”
燕君行道:“回王嫂的话,臣弟刚刚说,眼下天气正好,天下将定,王上也将归朝,臣弟想辞去摄政大臣和密相等职。然后趁着还没入秋,带棋归起外头走走。”
太后半信半疑,试探地道:“你这又是闹哪出?棋归闹的?”
燕君行愣了愣,然后道:“不是棋归闹的。是臣弟摄政也有些日子了,觉得心力俱疲,便想出去走走。王嫂您这么说,那臣弟便把棋归留在京城带孩子吧。”
太后这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了,顿时脸一沉,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跟哀家说笑呢!若你真要辞,那便等王上回京以后再说吧!”
燕君行自然不肯,他道:“王嫂,臣弟一天也等不了了。”
“你…”
燕君行磕了个头,道:“王嫂,臣弟这一辈子,到现在,都是为大燕而活。如今只觉得不堪重负,望王嫂成全。”
他这样说,太后倒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大燕欠他太多。
他这一生,从记事开始,就在背各国舆图和兵法,没完没了的练功,研习阵法。十三岁上战场,几次生死边缘。直拖到二十大几,才成亲。
朝野震变,他走上风尖浪口,担下了那千古骂名。待风平浪静,他又默默退居幕后,将王位拱手让人。这一切,都是为了大燕。
可是他从来没有怨过一句。
太后也从来不说,可是她自己知道,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其实就是现在,跪在她跟前儿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看他由武将出身转为文臣,一手打理政事,并不必任何文人逊色。还以为,他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平了。可如今…
半晌,她道:“真不能再等了吗?”
燕君行道:“等不了了。”
太后叹了一声,道:“你这样,王上回来,哀家也不好交代。不若这样吧,摄政大臣一职你可辞去,哀家准了。但密相是百官之首,不是你轻飘飘一句话,说辞就辞的,哀家也做不了主。不若你便先挂着这个名儿,哀家准你的假,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等王上回来再说吧。”
这样也行。
燕君行跪谢了恩典,又道:“还有一件事,臣弟走后,臣弟府里那几个孩子…”
“小十,你不要得寸进尺!”
政事丢给她,难道孩子还要她带!她马上要去边关招降了,难道燕君行不知道!
燕君行小心翼翼地道:“臣弟府里倒是还有个侧夫人…就是想请苏太贵妃娘娘,偶尔去瞧瞧。”
看他这样,燕太后又有些心软。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也不必让他这样哀求。
燕太后大手一挥,准了。
燕君铭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大殿上,苏太贵妃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她刚刚正好在这儿陪太后下棋,后来起身去解手。回来的时候,正碰到燕君行来。她便避了一避。
此时她出来了,便道:“娘娘,看侯爷,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太后哀叹,道:“年纪长了,翅膀便硬了,什么也不跟哀家说了,哀家也管不了了。”
太贵妃扶着她坐下了,轻声道:“您到底一手抚养他成人,侯爷一直尊敬您。那日下棋,棋归还说起呢,说是侯爷和她说过当年您为他想要跟随监军的事儿。”
说起这个,太后唇边有一丝笑意,道:“他倒还记得啊。哀家当他都忘了,真真是娶了媳妇不要哀家这个嫂子了。”
太贵妃低声道:“莫说是这做兄弟的。就是亲儿子,成家之后,难免也有些生疏。他若不说,该是不想娘娘您担心,必定不是为别的。”
太后道:“便随他去吧。”
第330章 远赴边关
燕君行回了府。
在房门前,看百合神色有些不安,他停了停,道:“怎么回事?”
“公主睡下了。”百合道。
她有些愧疚,都怪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然棋归也不会这么激动。
闻言,燕君行松了一口气,道:“喜儿,去看看都收拾好了没有。”
喜儿道:“回爷的话,不需看,早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燕君行点点头,道:“那就行。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果决的燕君行,此时说话,怎么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喜儿心想,大约是被女主子哭怕了吧。
燕君行推开房门,正撞见棋归一下从榻上滚了下来。
棋归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道:“你要去哪儿?”
“我刚去了宫里,跟太后辞去了摄政之职,并告了假,打算亲自走一趟边关。”燕君行背过身不看她,神色淡淡。
棋归有些手足无措,道:“你…去边关干什么?”
“救李宛,替你还这份情。”他解开披风,自己挂好了。
棋归不出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君行似乎很累,他自去躺在了床上,双手支着后脑勺,睁着眼睛出神。
半晌,棋归嗫嗫道:“将军…”
燕君行没出声。
她坐在他身边,低着头,声音也很低,道:“您…放心,只待还了他这个人情,我这一生,便连性命,一并交到您手上。”
过了一会儿,燕君行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咱们是夫妻,自当患难与共。你欠下的人情,便也是我欠下的,这种粗活儿,自然也该我来干的。难道我还图你什么不成?”
棋归附身搂住他。却情难自已,总觉得眼泪又快掉出来了。她自己也有些惊讶,从前…她也不是这么爱哭的。
“你可别哭了,我招架不住了。”燕君行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声。
棋归拼命点头,只往他身上凑。燕君行索性把她抱进床里头让她躺好。
“别折腾”,他低声道,“明儿咱们得早起,一早就赶路。”
棋归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道:“你带我一起去?”
“一起去。免得你在家里瞎想。你不是总是说,他是你唯一的娘家人了么?”燕君行笑着低头亲了她一下。
棋归在他怀里蹭了蹭,低声道:“可您是我今生唯一倾心所爱之人。”
闹了一场,燕君行也身心俱疲。棋归这话,轻飘飘的飘进他耳朵里,他好像没有十分听明白,可是却觉得浑身好像暖了起来。
倦意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有些惊讶。但是紧绷了好几日的心弦终于放松,他睡了过去。
棋归还在说些什么,感觉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绵长起来,抬头一看,他竟睡着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他还年轻,可是因为老是皱眉,总让人觉得很严肃的样子。她附身亲了他一下,在心里道,如影相随也好,举案齐眉也罢,这一生便该是你的。
隔日一早,棋归去和几个襁褓中的孩子告过别,晨光微曦时,燕君行便带着她整顿出发。这一次棋归只带了身边的几个武功高强的女骑,倒是燕君行把贴身的暗卫和轻骑都带上了。
因时间紧迫,马车也需飞奔,反而颠得难受,棋归索性弃了马车,和燕君行一起骑马。好在上次骑了青龙后,棋归的马术竟然突然就突飞猛进,也跟得上进度,不需和燕君行共乘一骑来让燕君行照顾她。
就这么日出而走,日落便息,中途只停下来在附近的茶棚休息片刻,或是吃顿饭。
当天傍晚,他们到达一个小镇,燕君行把已经有些目光呆滞的棋归从马上抱了下来。看她的样子,便想笑,又有些心疼,道:“累坏了?”
压在心头的思绪,跑了一天也去了大半,棋归小声嘟囔道:“累。想洗个热水澡。”
燕君行道:“现在知道在外奔波,没那么简单的了吧?”
棋归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您把我养娇气了。”
燕君行取笑了她几声,领着她进了驿站。
来人都是劲装短打,虽带着女眷,可是那些女眷也英姿勃勃。驿站的人自然重视,迎了出来。
喜儿上前掏了令牌,道:“我们是京城武侯爵府的人。”
京城武侯爵府!
驿官连忙道:“大人快请,先至膳房休整,属下马上就安排各位夜宿。”
喜儿回头看了燕君行一眼,然后道:“有劳驿官。我们只是借道暂住,不需惊动地方官员。”
驿官从他手里拿了赏钱,连忙点头称是。
燕君行搂着棋归入了内,百合等女眷也不含糊,别人在等着吃饭,她们便跟着驿站的人去一块儿去收拾屋子。
端上来的都是粗茶淡饭,驿官去看燕君行的脸色,却发现燕君行在看棋归的脸色。
“吃得惯么?”
棋归伸长了脖子等摆好碗筷,燕君行发话可以吃饭了,心不在焉地道:“饿极了,自然吃得惯。”
走了一天吃的都是干粮,眼下见了热饭热菜,哪里会挑剔?
燕君行点点头,吩咐道:“开饭吧。”
棋归第一个伸手去抓了筷子。
百合她们刚回来,笑看了一眼。正逢燕君行抬头看她,并对她扬了扬下巴。
百合便明白了,招手叫驿官出去,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
驿官连忙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刚刚那位大人已经赏过了。”
百合道:“您别急,先听我说。这是让您给我们家夫人准备早点的。”
说着,细细的嘱咐过了。倒也不是多奢侈的东西,只是多费些心思罢了。该都是那位夫人偏好的。
驿官心道,倒也不是个娇气的人儿。
夜里棋归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燕君行回来,发现她已经睡熟了。看来确实是这几年养娇了,很少这么大动干戈,所以身子有些吃不消。
第二天一早,棋归等人吃过早饭,又再次出发。
连着几天的奔波,棋归的身子倒是渐渐适应了,更骑得娴熟的好马。燕君行以那只傻鸟为信使,与边关保持联络。得知齐王虽叫嚣着要杀战俘,双方气势很紧张,倒也还没有完全撕破脸。
直燕君行第三次收到信,也就是说,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有七八天了。齐王已经开始杀战俘。
他将战俘束手吊于城墙上,整天吊下来,在燕军跟前儿活活吊死。燕军每日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眼前被生生吊死,却解救不得,一日一日,愈发躁乱。
而李宛,是俘虏中军衔最高的一个,所以暂时还没轮到他。
棋归急得牙疼的厉害,但是也知道不可能半天的功夫就飞到边关去。只能一日一日加急赶路。
她很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脾气,而且每天赶路也很累,根本没力气发脾气了。
有一天夜里,她还醒着的时候,她问燕君行:“您和齐国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您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燕君行淡淡地道:“想逼燕军攻城。然后负隅顽抗。待太后至边关时,期能活捉太后。或是干脆被屠城!”
又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
这和棋归的幻境已经很接近了。当时她所见的,李宛就是被吊在墙头上的!
她越想越害怕,翻来覆去,最终听见燕君行闷哼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他的胳膊都掐青。她连忙松开手,讪讪的。
燕君行也恼了,索性把她抓过来横在自己膝盖上,挑肉多的地方狠狠抽了几下。棋归吃惊地回头看着他。
“睡觉!”
棋归就不敢动了,缩在他怀里,竟然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接下来又是昏天暗地的赶路。燕君行恐棋归担心,索性有信到也不给她看了。无奈那傻鸟个头太大,一飞过来就铺天盖地的,棋归不看见也是不能。
好在傻鸟也是个识时务的,它服燕君行,却不大把棋归当回事,每次一飞回来,也是找到个子高的燕君行,直接落在他臂上。燕君行取了信看了,任棋归在一边蹦蹦跳跳就是不给她看。
起初棋归也急得要死,总怕有什么坏消息。可是总抢不过来,她看燕君行气定神闲,反而逗她玩的样子居多,也是好气又好笑。紧张感竟去了大半。
真临近边关,棋归又有些害怕起来。
那天夜里,棋归缩在燕君行怀里,轻声道:“信隔几天送来一次,你就行行好,告诉我,怎么样了?”
燕君行低声道:“李宛前头还有好些人排着,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他。你放心吧。”
“那咱们到了边关,该怎么办?闯进去救人么?”
“你傻?大燕的铁骑都攻不进去,你就进得去了?”
棋归果真傻了眼,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你别急。”
怎么能不急!
燕君行一记冷冷的眼锋扫过来,棋归就蔫了,往他胳膊底下缩了缩。他是发现她最近是吃硬不吃软,这一招用得很是顺手。
第331章 救李宛
一路奔波,终至了离被围困的齐京不过几里路的宣平镇。
这里已然形成了燕军和当地齐民的杂居。燕君行把棋归安置在一个小破客栈,然后就毛病发作,跑了出去。
等棋归等得要发毛的时候,终于听见他和什么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的声音。
“看来倒是未曾经扰民。”
“您在的时候,一再嘱咐不能扰民。倒是有些新将急于立功,也出过馊主意。可也被王上一并压了下来。”
“甚好。”
棋归走过去打开门,原来是燕君行和陈昭。她倒是一愣。
陈昭也没料到燕君行竟然把她带来了,怔了怔便行了个拱手礼:“公主。”
燕君行道:“进去说话。”
棋归连忙让开身子,把他们让进来,也没叫人,亲自倒了茶。她耐着性子听燕君行和陈昭又闲扯了几句,终于听燕君行开始步入正题。
“其实我这趟来,除了是告假出游,倒还有件事儿。”
陈昭早料到他还有事,不然谁出游,会游到这兵荒马乱之地来?他笑了一笑,道:“侯爷请讲,若是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属下自当尽力。”
燕君行看了棋归一眼,轻咳了一声,道:“我来,是为了我的妻舅,李宛。”
和自己猜得差不离,说到这个,陈昭也眉头紧锁,低声道:“齐王,欺人太甚。可,上头有旨,非要招降。”
齐王每日叫人调一个战俘出来,悬在城墙上。现在齐京外挂的燕军将士已经成排,有些已经被活活吊死了,杂着些活人,也分不清楚哪个是死哪个是活。若是燕军去抢,齐军就一箭把挂在城墙上尚有气息的俘虏射死。
这些天以来,不但下面的士兵开始越来越焦躁,连将领们也沉不住气了。
败军之国,安敢至此!
燕君行低声道:“齐王疯了。”
陈昭的神色非常痛苦,他低声道:“侯爷,您既在此,末将就想斗胆,请您拿一个主意。我大燕儿郎,不能叫人这样作践啊!”
在外面,陈昭扮演得是安抚的角色,安抚自己的部众,不要被敌人激怒。可是在燕君行面前,他总归是抑制不住内心最深处的念头。
燕君行低声道:“陈将军莫急。我此处是出游,手中并无半分兵权,又怎么能号令三军?”
棋归突然道:“那便不号令三军好了。”
陈昭猛的抬起头。燕君行也看着她。
棋归给燕君行蓄了蓄茶水,低声道:“大军不可动,可是咱们不是还有八部骑兵诸众,还有您带着的暗卫轻骑…”
陈昭的嘴角抽了抽。百年齐京,修筑得跟铁桶似的,难道是这么好攻的?
燕君行却笑道:“你这歪主意倒也不错。本侯领兵那么多年,这军帐下多少兄弟当初都是与本侯同生共死的。就是给我军将士出口气,也是好的。”
陈昭的眼睛猛的发亮,颤声道:“侯爷,您…”
燕君行淡道:“陈将军且先回去,本侯是私游至此,做了什么事,都与燕军无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昭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也知道这样不妥,可无奈最近军中怨气与日俱增,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陈昭一向是个老持沉重的将领,可是他也是个战士,他也有他的血性。
他走后,燕君行的脸色就变了。
“那老疯子,欺人太甚!”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不错刚才在陈昭面前,他那副冷静的样子,确实也是装出来的。
棋归从他身后搂着他,低声道:“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感觉到她的温度,燕君行稍微放松了一些,安抚地摸摸她的脸颊,轻声道:“你去把宋良他们都叫来。”
棋归用脸颊贴了贴了他的,站了起来,吩咐了门口的百合几句。
不一会儿,宋良等人八步骑兵的重要将领都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燕君行手下暗卫队几个队长,和轻骑队长。
别人倒罢了,棋归等在门口,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燕君行政低头看舆图。她低声对宋良道:“宋将军,记得一切听驸马行事。”
宋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属下明白。”
零零总总把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战神燕君行,退居朝堂已数年之久,难道还能带着他们,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
宋良其实想说,棋归大可不必。他这一生心服口服的,只两人。一为李宛,再就是燕君行。
众人聚于一室。棋归安静地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现燕君行研究过舆图,是打算分几路,声东击西,吸引齐人的注意,然后救出俘虏。
宋良问他:“若是有机会刺杀齐王呢?”
燕君行摆摆手,道:“咱们只救人。”
这种事儿,他们是碰都不能碰的。
宋良只得作罢。
燕君行突然抬了抬头,道:“公主,我们饿了。”
棋归立刻站了起来,道:“我去准备。”
其他人倒罢了,但宋良等人毕竟奉棋归为主,让她去准备吃食,难免会有些不自在。可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便也没有矫情。
待她出去有一会儿了,百合进来说她让店家在蒸包子。
燕君行点点头,道:“你看好她。咱们走。”
“…”
敢情刚才那是摆了棋归一道,就是要把她调开,免得她吵吵嚷嚷地也要跟上来!于是刚才有些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轻快了。众人低头出门,都是带着笑意的。
等棋归准备了几十个大包子,欢天喜地地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百合无辜地道:“公主,驸马让属下告诉您一声,兵贵神速,他们,先出发了。”
棋归顿时气得差点把这些包子都给掀了,怒道:“不带我去!背着我偷偷走!”
百合就嘀咕,道:“不带您去应该的。眼下连属下等几个也不能去,还要在这儿看着您呢。”
棋归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索性抓了大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地吃了起来。
烛火下,燕君行他们刚才留下来的舆图还在。
棋归和几个没有运气去参加的女骑,闲着也是闲着,心里还怪不安的,便坐在桌前开始研究他们留下的舆图,以及上面圈圈点点的痕迹。
百合看了,便道:“看起来,他们走的应该是分了三路。其中一路是水下护城河,那是暗卫们擅长的。虽有河闸,可潜得够低还是能找到豁口。还有一路往崇镇走,另外一路从齐京北门…奇怪,这崇镇和北门,要怎么走?还有,他们知道关押俘虏的地方在哪儿吗?”
事实上,燕君行他们的确还不知道关押俘虏的地儿在哪里。
所以整装出发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去齐京。而是先调出一部分暗卫队先从水下潜入,混进城中,准备接应。然后是宋良带着八部骑兵,因为他们先到边关,对本地比较熟悉。便由他们到附近农家,连夜买了数十头牛回来。
然后抽调十数人而已,将牛赶到北门,在牛背上铺好浇了火油的厚毯子。而燕君行亲自带着余下众部,翻过崇镇,来到燕齐军对峙的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