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糯高高昂起头,故意道:“你们凭什么认为她不会走远,我和她关系可没那么好,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呢。她那个人又自私又冷血,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丫鬟明显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慢悠悠道:“我听说将军身边的护卫说,之前派人看管的某个男子也失踪了,所以两个人八成就是在一起的,将军已经派人搜索全京都了,相信不出几天就会有结果的,你就慢慢等着你主子回来吧。”
“男子?”一听就知道是太子了,林糯愣了愣,急切地问道,“如果找到了人呢?会怎么处置。”
“司徒姑娘,自然是要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一根寒毛都不能少,至于那个男的嘛…”丫鬟沉吟了一番,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听来的消息,“好像是…生死不计?”
生死不计?!!
林糯彻底僵住了,有些头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就遇到这么多纠结的事情呢,太子要是真出事了,阿兰姐姐可怎么办呀。
“你刚刚不还说早就看不惯她了吗,这副样子,是在担心吗?”
对面那素不相识的丫鬟一句话把她从郁闷中拉了回来,迅速又装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叉起手横了她一眼:“我哪有担心?我只是在想,如果她回来了,我就过不上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好日子了,想想就觉得很难受呢。”
丫鬟一听,顿时觉得她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人,白了她一眼就转身出去了,本来自己也是话说多了,希望不要被责备才好。
林糯一个人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了看门口,认真想了想,复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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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和慕将军比较相熟的吗?”
林糯现在还在慕子川的府上,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所以司徒兰想让父亲帮个忙,通过他的关系来打听一下林糯现在的情况。
其实她并没有过分着急,都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林糯虽然身在将军府,可是慕子川还有利用到她的地方,所以绝对绝对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她现在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司徒贤放下手里正在写的东西,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半是疑惑半是惊讶的问道:“慕将军?三军统帅慕子川?”
司徒兰点了点头,刚想说明自己的来因,却见父亲往椅背靠了过去,用一种悔不当初的语气说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退婚了呢…”
“…”司徒兰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片刻,却没说话。
仔细一想,她决定暂时不同父亲说林糯的事情了,如果真让人去将军府打听了,反而有些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司徒贤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息一声,接着道:“早知道他有能耐做到这么位置上,我是打死也不会把你嫁给先太子的,已经退了一次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反悔。现在倒好,自家女儿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形同废人的傻子,我这心也痛啊…”
司徒兰原本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听了父亲这一句话,突然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傻子怎么了!傻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当初为了自己的官位把我嫁给他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既然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想后悔也没有用了。”
司徒贤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顿时气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这是一个晚辈该有的态度吗?无论我之前做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司徒兰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有些庆幸自己刚刚那些话没有问出来,“所以如果慕子川现在来问我的去处,你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交出去对吧?要再为了荣华富贵卖我一次吗?爹。”
司徒贤刚想要吼她,仔细想了想那段话,忽然一僵,其实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他也许真的会这么做。他现在比谁都要希望慕子川能够不计前嫌,趁着这种时候再来提亲,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私心罢了。
父亲的沉默无疑是给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司徒兰闭了闭眼睛,道:“我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选择站到我的对立面,我也知道您现在很难做出选择,但您终究是我的父亲,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您。”
“我要复国,我要报仇。”司徒兰的声音带着些微不可闻的颤抖,却无比坚定,“或许您认为那是天方夜谭,但我绝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空气中沉默的能够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司徒贤好像半天没能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说些什么都说不出来似的,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你疯了吗?”
“我没疯。”
“阿兰…”司徒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以便于更好的平复对方的冲动,“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先不说你和你妹妹阵营对立的问题,你这个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成立的事情,你有权吗?你有兵吗?你有钱吗?你有愿意为你卖命的国士旧臣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你找到了,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一个已经覆灭的政权卖命的。阿兰,你知道你们复国的胜算是多少吗,不是百分之一,不是千分之一…而是,零。”
司徒兰睁着眼睛,直直看着他,丝毫不肯退让:“华昌王这种大奸大恶之人怎么会有好下场?爹,你曾经说过,正义永远都是会战胜邪恶的,不是吗?”
“不,你错了。”司徒贤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反驳了她的话,“正义并不一定都能战胜邪恶,我们只能说,战胜的一方才叫做正义。”
司徒兰忽然沉默了,看着他的脸,久久没有出声。
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司徒贤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爹也不指望你能听话,找户更好的人家过日子,爹现在只奢求你不要有什么更疯狂的想法了,既然你要跟着他过日子,我也愿意收留,只要他隐姓埋名、不抛头露面被人认出来,不惹事,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是想让他吃软饭吗?”司徒兰的眼神始终没有变过,“我不乐意,并且我想他也不会乐意的。”
梅儿现在的地位比我高,从她身上获取的好处更多,所以你偏向她了对不对,司徒兰心中刚这么一想,便又痛了几分。
“我都已经妥协到这个份上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司徒贤一拍桌子,彻底愤怒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吃软饭怎么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是个废物!我肯收留他全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报什么仇?你想要连累我们全府上下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吗?”
那些露骨的话声声回响在耳旁,司徒兰微微偏头,似乎这句话说出来很艰难,却又不得不说。
“爹…如果你是他,你本该拥有的一切、你的皇位,都被自己的叔叔取而代之,甚至你的父母双亲…都残忍地死在了他的手上,你会选择隐姓埋名,躲在一个女人的背后窝囊的过一辈子吗?”
司徒贤一愣,脸色从红到青,尽管心中被她的话所震撼,面上却始终不肯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如果你要一意孤行,做出这等飞蛾扑火的事情,我司徒贤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司徒兰拿起桌上的剪刀,干脆的剪下了左边一缕碎发,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剪断了。烛火通明,那缕青丝悠悠地飘到了地上,又轻又慢。
“爹,这是我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白天有事去了,替换的比较晚…
居然没有人骂我QAQ大家都好温柔啊…爱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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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你身边
第七十章我还在你身边
她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司徒贤似乎觉得眼前一暗,那一瞬间他开始后悔自己所说出的话,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所谓覆水难收,曾经说出口的话也再也不能收回了。
为官一生,自认从未出过错。而现在,他似乎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了,曾经以为自己答应先帝的条件是最正确的事情,在华昌王造反的那一刻也开始后悔了。现在为了保护司徒梅的地位而阻止她想要复国的念头,却没有意识到她的处境有多么为难,不等时间验证,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是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的…
司徒兰回房将自己以前的衣物叠了几件,又收拾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值钱的妆奁或是碎银,以及昨天那块开国皇帝留下来的金牌,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看了看这个并没有住过几次的房间,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寒意。
仔细想想,这个家,大抵是没有人真心对待过她的吧。
父亲对她好,也仅仅是出于一种责任,一旦与自己的利益相触,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她的幸福。妹妹呢,也只能算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想起自己早早过世的母亲,记忆中她的模样漂亮的足够让这世间男子都为之沉迷,尽管她的出身是那样的卑微而贫贱——舞伎,这个词说出去谁都会觉得不好听,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父亲才一直把她养在家里,当做金丝雀来养,不准她抛头露面,更不许别人传闲话。
自古红颜多薄命,母亲身子弱,没能看着她长大就去世了。司徒贤只有这一点还算良心,自她走后便再也没有娶过妻,宁愿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
说这个家里只有母亲是爱她的吗,仔细想想,似乎也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母亲是个很冷的人,好像什么都打动不了她一样,但认真回想起来,至少她看自己的眼神,还算真。
司徒兰扶着门的手慢慢滑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沾了些水花,但她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小事,转身就朝后苑走去,见她状态不是很好,周围的丫鬟都纷纷避让了开来。
听说这就是传闻中的大小姐呢,原先还是太子良娣,一时间好不风光,可惜太子倒了台,还在牢中自杀了,有权有势的太子良娣瞬间就变成了新寡。原本羡慕的眼光也都变成了同情。
司徒兰无视了周围各种各样的眼神,步子很快的朝前走去,抬头看见沈寻所住的客房亮着灯,也不打一声招呼,伸手便推开了门。
很明显地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沈寻迅速把双手端放在桌子上,一脸惊慌地看着她,好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司徒兰可没空跟他玩什么你说我猜的游戏,上前一步就捡起了地上的东西,刚一看见封面上的字她就愣住了。
“兵书?你看这个干什么…”
沈寻惨不忍睹地捂着自己的眼睛,他还以为她已经睡了,再不济进来的时候也会敲个门什么的,谁知道她就这样大喇喇的推门进来了,藏都来不及藏,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坐在屋子里有点无聊,随便找了本书看…不过我一个字都看不懂,你拿回去吧。”
司徒兰前后翻了翻那本书,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那笨拙的谎言:“接着编。”
沈寻一愣,委屈道:“我没编…”
还真是单纯到了一种境界,连谎话都不会说,司徒兰有些无奈,却还是淡定道:“既然一个字都看不懂,上面怎么写了这么多的批注,别告诉我这是我爹写的,他看书可从来不会在上面留什么痕迹的。”
沈寻低下了头。
“既然说是随便找的一本书,怎么随便一找就是兵家权谋类的始祖著作?府中书房兵家类藏书多如牛毛,我不信这概率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大。”
沈寻的头越垂越低,像个受诫的可怜小和尚。
“所以。”司徒兰双手撑在桌子上,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沈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恢复正常了?你看这些书…是不是想要报仇?”
空气中意外的沉寂,没有想象中的反驳或者是承认,而是安静地能够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沈寻有些躲闪地看了看她的眼神,半晌,语气紧张道:“兰兰,你不要担心,如果是你不希望看到的事…我就不会去报仇的,你别害怕。”
司徒兰抿了抿唇,看着他那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中一时有些酸涩:“不,我不害怕。”
她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肩膀,给予他一个最温暖和安定的怀抱,这样的反应太过突然,让沈寻一时有些发怔,他原以为她知道之后会责骂他,怪他没有说真话,却忽然听到耳边那熟悉的声音。
“你没有做错,他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虽然我也希望你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但那个人杀了你的至亲之人,还要杀你,并将掠夺的东西当做是自己本该拥有的财产,向全天下炫耀这一切。即使你咽得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
是的,我们没有兵权、没有钱财、没有愿意卖命的国士旧臣,没有任何一个派别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但如果,他死了呢?
如果华昌王死了呢?
有些事情不去尝试,就永远都不知道它的可能性有多么大。
“人生本就很短暂,你是我的男人,我可不愿意让你做一辈子的懦夫。”司徒兰偏过头,从侧面凝视着他那又长又密的眼睫,柔声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站到了你的对立面,我也愿意并肩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沈寻,你也不要怕,想做什么,都不要怕。”
耳边的声音清晰而又温柔,沈寻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滑过心间,又暖又淡。
“嗯…”
时光是个永远都不会老去的见证人,有些风过掠耳的天长地久只不过是随口的话,然而她的话却好像是刻在磐石上的誓言,即使会经历无数的风浪,也终将停留在岁月长河的礁石中,亘古不变。
有些经历过生死感情是什么都比不过的,就好像他直到老去也无法理解自己的祖先为什么会娶那么多妃子一样。在他的认知中,一生中如果认定了一个人,其他女子的所有行为都只会变成可笑的作态罢了。
司徒兰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在他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只觉得再不走就找不到住宿的客栈了,起身将他看的那本书收进了包裹中,反正父亲现在拥有的一切和她脱不了关系,拿他一本书又怎么了。
沈寻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走得时候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司徒兰随便装了些东西就拉着他的手朝外走,一只手开了门,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只道:“我们走吧。”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其实沈寻很想问一句你是在和我私奔吗,然后他把这句足够招来两把大耳刮子的话噎了回去,只低着头默默跟着她往前走,也不问原因。
司徒兰牢牢牵着他的手,也不像之前那样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走出大门的时候,被站在门外等了半天的管家吓了一大跳。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司徒兰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把手中那一包东西递了过来:“这是老爷吩咐我交给你的,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还说…”
司徒兰扭头就走。
老管家连忙拽住了她的袖子,苦着一张脸好说歹说:“您就收下吧,这外头不安全,没点盘缠可活不下去。老爷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现在八成悔的肠子都青了呢,您在外面散散心、消消气,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回来,何必跟自己亲爹怄气呢?”
司徒兰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连句谢谢都不说就拉着沈寻走了。并不是因为薄情或者心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管家那张满怀善意的脸,她有点看不清自己心中所想了。
手里拎着包银子,走在路上虽然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身边站着个能一招撂倒作案多年的采花贼的男子,就觉得不是那么担心了…
这种时候客栈大多打了烊,可也还是有些没关门的,两个人走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家。
“两间房。”司徒兰毫不犹豫道。
自从自己拙劣的谎言被她戳破了,沈寻好像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了,手指轻轻在台前敲了敲,正直道:“一间就够了谢谢。”
司徒兰白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沈寻立刻展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省钱啊。”
发现自己想多了,司徒兰老脸一红,认真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还是妥协了,准备付账,打开手中据说装着盘缠的包袱。
刚一打开,她整个人忽然僵在了原地,鼻子酸了酸。
沈寻被她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茫然,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一堆银子裹着银票的最上面,放着一把古铜色的钥匙。

同居生活~
那把钥匙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像是烛光之下严肃却又温情的注视,司徒兰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清父亲的想法了,究竟是碍于面子不愿意妥协还是别的原因,她都无从得知。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也没有必要去考虑那些问题了。
沈寻朝下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知道她现在一定不好受,不想面对这些尴尬的问题,于是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朝自己身旁带了带,故意转换话题,柔声道:“兰兰不看了,这里人多,我们先去楼上。”
司徒兰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么亲昵,也没有故意推开。只是点了点头,跟着前面带路的跑堂伙计上了楼。
广陵城最不缺的就是客栈,连酒肆茶馆都及不上客栈的数量。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京城地价贵,买不起房子的大有人在,还有许许多多外来人氏来此谋生,客栈这种一次性居住地自然是很吃香的,况且京都作为科举考试的终点站,每年春闱上京赶考的秀才多得数不胜数,如此这般,也就成就了广陵城客栈行业的繁荣昌盛。
司徒兰跟着客栈伙计进门的那一刻,望着还算干净整洁的屋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感慨万分。从皇宫到将军府、从京兆狱到自己家再到客栈,总觉得自己这是在千里大逃亡的节奏。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活生生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宫女变成了满目沧桑的亡命之徒。
想到这里,她颇为幽怨地转头看了罪魁祸首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沈寻被这样诡异的目光看的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扬起眉,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讪讪的走了过去,将那几包不算太多的行李收拾的整整齐齐。也许是原先性格孤僻的时候形成的习惯,什么东西都要摆放整齐才觉得正常,沈寻将桌子上那些乱放的东西一一摆好,又似乎想要验证什么,慢悠悠地走到床前坐好,仔细地思考了很久很久。
坐了半晌,那双好看的眉毛忽然皱了起来。
司徒兰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有些发懵,看着他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条件不合你意?”
“这床很多人睡过。”沈寻严肃道。
废话…客栈的床能不被很多人睡过吗?
“所以呢,嫌弃?”司徒兰扶了扶额,“牢里干稻草当地铺都睡过来了,还在乎这些吗?现在可不比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别有肉嫌毛了。”
沈寻低着头,模样煞是委屈,好像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司徒兰从来都招架不住他这副样子,心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乖啦,我记得你以前可没这么娇生惯养的。”
“不…我只是在想,在这种很多人睡过的地方交出自己的第一次会不会太随便了。”
“…”
他的语气正直而又严肃,司徒兰却一副被雷劈翻了的表情。
半晌。
“兰兰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司徒兰面无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兰兰你脸这么红你是不是热坏了,我帮你脱衣服吧…”
司徒兰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半晌,房间里砰地一声巨响,沈寻被一脚踹下了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捂着被踹的地方一个劲喊痛,一点皇室子弟的高贵形象都没有了。
出来的时候就比较晚,此时已经将近子夜时分了,出门之前就已经洗漱过了,倒也省了不少事。
“我数到一,你还没睡着的话,明天别想和我说话了。”司徒兰淡定地将被褥丢到他身上,呼地一声吹灭了旁边小桌上的铜台油灯,迅速褪去外衣,自己钻进了铺好的一床被窝,干干脆脆地数道,“三、二、一。”
一字落音,沈寻已经扒光了自己的衣服,用被褥把自己包成了一个长条的粽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还无辜地眨了两下,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透亮。
空气中似乎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现在正是春季,又是二楼的房间,所以偶尔睡地板也不会着凉,反而容易驱走身上的火气。知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司徒兰才敢这么做的,她哪敢伤害他这半个小龙体啊。
沈寻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几米之外司徒兰的后背,眼睛里委屈的快要挤出泪花了,为什么话本里有些人这么调戏之后佳人就会投怀送抱,自己却落一个睡地板的下场呢?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