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跪伏于宁家牌位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一生为我所用。哪怕我要逆天,你也必须替我扭转乾坤。”

他轻轻抿起了唇,却不答话。

宇文奢依旧在说话,眼角高挑的不似人间女子,倒像是一只狠厉的狐,“牝鸡司晨,有何不可?女子掌天下,有何不可?”

宁恪神容安静,却忽然带了些孤凉的神情,像是那极地之北里一闪而过的白昼,他那样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可怜她。

“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铤而走险,败,不过一杯鸩酒,胜,则君临天下俯瞰苍生,直至孤家寡人,方知高处不胜寒。宁嫣,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同样的话,他问过了两遍。

“那又如何,王者之路,本就不需要有人陪伴。”她答的干脆而又决然。

一声微不可闻稻息,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宁恪朝后退了一步,语气依旧平淡:“既然找不到人,那便将陛下驾崩的消息公布天下。”

他能说出这种话,宇文奢很是有些惊讶,“你变得倒是快。”

“世人皆知你我关系匪浅。若不帮你,等皇帝还朝,微臣也是一死。”他简明扼要的回答她。

宇文奢这会儿倒是犹豫了起来:“倘若他真的回来了呢,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

“他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再回来的说法。”宁恪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覆盖在下睫上,“起死回生,谁会信?”

宇文奢转过身来面对了他,带了些莫名的眼神,答:“很好。”

宁恪朝她躬了躬身,示意告辞,身后腊梅徐徐展开,似在为他开路。他却忽然在半路顿了顿,毫无征兆的折了回来。

“臣有一事。”

“怎么?”宇文奢疑惑道。

宁恪言道:“前些日子,皇上将梁国公之女赐婚给微臣,目的为何您最清楚。恳请娘娘收回旨意,即使微臣背负骂名也无所谓。”

宇文奢这回倒好奇了,“皇上之前的确想拿他们来束缚你,可梁国公府那点势力实在不足为惧,莫非是你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算是私仇,何必多问。”他轻笑一声,“既然敢拿国法压我,那就给他们走最官方的路。”

话分两路,宁恪敛了情绪接着道:“微臣请来的二十多名讼师,会在几日后向大理寺递交状纸。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条列抗旨、欺诈、贪墨、渎职、以权谋私等三十余条罪状,将梁国公府举家告上衙门。”

宇文皇后失笑:“丞相亲自出手,又需要我做什么?”

“无需娘娘插手,只收回赐婚的旨意便可。微臣诸事无力,好歹希望能左右自己的婚事。”宁恪眼稍微挑,话说的倒有些少见的诚恳。

宇文皇后一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抬头高深莫测的看了看他的眼睛,终是答道。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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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是越来越冷,又到了呵气呵出一片白雾的时候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怀宋偏南方,冬日倒是阴冷的性子。

宋吵吵每天都很忙,除了缠着病床上的彦恺教自己写字外,她这段日子的最大乐趣就是做菜了,从四柳巷买来各种各样的食材,噼里啪啦撸起袖子在厨房捯饬半天,各种试验各种摸索,然后忐忑地端到彦恺的面前听评价。

第一天:“好难吃。”

第二天:“可以下咽。”

第三天:“还不错。”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听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宋吵吵简直幸福的要流泪了,差点就要抱住他的胳膊大呼万岁,要知道,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一句夸奖简直登天还难。

彦恺笑的如沐春风:“当然是假的。”

宋吵吵一下子泄了气,越想越生气,直接一个小拳头砸在他胳膊上,怒道:“你这种人就是注定孤独一生!”

“那也要拉你一起。”

彦恺好似在开玩笑,却又像是认真的,语气怎么也听不出真假来。

相处了这么多天,宋吵吵早就习惯了他有些玩世不恭的性子,直接无视转身就走,却忽然被他拉住了衣角,彦恺将一封密封的信塞在了她的手里。

“你干嘛?”

“帮我送个信。”

宋吵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够惨不忍睹的了。难道继洗衣做饭换药之后,她还附带上了小信使功能?

“那你发不发奖金啊?”宋吵吵瞪眼看他。

“发发发,我有腿伤嘛,体谅一下。”彦恺立刻展开柔情攻击,笑的像朵金灿灿但阳花。

宋吵吵对这种好看的笑容一向没有抵抗力,只怏怏地捏着信道:“好吧好吧,这信是送给谁的?”

“当朝太尉。”

“!”

彦恺偏头,看了看她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淡然道:“故交而已,不必这么惊讶。”

“你跟太尉是故交?”宋吵吵还是很惊讶,“看不出来呀,我还以为你只是个逛花楼染了病被人追杀捣侍郎家三公子呢!”

彦恺默默地转过头:“你觉得像吗?”

“像!太像了!”宋吵吵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被他一把挥开。

“最好是在正午之前给我交到太尉手里。”彦恺直接和衣躺下,闭眼,“再见。”

“呸,少爷的脾气逃犯的命!”宋吵吵明知他看不见,偏要假意唾一口,“再见!”

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宋吵吵一个转身就出门办事了,一路提着裙摆小跑,像是很在意那句“正午之前”,可是一路上她都觉得有些莫名的奇怪,大街上许多人都穿的极素,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许是只自己一人穿着格格不入的大红色,又或者是别人看她的眼神都太过特别。

绕了好几条街,走了许久,问过无数人之后,终于摸到了太尉府的大门。宋吵吵远远的看着那气派的大门,竟然不自觉的想起了丞相府,规格倒是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

还未靠近,守门的人就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姑娘何事?”

宋吵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许婆婆那件明显是老人才会穿的大红福字衣服,头发乱七八糟的绾起,面色憔悴未施粉黛,这种情况下还能认出自己是个姑娘实属不易。

“我…我来送信的。”

那守门人听罢,伸手道:“交给我就可以了。”

“为什么?你要是弄丢了怎么办?”宋吵吵有些不安,潜意识中觉得这会是一封很重要的信。

“民间多有写信伸冤之事,本就不属于太尉职责之内,大人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丢弃了,这种事情实在见但多了,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宋吵吵嘟着嘴不满道:“这信可是很重要的,我偏要亲自交给太尉大人不可。”

守门人有些讥讽:“您当自己是公主呐?太尉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帮你把信送进去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去去去。”

宋吵吵被赶出了三尺之外,气鼓鼓的站在台阶下面不说话。看到有人接过信进去了,心中思量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确实也就够了,太尉要是实在不看的话,那也是洋葱大哥的命…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负责任过头了?

宋吵吵朝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反应倒是够快,一下子躲在了太尉府的石狮子后面,鬼鬼祟祟地看了过去。

一身青衫,熟悉的步履,让她的心骤然一紧。那人走至门前,同守门的人说起话来,似乎是拜访之意,宋吵吵朝前凑了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原来正是那日在街上遇见的人。

不过是背影与丞相有些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相貌,这人的脸很是平常,顶多算是中人之姿。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偷看,与其说是看他,倒不如说是从他身上寻找一点宁恪的影子。

他走路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像相爷?宋吵吵不免有些好奇,大胆地探出头去,那人还在同守门人讲话,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啊?”

“看男人啊。”宋吵吵下意识答道。

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突然吓了一大跳,宋吵吵冒着冷汗朝身侧看过去,一个矮个子的小乞丐跟着她一起躲在旁边,也有些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的男人。

“你谁啊!”宋吵吵又惊又慌,小声呵斥道。

“我是谁啊。”那小乞丐约莫十来岁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问你是谁!”

“我就是谁啊!”小乞丐有些郁闷,大声嚷嚷,“我的名字就是谁啊。”

宋吵吵不相信,一时有些鄙夷道:“呸呸呸你这个小骗子,天下哪有这么稀奇的名字!”

“有什么可稀奇的!牡丹花都在冬天开了,皇后都能当皇帝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稀奇的!”

“你说什么?!”宋吵吵一下子懵了,连忙追问,“什么皇后都能当皇帝了?皇上怎么了吗?”

这回换小乞丐轻蔑的看她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大行皇帝驾崩,今日小殓,百姓都得披麻戴孝,你还敢穿大红色出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驾崩了?”宋吵吵这回真的懵了,回想起那日宴席上的一面之缘,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却也有些莫名的怅然。

“整个怀宋都知道,连我一个小孩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那小乞丐的语气像是很神气似的,仿佛他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事情,其实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人总是要死的。至于上面什么人当皇帝,和他们这些底层的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顶多就是装模作样的哀悼几天,然后又开开心心的去讨饭。

其实宋吵吵也没有特别伤心,只是有些感叹世事无常罢了。她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看她的眼神会那么怪异了,只默默地脱下了那件大红色的夹棉上袄,抱在怀里,虽然会很冷很难受,却也算是对那仅有一面之缘的先帝的一种尊重。

那小乞丐看了看她的行为,讽刺了一句:“哈哈,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宋吵吵气的七窍生烟,索性懒得理他,只又探头看过去。

却没料到刚刚那小乞丐声音太大,引得那边的人注意了,男子像是在等待里面通报,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恰好与她目光对视。那张再陌生也不过的脸,宋吵吵心中的失望又叠加了一个层次。

偷看别人被发现了,宋吵吵也没好意思再继续看下去,连忙抱着手中的袄子就朝回走。

从这里到岭安街的路虽然不远,但整条腿仍然累的酸疼,连肚子都隐约有些疼了。宋吵吵一摸小腹,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月事来了,连忙去药店准备开些滋补的药。

一摸腰间,荷包居然不见了!

她吓得一蹦三尺高,那里面装着是国公夫人上次给她的所有银票,是她这几日生活的所有支撑,要是没了日子就没法过了!可是宋吵吵欲哭无泪地翻遍了上袄,在腰间摸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找到那个荷包!

想到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小乞丐,一下子就明白了。宋吵吵朝后看去,却再也看不见那个欠揍的身影,想来一定是躲起来了,宋吵吵简直恨得牙痒痒。

小王八羔子!下次让姑逮到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做!人!肉!葱!煎!包!

最后自然也没能买到药,宋吵吵垮着一张脸,一回家就向着屋子里哀嚎。

“洋葱大哥!!我们没钱用啦!!”

同床共枕了…

她只是有些激动,声音本就不是特别大,刚说完进了他的房间,才发现彦恺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宋吵吵怕吵醒他,只掩了掩嘴,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看了看他的睡姿,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其实,解药应该会在他身上吧…

彦恺一直安静的闭着眼睛,像是没有什么防备一般沉沉睡着。宋吵吵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到他的腰间,还没有碰到的时候,声音突然响起。

“就算你找到了,你又能知道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彦恺依旧闭着眼,却看穿了她的心思,未卜先知的开口道。

宋吵吵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回手打着哈哈,“哪有哪有,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我今天出门被人偷了东西,一点钱也没有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了…”

大概不想拆穿她,彦恺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顿了一顿,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语调,如往常一般随意问道:“这些天你一共花了多少?”

宋吵吵扳了扳手指,迷迷糊糊道:“大概一百二十多两吧…谁让你顿顿少不了荤的,要不然可省好多钱呢!”

彦恺没在意她剩下的话,只淡淡看着她的眼睛…一百二十两,许你一个郡主之位够不够?

宋吵吵见他不说话,越是絮絮叨叨了起来,顺手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整天又是鱼又是肉的,还瘦成这样。这样下去,谁养得起你这种大少爷呀?”

“我瘦?”彦恺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宋吵吵最怕他这个样子了,连忙闭了口,不说话了。

彦恺伸手接过茶杯,俯过身才注意到她的穿着,手中明明抱着一件挺厚的大红棉袄,却只裹着一身薄薄的白色夹棉中衣,连他看着都觉得冷,疑惑问道:“怎么抱着袄子还不穿?”

宋吵吵这才想起什么一般,双手又抱紧了些:“啊…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们这地方有些闭塞,外面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连昱文帝驾崩了也是听路人说的呢。”

彦恺手一抖,原本端的稳稳的茶杯瞬间落在了被子上,整杯水泼了出来,晕开了一大片的水渍,上面似乎还冒着几缕热气。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宋吵吵急急忙忙的将茶杯拿了过来,有些欲哭无泪的望着那被打湿的部分,埋怨道,“这大冬天的也没多少太阳,你让我上哪儿去晒被子呀。”

又自说自话的道:“算了算了,隔壁房里应该还有一床被子。”

她后来说了什么,彦恺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只有那句…昱文帝驾崩了。他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脸色有些发白,身子却一动也不动。

原来在世人眼中,他已经死了。

原来同床共枕三年,也抵不过生死予夺的皇权。这个利欲熏心的时代,连人的生死都可以拿来算计,又会记得谁的爱或者恨。

他之所以一败涂地,只是输在了信任上。以前太过相信身边的人,才让人钻了空子。驾崩?宇文奢虽然绝情,却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主意绝不是她一个人敢拿的,还能有谁…

彦恺手指微曲,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迎上宋吵吵茫然的表情,开口道:“穿上。”

“啊?”仍旧不明所以。

“我让你把那件大红色的袄子穿上,最好再抹点红胭脂,扎个红头绳或者戴朵大红花。越,喜,庆,越,好。”一字一顿。

如果连你也咒我死,那我就只好…放你走。

宋吵吵以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他:“你跟先帝有仇么?”

“岂止是有仇。”彦恺瞪了她一眼,“叫你穿你就穿,要是受了风寒,谁来照顾我…”

“…”宋吵吵在心底呸了一声,却乖乖地把衣服穿了起来,她确实有些冷,为了给皇帝披麻戴孝受风寒好像的确不值得。

空气有些干燥,宋吵吵走过去推开了窗子,窗外阵阵凉风吹来,倒让人清醒不少。可肚子却忽然传来一阵绞疼,宋吵吵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去了茅房一看,果然是小日子来了。

连忙转身去了隔壁房间,这房间原先是许婆婆的,针线棉花都是只多不少,宋吵吵裁了一块布,将几团棉花塞在里面,快速给自己缝了一条月事带。她以前都是缝草木灰的,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东西,只能奢侈一回了。

已经傍晚了,宋吵吵忍着腹痛去厨房烧了几壶开水,煮了粥,顺便翻炒了一下中午的剩菜。

两人就着吃完简陋的晚饭,宋吵吵又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身。

日子就是这么平淡而自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擦身子,宋吵吵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扭扭捏捏了,一边擦一边避开他胸前的伤口,当然还避开了某些重要部位…擦完身子给他上药,宋吵吵微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将药涂抹在伤口上,即使这么多天过去了,那道长长的口子还是令人触目惊心,她不止一次的想着,若是自己挨了这刀子,定是要当场毙命了…

“刘太医过几天会找机会来一趟,你…”其实他本想说,你可以再不用管我了。却生生收回了那句话。

“哦。”宋吵吵若无其事的回答。

彦恺的眼神一直跟着她,看着她又打来一盆水,有些吃力地将自己身子扶正,如往常一般帮他洗脚。

他一向被人伺候惯了,此时被她冰凉的双手触碰,却有些难为情地往后缩了缩。

宋吵吵疑惑掸头:“是水烫,还是手凉?”

彦恺无言以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干嘛啦…这样看着我,怪让人心里发毛的。”宋吵吵喃喃,兑了些凉水,把他的一双脚放了进去。慢慢将裤腿卷了起来,又看见那一道长长的剑伤,现在已经好些了,没有特别的可怖。虽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着实是把她吓到了,那一刀深的连骨头都露了出来,直叫人心底发寒。她不再继续看了,只专心帮他洗脚。

彦恺怔怔的看着她的所有动作,有些雄,忽然道:“为什么不丢下我。”

“因为你给我下了毒呀!”宋吵吵理所当然道,眼神中还带了些不满,“我倒是想丢下你呢,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也亏你使的出来。”

彦恺倒没有如往常一般嘲讽她,只慢慢问道:“那现在呢,以后呢?”

“什么以后?”宋吵吵被他整糊涂了,反问过去。

“如果我给你解了毒,你还愿不愿意照顾我?”话刚说完,彦恺又改了口,“不对…等我伤好了,你愿不愿意让我照顾你?”

宋吵吵站起身,用刚刚摸了他脚的手去摸他的头,叹气道:“看来刘太医要多开一种药了呢!”

彦恺抬起袖子淡淡将额头的水渍擦掉,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你什么都不懂,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宋吵吵出去倒水,寒冷的夜风扫在她身上,肚子便越发帝了。

她原先在宋府做姑娘的时候就有这毛病,每次来月事都疼的不行,非要在被子里躺几天才好。之前有母亲为她准备汤婆子,倒是好受些,眼下这情况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抵是因为每天都贴着地面睡,她身子本就凉,又着了寒,这次疼的比往常更厉害些。

不能再睡在地上了…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

回了房,一想起彦恺的被子刚被打湿了,就越是纠结了起来。

“那个…洋葱大哥,我得去隔壁房间睡了。”

“为什么?”彦恺有些莫名其妙。

“地上凉,我…我那个,有些不舒服,想去隔壁睡床。”宋吵吵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说原因,只捂着小腹。

彦恺看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有些懊恼自己之前没有考虑周全,竟然让一个姑娘家睡地上,连忙道:“…那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宋吵吵咬咬下唇道:“不用了…隔壁有现成铺好的床。你被子湿了,盖我之前的被子就好,免得抱来抱去的也麻烦。”

彦恺瞧了瞧她的脸色,心中一动。

“你确定?”

宋吵吵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只乖乖道:“确定啊…”

“你不是跟我说,这屋子的主人刚去世不久么,一个人睡,你不害怕?”彦恺循循善诱。

宋吵吵果然吓了一跳,连忙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这几天她鸠占鹊巢,心中已是有些不安,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吓得不行,却低着头争辩道:“他们生前待我很好的…我不害怕,没关系的…”

彦恺眯起了眼睛,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道:“是吗,听说这种宅子都是孤魂野鬼最来喜欢的地方,有时候还喜欢附在人的身上,特别爱挑来了月事的女子,因为她们身子最为虚弱…阴气也最重。”

宋吵吵“啊——”的叫了一声就朝他怀里钻了过去,一脸惊恐道:“别说了!别说了!!”

伤口猛地被一颗小脑袋撞上,彦恺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稳稳地接住了宋吵吵,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呢,我阳气重,没人敢上你身。”

宋吵吵还是吓得哆嗦个不停,连带着撞了他的伤口也浑然不觉。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宋府里,母亲从未同她讲过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小厮丫鬟们虽然和她打成一片,也是孤陋寡闻的偏多,这回听他一描述,只吓得浑身发冷。

彦恺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起了怜惜之心,只柔声哄着,不敢再吓她。

“我…我不去隔壁了,我就在地上睡…我就在地上睡…”宋吵吵是真的被吓到了,声音都有些带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