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烦乱,叠好了的衣服又抖开来重新叠,两三次之后胤禛发现了,他自然不知道周婷愁的是什么,还以为是自己要走了留她一个人下来有些害怕,站起来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这回是真不巧,若是事情早了,我就回来。”
周婷勉强笑一笑:“可不能说这话,就算是也得服百日孝的,你既然接了手就要办好,伯王那里照顾好了,也好跟汗阿玛交待。”
胤禛搂着周婷的肩膀环住她:“你不必担心,我不过先走一步,汗阿玛的意思是我去瞧瞧,若真是不成了,几个兄弟都要回去的,哪个没有家眷,定是要一同带回去的。”
周婷点点头往他身上一靠:“正好,月底就是大妞二妞的生日,有了伯王的事儿不好吃席,抓周却是不能省的,你记着来信告诉我。”拿两个女儿的事缠住胤禛,让他越忙越好:“还有一桩,大妞二妞得了汗阿玛的赐名,大格格可还没名字呢,你起一个,等回去一道叫看来,她面上也好看些。”
胤禛一怔,李氏虽是咎由自取,大格格总是他的女儿,周婷为她想得这样周到,胤禛原来对她那几分怜惜变成了对周婷的满意,抬手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扳过来亲了一口:“既然定了福字,就一
应都是这个字吧,不如叫福雅?”
周婷点点头:“她跟爷喜好相仿,是很雅致呢。”把头靠在胤禛的肩膀上,两只手搭在胤禛的手掌上面,拿手指尖轻轻摩挲他的手背:“爷可记得时时寄信过来,别叫我空等。”她的话说得缠绵,胤禛一时心动搂紧了她歪在榻上温存一番,周婷紧紧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脖子不肯分开来,缠得胤禛舍不得,还没启程就不想把她单留在这儿。
周婷绯红着一张脸,眸子含着水光,胤禛亲亲她的额头:“我去找十三弟,我不在的时候,让弟妹多陪陪你。”怀里的人轻轻应了一声,拿鼻尖蹭着他的心房,手指交缠着不肯放开。
再不想放他,他也还是要去跟兄弟们打招呼,周婷趁着这个空档把苏培盛叫了进来,苏培盛弯着腰站在外间,隔着纱帘子只看到一个影子。
周婷拿着玻璃盏啜了口酸梅汤,里头盛的冰珠子打着转发出轻响,她含了一个在舌头压下了心里的烦燥感。
苏培盛听见声音把头垂得更低,心里也猜到周婷要吩咐些什么,很是为难。还没等他想明白,里头就传来了周婷的声音,透着实足的慵懒味儿:“苏谙达。”
苏培盛一听这称呼额头就沁出汗来,还没等他说不敢,周婷接下来的话就把他给震住了,“谙达跟了爷多少年了?”
“奴才自小侍候爷,算来已有二十个春秋了。”隔着帘子苏培盛也不敢抬手擦汗,他咽了口唾沫等着周婷的吩咐。
“谙达一向精心,这一回跟着爷我自然也是放心的。”周婷的笑意朦胧的从帘子里透出来:“谙达那个侄子也极是聪明肯学,人也实成得很,我手里头有间质铺,倒是想叫他去当个二掌柜。”
苏培盛先是一喜接着又一僵,许以重利,是要让他干什么呢?他不敢接这个口,周婷轻轻笑了一声:“这回子紧赶着上路,天这样热,爷那里须谙达更尽心力。”苏培盛咽了咽唾沫,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咬上一口着实不甘心,可他却不能保证福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爷能不偷腥。
“只要做好了本份就是,我不过再多嘱咐一句罢了。”玛瑙给她捶腰翡翠给她揉腿,翡翠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苏公公也太小心了,我们主子从来放心公公的。”
苏培盛一个激灵醒悟过来,他原来就干过这事儿,钮祜禄氏宋氏往前院探头探脑的事儿可不是他捅到周婷面前去的,这时候要搭架子也已经来不及了,想着质铺里那滚滚而来的银子不由心动,把脑袋一点:“福晋放心,奴才原来怎么侍候爷的,如今还怎么侍候着爷。”
周婷给玛瑙使了个眼色,玛瑙会意的掀了帘子出去,把手里的匣子交到苏培盛手上:“这是福晋理出来的药匣,爷一路快马难免有不适的时候,薄荷油霍香水这里头都有。”说着点点盒子:“还有一封给乌苏嬷嬷的信,还要劳动公公提早交给乌苏嬷嬷。”
苏培盛松了口气,知道周婷只不过托他及时报信给乌苏嬷嬷,就像原来报信给她一样,赶紧打了个千儿:“奴才省得,定不会误了福晋的事儿。”
周婷拿指甲抠着玻璃盏上头的雕纹,抿紧了嘴想起他的好来,她总是挣扎在依赖和防备的边缘,最后还是选了给自己留一条路,想着就叹了口气,要到什么时候她可以不再担心任何事的信赖胤禛呢?
福晋没回来爷却先回来的消息被乌苏嬷嬷瞒得死死的,主子回来自然有人先一步到府里通知主事的人,家里也好先安排起来,可直到胤禛进了府门,西院那些格格们还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胤禛连着七八天连夜赶路,早就困顿不堪,这时候就是有人拦路也不会引起他的兴趣,他一回家直接去了正院,丫头们早就烧好了热水摆在房里,小张子侍候他沐浴,乌苏嬷嬷和苏培盛两个对视一眼又转过身去各自吩咐下人,内院里要准备吃的喝的,外院里也要把裕亲王的事情赶紧理一理。
胤禛由着小张子擦干了头发躺倒在床上,被子提前一天熏了玫瑰香,开着窗子一吹,整间屋子里全是若有若无的淡淡玫瑰香,胤禛一下子想起周婷来,那味道绕在鼻尖,好像顺着呼吸萦上了心头。
帐子还是他们走之前换上的,浅绿色的纱幔上头细细绣一串又一串的紫藤花,身下的象牙席还是去年他特意找出来给她用的。
再一侧身,妆镜匣子开着,一个个小盒子盛着的胭脂头油一气儿排了七八个,还能瞧见周婷惯用的黄杨木雕花梳子,贴着海贝壳的黑漆首饰盒半掩半合,里头莹光一片,不用看就知道是她喜欢的珠玉发出的莹光。
胤禛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第一回觉得这床太空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小别胜新婚神马的~~~
咳~~~~
愫真是亲妈呀~~~~~
蠢蠢欲动的小妾们哟
来一个炮灰一个
来两个炮灰一双
☆105、四爷正妻不好当(刷不出)
“爷一个人回来的?”宋氏手里的针一抖,指尖上沁出颗血珠子,她顾不得去吮,瞪大了眼睛问:“你瞧见的?”
两个小丫头都是刚指到宋氏屋子里的,虽跟管事嬷嬷学过规矩,但还没正经侍候过主子,传话吩咐事儿都还欠妥,宋氏往日里埋怨她们做事不着调,此时又庆幸这两个丫头好在是刚进来的,若是蕊珠恐怕早早就闭了嘴瞒住消息。
想到蕊珠不免又在心里恨她不顾主仆情益,一抓着机会就打包溜了,若是她在,李氏丧事上的事儿也没那么容易被珍珠三言两语给定下来。有些话她不好说,蕊珠却能帮衬一二,一唱一合的更容易骗了大格格来央求她,到时候谁还能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呢?偏偏那时跟在身边的就只剩下这两个不顶事的小丫头。
两个丫头一个叫五儿一个六儿,正跟宋氏一起坐在榻上劈丝,她到底还是走了大格格的老路,准备绣一幅佛经,却不是给周婷的,而是准备烧给李氏的。
宋氏毕竟跟了胤禛这么多年,知道他回来之后必要去看过大格格,若能趁着这个时候让大格格念着她的好,那她就出头有望了。
宋氏缓缓抬起手来吮住手指头,眼睛打着转,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机会,福晋不在,正院就是无主的空城,只要她能找着法子进去递个东西,还愁见不着爷么?圣驾怎么着也得到八月才回来,这两个月的空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后院如今能排得上号的也只有她了。
宋氏抬手理一理鬓发,往生咒不过百字,她本想着等胤禛回来前几天绣好了给大格格送过去的,没想到他会那么早回来,宋氏捏了捏针问两个丫头:“你们哪个会绣?”
五儿六儿才十多岁,往日做的最多的活计也就是打打络子,针线刺绣还等着进了院子让上一辈儿的姐姐的们教呢,听见宋氏这样问俱都摇摇头。
宋氏心里着急皱皱眉头,拿眼睛去量那绣幅,还差一多半儿,若是紧赶两天也能绣出来了,她熬几个日夜,等见了胤禛还能说是为了赶出头七来,这样一想就说:“把灯油加得足些,今儿夜里再绣五个字。”
五儿六儿不敢发问,只好站起来把灯盏拿近些,拿起油壶给灯添了些油,六儿眼睛转了转:“要不要奴才换些粗蜡烛来?这个灯芯不够亮呢。”
宋氏点点头:“也好,你再去升个小炉子烧烫了水,给我沏一壶酽茶来。”说着把那绣绷又凑近一些,眯着眼睛往上头扎针。
五儿六儿放下丝线转出去了,提着灯笼往小厨房那儿去,厨房里头只有一盏灯,半个人影都没有。本来南院就已经封了院了,里头就留了两个看门的两个粗使的两个灶上的,这时候俱都已经睡了,五儿只好挨个儿去敲门,只起来一个粗使婆子,听见宋氏要用水嘴里嘟嘟囔囔个没完,一面打哈欠一面去升了火抬炉子出来,往地上一摆,扭头回去关了门,任五儿在后头怎么喊都不再搭理了。
两个丫头叹了口气,两人合力拎了铜壶烧水,好容易热了拎回去,宋氏瞪着眼睛发作:“你们这是去哪儿拎水了,我这儿壶都干了。”
五儿委委屈屈的报怨:“厨房里都没人了,是咱们喊起来再给开的炉子。”
宋氏咬着嘴唇气得发抖,原来李氏在的时候,因为得着正院的吩咐,不许短少东西,厨房里还真不敢怠慢,若是一不小心侍候死了,全没好果子吃。如今李氏已经死了,宋氏这里又不会因为短了一杯茶就咽气,自然懒怠许多,好些事儿都要三催四催才能办了来。
宋氏捏着针愤愤然,等她再得了爷的眼,看谁还敢这样待她。这南院没了李氏到真是一处好院落,若她争口气这两个月怀上了,就是福晋回来了也只能好声好气儿的待她。
眉毛一挑露出笑意来,下针越发精心,往日里绣一个字的功夫如今只绣出半个来,五儿六儿习惯了早睡,到了时候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宋氏自己也困,却强撑着要绣出五个字儿来,心想着当时为了醒目好叫爷一眼瞧见准备绣幅大的,早知道就裁的小一些了。
越是犯困越是见不得别人眯着眼睛,宋氏拿针刺了五儿一下,五儿“啊”了一声捂住了手,六儿也惊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重新分起线来。
这么熬了三四天,宋氏的脸都熬得青白了,她原想着养两日把脸色养回来了再去寻胤禛的,却又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开了柜子挑了好几件衣裳。
五儿拿着件月白绞纹掐边的衣服,六儿拿了件嫩黄色上衫配柳叶绿裙子的新裳,宋氏比对了一下挑了那件嫩黄的,脸上妆都上好了才想起来,她这是去送经书,若被人瞧出来的定要耻笑,只好换下来,打扮的素净些往正院里去。
周婷不在,禁令却没费,宋氏还没到门口就被看门的婆子迎上来给拦住了,脸上赔着笑的冲她摆手:“格格这是要去哪儿,可千万别为难咱们下头人呀。”
宋氏一噎,脸上倒还能绷得住:“我与李姐姐好了十多年,她这一去,我心里空落落的,点灯煎蜡的绣了幅往生咒,想着总该给大格格掌眼瞧瞧,多念上两遍,再去她灵前烧掉。”一点也没提自己要出门,那婆子虽一直在笑,脚步却没移过。
“格格真是善心人,且叫六儿姑娘跑一趟吧,天这样热,这大日头低下再着了暑气。”那婆子连拦带说的把宋氏防得死死的,宋氏知道今天不能成事儿了,转头拿手里包着的锦缎给了六儿:“你去给大格格带个好。”
费了这许多功夫做出来的,总不能这样白费,宋氏背着那婆子使眼色给六儿,六儿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眨眨眼睛,宋氏到底不放心:“你见着了格格,告诉她我一面绣一面念了百八十遍的,让她也念几回。”
怎么也不甘心把交付的心意的东西白白送出去,又不好跟一个下人攀扯,一直跟到了门边,见六儿走没了影才退了回去。
哪知道六儿根本没见着大格格,冰心早得了戴嬷嬷的吩咐,大格格自己也不想见到宋氏,现在她眼里宋氏可恶百倍,至少周婷没借着李氏的丧事去博胤禛的好感,而宋氏除了那一回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些话,还让小丫头来了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没个主子主事李氏的丧礼不能办得体面。
大格格心头暗恨,却拿她没办法,冰心把锦缎拿了来她冷哼一声翻了开来,冰心退到一边垂着头,原来大格格的性子最好拿捏,最近却越来越冷情了,她咽了口唾沫问:“六儿还在外头等着呢,主子可要叫她进来?”
“嬷嬷怎么看?”大格格知道戴嬷嬷不是周婷的人,如今也只能依靠她,捏着那幅边角上绣了祥云的绸幅问。
“奴才看来,宋格格到是有心,这活计定是连赶了好几天送过来的。”戴嬷嬷微微一笑:“幅做的这样大,原来怎么也得绣上一两个月,宋格格劳累了。”
大格格心里冷笑,原来宋氏打的是这个主意,她脸色一沉吩咐冰心:“把阿玛送来的药材拿些给她,就说她辛苦了。”
冰心曲了曲膝盖退了出去,大格格咬咬牙:“按嬷嬷说,我该不该管这个?”论理阿玛房里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插手,可如果在周婷面前能卖个好,总好过就这么无声无息。
戴嬷嬷的笑容比刚才更盛:“格格不是做得很好吗?把这绣经收起来,等福晋回来了,让福晋派人给格格作主,现在爷正忙着,格格什么时候祭不是祭呢。”
大格格心里暗忖一番,低头摸了摸袖摆,不光是衣饰,她房里的帐子被褥铺盖全换了素色的,若没了周婷首肯,就连这些事她也是办不到的,不如大大方方的拿这个去问她。额娘已经没了,只要她做好了本份,前路总不会太艰难的。
六儿无功而返,宋氏气得肝颤,她熬了那些时候,怎么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夏天不似冬日那样把门全紧闭着,开着院门洒上进水好通风。干脆也不想着什么好看难看了,要是不抓紧了机会,李氏还有个女儿帮着穿孝,她有什么!
五儿时不时往院门口张望,宋氏干脆借口院门那儿搭了个紫藤架子比房里凉快,拿了针线坐在架子底下扎两针,心里盘算着胤禛什么时候该路过了。
福全的确病重,却还有些几天好拖,胤禛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只忙一桩事。看顾病人不是一句空话,他还得跟保泰多套套交情,省得他阿玛一死,他马上就跟胤禩结党,福全手里好歹捏着一个旗呢,他上位之后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保泰给拔了,还是不因为他心里向着老八,他怕他们不安份么。
无奈老八也在,他说起漂亮话来可比胤禛有水平多了,摆着一付和颜悦色的脸跟保泰两个说些福全的事,明明两人都没怎么相处过,偏偏他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把保泰一个大男人说的红着眼眶差点就要哭鼻子。
巧言令色!胤禛忍着不发作出来,这两人说话,那他就办事,事无巨细样样过问,他精于细务,连灵堂里用冰的事儿都先想在了前面,等老八说完了套交情的情,胤禛全已经干完了。
保泰哑然,这个冷着一张脸的四阿哥,还真是个干实事儿的,裕王府哪里真的缺冰,却难为他能想得到。他对着胤禛没有那么多的话,只是道了谢,但从神色还是能看出来他是真感激的。
胤禛满心疲惫回到家,正抬手揉着额角,那边宋氏冲了出来,她已经坐了一天了,婆子们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又不好当面说破,毕竟她还有个主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吃了晚饭刚想把门给关了劝她进屋去,正巧遇上了胤禛。
宋氏冷不丁的出现把领路的苏培盛给吓了一跳,他一见宋氏那样儿就明了了,想到周婷的那些话尖着嗓子作出失态的样子惊叫一声,趁着胤禛定睛看的时机赶紧跪下来:“给主子道恼,奴才罪过。”
胤禛见这样子也知道是宋氏惊着了苏培盛,他那眼睛一细把胤禛的额角激的一跳一跳的,他眼睛往宋氏那儿一扫,就皱起了眉头来。
灯下看美人自然越看越美,可宋氏熬了几天的夜,又僵着身子枯坐一天,不论是脸色还是身段都差强人意,眼睛底下的青黑是遮也遮不住,身上还穿的那样素,往紫藤架子下一立显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嘴里还细声细气的说话:“妾给爷请安。”
宋氏也被苏培盛吓住了,她此时不好理论,只曲着膝盖给胤禛行礼:“妾见着了爷总不能不请安的,妾也有事儿要禀告给爷呢。”
胤禛不耐烦的挥手:“有什么事儿去寻了顾嬷嬷,福晋不在,后院里她作主。”转身就要走,却突然看见了那架子上挂下来的紫藤花,跟正屋帐子上绣的一模一样。
宋氏一滞,抓紧最后的机会开口:“原是妾给李姐姐绣了幅往生咒,送去给了大格格,好让大格格给李姐姐化了去,只怕福晋不在,没人作这个主,大格格面嫩,只好由妾为格格求一求。”
胤禛的脸沉了下来,刚才的不耐烦已经变成了冷厉,他看了宋氏一眼,哼笑一声:“原听人说,往生咒念上三十万遍就能亲眼见佛,你既有为着李氏的心,就在她灵前念上三千遍吧。”说着拂袖而去。
宋氏傻在当场,她原来以为胤禛气她不过是一时的,后来一直不见她,也是因为周婷进了谗言又关着她的缘故,是以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抓住了机会,胤禛就会原谅她,想起她往日那些好来,却没想到他竟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了。
胤禛一面袖手往正院里走一面紧抿着嘴角,宋氏做的那些事,他还真不是不知道,只不好把巫蛊之说给闹大了,该死的不独李氏还有宋氏,她竟还能面不改色的在自己面前作好作歹…转头吩咐苏培盛:“南院里如今只有宋氏一个,怎么还那么多侍候的人,全给革掉一半儿,院门不许再开,让她给李氏好好念往生咒!”
正屋里已经摆上了冰,炕桌上早早备好了井水湃过的瓜果,胤禛洗了澡拿银签子插起块香瓜咬进嘴里,满口香甜,窗缝里吹进来的夜风把丝帐吹得水波一样一层层漾开来,胤禛心头一动,想起周婷的笑脸来。
“苏培盛,备几筐香瓜,让人快马给福晋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李氏宋氏全都下台了
紧跟着就是年氏啦~~~
我都让四爷这么想着小婷子了
乃们就撒个花嘛~~~~
☆106、四爷正妻不好当
“主子,瓜片好了。”玛瑙拿了冰盆上来,周婷翘着嘴角咬了一块,又甜又糯,瓜心都已经酥了,一咬就是一口冰凉凉甜津津的蜜水直沁入心肺:“都送出去了?”
“都送出去了,奴才听小张子说万岁爷午膳过后用了一瓣。”玛瑙一脸喜意,爷在家里办事还不曾忘了给主子送鲜果来,可见是心里真有了主子呢。
原来她们全都提着心,爷这一走就是俩月,虽说是去替万岁爷办事儿的,办的还不是什么喜事儿,可若是有人趁着福晋不在把爷给笼住了或是怀上了身子,依现在福晋这性子,恐怕两人往后就只能当亲戚处了。主子虽然瞧上去比过去和气了不少,玛瑙却知道她的心性只有比过去更高。
心里念了一声佛嘴上自然哄着周婷高兴:“爷这回送来的瓜真是甜,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那儿打赏了小张子好大块银锞子,刚还瞧见他掰着指头数数儿呢。”小张子是胤禛特地留下来给周婷使唤的,他人机灵又知道分寸,周婷用着很是顺心,苏培盛也似对他十分满意,若是能拉拢过来,以后她就算在正院又多了一双眼睛,似小张子这样的可比苏培盛要容易打动。
“这就把他高兴坏了?”周婷的笑意从眼睛里透出来,指一指玛瑙说:“那去十三福晋那儿也叫他跑腿吧,让他再拿一封赏。”
翡翠手里捧着白玉碟子盛的红樱桃进了内室:“这是前头万岁爷赏下来的,叫后头的女眷们尝尝鲜。”
“是谁送来的,给了封没有?”周婷拿银签子拨了拨碟子里片开的香瓜,籽儿清得干净,她随手插起一块来送进嘴里。
“是魏公公送来的,我瞧着他后头还跟着好几个拎着食盒的小太监,竟是第一家就来了咱们这边呢。”翡翠把玉碟搁在炕桌上头,那樱桃红艳艳的,上头还带着水珠,玛瑙捡了个玻璃碟子现来摆在一边给周婷吐核。
既然是魏珠送来的,那肯定是没给红封了,胤禛不在周婷也不好露面,谁也没那个身份打赏他。像他那样的大太监,出了御帐就先来了她们这边,偏还有意无意的绕过了大阿哥,两家的帐蓬离得可并不远,若按过去的形势,魏珠定要先去大阿哥那儿再到这边来的,看来胤禛的身份的确是水涨船高了。
周婷近在御前,自然早早收到了惠容的恭喜,她从贝勒福晋升职当了郡王福晋,周婷长叹一声,心里又有点担忧,这可比三阿哥胤祉还要早加封了,虽然三阿哥原来当过郡王,是后来被削的,可在别人眼里却只会觉得胤禛更受康熙的宠爱。
不知道胤禛以后的路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周婷皱了皱眉头就又松开了,就连她都知道如今太子跟前站着一个大阿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现在那些弟弟们都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胤禛很有一争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