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知著,仔细一思量
往常这样的事未必就少了,只是他从未察觉过。胤禛忍不住在心里愧疚,就为着他的那点顾念,倒叫妻子跟着受了委屈,她一句也没诉过,可抬灯进来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的,这事儿是恶心着两个人呢。他还有气可出,她却得装着不知道。
胤禛微眯了眯眼睛:“侧福晋那儿的灯,是谁去办的?”
苏培盛一个激灵弯腰回话:“是奴才去办的,”赶紧把李氏什么时候吩咐的拿了多少钱去办的全说了出来。
“就隔了一个晚上。”胤禛斜着眼睛看他:“是哪个奴才舌头这么长。”
苏培盛把脸埋了下去不敢接话,两个跟着的小太监被这样的目光一扫都跟着弯下了腰,这正院南院别苗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往常这样的事他们是跟着收好处,这回差点吃瓜落,全都不敢吱气屏气凝神,就怕被迁怒了。
胤禛站起来像是忘了之前说的话似的:“去书房吧。”他还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去见周婷。
去书房要经过正院,胤禛看了一眼里头的灯火吩咐道:“跟福晋回一声去,也免得她等。”还是小张子来回报的,周婷不知道胤禛心里在想些什么,皱皱眉头:“咱们歇了吧,明儿事多着呢。”
躺在床上周婷就睡不着了,外头守夜的珍珠听见她翻身以为她在担心胤禛迁怒,想要开口劝劝又找不到话说,只说:“主子可是渴了要茶?”
“茶就不必了,把灯点起来,我看会子书吧。”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干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现在纸贵,周婷可不缺钱,话本什么的虽然她不能看,食书衣书之类的还是可以翻两本的。
珍珠听了爬起来给周婷点上灯,又给她裹上了衣裳,从炕桌抽屉里拿出几本书给她挑选,周婷随手拿起第一本来翻看,眼睛盯着心却不在这上头。
她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这个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男人,如果是个糊涂虫可怎么办?他要是能辩明是非,那她跟了他还不算是太亏。如果是个不堪到底一味护着小妾的,那她以后日子别说随心所欲了,小心翼翼还要怕出错呢。
虽说他没在李氏那里留下,也没有因为李氏晕过去就心软原谅她。可他去了书房,说明其实他心里是真的喜欢李氏的,所以这一次才会那么生气,怪不得那拉氏绝望离开呢,若是这么耗下去,他的心终究也还是偏在李氏那儿。
珍珠调了杯蜜水端给周婷:“主子润润嗓子。”瞧着周婷的脸色说:
“奴才今儿在南院的时候,瞧见小丫头抱了玻璃渣子出去扔。”
周婷这才回想起来那灯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屋里的灯,一盏没留?”
珍珠点了点头,周婷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低头又翻了两页书,突然间心情大好:“吹了灯吧,我有些困了。”李氏恐怕是回过味来了,知道是玻璃灯的事惹到了胤禛,但砸烂了灯,原来只有五分的事在胤禛心里也成了十分,她短时间是不可能出来再蹦哒了。
第二天周婷早晨去送胤禛早朝,仔细留意他面对自己的神情,还真的看出了些不一样来,她端茶过去,还没送到跟前,那位就抬手来接了,周婷抿抿嘴角话说得更软和,这时候不给自己加分的是傻子。
“十三弟的生辰在月头,爷的生辰在月末,宫里也是要办席面的,正巧十三弟妹刚过了门没多久,额娘那里恐怕是要让人过去帮把手的。”虽说他刚大婚还没建府,只能在宫里请上一两桌,该有的礼数却是一样都不能少的,十三福晋新嫁,妯娌之间也要熟悉熟悉。
十三阿哥生母过世了,这些事没有婆婆指点还真办不下来,他是从小在德妃那里长大的,跟德妃也很亲近,上头又没有亲哥亲嫂,操持这些事肯定得由周婷出面去教导一下新弟妹。
“也好,你去帮母妃搭把手就是。”照顾一下跟他亲近的弟弟,胤禛还是很乐意的,他的礼物早就已经备好了,一把牛角弓,虽不多珍贵却是投其所好的东西。
“哎。”周婷一面应一面走过去给他掸掸衣裳,整整朝冠朝珠,胤禛趁势握一下她的手,周婷就望着他微笑。胤禛以手做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转过脸去的时候周婷竟然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胤禛一走,周婷意思意思也该去李氏那里看一看,南院还是那个样子,但看在眼里就显得比过去盛时要黯淡几分,连下人也大多低头走路。
李氏没有像周婷认为的那个瘫在床上起不来,她的脸色甚至还比昨天要好了些,周婷心里觉得奇怪,她可真打不死的小强啊。
还没说上两句话,李氏就问了丫头两次二阿哥三阿哥,周婷这才明白了,挑挑眉毛,这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就怕她来抢孩子呢。
“侧福晋好好歇着,旁的就别多想了,两个小阿哥还指望着你呢。”周婷半酸不酸的扔下这么句话,李氏也半软不硬的接下了:“妾知道呢,所以才不敢稍有疏忽。”
做了妈的,是没那么容易就倒下去,周婷瞧着李氏眼睛里的光倒比过去还要亮了,勾一勾嘴角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氏彻底死会了~~~
关于四爷会不会萎这个问题
咳咳,表示下半场的四爷以为自己在做梦
半点无压力~~~~~~
表示节操君已离我远去
被人说无节操的作者养着一群无节操的读者
28四爷正妻不好当
十三福晋生的圆圆脸一付讨喜相,若是不讨喜欢也不会挑出来赐给十三阿哥了,她新嫁作人妇又是当皇家儿媳妇,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脸上的笑影就不如选秀的时候多。
十三阿哥生母过世了,从宁寿宫请安出来大家都有地方可去,偏她没有,又没有亲嫂嫂可以一处说话做事,眼睛里就露着怯意。周婷招呼了她两回,她就跟周婷熟悉起来。
八福晋见了忍不住打趣两句:“可见着四嫂是个爱新人的,十三弟妹一来就把我抛一边去了。”说得大家哈哈一乐,十三福晋圆圆脸上露出一个笑涡来:“八嫂眼热我,我还眼热八嫂同四嫂是领居,时常能串门呢。”
八福晋也就那么一说,本来指点十三福晋办生辰宴这样出头露脸又拉关系的事她是很乐意的,无奈最近后宅不宁,她也没那个闲功夫再去插手旁的,再说这事要论起远近来,还真轮不到她的。
十三福晋长了张圆脸看上去就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些,算起来还是初中生的年纪,这么小就要担起正妻的责任来了。
周婷说话做事偏了她几次,她对周婷也比别人要亲近,请安的时候就挨着她坐,德妃见到她们和得来自然高兴。十三阿哥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等于半个儿子,现在没了亲娘,帮扶一把十三福晋她是很乐意的。
“正好的,生辰宴老四媳妇办惯了,帮衬她一把,也免得她一时不凑手忘了什么。”德妃宫里头常年熏着安神香,人一进来就觉得心平气和的很。
十三福晋原先还端端正正坐着,见周婷倾着身体同德妃说话,也跟着放松下来,先谢过德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周婷和德妃说话,周婷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了。
“我们爷说,大格格既挪过来了就不要动了。”周婷除了戒指手镯给德妃剥桔子吃,珍珠在旁边托着玉碟子等,等把上头的白经络也剥干净了再递到德妃手上。
德妃捏了一瓣嚼完了把渣子吐出来:“原该如此才是,大格格是女儿家,教导起来更要精心。”只一句话德妃就差不多脑补完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大概知道李氏已为胤禛不喜,所以才把女儿交给了周婷。
心里为周婷高兴抬手拍拍她:“我原就说这样才是规矩,这回子可算好了。”指了贴身的宫女去翻箱子,原来大格格养在李氏那儿,德妃给东西就要顾及着周婷,现在算是交给周婷养了,就更该给她作脸。
十三福晋半懂不懂,她院子里如今已有一个侧福晋了,好在只有一个女儿还没生下儿子来,原先家里又没有这样多的妾,是以并不太懂这些,可既是名份上的侄女,德妃给了东西她自然也要给的。
“我跟着也凑个趣,”说是给大格格,其实是谢谢周婷,周婷马上拦了:“你进门日子尚浅,还没攒下好东西来,等时候多了,有你破费的地方。”
十三福晋一听捏着帕子笑起来:“那我就等着给大格格添妆。”
德妃照例是要睡午觉的,周婷被十三福晋拉到了阿哥所,她原还绷得住,一熟悉起来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拉着周婷的袖子跟她撒娇:“这些我都不大懂,四嫂可别嫌我烦人。”
周婷伸手刮刮她的鼻子:“这有什么,原来宫里头也都是有定例的,那些喜好厌恶你着人去打听也能问出来,我不过是多一句嘴罢了。” 定例摆在那儿,周婷要提醒她的不过就是各人所好,不至于叫她第一回办大事就被人挑刺,留下个不精心的印象。
“那也得谢四嫂教我,打听来的哪有这样仔细,不然我还真办不下来呢。”十三福晋歪着脑袋笑:“四嫂就叫我的小名儿吧,只是我说了可别笑我。”
周婷抿起了嘴巴,这个她倒真的听过一耳朵,马尔汉家里生了七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嫡子,这个十三福晋就是最小的那个女儿,听她这样说,还真怕她说出“招弟”这样的名字来。
“哎呀,我都没说,四嫂就先笑。”小姑娘羞红了脸,她家里还真有这样的叫法,只不过那是前头几个庶出的姐姐,到她这儿都绝了念想,可巧后头一个就是儿子了。
“生我的时候我阿玛就没想着能有儿子,原来我额娘都叫我七妞。”十三福晋贴着周婷的耳朵说话害周婷差点儿喷茶。
“说好了不许笑我的。”刚嫁了人还是一付孩子脾气,周婷笑着摸她的苹果脸:“选秀的时候也报的这个名字?”
“那自然不成的,我是惠字排行的,四嫂叫我惠容就是。”十三福晋一开口就止不住话头:“我额娘说我是姐妹里面最有福气的。”
“可不是,弟弟都给你招来了,能没福气。”瞧她得意的样子,周婷就忍不住想上去摸两把。
说了会玩笑话,十三福晋有意指着几个丫头续茶的续茶端点心的端点心,等丫头们忙乱开了才低声贴着周婷的耳朵问:“四嫂教我。”
周婷看她的架势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呢,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她吞吞吐吐的说:“我这里也有个大格格呢,我是想着能不能抱过来自己养。”没嫁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进门就是要当妈的,有个便宜女儿总好过有个现成儿子,出了嫁的姐姐都同她说过,叫她最好是能抱过来养,趁着现在还小,养到认了人,侧福晋就翻不了天去。
可这几天下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胤祥开口,周婷失笑,她觉得吃亏的事,原来在古代女人眼里还是占了便宜的。
周婷心里想了一回,看着她这张圆脸就有些不忍心,多大的人呀,就要开始算计这个,男人真特么没一个好东西!
“你刚嫁进来,许多事情都没摸清楚呢,不必这样着急。”她也知道十三福晋恐怕是得了家里的话才想走这步棋的,但哪有这么容易,别说现在孩子还小,抱过来有个好歹都是她的责任,瓜尔佳氏要是趁着女儿有人照顾再怀上一个,她不就是替人作嫁了。
“我们爷,拿我当孩子哄呢。”惠容嘴巴一扁,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胤祥跟谁更亲近些,心里也不是不委屈,但自己已经是后来的了,更得端出妻子母亲的样子来,让丈夫看看她是能端得起来的。
“这是好事儿呀。”有原主吃亏在前,周婷可不觉得正妻范多么讨人喜欢,正好惠容生得小,倒是可以当作优势:“让他哄着你疼着你,难道不好?”十三阿哥下头有两个亲妹妹,恐怕是把惠容也当成妹妹来待了。
“你就瞧瞧十三十五两个格格,她们是怎么得十三弟喜欢的?”周婷瞧着她那半懂不懂的样子在心里叹口气,压低了声音:“谁说妹妹就不能当妻子的?”
惠容垂着脑袋想了一通有些明白了,周婷继续在心里叹气,这见了鬼的制度,全特么把正妻当成保姆,把小妾当成红颜知己呢。
十三福晋千恩万谢的把周婷送出了门,在道上碰上了也要回家的八福晋,她在宁寿宫里还笑得欢,离了人就板着一张脸,眉毛眼睛上都挂着霜。
周婷知道些原委,无非又是那个新月格格的事:“家里那个又闹上了?”
“小小一个格格竟是要翻天呢。”八福晋冷冷一笑,笑得周婷的心跟着跳了两下,只听八福晋压着声音:“我倒不知道叫下头人做个针线就成了不仁慈不高贵了,她也好意思拿这个说嘴!”
周婷一噎:“她…真这样说?”
“可不是,真是打蛇不死反遭咬。”八福晋在外头的名声是不大好听,但像楚新月这样的人在她眼里跟只蚂蚁差不多,真没那么闲去盯着一个“玩意儿”。
周婷给她出主意:“横竖这个格格不规矩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你就是打发了她,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看样子还真是个穿越女,还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穿越女,命都捏在人家手上,还真敢给八福晋添堵呀。打发得远点至少还有命在,要再这么下去,捏死她都不用抬手的。
八福晋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画得细细的眉毛微微一挑:“既她觉得做针线是委屈了她,那就叫她替咱们爷念经祈福。”从早上起来去佛堂呆到夜里掌灯,念经还得跪着,叫她再没力气上窜下跳。
周婷心里头闷闷的,刚经过了惠容的事,现在又听了八福晋的事,上马车的时候就叹出一口气来,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正妻的女人是难上加难。宁寿宫里一请安,一群苦逼正妻排排坐啊,从上往下数过来,过的好的一个都没有,周婷这样的竟也能算是比下有余了。
其实十三福晋也很苦逼…
到了二十一岁才生了第一个孩子
之前完全没她什么事儿呀
十三阿哥后院里有三个侧福晋,两个庶福晋啊
对比一下马上觉得四爷真心还不错了
29四爷正妻不好当
周婷心里对胤禛的考验还没定出结论来,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悠着回去,她就靠在软枕上头上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她和胤禛好几次都要差点走了火,以后也不可能就这么干躺着什么都不干,更何况现在胤禛对李氏的感官差了,呆在她这里的时候更多些,两个人要真的一直不发生点什么事,那周婷还要怀疑之前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睡是肯定要睡的,现在的问题就是孩子,周婷原来不想要孩子,睡了就当是她嫖男人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这些女人们都想要孩子不一定就是为了后宅里的地位,生孩子的多少固然是宠爱的现实反应,但其实孩子才是女人们的依托。
李氏受了这样的打击,还能挺着不倒下,未必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就是因为她有儿子,往后就算胤禛再不上她那儿,她只要把孩子养大了,就能有出头的一天。
周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怀孩子容易生孩子难,生下孩子长成难,她的孩子如果是女儿她能保证不让她去和亲吗?如果是个儿子她又能保证将来登大位就是他吗?
珍珠捧茶给周婷,她拿起来湿一湿嘴唇,怪不得那些宫斗剧里个个都身不由己呢,人到了这个位子,不往前进就是往下摔,想要置身事外是万万不可能的,周婷闭上眼睛想像以后的日子忍不住打个冷颤。
“主子可是冷了?”知道周婷畏冷车帘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半丝风透进来,珍珠把准备好的手炉拿出来用毛巾抱着让周婷暖手,她冲着珍珠笑一笑,突然想到,别说是孩子,就算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要是她被透明被边缘了,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总不能叫这几个丫头忠心一场,到了不落好处吧。
“没事儿。”周婷微微一笑,心思转开去,不能不说是李氏给了她感悟,十三福晋和八福晋又加深了她对古代女人地位的认识,原来那个可笑的想法被她自己揪出来踢了一顿,就说慈禧好了,就因为是皇帝生母才能这么威风,那个原配也占着名份呢,最后是到哪儿去了?
“主子,到家了,可要我去拿毛披风?”珍珠以为周婷冷了,车里准备的披风太薄就想进去再拿个厚的出来。
“也没几步路,不必跑来跑去的。”周婷收一收心神,裹上披风往正院去。珍珠心细经过南院的时候轻轻咦了一声。之前二阿哥风寒院子里吹了那么多天的苦风,如今李氏病了,按说南院的药味要更重些才对,却偏偏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很不像李氏的行事,珍珠扶着周婷的手疑惑的往南院那边瞧。
周婷一语点破:“她这是不得不安份了。”周婷自然不会苛待大格格,可暗地里叫人吃亏的事多了去,论婚嫁的时候给嫁妆的时候,她怎么就能一点都不担心呢?
不念着女儿在周婷院子里就怕儿子被抱走,李氏这个女人倒是很抓得准利害关系。不能指望丈夫那就指望儿子,只要把儿子养活好了,那她自己的体面和女儿的体面就都有了。
回到屋里热水已经烧好了,玛瑙拿大毛巾遮住衣服让周婷洗去一脸脂粉,换衣裳的时候指一指炕桌上摆着的几个匣子:“主子刚出门,苏公公就送了东西来。”
周婷一点也不奇怪,她就知道有这么一出,这个男人的心思好猜的很,他既然觉得亏欠了周婷的,肯定要拿这些东西补上。周婷有些好奇这回送来的是什么,一个个匣子打开,玛瑙站在旁边都惊着了。
大小三个匣子,两个匣子是头面首饰,最小的那个匣子里头像之前一样摆着十个金锭子,大匣子里是一顶珍珠冠,不说中间那颗大珠子,单旁边绕起来的珠子要找同样大小的串起来亦是难得的,周婷抿抿嘴巴:“珍珠冠收起来留着爷生辰的时候戴,”说着取出小匣子里的耳铛放在耳朵上比划,珍珠赶紧捧了镜子过来给她照。
耳环有好几种,有珠有玉还有一对指甲盖大小翡翠的镶在金质五爪托里,华贵非常,周婷拿的就是这个,挂在耳垂上衬得肤色温润。
珍珠玛瑙都赞她:“主子戴这个好看。”
周婷一笑,戴着就是要让胤禛看见,她瞧了瞧身上的衣服:“这个鲜妍了些,换身素的倒能把这耳环衬出来。”
针线上人把之前拿去拼的毛毯褥子送了过来,做的比周婷想像的样子要好看,一块块的小毛料拼起来倒像拼花被子似的,立马就铺上试了试,又软又暖。周婷很满意的给了赏钱,叫玛瑙马上就铺起来,心里想着说不定今天就能用得着了。
周婷伸手摸一摸耳垂,今儿就是胤禛不来,她也要把他拉来。得到一个男人的尊重比得到他的宠爱要难得多,周婷没有把握让胤禛最宠爱自己,起码她可以往尊敬那条路上走,端得起还要放得下,男人梦想中的妻子都有着情妇的面貌,地位她已经有了,现在就只看行事了。
饭都摆好了迟迟不见他到后头来,周婷刚想着人去问,小张子就过来回了:“主子与十三爷正忙呢,叫把饭摆到书房里去。”
碧玉出去吩咐,周婷叫住小张子问话:“今儿是忙什么?”
“万岁爷着太子爷同十三爷阅永定河。”小张子捡了一句要紧的:“主子同十三爷正在翻河志呢。”其它的那些他也说不上来,玛瑙拿了碟果子给他,他打了个千谢过周婷就全倒进帽子里,一屋子的丫头笑他那怪样子。
周婷瞧着他年纪小就细细问他家住何处,有些什么人。当了太监也还是有家人的,一开始是家里穷苦过不下去送他们进宫当了公公,靠着机灵劲要是能被得宠吃得开的大太监挑中了做徒弟呢,就指望着有出头之日了。苏培盛挑中了他,就是因为他惯会看眼色,这时听周婷一问就一点点全说了。
周婷也并不是好奇才问的,胤禛身边的大太监她是不好随便叫过来问话的,上回李氏刚换了个马夫胤禛就这样生气,可见是讨厌别人打听他行事。虽然她是正妻同一句话她能说的,李氏宋氏不能说,但周婷既然知道了他的忌讳,当然不会做傻事去惹他讨厌。男人有几个会乐意老婆查手机电话短信记录呢。
小太监就又不一样了,他们干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偏偏离胤禛又很近,她略问上两句也能找个关心胤禛饮食起居的名头。
“原就姓张,进了宫给起的名儿,叫起麟。”小张子老老实实的站着,他也知道周婷的用意,往常院子里的女人们也没借故跟他少套交情,周婷是嫡福晋,问些话是名正言顺的,再说在周婷面前混个脸熟对他只有好处。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周婷又想不起来了,宫里头起的名都得吉利才行,那个楚新月一听就知道是她自己矫情出来的。
周婷点点头,又略问了两句就放他回去当差,这样的人得天长日久的放在胤禛身边才能显出作用来,她也不急在这一时,这回问问姓名家庭,下回问问家里人身体好不好,等摸清了情况再给好处,交情都是这样来的。
小郑子见他拿了东西过来伸头一瞧,见是寻常点心就皱皱鼻子,张起麟也不吃独食分了他一半,两个人站在外头把一帽子点心吃干净了,小郑子吃了还要说:“下回我去,保管能拿着赏钱的。”张起麟嘿嘿一笑就再不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