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说完就站直了身子,不再作态,柳眉一竖,招呼行院里的打手:“都是死人,就看着这些道士跑到郑爷的地盘上撒野?”
那几个打手都涌了上来,三清观的道士节外生枝,便不理会这些人,匆匆离开。
只是在院内和巷口都安排了人手,只要一看见谢玄,就捉他回观。
谢玄慢了一步,他赶到三清观时,观门大开,观中寂寂,连上香的香客都不准入内,他觉出事态不对,又赶回小院。
就在巷子口被青梅拦住了,青梅手里提了个小篮子,里头摆了各色蜜饯,她都在这儿转了半日了,一见谢玄就拦住他:“不能去。”
谢玄心中一凉,知道大事不好:“我妹妹呢?”
青梅知道他很疼小小,摇摇头道:“被三清观的道士给带走了,里头还有人截你,你赶紧避避风头。”
谢玄转身要走,青梅拦住他:“红姐说了,前日你在赌场遇上的那个人可以帮你,你去郑家找他就是。”
谢玄一抱拳:“多谢你了。”
就是师父失踪时,他都没有这样焦急过,小小从没离开过他,这会儿不知怎么害怕,谢玄心中火起,一路上避过行人,来到三清观。
只等入夜时分,就潜进观中去找小小,再将师父一并救下,一把火烧了这道观。
小小跟那几个道士进了三清观,道士将金道灵和小小分开关押,门前都设下禁制,让他们无法使用道术。
金道灵作恶多端,那几个人待他十分凶悍,捆着他也不松绑,水饭皆无。
对小小要宽忍得多,她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就是作恶也是她兄长作恶,没一会儿就由个小道童送了饭来。
一样炒素两个馒头。
“你吃罢,吃完了要过堂。”小道童悄悄偷看小小,这女孩子的脸,白得像是三清堂前的玉兰花,心里一软,她瞧着不过跟自己一般年岁,能作什么恶,“你别怕,待师兄们查清楚了,就会放了你的。”
小小似听不见,玉容凝霜,等门关上了,她才站起来查探。
门上挂着锁,窗前并无人把守,小小从怀中掏出符咒,她是女子,这三清观中都是男子,倒没人搜她的身,只是竹篓箱子都被人拿走了。
小小叠了一只纸鹤,握在手心,从窗孔中伸出手去,还未起咒,就觉得指尖一麻。
她赶紧将手收回来,看来不能用咒术,她将纸鹤藏到怀中,掏出匕首,用匕首的尖刃去凿那锁链。
她凿了几下,听见有脚步走来,赶紧将匕首藏到怀中,坐在桌前吃起馒头来。
脚步声拐进她隔壁那间屋,没一会又拐了出来,小小又到门前凿锁,就听见金道灵的声音:“小仙姑……是不是你?”
小小皱皱眉头,不愿搭理他,金道灵猜测出是她,压低了声音道:“小仙姑,你兄长会不会来救咱们?”
小小依旧不理会,一下一下凿着铜锁。
金道灵好不容易松开绳子,两只手扒在窗上,努力露出一只眼睛,往窗孔里看:“你有吃的没有,我饿得很。”
他从昨儿夜里起就只吃了一只馒头,还是那条蛇用尾巴尖塞到他嘴里的,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肚皮里打鸣一般:“我吃饱了,也好想想怎么逃跑不是。”
小小只觉这人无比聒噪,轻喝一声:“闭嘴!”
金道灵闭上了嘴,止不住哀声叹气,心里又想,那个小贼肯定要来救人,到时候就顺手把他也给放了。
小小又凿几下,这铜锁一动不动,金道灵从窗孔中瞧见道:“这是铜锁,凿不开,不如省点力气,吃饱喝足罢。”
小小有些泄气,终于搭理了金道灵:“吃饱喝尽,洗干净脖子等人来砍?”
金道灵没想到这个面嫩的小仙姑,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果然是一出山就上了绢书的人物:“方才那个道童给你送饭,我都瞧见了,你分一个馒头给我,我有开锁的窍门。”
就在金道灵想骗个馒头吃时,门上一阵阵“沙沙”声响,小小往外一瞧,豆豆找了过来!
她伸出手去,豆豆爬到她手掌上,拿头不住蹭小小的手心,连声“嘶嘶”,仿佛在诉说委屈。
豆豆一直藏身在竹篓中,这些道士也没仔细翻找,把竹篓和箱子都扔在一间空屋里,连锁都没上,反正人都给关了,东西在道观中,还能飞了不成。
豆豆趁人不备,游出竹篓,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小。
小小摸摸豆豆的头:“乖豆豆,你去把钥匙偷来。”
作者有话要说:豆豆:嘶嘶嘶嘶嘶【我是了不起的豆豆】
金道灵:我也是跟偶像的徒弟起坐过牢的人了。四舍五入就是跟偶像一起坐过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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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收到一条长评,安排时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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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观

惊蛰
怀愫/文
豆豆晃晃尾巴尖, 它爬了一路, 躲过许多只不长眼睛的脚底板,好不容易才到小小,肚子早就饿得瘪瘪的。
把头往小小的掌心上一搁,示意自己饿得走不动路了。
小小赶紧豆豆托起来, 分了半个馒头给它, 摸着它的头道:“豆豆乖,吃了馒头就去找钥匙。”
观中道士这样多, 还不知道钥匙在谁那儿, 得仔细找一找。
金道灵隔着门跺脚:“我的仙姑,还找什么呀,有人给你送第一顿饭, 就还有第二顿,趁着送饭的功夫, 你把……你把豆豆大哥放出来, 咬他一口, 咱赶紧逃了就是。”
小小皱起眉头,那个小道童比她的年纪还要小些, 豆豆咬上一口, 他就活不成了。
豆豆摇头摆尾, 只要小小一声令下, 它立时就张嘴咬人。
金道灵一听对面悄无声息,知道是小小不忍心,他紧紧抓着窗棱:“小仙姑, 听我一句劝,这世道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你惜人的命,人惜你的命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小闷声不吭,她自小到大,在师父身上学的都是与人为善,便是寻常流露出一丁点儿道心不仁的意思,师父都要严加训斥的。
又怎么能随意就夺人性命。
金道灵一看这样子知道约莫是不成了,他又想劝劝豆豆,扒着窗道:“豆豆大哥,等您找着钥匙,想吃什么我都给您捉来,您是喜欢老鬼还是嫩鬼,女鬼还是男鬼,刚刚那个娃娃鬼,您吃得可还顺口吗?”
之前还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此时活命都仪仗豆豆,再有十个儿子都双手奉上了。
豆豆一听,直起脑袋,小小拍了拍它:“不许。”
豆豆脖子一缩,打了下尾巴,颇不甘愿的低头去啃白馒头。
金道灵眼看小不通,又问她:“那你们兄妹是犯了什么事儿?”
小小又不答他,金道灵心里猜测怕不是好事儿,此时道术也被封了,好容易有个逃脱的办法,她还不肯用,总不能坐以待毙。
等那个小道童再过来的时候,金道灵便扒着窗,满面哀求的神色:“小道爷,你行行好,给口水喝,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
小道童得了吩咐,不能理会金道灵,此人炼化胎婴,罪大恶极。
可看金道灵确是一付皮唇干裂,眼下青灰的模样,怕这人出什么大事,如今观中正在奉承上官,可不能闹出事来。
“你等着,我给你送点水。”小道童去膳房里端了食水来,从窗中递进去,并不将门打开。
金道灵假装十分虚弱:“小道爷,我是真的没力气了。”
道童才要皱眉,就听见屋里“咚”的一声,金道灵沿着门摔了下去,似乎是真的体力难支。
看管犯人是道童的职责,他赶紧将水放下,从怀中掏出钥匙,对准了锁眼正要捅开,又回过神来,这人必是骗他的。
想着就要缩回手,还没抽回,一只爪子似的手一把将他扣住了,道童抬头,就见金道灵在窗内冲他咧嘴一笑。
一只手扣住道童拿钥匙的手,一只手绕出去。
他人生得极干瘦,小小都不定能把胳膊伸出窗孔,他却能整条胳膊伸出,扣着道童的后脑,在他大喊出声之前,将他的头撞在门上,把人撞晕了过去。
金道灵用钥匙把门打开,将小道童抬进屋里,捆住手脚堵上嘴巴,又重新将门锁上,躬着身子要逃,想一想又返身折了回来。
把小小的门也给打开了:“小姑娘,可别说我不照应你,你自求多福罢。”
他倒也不全是发善心,是想让小小闹出些动静来,好方便他逃。
这个时辰正是三清观中敲钟开晚膳的时候,金道灵一替小小打开门,扭头就往外前跑,他们被关在后院,晾晒了许多道袍,金道灵随手拎一件套在身上,暮色之中倒也分辨不出。
小小带着豆豆,学金道灵的样子,把门给锁上,从外头瞧不见里面如何,非得打开门才能知道人不见了。
她一路上都藏身在转角处,确定了无人过来,才跑过回廊。
金道灵是正经在道观中修行过的,道观中如何建筑布局,他心中有数,七绕八绕就绕到了前殿。
小小却不知道,她在后院转了一圈,越走越偏,眼前一片屋舍,听见有人过来,她推开一间屋门,闪身藏了进去。
那几个道士,偏偏还就是往这间屋子走过来了。
小小刚往床下一钻,门就被推开,几个道士抬着水桶进来,绕到厢房屏风后,把水倒进浴盆里。
一个道:“这紫微宫来的臭毛病倒是多,有澡堂子不洗,非得在屋里洗澡。”
另一个道:“收声,别叫人听见了,明儿还得听他讲经呢。”
“咱们修道修的是清苦,他倒好,舒舒服服就是小国师了。”
豆豆几回想要冒头出去,都被小小给按住了,竖起手指做了个噤身的动作,豆豆这才摆着尾巴,乖乖把头伏低。
那几个人抬完了热水,便退出房去,小小听见脚步声渐远,刚要钻出去,豆豆“嘶”了一声。
小小又把头给缩回来,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官靴的人。
这人走路悄无声息,若不是豆豆示警,小小必要迎面撞上。
小小躲在床上,只能看见靴尖和袍子的衣摆,但也知道这怕是屋子的主人,他的衣裳鞋子比方才那几个道士要精美得多。
那人走到床前,脱下衣裳,一件件摆在床沿,绕到屏风后,入水之前低声念道:“四大开朗,天地为常。玄水澡秽,辟除不祥。”
这咒语小小还小的时候常听,每回沐浴之前,师父都要念上三遍,为了让她和师兄能强身健体。
乍然听闻,不免想到师父,心内惘然,也不知道师父在何处,师兄什么时候来找她。
水花声一响,小小便想趁机钻出去,趁这人在洗澡的时候逃走,他就算嚷嚷也得穿了衣服之后才能追出门去。
小小从床下探出头,床边有桌,桌上的镜台正照着屏风后,镜中照见那人的后背,乌发如墨,背上露一片白皙肌肤。
竟然是个年轻人,看样子与师兄一般年纪,小小一鼓作气,想爬出床底逃到门外,刚一动就听见外面响起敲钟声,似是被人发现,他们俩逃跑了。
那人从水中站起,还未穿好衣裳,门就被拍响,外头一人急道:“公子,您可安好?”
小小这下听出来了,外面那个是在山中遇见过的朱长文,那屋里这个公子,就是闻人羽了。
“此间无事,外头是怎么了?”
闻人羽打开屋门,朱长文道:“说是今日刚拿住的道门缉犯逃了,应当还在观中,他们正在一间一间屋子搜查。”
闻人羽问道:“是那个金道灵?”
朱长文点头:“不错,本想交由咱们一并带回京城处置的,听说,还有咱们遇见过的那个小姑娘。”
“怎么还会有她?萧广福既然已经认罪,他发的缉书就该作废才是。”闻人羽一行人到了一阳观,明察暗访,这才知道萧真人在池州作威作福。
萧真人每到法会便伸手问乡绅官府要钱,城中还有人告他,说他开口要了一百两银子,偏偏还作法不灵,放女鬼行凶害人。
又有私占土地,荒废本教庙宇的罪名。至于谢玄小小兄妹盗的那本宝剑,本来就是他们的。
闻人羽亲自审问,萧真人的徒弟清源招认了,是萧真人见宝起意,污蔑了那对师兄妹。
查明实证,当场便解除了萧广福一阳观知观一职,可他是一阳上人的徒弟,要将他带回紫微宫,交由一阳上人发落。
朱长文点头应承:“确该如此,可那兄妹二人竟与金道灵混在一处,怕行不法之事,也得问明白才成。”
小小缩在床下,气得脸都鼓了起来,耳中听见闻人羽道:“他二人未犯道律,不该通缉,快将缉书撤下,若真查实不法,再行通缉不迟。”
朱长文面有惭色:“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既然闻人羽这里无事,朱长文便叫上几个人一同搜寻金道灵,又告诉三清观的道士,别伤着那个女孩。
闻人羽关上房门,想到小小谢玄这对师兄妹,从怀中掏出一个事物来。
一方白帕,上面氤氲着朱砂红色,仔细看也瞧不出画的是什么,偏偏闻人羽摊在手上看个不住,心中暗想既然那二人是修道之人,那山穴之中的这道符就是他们画的了。
当时不曾切磋道术,有缘再见,必要一论长短。
闻人羽心中遥想,手上纱帕被风吹落,他弯腰去拾,目光一扫,扫到床下露出一截赤红的尾巴尖。
他弯腰伸手,豆豆在床下咧开了嘴巴,只等这人伸进手来,它就要狠狠咬上一口。
小小按住豆豆的头,听闻人羽说的话,他倒还算明辨事非,与萧真人不是一路,不用咬他。
闻人羽掀开床围就见小小缩身在床底下,雪白小脸抬起,眼色濛濛的望着他。
“是你?”闻人羽只离开房中去膳堂用过膳,她必是趁着那会儿躲进来的,那……她是不是……
闻人羽面红耳热,想到自己方才正在沐浴,不知这小姑娘瞧见多少。
敛了敛心神才道:“你出来罢,我不会捉你。”
小小刚刚从床底下爬出来,闻人羽便温言问她:“怎么躲在这里?你兄长呢?”
小小看他气蕴清正,这才愿意跟他说话:“道门缉书,逼得我和师兄四处躲藏,金道灵明明是我们抓住的。”
他值八十两银子呢,小小可没忘。
闻人羽闻言立时道歉:“是我的不是,捉拿萧广福就是这两日的事,道令未曾通传,今日是之后你们便不必躲藏了。”
他见小小,就想起家里小妹妹,刚想问小小吃饭了没有,饿不饿,就见小小捂着肚子,眉尖一蹙,神色痛苦。
“怎么?他们还敢用私刑不成?”说完伸手要扶,被小小推开。
总不能告诉他是来癸水才肚子疼,小小摇摇头:“我饿了。”
闻人羽笑了:“你等着,我去拿些吃的来给你,等你吃饱了,我再送你去找你兄长。”
小小想要赶紧离开,摇头说:“我不吃,找到我哥哥,我们一起吃。”
闻人羽点头笑应:“好,那咱们先去找你兄长,致一桌素斋,向你们兄妹致歉。”
小小脸色稍霁,觉得这人倒还不错,再把捉金道灵那八十两银子拿了,师兄就不用去赌钱了。
闻人羽刚打开屋门,便听见三清观的钟声越敲越急,四处还有人打锣“走水啦!走水啦!”
朱长文跑了回来:“公子,走水了,您赶紧到前殿去。”话音未落就瞧见闻人羽屋中的小小,怒道,“好啊,你在此处,你兄长在观中放火,你们俩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闻人羽心尖上的人儿·玄:我打人我放火,但我是个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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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身价

惊蛰
怀愫/文
朱长文说话间就伸手探向小小左肩, 手掌作爪, 要将小小拿住。
小小躲避不及,眼看便要被他捉着,朱长文却突然痛叫一声,缩回手去, 捂着手心:“是什么蜇人?”
低头一看,虎口青中透紫,上头两个小孔汩汩流出血来。
豆豆从小小怀中探出, 攀到小小肩上,冲朱长文咧开尖牙,它只有手指粗细, 却通身赤色, 一看就是毒蛇,朱长文心头火起,还未能说第二句话,人便软了下去。
闻人羽眉头紧皱, 扶住朱长文, 取出三根银针扎在朱长文臂上穴道,想要压制蛇毒, 谁知这毒走得极快, 青紫顺着血脉往上。
朱长文翻眼晕了过去。
小小吓得怔住,豆豆从没咬过人,哪知道它竟然这样毒。
闻人羽脸色发沉,对小小道:“那条是什么蛇?”要先知道品种, 才方便解毒,不过须臾的功夫,朱长文已经面色转青,这毒用银针竟压不住。
小小这下回过神来了,师兄放了火,豆豆又咬了人,这事是不能善了了,此时不逃还待何时,她迈步跳过朱长文,逃出闻人羽的屋子。
闻人羽手执银针替朱长文压毒,小小逃走也来不及去追,百忙之中抬起袖口,从袖中放出一只纸符黄雀,跟在小小身后。
小小转过回廊,就见观中东南角浓烟滚滚,确是走水了,她害怕谢玄被人捉住,从怀里掏出纸鹤:“去,去找师兄。”
豆豆盘在小小的肩上,扭头瞧见一道黄影跟在身后,它龇牙威吓,小小转头看见,脚步稍停,等黄雀飞的近了,豆豆蹿上去就是一口,咬断了纸黄雀的脖子。
那符纸还真不好咬,咬得它两颗米粒小牙生疼,一边继续逃命,一边扭头摆尾的撒娇,小小摸摸它的脑袋:“你乖,咱们找到师兄就能逃出去了。”
可眼前夜色茫茫,师兄又在何处?
谢玄在三清观外埋伏了一天,师父和小小都在观中,他怎么也得想个法子浑进去。
可三清观闭门谢客,连香客都不让进,他绕着这座道观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能下脚的地方。
好不容易天色暗下来,观中敲钟传膳,谢玄瞅准机会翻墙进去,脚尖一落,就听见个熟悉的声音:“直娘贼,这顿顿的青菜面筋炖豆腐,甚时候是个头。”
是胡大哥,他们竟也在三清观?
谢玄脑子转得极快,难道王三口中说的紫微宫来人,是指闻人羽一行人?他们明明脚程更慢,怎么竟还会捉着师父?
谢玄悄悄跟在大胡子身后,大胡子这几日天天吃素,直吃得脚跟都无力,这观中人又多,一时倒没听见有人跟在自己背后。
大胡子拿了三四个馒头回房去,走到僻静处,便觉出不对来,绕过回廊等着,探手一抓,却扑了个空,抬头一看,谢玄正藏在廊间梁上,对他咧嘴一笑。
“胡大哥。”
乍见谢玄,大胡子刚要笑,又皱起眉头,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一管声音十分粗豪,压低了也比寻常人要响亮,谢玄轻巧巧落地:“胡大哥的耳朵真是灵。”
他腿上站桩的功夫,练了十多年,便是在山壁之上,也如履平地,不意大胡子竟能凭耳力听出来。
大胡子笑了:“我这双耳朵没告诉我,别的耳朵告诉我了。”这是他战场上练出来的,全身都是眼睛耳朵,要想埋伏他,那真是想错了。
大胡子知道盗宝通缉的事是萧广福作假,拍着谢玄的肩道:“走走走,我嘴里淡出个鸟来,赶紧陪哥哥我喝一杯去。”
谢玄摇摇头:“三清观的道士将我妹妹捉来了。”
大胡子脸上变色,小小个头也小,人也小,才多大点的年纪,这一干道士竟欺负一个小姑娘,他浓眉一皱:“你是来救你妹妹的?”
想了想道:“我带你去找公子,他还是个能说理的人。”
谢玄一路走来,就没遇上过讲理的道士,哪还肯信闻人羽。
大胡子解释道:“公子已经证查明了,都是那萧广福作恶,与你们兄妹不相干。”
谢玄冷笑一声:“既不相干,我兄妹二人怎么还被道门通缉?举步维艰?胡大哥也不必替他们说话,我也不麻烦你,自己去找便是,只烦请胡大哥替我探一探,我妹妹被关在何处了?”
大胡子见无法打消谢玄的成见,叹息一声:“行,我替你探一探。”
随手抓了个小道士过来:“捉来的缉犯关在何处了?”
他是跟紫微宫那几个一道来的,平日虽不在一处,对小道士来说也是上官,小道士答道:“在膳堂后的院子里,等知观问过话,就会交由上官带回京城。”
膳堂大胡子还是识得的,给谢玄指了路,对谢玄道:“我的屋子在左手边第三间,有事便来寻我。”
谢玄知道大胡子在一行人中身份尴尬,他能如此相帮,已经承他的情。
拱手道:“胡大哥,欠你这一顿酒,必要还你,咱们喝个痛快。”
谢玄绕过回廊,跟着送膳食的小道士到了膳堂,刚要往后院去,迎面又来了一队,他干脆躲进厨房,藏身在房梁上。
几个小道士道:“怎么不见明蕴,他送个饭怎么这样慢,就要作晚课了。”
“他给那两个犯人送饭去,必要等他们吃完了才回来,我去换他,让他先回来用饭。”小道士去后没一会儿,观中的钟声就响了起来。
明蕴晕在屋内,脑袋上顶了一个在包,两个关起来的犯人,早就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谢玄听见钟声就知道不好,想跳下房梁去找小小,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个道士,掀开蒸馒头的笼屉,抓了两个馒头就啃。
又四处翻找个不停,啐了一口:“一点荤腥油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