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仁上门说这番情况时,程阁老还当是他又吃酒胡言,这个学生,很有几分聪明劲,人又生得倜傥,可就是过分浪荡了。
仔细一听,惊疑不定,还是拿出名帖交给陆子仁,让他去衙门请兵,若是弄错了,他这个当老师亲自给学生赔罪。
程阁老已经头发花白,弯下腰去捡起那个刻着李瀚海生辰八字的小人,这个小人经年累月的摆在香炉边,木色已经被线香熏黑,木人的左边小腿更是全熏成了黑色,正是李瀚海生恶疮的那条腿。
他一来,县令赶紧给他让座,满面赔笑:“程大人,这既是您学中事,也是您自家事,不如由您来断。”
程阁老摇摇头:“我已致仕,不过一个乡野老汉,如何能在公堂断案,你请罢。”
话是这么说,可若断得他不如意,也没好果子吃。
县令简直想把宋济才套起来锤一顿,他坐在堂上,看程阁老十分关切李瀚海的病情,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宋济才,心里有了主意。
“宋济才施邪术害人,本县不能定断,革去功名,移交上宫,由紫微宫定夺。”他是依律法来办,寻常偷盗杀人都由刑部断,邪术害人,由紫微宫断。
再由宋家赔给李家二百两银子,让他养伤调病。
至于那个小道童,虽是作恶,可一来年纪幼小,二来确是受制于金道灵,就由孙知观作主留下了这个小子。
想从他的嘴里问出金道灵是如何施展邪术的。
县令断完,笑盈盈问道:“这案子下官断得如何?”
程阁老亦不多言,点点头:“律按**,理顺人情,很好。”
县令笑眯眯把程阁老送出去,又要派车送李瀚海,程阁老叹息一声:“瀚海,你就到我家里来养病罢。”
李瀚海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在程阁老家中,瑛娘便不必操持,能够好好休养。
他经此一事,改了志向,一到程阁老家中,便问:“可否在老师的书房中借些刑律书籍?”
程阁老看他一眼,知道这个学生经此一事改了志向,虽不是他心中所愿,可也点点头:“你慢慢将养,别多耗费精神。”
单独划出一个小院,又添了两个丫头,让李瀚海安心养病。
瑛娘端了鲜鱼汤来,看见丈夫一刻不断的看律书,默默坐在他身边。
李瀚海闻见鱼汤香味,抬起头来,放下书卷喝汤,瑛娘想到小小体虚,谢玄又跳脱,这两个孩子岂会惹上那样的官司。
李瀚海伸手揉揉妻子眉心:“怎么?”
瑛娘这才将道门缉书上写谢玄小小偷盗一事说了,李瀚海之前并不知细节,听了摇一摇头:“这两个孩子,虽则小小年纪,可一个豪迈,一个仁心,非是宵小之辈。”
说罢他摇一摇头:“紫微宫权势太盛,不该如此,刑案便该刑案论,既说他们偷盗,可有物证人证旁证?一概未有便发缉书,仗势欺人,冤枉良善。”
瑛娘一只眼中血色未散,看丈夫才好一点又慷慨激昂起来,握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瀚海一笑,一口气将鱼汤喝尽,又埋头看起律书来。
小小和谢玄此时也在喝鱼汤,他们俩不能进城,只能绕山而行,穿过林子到了一处野塘边。
塘边停着一艘渔船,谢玄摸进去一看,里面除了鱼网鱼篓,并没别的东西,船顶船屋还算牢靠,干脆就在这里头过夜。
在船头架起锅烧开水,谢玄剥了衣衫,一跃投入湖中,小小就坐在船上等着。
没一会儿就从水里抛出一条大鱼,扔到船上。
小小扣住大鱼,一刀插在鱼背上,掏出鱼肚鱼脏,把鱼切成段扔进锅里。
豆豆本来懒洋洋缩在竹篓中,盘成一团宝塔香,睡得十分香甜,听见水声,钻出头来,往船沿一探,也跟着投入水中。
“哎呀!”小小轻叫一声,看见豆豆摇头甩尾,它竟然还是一条水蛇。
豆豆游过的地方,鱼群四散,谢玄才刚抓了一条鱼,怎么够两人吃,何况还有一个吃山吞海的小红蛇。
一把捏起它,往船上一甩,豆豆在半空“嘶”了一声,稳稳落在船上,差一点就把它扔进开水锅里了。
谢玄浮出水面:“等我抓了鱼,你再下来,要不然咱们今儿就吃蛇羹。”
豆豆昂起脑袋作吓人状,等真的吐信,又缩了头,委屈巴巴团成一团,小小等谢玄又钻到水里捉鱼,悄悄给它撕了一块肉。
谢玄捉了两条大鱼,一条烤一条煮汤,又把瑛娘给的馒头烘热,跟烧鸭子一道吃。
嚼了两口抬起头来:“野桑开花了,你的生日就要到了。”
谢玄是师父捡回来的,小小是谢玄捡回来的,连名字都是谢玄起的,那会儿谢玄不过刚刚识字,看她小小的一团,就叫她小小。
什么时候生日是不知道了,可牢牢记得把小小从桑树洞子里掏出那会儿,桑树正开着青白的小花,有一股独有的清香气。
往年生日是师父给小小煮长寿面,家里再贫困,野味和面总是有的,师父擀面的手艺极好,面细如丝,色白如银,小小能吃一大碗。
可谢玄自觉开了眼界,不能再给小小过这么寒酸的生日了,许诺她道:“到你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吃席面,让点心铺子里头给你捏九十九个大寿桃,你爱吃什么馅儿就裹什么馅。”
说完拿过个大馒头,把馒头顶上捏起个尖角来,递给小小:“就先拿这个抵一抵。”
二人且不知道下个城能不能进,就先开心起来,小小接过馒头寿包,张嘴咬掉那个尖儿,捧着馒头道:“等找到师父,给师父捏九百九十九个大寿包。”
谢玄狠狠咬了半个馒头:“我想,那几个人能带着师父在一阳观借宿,进京的途中就一定还会在别的道观借宿,顺着这个,咱们就能找到师父的行踪。”
可这该死的一阳观偏偏下了缉书,让他们进不了城,更别说去道观刺探了。
“咱们得想个法子,进城去。”
可这法子一时半刻想不出来,谢玄也不发愁,总有办法,痛痛快快喝了半锅汤,把吃剩下的鸡扔给豆豆。
豆豆自己下塘去,抓了两条小鱼,就累得气喘吁吁的,还把鱼扔进火堆,想烤一烤再吃。
小小替它烤了,摆在叶子上给它吃。
两人吃饱喝足,缩在船舱中睡觉,半夜下起雨来,打得舱顶“劈啪”乱响,小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肚疼难忍。
伸手抓过谢玄的手,贴在小肚子上,这才觉得身上舒坦了许多,可还是一层层的出冷汗,腿间濡湿一片,悄悄伸手去摸,摸到一点湿意。
举到眼前想看看是什么,闻到一阵血腥气,小小一下醒,身子一动,谢玄也醒了,他握住小小的手一闻,大惊失色:“这是谁的血?”
小小又害怕又肚疼,鼻子一抽,眼眶红了:“我……我的血。”
说完一下钻进谢玄的怀里,抽抽哒哒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这真不能怪我,我是男的,我师父师兄师弟全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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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桃包(捉)

惊蛰
怀愫/文
谢玄懵了。
小小一扑过来,他赶紧伸手接住, 搂住她急道:“快让我看看, 是哪儿流血了?”
小小两只手捂在肚子上, 缩着脑袋摇头,怎么也不肯叫他看,谢玄还以为她肚上破了, 掏出半截蜡烛, 火折一打, 照亮船舱。
掀开她的衣摆,露出腰上一段幼细肌肤, 谢玄瞪大了眼睛, 与她小时候的肚皮也没什么分别, 肚脐眼圆溜溜的,肚子平平的, 又没伤口,哪儿来的血呢?
“伤处呢?”
小小响抽一声:“还在……还在下面。”
小小自小就体弱, 病歪歪好不容易学的走路,谢玄是自打会跑就开始站桩,从碗口粗的木桩子,站到细竹杆。
小小非但一天桩都没站过,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先紧着她,就怕她养不活。
是以两人虽然流浪,谢玄这一路上也将小小照顾得很好,既没挨饿又没受冻, 不想她竟然受了伤。
“你听话,让师兄看看,也好给你裹伤口。”
小小自然知道那地方是不能给人瞧的,她自五岁起,师父就不许她跟师兄一起洗澡,等再大些,也不许她像村里别的女孩那样下河摸鱼。
一是因为她体寒,二来因为她是姑娘家。
可到底怎么才算姑娘家,师父没细说过。
“你乖,给我瞧瞧好不好?”
谢玄放软了声音,就像小时候哄她那样,可小小就是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忍着泪,巴掌小脸涨得通红。
谢玄急得满头冒汗,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着伤药,有活血丹,还有金创药,他摸出个小竹筒来:“那总要抹上点药。”
小小红着脸摇头:“你不能瞧。”
“好,我不瞧,我到外头把船系紧些,你自己上药。”谢玄把被子全给她盖上,船舱外风雨大作,小船在塘上摇摇晃晃,要是绳索断了,船就要飘出去了。
小小乖乖点点头,等谢玄出去了,她才悄悄钻进被子里,掀开一角,借着蜡烛的光亮看自己流了多少血。
裤子上一块铜钱大小的血斑,小小忍着羞意伸手碰一碰,还有血。
眼泪一涌,就要哭,到底还是忍住了,把干净帕子叠在一起,想给自己包扎伤口,可帕子不够长,只能先垫一垫。
垫完又躺在被褥上,听舱外“噼噼啪啪”的雨声,用袖子抹掉泪花,她要是死了,师兄就一个人了。
她还没过十四岁生日呢,也还没吃上九十九个寿桃包,说不准拖不到那个时候,她就要死了。
想到谢玄孤身一人,无人陪伴,方才忍住的泪水,一下夺眶而出。
谢玄淋得透湿回来,系稳了船,又到林子里捡了些柴,湿柴生烟,可总比没火要强,又拿锅接了一锅雨水,煮得滚热,放进红糖烧化。
盛了一碗放在嘴边吹凉,这才递给小小。
看她蒙头在被子里,身子一动一动的,掀开一点被角往里头偷看,小小缩在被子里,咬着手指头哭,赶紧拍她:“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了?赶紧把这个喝了。”
小小肚子又疼,腰又酸,手脚怎么也不暖和,眼睫毛沾着泪花,爬坐起来,把红糖水喝下。
喝了一碗糖水,竟觉得肚子好受了些,可肚里一暖,腿间便湿,又涌出血来。
她终于忍耐不住“呜 ”一声大哭:“我要是死了,只有你一个人找师父了。”
谢玄听见这话,心口热血一涌,骤然转凉,只觉从血到骨冻结成冰,连牙关都战战,若是世上只留下他一个人,这花花世界再好,又有什么意思呢?
紧紧握住小小的手,死咬牙根,生怕一松劲,眼泪就要掉下来。
把双眼熬得赤红,心血一团火热,躺到小小身边,将她紧紧搂住,摸着她的头发:“我自然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小小缩到谢玄怀里,心里还记着长寿包,有些痴气的想,要是吃了九十九个长寿包,她是不是就不死了。
原来她见那些山间野鬼,有老有少,小的反而作鬼的年头更久些,她死了,便也是一只小鬼,就算跟在师兄身后,师兄也瞧不见她。
心里觉得凄凉,对谢玄道:“九十九个寿桃包,可不许忘记了。”
她知道谢玄是绝不会忘记的,却还是要提,当作二人的约定。
谢玄脱了湿衣,把小小的脑袋扣在自己怀中:“咱们天明就进城去,找城中最好的点心铺子,给你蒸九十九个寿桃,要九十九种不同的馅儿。”
小小的脸贴着谢玄的胸膛,听着他胸膛不住震动,抽泣声渐渐止住,一只耳朵听着谢玄的心跳,一只耳朵听舱外风雨,眼皮一松,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雨已经停了,谢玄不在舱中,小小揉揉眼睛,先去看伤口,白帕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她一下高兴起来,她的伤好了。
身边摆着一锅红糖粥,豆豆盘着一团,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小小醒了,尾巴尖一晃一晃,先拍拍粥锅,又拍了拍绿叶上托着的酱牛肉。
昂着小脑袋,示意自己一块都没偷吃。
谢玄走的时候,拎起它威胁:“你要是敢偷吃,就把你剁了煮蛇羹。”
小小拎起一片酱肉给豆豆,慢慢喝着红糖粥,吃了半碗,谢玄回来了。
他满脸轻松:“我找到法子进城了,今天你定能吃上寿桃包。”
这座城比上一座查得要略松些,城门口一样贴了画像,但没有道士巡查,这个时辰,道士们还在观中做早课。
几个兵丁并不对照画像看人,反而专注找那把桃木剑。
这东西又不常见,只要找到剑,看见拿剑的是对少年少女,那便抓着正主了。
谢玄把那两身破道袍扔在船舱中,用油纸包把师父留下那本薄薄书册包起来贴身藏着,被褥铺在驴背上,那把剑就塞在被褥里。
拿一根烧得集团的树枝,对照水面,把一双剑眉涂得又粗又浓,他本就生得黑些,再把脖子手掌全部抹黑,这么打眼一瞧,跟画像上便不大相同。
又拍了点黑泥灰,抹在小小的脸上,小小肤色白腻,肌理莹晶,上了一层黑灰还比寻常人白些,再将她两道窄叶柳眉画粗,裹在被中,坐在驴背上。
趁道士们还在做早课,悄悄进城去。
到了城门口,兵丁将谢玄拦下:“进城干什么的?”
谢玄缩着脖子,故意露出脏兮兮的手,装得一脸老实相:“带我媳妇瞧病。”
他至多不过十六七岁,竟然讨了小媳妇,兵丁看了看驴背上的小小,从头包到脚,只露出半张脸来,肤色发乌,眼睛无神,确实是生病的样子。
这个年岁在乡间倒也是能娶亲了,兵丁本看竹篓,看里面是些自带的干粮,还有两身干净衣裳,皱眉又问:“这是干什么?”
“卖到估衣铺子里换点药钱。”谢玄张口便说瞎话。
这是瑛娘给的,大约是她未嫁时做的裙裳,瞧着倒也值几个钱。
兵丁抬抬手,就将他们放进城去。
谁知城门口查得松,俱是因为城中查得严,谢玄几番想要投宿,都被掌柜小二盯着细问,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皆要记录在册。
谢玄紧皱眉头,对小小道:“没想到,那个萧真人势力这样大。”
谢玄哪里知道,池州与这几处乃是相邻城镇,每有道历大节总要互相走动,其中又以一阳观最为富庶,这几地偶尔还要沾一沾一阳观的油水。
萧真人的缉书一发,远的地方马马虎虎,偏是邻近之处最难过关。
小小坐在驴背上一路颠簸,觉得腿间又是一点湿热,心里害怕是伤口处裂开了,一直忍耐不说,还是谢玄瞧出来了,他捏捏口袋里的银两:“走,咱们找个不盘查的地方,让你舒舒服服躺着。”
只有一处地方,只要手里有银子,三教九流都可收容,还是个道门中人绝不会去盘查的地方。
花街柳巷。
谢玄牵着毛驴,由小小指路,她自然不知哪里是妓馆,只可要是五蕴之气最杂乱的地方,必是能收留他们的地方。
这会儿青天白日,妓馆门是开着,可处处都没人声,谢玄捡了一家,带小小进去。
龟公忙了一夜,还等着要送那些留宿的客人,看见谢玄穿得普通,又是牵驴又是带人,伸手赶他:“走走走,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我要一间干净的屋子。”
龟公反而笑起来:“我还想要天上掉银子,滚滚滚,别让我叫人。”
谢玄摸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出来:“我要一间干净的屋子。”
龟公的脸色一下变了,两边脸皮一扯,笑起来,点头哈腰:“请请请,把这驴子给您牵到后院,上好的草料伺候着。”
这一看就不是来玩的,前院要待客,后院还算清净,在小院楼下预备了一间房:“您还要什么,只管同我说。”
龟奴迎来送往,一双眼睛利得很,这两人不是什么好来路,可这院子里不是好来路的人多了去了,只要给钱,他自然将人侍候得舒舒服服。
“要些干净吃食,要热的,再替我请个大夫来,这城里哪家店心铺子做寿桃最好?”
龟奴还折着腰:“要论寿面点心,那自然是福寿斋的最好,城中富户办寿,都到福寿斋去定点心,您要几个?”
“九十九个,里头的馅要不重样的。”
龟公一点头:“得咧,我替您去定下,我叫王三,往后再有旁的事儿,您只管着叫我。”
小小坐在床沿上,谢玄跟着王三出门去,他们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既然要给小小养病,身上就得多预备些银子。
他问王三:“你们行院中,赌不赌?”
王三眼睛一溜,赶紧这位的钱是这样来的,看他貌不惊人,一付乡下人样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有,您的本钱够进什么局?”
谢玄手上只有三两银子了,妓馆就是销金窝,都住在这儿了,各处赏钱都少不了,要赌就赌把大的。
“我本钱不多,一天一把,只要赢了,你抽一成。”
谢玄伸出一根手指,在王三面前晃一晃,王三一听,心中意动:“今儿夜里,您先试一把,要是开了张,再带您入大局。”
谢玄松一口气,只要有银子,不管什么人参都能买来给小小补身子。
他一进屋,就见小小缩在床上,她肚子又疼起来,帕子也湿了,又换一块干净的,却没旁的能换。
大夫一来,替小小摸脉,脸上红白变色,拂袖要走,谢玄拦住他:“我妹妹究竟是什么病?”
大夫胡子一翘:“什么病?没病!年岁到了,癸水来了。”
谢玄又是一懵:“那要怎么办?”
气得大夫甩开他的手:“你找个女人问问怎么办。”
谢玄拦住了进后院的第一个女人,问她:“女孩儿来癸水了,要怎么办?”
那女人掩嘴一笑,看谢玄生得俊俏,还当他是新来的小厮,拿帕子抽他一下:“你这油嘴儿,倒来占老娘的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前天晚上不舒服,昨天一大早严重呕吐,赶紧带它去医院挂急诊,抽血打针拍片子
抽血的时候它拼命反抗,三个医生才按住它,抽血之后竟然哭了,一抱起来就紧紧贴着我,哭得一抽一抽,医生小姐姐说从来没见过只哪小猫咪委屈得这么真情实感……
小小谢玄开启妓院里的开心生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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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事带

惊蛰
怀愫/文
谢玄冷不防被块扑满了香粉的纱帕儿抽了胳膊, 他退开一步,呛得咳嗽几声。
那女人一看他这样,显是个未经过事的雏儿,咯咯笑了起来, 盯着谢玄腰背一瞧,飞了个媚眼过去:“你想不想跟姐姐讨个红包?”
这也是行院里头的规矩, 那没经过事的公子哥儿来了, 付了度夜资, 老鸨还得包个红包还他, 银子是小数, 讨个吉利的意头。
谢玄哪里知道这些,只他不喜欢这女人调笑的口吻,可院子冷冷清清, 除了王三就只有她来, 除了问她也无人能问。
“是我妹妹来癸水, 大夫让我找个女人问问。”
谢玄干脆把因由说个明白, 谁知他一说完,那女人的脸色一下挂下来,上下扫了谢玄, 阴着脸道:“走罢。”
谢玄不知这女人怎的突然变色,但她肯去瞧瞧,那便是好的。
女人走到屋中,看小小缩在床上,疼得小脸青白, 伸手一碰指尖,扬声叫道:“王三?王三!”
连叫了两声,王三才进来,一看见这女人坐在屋中,有些发怵,赔笑道:“姑娘在这儿呢?”
“让厨房炖只乌鸡来,再给这屋里添个碳盆。”目光四处打量屋中陈设,十分挑剔,“这背阴的屋子太潮了,赶紧拱个碳盆,再让青梅碧檀抱床干净的被子来。”
王三看看了她的脸色,又看了看谢玄和小小,也知道这两人哪儿就得了这一位的青眼,答应两声:“哎,这就去办。”
谢玄听这女人吩咐了许多,一一记下,要喝乌鸡汤,不能受凉。
青梅碧檀很快抱了软被过来,女人又是指派她们烧水又铺屋,很快屋中便暖和起来。
王三不一刻送了碳盆和乌鸡汤来,谢玄给了五两银子,他还让厨房炒了几个菜,一并送来。
谢玄不急吃饭,先给小小喂汤,捧着汤盆问:“这汤是不是对症下药的?”
女人扫了谢玄一眼,从方才起便看他十分不顺眼,冷哼一声:“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谢玄蹙了眉头:“什么?”
“你打算拿你妹妹卖多少银子?”女人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小小,这么一点点年纪,不过刚来初潮,便被兄长卖到这种脏地界来。
“我且告诉你,这院子的鸨母别名叫脱层皮,你在她这儿,拿不着多少银子,不如把你妹妹卖给我,给我当丫头。”
谢玄暴怒:“胡说什么!谁要卖她!”
若非对面坐的是个女人,谢玄必要大打出手。
这女人看谢玄的模样不似作伪,看他一眼:“怎么?你不是要卖你妹妹?那你跑这儿来作什么?”
小小睫毛一扇一扇的,身上盖着又轻又软的被子,还熏得香喷喷的,碳盆就架在床下,暖烘烘的舒服,她醒来咕哝一声:“寿桃包。”
谢玄方才还要发怒,一下软了脸色,坐到小小身边:“先喝碗热鸡汤,到夜里就有寿桃包子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