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脚并用的顺着林荫道往回爬,穿过飞机架子才放松脚步,贝克遗憾的敲了敲锈掉的钢架:“这真可惜。”那些人怎么没把飞机当作窝呢,难道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地方,这架飞机上拆下来的钢板都够盖个铁皮小屋子了。
贝克坚信铁皮小屋一定就藏在这森林的某处,如果有人他们可以作邻居,如果没人,小屋一定比树洞更舒适,如果他发现了那屋子,然后打扫干净给林一个惊喜,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离得越远,林薇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越淡,那一片的土地都不对劲,站得越久越是全身发凉,她紧紧握住贝克的手,把这种感觉甩到脑后去。
等回到他们熟悉的路上时,林薇看上去才好多了,这才是她熟悉的地方,贝克看着她放松的脸色跟她开玩笑:“那里可不是黑暗森林,你不喜欢我们下次就不去。”
林薇刚要警告他以后也不许去,贝克哼哼着答应:“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当心招来的不是宝藏,而是恶报。”
“这是什么?”难道又是他祖母的睡前故事,老人的智慧真是不可估量。
“你竟然没看过哈利波物!古灵阁,也许那洞穴里真的藏着妖精,也可能是地精。”贝克努力瞪大眼缩着脖子,细声细气的说话:“请进,陌生人,你要当心…”
林薇转过头不再理他了,她就知道不管是什么状况,他都能说抽风就抽风,好像他身上有个开关似的,只要一按,就根本停不下来。
32
回去的路上背包里装满了松果,那红肚皮松鼠又冲着他们吱吱喳喳,贝克喜欢这些小东西,他拿松果逗它们,林薇每次都恨不得把树上的果子打光,可贝克总是收一半留一半,还对林薇说,没有它们的树木一定非常寂寞。
她心不在焉的看着贝克犯傻,学着松鼠的样子跳来跳去,像只金毛猴子那样从这块石头跳到那块石头,树上跟着几只大胆的松鼠,时不时冲他嗞一下牙。
她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刚才那块地方安静的过份,没有吵闹不休的松鼠也没有爱占便宜的浣熊,甚至连鸟都没有,空气里还带着一股甜香味,在林子里可闻不到这样的味道。
林薇把这个发现告诉贝克,贝克一脸茫然,他可没闻到什么香味,但他把她抱到身上摇晃她的身子,像小女孩儿拍哄洋娃娃那样拍哄她:“别担心,这里不会有女巫的糖果屋的,我不是汉塞尔,你也不是格蕾特。”说着他在林薇的脸上印上响亮的亲吻:“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再三对林薇保证他不会靠近那里,虽然他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可既然他保证了,林薇就愿意相信他,她窝在贝克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梦里一片星光,她好像又回到了河滩上,跟贝克一起躺在大石头上数星星。
他们又风平浪静的过一个星期,可就在抓到第二头鹿后一天,出去察看陷阱的贝克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林薇像平时那样干完了一天的活,早上起来给煮早餐,顺便把午餐煮好装在竹筒便当盒里,贝克这时候才起床伸着懒腰从树洞里爬出来到溪水边去洗漱。
他的一天从酸果茶开始,如果忽略掉背景,那他们做的和每一对普通夫妻做的没什么差别,林薇把烘好的薄饼放在乌龟碗里递过去,贝克用竹刀刮出黑莓酱抹在饼上,卷起来大口吃着,吃完饼再吃点杏苹果,简单又丰富的早餐提供他一天的活力。
两人一面吃一面聊聊天气,林薇看看布鲁斯先生挺着大肚子从树洞里滑出来,笨拙的往池塘边去,甩着毛茸茸的尾巴想钓一条鱼,它平时不会这么勤快的,它会接用小爪子扣他们的木头门,让贝克给它吃的,它勤快起来说明它要赶远路,也许去会会它看中的某位浣熊小姐。
林薇把烤好的鹿肉端上桌,下了结论:“今天是个好天气。”
要说他们之间多了些什么,大概就是激情,就像是刚刚新婚的小夫妻,丈夫出门的时候,妻子送上热情的吻,贝克搂住林薇的腰不肯撒手,粘在她的嘴唇上吻了好一会儿,然后扛着他的弓箭往密林里去了。
男主外女主内,如果不是在这儿,还真是和谐的家庭。林薇一直目着贝克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他了,她才转过身收拾东西。
家里有一堆事情要干呢,那块鹿皮要做成一扇门,鹿身上剥下来的油脂要熬成油,还得试试哪种草搓成绳子当灯芯能烧得更久。
林薇像个能干的小主妇,她把头发挽在脑后,收拾了杯盘拿上刀去割那些细软的藤条,她还得再编一个鱼网,烧一些盐,这些鱼不知道能不能熏制成咸鱼储存起来。
绿草上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叶子,林薇踩着落叶寻找她需要的东西。树屋已经越来越像个家了,贝克每天都会带些礼物给她,哪怕是小溪水里漂亮的花纹石头,他也要捡一个回来,把它们摆在桌子上,他的理论是马上就要冬天了,到时候天地一片白茫茫,他得先找些颜色漂亮的东西让林薇有东西可看。
想到这个傻瓜林薇就止不住嘴角边的笑意,他把她当成女儿或者妹妹,总之是小女孩,看到什么都想要带回来送给她,有一次林薇还在树屋里的芦苇枕头下面发现一朵干花,连贝克都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藏着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她先去摘了满满五竹筒的大黑莓,这些果子的成熟期太短了,本来林薇想在黑莓丛边设些简单的陷阱,免得小动物们抢先吃掉一大半,但贝克阻止了她。
“我们只要够吃就行了,它们也一定想吃点儿甜东西。”林薇相信贝克是个农场男孩了,他有一套他的自己的理论,据他说这是威尔森家的理论,要给小动物们留些吃的:“我祖父从不把谷子跟燕麦收得一粒不剩,该给别人留一些。”别人指提兔子地鼠或者野狐狸,林薇喜欢听贝克说这些,在他嘴里,小时候的贝克像是另一个汤姆索亚。
林薇接受了这个说法,每回装上五竹筒只能熬出两筒黑莓酱,而这些是他们整个冬天营养的来源,她努力摘得更多,反正,她现在还不是威尔森家的人。
摘完黑莓又割了一段黑盐树枝回去,贝克不在,林薇一个人吃得很简单,早上烘的薄饼卷上两块鹿肉就算一顿午餐了,她草草吃完,洗过手脸开始给树屋做一个像样的门。
用树枝扎成的门虽然不错,可到了冬天就挡不住风霜了,之前得到的鹿皮如果能扎在上面,一定能挡住雪花,就算是冬天,他们的小窝也会一样温暖。
一指粗细的树枝直直排列在一起,用细藤扎得紧紧的,硝掉绒毛的鹿皮看上去当然不如在鹿身上那样漂亮,没了绒毛只留下一块块的白斑,林薇扯着那块皮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等再猎到一头鹿,她可以给贝克做一件鹿皮马甲。
绷紧的鹿皮绑在木门上,林薇把它放进树洞里,站在外面抱手看了看,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天然的藤条,把那些垂到地上的藤条疏疏的盖在树洞口,这样哪怕站得很近,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个藏身所。
编一个网,再磨一些核桃粉,把松果的仁剥出来放进竹筒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林薇坐起身来反手捶腰,踢踢腿活动一下筋骨,看看插在地上树枝影子已经被日光照斜,挽起袖子准备晚餐。
鹿肉还有许多,林薇掀开食物存储屋切了一块放在石头上,点燃了石头下面柴,用大叶子扇风让火烧得更旺,她已经很会干这个了,龟壳里的油还够燃一个晚上,就是芦苇搓成的灯芯太容易烧断,乌龟壳盛着的灯油里浸着好几根没烧完就灭掉的芦苇灯芯。
她是想过用鹿皮来做,可她不舍得浪费鹿皮,哪怕是从腿上剥下来的那几块,也被林薇做成了护膝,骨针虽然粗,但缝紧的鹿皮却很保暖,她想把这个当作真正的感恩节礼物送给贝克。
想到这个她又一次笑了,这个傻瓜只知道给她送礼物,却从不知道翻一翻自己的枕头,这个秘密不知道要藏多久他才会发现。
汤已经滚烫,圆贝肉太容易煮老,林薇想等贝克回来了再下锅。她支着胳膊坐在炉火边等他,竖着耳朵听贝克回来的声音,他每一次都表现的好像那些立起来的栅栏就是一堵墙,装模作样的打开门,高喊一声“我回来了”,这跟他每天出门前的吻一样,都是保留节目。
林薇收了晒过的衣服还是没等到贝克,她看着太阳的余光,通常当它投射在门前第一根树桩上的时候,贝克就会哼着歌踩着轻快的脚步回来了,可今天,阳光已经滑过第五根树桩了,一点贝克的影子都看不见。
林薇开始担心起来,难道是今天的猎物特别大?贝克一个人拖不动,所以走得慢?她站到炉火前去,目光望着林间小径,他们俩已经踩出了一条路来,贝克每次回来都会走这条路。
夜风吹得人身上发寒,枝叶的沙沙声跟溪水的急流声无一不在说着已经晚了,鹿排热在石头上,林薇一直舍不得浪费这些油,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正一边吃饼一边啃肉,可现在菜还没热,汤还没煮。
森林在两个时间段最热闹,清晨鸟儿们出门的时候,跟傍晚鸟儿们回家的时候,第二次热闹已经进了尾声,路的那一头还是没有贝克的身影。
林薇给自己倒了杯酸果茶,闻着那酸味安抚紧张的神经,贝克只是晚了一点儿,她这么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他今天打到了大动物,或者陷阱里有大发现,所以才迟了。只要再等一会儿,就会听见他的声音,像平时一样欢快的叫着她的名字“林!”
布鲁斯先生准时回来了,它像平时一样蹭到门边,直立着扒住门,两只爪子一下下攀上来,扭着肥身子跨过木栅栏翻进园子里来,贝克把它惯坏了,他们每天都要玩一个“有食物,没食物”的游戏。
林薇冲它噓出声,她根本没心情逗它玩,从木桩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下,在园子里踱了好几圈,天边只剩下一道紫红色的流光,鸟儿所钻进窝里,把头藏在翅膀下。
就像散了场的剧院,森林里的热闹随着太阳下山瞬间寂静下来。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营火被风吹的时明时黯,林薇抱着肩膀站在栅栏前,乌龟灯搁在粗树桩上,煮好的晚餐早就凉了。
远处一点光都不透,贝克出去的时候没带手电筒,如果他在半路耽误了,天一黑肯定找不到回家的路。林薇带上了背包,里面装着吃的喝的还有医药包,她把贝克洗干净的那件衣服也塞进了包里,把龟壳放进挖了两个洞的竹筒里,在里面倒满了灯油,拿上竹子做成的长矛,冲着黑暗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木栅栏,当机立断的出门了。
夜越来越黑,林薇当然知道等天亮了再出去寻找,或者干脆坐在树屋里等待才是省力的办法,可她不能这么干等着。
她得去找贝克,也许他受了伤,也许他迷了路,也许他掉到了陷阱里。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们昨天发现的那个陷阱空了很长时间,那只灰兔子如果不是被贝克发现了,一定也会像其它落进陷阱的动物一样,饿死风化,最终只剩下白骨。
黑暗里很难辩清方向,安静的森林比吵闹的更让人害怕,林薇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把竹筒灯提在眼前,灯火这样微弱,只能照亮她的鞋子尖,但她不敢打开手电筒,怕把电用光了,等真的需要的时候反而没了用处。
林薇脑子里萌生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想像,贝克会不会挂在某处断壁上,她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勇气百倍,不管前面黑不黑,迈着大步往前走。
天才暗下来就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偶尔从叶间流下来的星光月光,就只有立在树梢的猫头鹰用叫声陪着林薇,她紧紧捏住长矛,看着磨光的钉子偶尔一闪而过的光,没走几步往回看,营火只能看见一点闪烁着的火红色了。
林薇用竹子探路,幸好这条路是她走习惯的,摸索着到了第一个陷阱边,她张眼望着无尽的黑夜叫着贝克的名字:“贝克,你在吗?贝克!”

第33章 丛林生活物语
贝克是被滴在脸上的水滴凉醒的,他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到身体失重,好像他正浮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不管动身体的哪一部分都觉得头重脚轻。
后脑勺火辣辣的痛,贝克睁不开眼睛,随着疼觉苏醒,他的手脚也跟着抽动起来,像是剧烈运动之后的肌肉突然放松下来那样,贝克倒抽一口冷气,他感觉自己掉进了陷阱里,抬手去摸脑袋的时候,露在外面的皮肤擦过粗糙的藤叶。
凉沁沁的触感让他好受了些,可随之而来的冷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贝克捂住脑袋咧着嘴眯缝起一只眼往外看,眼前也是重重的绿,黑乎乎的墨绿色,他强迫自己往后仰了仰才明白贴在眼前的是张巨大的叶子。
他头顶上也是这种叶子,滴在他脸上的水,就是顺着叶根茎滑下来的,贝克伸手抹了把脸,捏了捏厚叶片,比他之前看过的那些都要大要厚,一时辩认不出是什么植物。
贝克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清醒,空出来的那只手往前探,他想让视线看得更远,拨开眼前的带着水气的厚叶子。暴露在他眼里的景色让贝克忘记了疼痛,他甚至发不出声音来。
他张大了嘴巴望向眼前那一片晶亮,一块连着一块,一片连着一片,满眼都是闪亮的晶体。他咽了下唾沫,这难道是上帝的指引,知道他想要求婚,于是送了一座钻石山到他眼前,好让他挑一个回去送给林。
不不不,这些加起来都够盖一个钻石城堡了,贝克眨眨眼,又眨一眨眼,眼前的物体没有消失。他没有发现宇宙飞船,却发现了一个钻石矿!
贝克刚想要跳脚欢呼一下就被绊住了,他这才看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他不是掉进钻石矿里,也不是落在了什么大树上,他在一个网兜里,整个人被挂在半空中。
贝克这才想起来,他根本没到山边来,也不可能掉进什么岩洞里,他明明记得他很幸运的逮到了
一只兔子,在陷阱里还有一头鹿,他一个人拖不动,准备回去告诉林薇这个好消息,然后明天他们再一起去把那头鹿拉回家。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察看最远的那个陷阱,那个陷阱是前两天刚刚挖好的,贝克就是在那附近发现了那个弃好久不用的陷阱,捡到了那只灰毛兔子。
他捂着额头想,难道那是有主人的陷阱?因为他拿走了猎物,所以打晕了他想要报复?贝克两只手扒住藤条,使劲往外看,无奈这片山壁上的宝石太过亮眼,除了眼前那一片花白,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贝克捂着眼睛使劲揉了揉,试图用手挡住那些亮光,好让他弄清楚他呆在什么地方。试了几次都没用,贝克想到手腕上的手表,他的表盘是可以打开的,表盘的颜色就像是茶色的墨镜,他闭上一只眼睛,拿另一只眼透过表盘往远处看。
不仅是他面前的山壁,身后也是一样,贝克拨开密密的叶片,透过茶色表盘望出去,这一片闪亮一直绵延到远处,他的视线尽头。
这里一定有地方能透光,不然这些晶石不会这么亮,贝克使劲想要从藤蔓的缝隙间探出头去,他的脑袋正好能卡进藤蔓间的空洞里,正下方有个用粗枝架起来的石盆,里头燃着火把。这一路过去一定还有无数个这样的石盆,让这片石壁看上去像是嵌着无数面镜子。
贝克一阵头晕眼花,他好像真的撞伤了脑子。可比起这个更让他担心的是林薇,他被抓住了,而林还不知道他被抓住了。
时针已经走到了午夜,他没有回家,林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出来找他,会不会也被抓他的人发现?贝克一想到这个扭动起手脚想要挣脱出去,看这个囚禁的方式,抓他的人就不会友好。
他知道这里肯定不止一个人,像这样大的石盆起码要三五人才能抬得起来,贝克扭动了半天,早上出来背着的背包就扔在火盆旁边,只要他能离开这个网兜,靠着里面的工具一定能逃离这里。
他试着用牙咬开藤条,又粗又厚,光靠牙齿根本就咬不动,反而尝到了一嘴的青汁味儿,剧烈的挣扎让网兜往下滑动。贝克刚一欣喜就立马不敢动了,之所以没看守,是因为他们知道贝克不会挣扎,只要藤条往下滑,他就会刚巧落进火盆里。
远处响起一阵鼓点,跟各色各样的粗声吆喝一起越离越近。贝克僵直了身体,像刚才那样把自己遮在厚叶子下面,留一双眼睛,忍着反光往前看。喧哗声越来越近,他这回看清楚了,宽大的山体里果然有一条通道,从这里数过去,过四个火盆就到了。
那些人赤着上身围着兽皮,黝黑健壮,有男有女,领头的三个人围着一只鼓一边敲打一边往贝克跟前走,贝克屏住了呼吸。
林薇不缺少勇气,贝克比她想像的对她更重要,但在黑暗的森林里找人还是一个愚蠢的主意。她的眼睛基本无用,除了鞋尖什么也看不见,能用的只有一双耳朵。
密枝疏叶被风吹动时发出各种奇怪声响,平时这个时间林薇已经安稳的窝在贝克的怀里,就算是刚来丛林的那些天,他也从来没让林薇露宿过,不管是粗枝架起来的帐蓬还是防雨布遮盖的树洞,他总有办法给林薇一块地方,让她好好休息。
林薇抱着竹筒缩在灯火笼罩的方寸之地,紧紧捏住手里的长矛,拿钝的那一头探路,她好几次被树根绊住了脚,长矛就像盲杖那样为她一点点探出路来,她迈着小步往前,伸直了提灯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周围更亮一点。
这明显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油灯发出的微弱光芒被黑暗吞噬,她好几次撞上了石头,龟壳里的灯油洒了一半,林薇只好挨着石头坐下来往里添灯油。
林子里时不时响起大笑声,林薇知道那是猫头鹰,她跟贝克给这猫头鹰起了个名字叫它大笑猫头鹰,贝克在它突然出声吓到了林薇的时候还会学它的叫声把林薇逗笑。
越是想起这些,她就越是不能在这里停下,林薇撑着石头站了起来,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行,说不定贝克正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呢。
后半夜,她是挨在大石头下面过的,油灯被夜风一吹就熄灭了,没有灯火寸步难行,手电的强光惊起了许多动物,狐狸擦着她的裤管往前跑,不满的冲她叫出声。
虽然他们从没有在这里遇上过猛兽,但不说明这里没有,林薇不敢冒险,打开了一会就把手电关掉了,她知道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但她不能那样安然的呆在树屋里等待。
天空泛起鱼白,林间的黑暗消散的时候她立马站起来揉着酸麻的脚去寻找贝克,坐了一个晚上,她身上的肌肉都僵着,夜风吹得她头晕,可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倒下,她像鸟儿那样把自己的脑袋紧紧包裹住,不断的安慰自己,也许贝克已经回去了。
她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所有她跟贝克一起挖下的陷阱,遁着记忆中的路线一个个都走遍了,可还是没有贝克的影子,他好像突然在这片丛林里消失了。
林薇又脏又渴,夜里她好几次看见黑暗中闪烁着光亮的眼睛,然后庆幸的发现那只是几头鹿,它们虽然被她吵醒了,却没有攻击她。
听到溪水声的时候她的脚再也不能支撑她的身体,从包里拿出小锅煮水喝,木柴带出白烟,林间响起鸟叫,林薇的眼睛盯着这锅水一动也不动,一层层涟漪从锅中心泛上锅壁,上面结起一个个小气泡。
她不敢往那方面想,贝克是不可能丢下她的,既然在河里他没有松开手,那么现在他也不会离开她。除非是他自己不可控制的,他可能遇险了,他可能回家了…是真的回家,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都说不清为什么会驾着车突然出现在这里,既然能够突然的到来,当然也能突然的回去。
在他们能够坦承的聊起这些的时候,林薇听贝克说起过他的猜测,他觉得也许他们刚好掉进了时间的洞里,就像从隧道的一头掉进了头一另,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完全不一样的土地。
她等不及烧滚的水自然凉下来,用叶子包着柄吹凉,蒸气扑在她脸上,嘬着嘴吸上一口,感觉舌头都被烫麻了,这让她冻得麻木的脸跟身体恢复了点知觉。
林薇说不清她是希望贝克遇险还是希望他回家,可她知道贝克跟她惦记他一样的想着她。
红日升空的时候林薇回到树屋,园子里的一切还像她离开时那样,写着“爱之屋”的木牌子还像林薇出门前那样挂在栅栏上,树屋的门没人动过,地上散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木柴,尖端已经烧白了,花石头跟毛线球窝在贝克为它俩搭的小窝里,花石头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盯着林薇不动。
林薇掀开树屋的门,把昨天刚套上去的鹿皮扯了下来叠起来放进包里,她还得再出去,去找他,她有了新方向。或者说,一开始没能想到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去想。
她要去看看那个洞穴,确定贝克不在里面。如果他不在,那么她就接受现实,贝克一定是又一次钻进了时间的洞,他在洞的那一面,也一定在想办法回来。
林薇割下了鹿肉塞满了竹筒,带上所有的黑莓干跟黑莓酱,把存的核桃粉全烘成饼包在叶子里,鹿骨弓贝克做了两把,说有时间的跟林薇一起练习,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红金树叶还挂在门前,溪水里的漂亮石头攒了不少,贝克念念有词的时候林薇听了一耳,他想用这些铺一条路,从树屋门到栅栏门,好让这里更像一个家。
林薇提着弓走到门口,伏□摸了摸花石头的脑袋:“妈妈去把爸爸带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码出一章来,晚上回家再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