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振峰死后没多久就投了胎,也怪不得老韩和小袁在地府里都没到他。
光是对那些鬼魂的名册,小袁就看得眼睛都发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优化办公,就跟现在一样,找什么人电脑一搜就行了。”
还是别的鬼差提醒他,让他查查那几年投胎的人。
大海里捞针,这根针还真捞出来了,不在别的地方,就在江城。
项云黩紧紧握住那个名字,他给小袁倒了杯酒:“谢谢你了。”
小袁摆摆手:“应该的,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困多久,这后面还有他的生平,我都抄了一份,你爸爸,真是这个!”
说着放下筷子,满脸肃然的比了个大拇指。
项云黩发了条信息给小胖,让他查一查这个郑皓轩,有生日年月,小胖很快把资料发到项云黩的手机上,还问:“项队,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啊?”
“没事,跟你们没关系。”项云黩盯着发来的那个地址,竟然就跟他住在一个区,不过隔了几条街而已。
算了算年纪,投胎之后的项爸爸已经二十八岁了。
项云黩拿着地址,送完了同事,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涮肉店的老板出来,冲厨房顺口道:“我们走了。”
老板手里握着把切肉刀,闻言手上一抖,哪有“们”去,但他不敢答应,等没动静了才收拾锅碗。
说来也怪了,年年这么一天之后,一礼拜内他的生意都会大爆,他得赶紧进羊肉去,可别供不上货。
项云黩身上有些酒气,阿娇就在街角等他,一看见他就跳上前,扬一扬手里的草莓糖葫芦:“我的请柬发完啦。”
天台十兄弟有七个都投胎了,还剩下三个,统统请来喝喜酒。
还有圆梦司的同事们,那一桌事先说好了,不是大荤就是大素,熊七一头熊就能吃掉半只羊,而兔编剧就只吃水果胡萝卜。
还有胡瑶,她自高奋勇的要当阿娇的伴娘。
“我给你当伴娘,你就是整个鬼界最有排面的新娘子了。”
阿娇跟胡瑶试了一天的婚纱和伴娘服,喜滋滋拿照片给项云黩看:“你觉得哪一件好看?”
上个婚礼,她可没有这么用心过。
照片一滑,滑到一张小裙子的照片,阿娇说:“能不能让姜芯给我当花童宝宝?”
姜芯已经能走路了,胖乎乎肉嘟嘟的,穿上小纱裙,迈两条短腿,一定是最可爱的花童宝宝,阿娇乐开了花。
她说了几句,没听见项云黩回答,嘴巴一噘:“你不爱我了。”
顾菟说了,当男人不再认真听你说话的时候,婚姻就面临危机了。
项云黩看她皱眉烦恼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揉她:“我知道我爸爸在哪里了。”
阿娇眨眨眼,把冰糖葫芦往项云黩手里一塞,拿过那本小册子,瞥上一眼就问他:“你想去看看吗?”
项云黩心里拿不定主意,他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照片上的父亲是永远年轻的,跟现在的他年纪也差不了几岁。
“你要想看就去看看,但看了可别失望。”
连楚服都不再记得阿娇了,投胎就是新生,项爸爸肯定也不记得他上辈子的事。
“我知道。”项云黩说,他还是汉武帝的第十九个转世,可那有什么用,他就算是看汉武帝电视剧的时候,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阿娇张开嘴巴,项云黩把糖葫芦送到她嘴边,看她一口咬掉半个草莓,另半个摇摇欲坠,张嘴把那半个吃了。
两人手牵着手,散着步,找到了那栋楼。
“你认得出他吗?”阿娇暗戳戳问,冰糖葫芦已经吃完了,她含着那根棍儿,舔上面的糖渣渣。
被项云黩一下拿走:“当心戳着。”小胖发了张照片,只要看见人,他就能认出来。
两人确定了家里没人,就站在小区入口的路灯下,等人回来。
小胖找的资料很齐全,从郑轩出生一直到现在的重大事件,项云黩都知道。
他投胎在一个普通又温馨的家庭,一路平安长大,去年刚刚结了婚。
“这就已经是上辈子积德积福了。”阿娇如此说道,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平淡幸福的生活的。
项云黩笑了笑,目光一凝,他看见郑轩和新婚妻子走过来了。
他跟照片上父亲已经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看上去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搀扶着妻子走到小区门口。
手里还拎着一个印有医院名字的塑料袋,妇婴医院。
阿娇揉揉眼睛,看见那个女孩腹中一团微亮的光,只有火苗那么大,一跳一跳,健康有力。
她凑到项云黩耳边:“你爸爸又要当爸爸啦。”
项云黩勾住阿娇的腰,温热的气吹拂她耳边细茸茸的碎发:“我们也回去加倍努力。”
经过路灯的时候,项云黩回头望了一眼,看着郑轩和他的妻子走进楼道,这才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娇:实不相瞒,其实我是旺夫命

狐狸窝和珍珠鸡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圆梦司放年假, 胡瑶请阿娇到青丘去游玩。
阿娇眼睛一眨,两人新闻,还没去蜜月旅行呢, 去个凡人去不了的地方才有意思:“那我要带项云黩。”
“可他是人。”胡镇里都是狐狸, 他一个人往狐狸窝中跑,族长肯定不同意。
“那我就不去。”
项云黩难得有假期,他不容易申请出国旅行,只能国内游,阿娇都已经计划好了,她没有见过海, 她要去海边度假,连泳衣都买好了。
胡瑶龇着小尖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她是真没办法了。
她打赌打输了, 只好带柳万青去青丘, 可单独带他一个人回去过年, 长老肯定要误会的。
青丘一族, 已经很多年没有嫁过女儿了。
豁出去了, 反正不能只带柳万青一个妖去!
“行吧, 那就带他去吧, 可千万不能让我的族人知道他是人啊。”胡瑶扭头就去找了熊七。
“熊七, 你能不能剪一搓头顶的毛送给我?”
熊七正发愁今年依旧没有女朋友能带回去给熊爸熊妈看,冷不丁听见胡瑶要他的毛,他一怔, 熊脸通红,还结巴起来:“你…你…你要俺的毛干什么?”
一紧张,连家乡话都说出来了。
熊七想入非非,是不是胡瑶看上他了,怪不得她不喜欢柳副司呢,原来是喜欢他这种,壮一点的。
苗助理一看熊七脸红就抽了一口气,整个圆梦司,谁不知道黑七想媳妇想疯了,这黑熊大概是皮痒了,活得嫌毛多了。
兔子妖顾菟正在写稿子,她又接了个校园戏的本子,只要写三集,为了专注,耳朵里塞了注入灵力的耳塞,戴上耳塞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正“啪啪啪”敲击着键盘,觉得周身一股凉风吹来,明明冬天换过长毛了,还是冷得一打哆嗦,取下耳塞,抬抬眼镜问:“怎么啦?”
苗助理在她对面喝了口热牛奶:“年终奖可能要改发熊皮褥子了。”
胡瑶摆摆手:“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就是想借你的毛来用用。”
要不是除了熊七之外,余下的都是女妖怪,胡瑶也不会跟他借毛。
熊的气息十分霸道,百兽避走,只要一小撮毛,系在手腕上,就能盖住人类的气息。
狐狸嘛,行走天下靠的是智慧,对熊这种靠力量的妖怪,能避就避,只要有一小撮毛带在身上,就不会有狐狸仔细探究项云黩的身份了。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无端要人家一撮毛是不大好,熊七要回十万大山去过年,毛还是比较金贵的。
熊七想了想:“你能不能跟俺拍张合照,回去俺就说俺已经有媳妇了。”
刚刚是寒风吹拂,现在是滴水能成冰。
苗助理又喝了一口牛奶,小声对顾菟说:“这回咱们可能有熊肉干吃了,哦不,我有熊肉干了。”
一时忘记了兔子吃素。
“我把我那份肉干给你,那你把你那块熊皮给我吧。”
一猫一兔坐地分赃。
胡瑶皱皱眉头,她说:“要不然这样吧,过了年我家里的小妹妹也要出来找工作了,要不然我给你们俩安排个相亲吧。”
熊七大乐,他立刻变回原型,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胡瑶给他剪毛。
这一小撮毛团成一个毛绒绒的球,挂在项云黩的皮带上,他拖着行李,跟在阿娇身后,站牌坊。
这里是个古老村镇样子,牌坊上没有写字,刻了一只动物,看上去有点像狐狸。
从牌坊里走出来的人,有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狐狸,还像模像样的穿了一件衬衣,打着领带。
也有的整个都是人,但耳朵和尾巴都在动来动去。
还有的干脆就是个直立着的狐狸。
项云黩沉吟片刻,问道:“青丘,是狐狸精的聚集地?”
阿娇握着自拍杆,正在给自己和项云黩旅拍,修修图,要发给项妈妈看的,她嗯一声:“是呀。”
她没想到青丘在人间的名气还挺大的,白美兰女士就知道,听说他们要去青丘蜜月,她笑了半天:“那边的土特产是不是鸡?”
项妈妈都知道了,阿娇就以为项云黩也是知道的。
项云黩:…
他只知道阿娇说要去同事的家乡玩,这么说来,她的同事就是只狐狸精了。
胡瑶到村口来接他们,拉住阿娇的手:“你可总算来了!”
柳万青一早就到了,他别的什么也没带,带了一个集装箱的珍珠鸡,这种鸡又香又嫩,那鸡味儿香飘十里,整个村的狐狸,不论大家都可以领一只。
青丘所有的狐狸,个个都认识柳万青了。
拉着胡瑶打听,问柳万青家里是不是开养鸡场的,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还单身,族中还有许多未嫁的女儿,说给养鸡场家的儿子,那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胡瑶就快崩溃了,她没想到柳万青竟然这样恶毒,连族长都被腐蚀了!
送给大家的鸡还是普通鸡,送给族长的那是饮长白山灵泉的鸡,柳万青还说:“不必客气,只要您开口,要多少有多少。”
阿娇蹙了眉头:“族长也这样吗?”
不应该啊,青丘好歹也是大族,族长怎么会看见几只鸡都这么眼冒绿光。
胡瑶叹口气:“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可穷了。”
青丘的狐狸都是要修正道的,修正道就意味着不能干坏事赚钱,也不能劫人家的富,济自己的贫。
别的种族都是物竞天择,成不了精的自己就死了。青丘因是大族,修炼差的,没化形的,都由族里养活。像胡瑶这种能自食其力的狐狸虽然也很多,可跟整个种族比就真的太少了。
胡族长特别负责任,他把整个族群越养越大,越养越穷,乱世里积累的那点财富早就用光了,为了养小狐狸,把大狐狸都赶出去工作了。
圆梦司里过得最富裕的那当然是阿娇,她想要什么只要烧纸就行了,一件东西维持几天,变成废纸就再烧一次。
新衣服新包包随烧随有,什么限量款在她这儿都不是事儿,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连拖鞋都是双C的。
其次是猫妖,她家兄弟姐妹四人,全是鸳鸯眼波斯猫,除了它之外,还有两只化形了,没能修成人身的那一只,给自己找了个富翁当猫奴。
它一只猫有三个仆人,按摩梳毛散步吃饭,都有专人侍候,挑嘴挑上了天。上个主人还给它留了一笔遗产,给兄弟姐妹们都买了房。
兔子妖是一妖养全家,虽然兔子们繁殖能力强,但它们只吃素。
顾菟赚了钱之后就给村里通了电盖了大棚,召集一群兔子们天天看每日农经,学会了种菜种萝卜种花种草莓,消耗的是自产食物,多余的还能卖钱。
但狐狸可是要吃肉的。
怪不得胡瑶当小狗的那段日子乐不思蜀了,赶情是吃阿娇这个大户,吃得一点不心疼。
项云黩刚刚还觉得到狐狸精的村子里作客太匪夷所思了,听胡瑶说完,又觉得当妖精也怪不容易的。
相比起柳万青,阿娇和项云黩的礼物就普通了,他们带了些喜糖点心来,全被族长分给了小狐狸们。
两瓶普通的喜酒,被族长珍重地藏了起来。
柳万青柳眉一挑,微微一笑:“车上还有酒肉腊肠,刚刚忘了取下来。”
胡瑶一瞪眼:“你想干什么你!”
族长咳嗽一声:“瑶瑶,对你的上司怎么能不尊敬呢,赶紧给人家倒杯茶来。”他笑得十足像个老狐狸,“柳先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月亮集,呆会儿让瑶瑶陪你在镇上逛一逛。”
胡瑶甩脸子了:“我不去,我还要陪他们呢。”
族长不等柳万青开口,摸着胡子笑一笑:“不去就不去,那把珍珍找来,让珍珍陪着去。”
胡珍很快来了,她比胡瑶小两岁。
狐狸精嘛,就没有难看的,但胡珍又不同,她虽然是狐狸,长得却不妖艳,纯洁妩媚,跟胡瑶完全不同。
阿娇觉得胡珍有点眼熟,她看了一会认出来了,胡珍是个美妆博主,她长得好看,又会仿妆,人气很高。
胡珍一看见柳万青,就坐到他身边:“姐姐不陪你,那我来陪你逛月亮集吧。”
阿娇双手捧着杯子,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的看戏,项云黩拿茶壶给她添了杯茶,剥了个牛奶糖,塞到她嘴里。
阿娇鼓着腮帮子,一会看看老狐狸,一会看看胡瑶,等着胡瑶发飙。
胡瑶果然生气了,可她握紧了拳头,就是不发怒,眼睛盯着房顶,绝不能让柳万青知道她吃醋。
族长余光一瞥,又对柳万青笑道:“柳先生成家了吗?”
柳万青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胡瑶生气了,摇摇头:“不曾。”
胡族长与柳万青十分默契:“我族中女孩,你看着如何?”
柳万青扫了胡瑶一眼:“我看很好。”
胡瑶气得毛都要竖起来了,族长还在继续:“柳先生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相相亲。”
“不行!”胡瑶拍案而起。
大家纷纷看向她,柳万青意味深长地笑了,胡瑶脸一红,转身逃走。
柳万青飞身追了出去。
胡族长笑眯眯,叫人把轿子抬出来擦一擦,欣慰地说:“多少年了,终于又要嫁女儿了。”
阿娇也替胡瑶高兴,笑着笑着好奇起来,问族长道:“狐狸精和柳树精,也能生小宝宝吗?”会不会生个绿毛宝宝。
这可把快两千岁的族长给难住了,他想了半天,一挥手:“生出什么就算什么,咱们青丘还从来没有长绿毛的小狐狸呢。”

喜宴与经年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项云黩和阿娇婚礼只准备邀请亲朋好友, 宾客不多。
按白美兰女士的性格, 当然想要风风光光娶儿媳妇的,最好是一口气摆上六十六桌, 讨个好口彩。
项云黩拒绝了:“我结婚,那又不是结给别人看的,咱们简单些就行了。”
白美兰女士不能同意!
“女孩子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谁不想在那天当公主?妈妈那时候是没条件, 现在有条件了,当然要给娇娇大办。”
仿佛项云黩是个不懂事的抠门女婿, 她这个当亲妈的义不容辞,一定要站出来替“女儿”争取。
已经结过一次婚的阿娇,举着棒棒糖支持项云黩:“简单点挺好的。”
她上一次婚礼举国轰动, 舅舅送给陈家万金当作聘礼,外祖母又有诸多赏赐,礼官把陈家的门槛都踩薄了一层, 可那有什么用呢?
这一次她只想请人朋友和鬼朋友们来观礼,还烧了一张请柬给兰芽, 兰芽专门跟孟婆请了假,鬼姐妹们都要来参加她的婚礼。
项云黩那帮鬼差同事知道了,强烈要求把把他们安排在一桌, 拍着项云黩的肩膀说:“地府的大龄未婚青鬼们也难,你就当做做好事,牵牵线。”
人的姻缘有月老管,鬼的姻缘么, 就只好让鬼自己努力了。
白美兰猛夸阿娇懂事,又把儿子叫到厨房,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啊你啊你啊!”
自己儿子的年龄、工作、收入统统不占优势,娶个宝回家,竟然还这么不上心,阿娇的照片拿出去,哪个不说像电影明星那样漂亮,漂亮得这个样子,白美兰都恨不得把她当成心头宝。
“你们俩缘份不一般!”
白美兰拼命暗示,但项云黩继续装傻。
“那是,一般的缘份也结不了婚。”项云黩闪身躲过白美兰飞戳过来的手指头。
出了厨房,与阿娇对视一眼,隐隐含笑,究竟这段缘份有多么不一般,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婚礼那天早上,阿娇的几个伴娘早早就到家里来了,她在楼上备嫁,项云黩在楼下准备接新娘,这一进一出,全是在一栋房子里。
白美兰没见过阿娇的同事,打开门一看,个个都是美人。
环肥燕瘦,有妩媚的有娇憨的,还有一个雪白皮肤,面颊鼓鼓,像是刚刚熬了夜,眼睛还有点红。
胡瑶乍见白美兰,十分亲切,挽着她的手就说:“阿姨做的炖鸡炖鸽子,真的太好吃了。”
白美兰哪里知道眼前这么凹凸有致的女孩,就是她养了半个月的乖乖,看她长相艳丽,一开口就讨人喜欢,看着还有点面熟,也搞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吃过自己做的炖鸡。
拉着胡瑶的手邀请她:“以后到家里来,阿姨给你炖鸡吃。”
胡瑶咽了一大口口水,她两眼放光:“好好好,那我就真的来了。”
她这么直爽,反而让白美兰更喜欢了:“来,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过来。”
顾菟摇摇头,对苗妙说:“柳副司还不如去学厨,鸡的一百零八种做法。”还愁胡瑶不乖乖掉到柳树洞里去。
柳万青无声无息的在她们背后站着,听见顾菟这句话,出声道:“有道理。”
顾菟耳朵一僵,嘿嘿一笑,准备要溜。
柳万青继续说道:“还有什么主意,都写在月总结报告里,我要亲自看,写得好可以加薪。”
一听能加薪,顾菟的耳朵都直了,她一兔养全家,除了农业致富之外,能加薪当然是好事。
追只狐狸嘛,哪有什么难的,据说青丘现在狐满为患,真想讨好丈母娘什么的,不如开个养鸡场去。
兔妖的红眼睛滴溜溜地转,既然上司以权谋私,那养鸡场就干脆外包给兔妖一族,兔子们勤劳肯干,这叫肥水不流外妖田。
白美兰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分别照顾阿娇和项云黩两边的朋友同事,介绍大家相互认识,拿水果零食招待大家。
胡瑶在房间里负责给阿娇化妆。
她撸起袖子:“你别看我这样,我很厉害的。”
狐狸精嘛,化形就比别的妖怪更漂亮,兼之天生就懂得媚术,在女性魅力方面,只要她愿意施展,只要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胡瑶想在阿娇身上施展法术,绕着阿娇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需要下手修饰的地方。
阿娇的神魂受到功德滋养,年纪又比之前大了几岁,更显得丰姿娇艳了,穿着婚纱坐在房里,雪白小脸莹莹生光,就像坐在云朵里的仙女。
阿娇急了,项云黩马上就要来接新娘了,她蹙起眉毛:“快点呀。”
她手里摆弄着那个钻石皇冠,这个是她在看王室八卦的时候看中的,从杂志上烧下来,可她不会戴。
胡瑶双手轻轻摆动,阿娇的长发被风浮起,漆黑长发分成几束,自动盘了起来,再用钻石王冠扣上白纱。
项云黩和他的伴郎团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苗妙抽出一张纸,上面列满了如何折腾伴郎的十八种经典玩法。
含冰块俯卧撑全都玩了一遍,又变出十八条红丝带,从门缝里塞出去,告诉新郎,有一条丝带上系着新娘的婚纱,如果他挑到了这条丝带,那就能把新娘带走。
可这十八条红丝带,一条都没系在阿娇身上。
阿娇急了,纠着眉头盯住门,大声说:“项云黩!她们骗你的,没有丝带系着我!”
外面一群人哄堂大笑,又起哄说:“你们作弊,一定得有一条丝带绑着新娘。”
项云黩隔着门笑了,隔着门看不见,但他听也听出得阿娇有多着急,就怕他被骗了。
苗妙恨铁不成钢,奈何新娘是叛徒!
胡瑶一把捂住阿娇的嘴:“不许你说话了。”
阿娇嘴被捂住,还想唔唔哩哩跟项云黩说话,告诉他那是在骗人的,根本就没有丝带系着她,项云黩就是神仙那也选不到。
两边隔着门,最后由胡瑶挑出一根红丝带,绑在了阿娇的手腕上。
项云黩握着一把红丝线,一根一根的挑。
阿娇坐在床上,小手指头一弯,悄悄扯了扯自己腕上的红绳子。
红丝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动。
项云黩一把握住。
四个伴娘盯着阿娇,她还明目张胆的作弊,项云黩轻轻一扯,阿娇便悄悄回应。
阿娇的这点小动作,瞒不住三个有修为的妖怪,顾菟摇摇头,胡瑶翻了个大白眼,只有郑安妮一无所觉。
郑安妮倒是想说话,可阿娇说这些都是她的同事,郑安妮想到阿娇的“事业”,想说也不敢说。
胡瑶干脆把门打开了。
阿娇一下张开胳膊,投到项云黩怀抱中,勾着他的脖子,甜蜜蜜说道:“放心吧,我把自己浮起来了,肯定不重。”
项云黩没有解开阿娇的红绳,把那一头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把抱起阿娇,她果然轻飘飘的,像一朵云。
抱着她从楼上到楼下,坐车去酒店,项云黩脸不红气不喘,一滴汗也没出,把姜宸几个都看呆了。
“怪不得项哥是体能王呢,这得多大的力气啊。”小胖比划了一下,对项队长充满了崇敬之情。
白美兰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好了,终于娶到儿媳妇了,说不定明年她就能升级,能当上奶奶了。
阿娇没有父母长辈,婚事就由白美兰一手操办。
定的桌数虽然少,但礼堂却大,天花板上吊顶全用鲜花,一打开大堂的门,连人带妖怪,都被震惊了。
白美兰倒没想办的这么隆重,可陈松良找了江城最贵的婚庆策划团队,怎么好怎么来,礼堂全面改造过,桌子椅子和全部的道具都是定做的。
项云黩没空管这些事,还是第一次看见礼堂的装饰,过份奢华了。
白美兰喜滋滋的问儿子:“怎么样?漂亮吧,我看到设计图的时候就知道娇娇肯定喜欢。”
阿娇确实很喜欢,摄影师给她拍照片的时候,让她拖着婚纱在花海中奔跑,对摄影效果赞不绝口,肯免费为两人拍摄,只求这片子能给他们当广告用。
陈松良站在礼堂门口招呼客人,远远看见老江来了,迎上去,站在那儿尴尬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来了。”
两人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老江笑了笑,先伸出手。
陈松良顿了顿,这才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老江的手。
老江多年不再一线工作,而陈松良又养尊处优,两只手紧紧交握,就只有年轻时受伤的那道伤疤还留在掌心上。
项振峰出事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的案子早就结了,可在两个人的心里都搁了很多年没有放下。
当年要不是陈松良失误,项振峰就不会因为救他重伤。
项振峰死了,陈松良在鬼门关前挣扎几个来回,出了医院就辞职了,不再当警察。
当年还是小江的江局长找到陈松良,劝也劝过,骂也骂过,他既不能原谅陈松良的失误,又不能宽恕他的逃避。
告别的时候两人还年轻气盛,再见面黑发都有银丝了。
江夫人陪在身边,推推丈夫,她牵着可爱的外孙女,对陈松良笑了笑。
姜芯穿着阿娇买的小裙子,背着一双小翅膀,漂亮的好像小天使。
陈松良顺势就把姜芯抱了起来,时隔多年,开口第一句说:“跟萌萌小时候长得真像。”
停了许久,又补上一句:“我没你有福气啊。”也不知是说儿孙福,还是在说他这么多年的坚持。
老江笑了笑,看向正在跟宾客合影的新人。
项云黩这么多年,生就一张冷脸,今天霜也化了,雪也融了,身边依偎着娇滴滴的小新娘子,还会笑了。
“小一辈的,才最有福气啊。”老江拍了拍陈松良的肩,伸手抱过外孙女,“走吧,去跟新郞新娘合个影。”
一行人,站成一排,拍了一张大合影。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出院了,手术很顺利专心把剩下番外更新完
啾咪大家,这章发三八妇女节的小红包吧~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汉代番外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娘娘, 娘娘大喜!”椒房殿的宫女急步进殿, 刚踏进殿门便高呼报喜。
卫子夫微微抬头,还待问是何事, 转念间便想到弟弟已经出征年余,必是北伐匈奴传来了捷报。
她脸上欢喜的颜色还未绽开,便收敛了笑意,肃正脸色:“什么事便大呼小叫的。”
宫人躬步上前, 伏地禀报:“北伐大捷,陛下封卫将军为长平侯。”
卫子夫已经料着了, 但她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意:“甚好。”
宫人还当这回总有大赏,可觑着卫子夫的脸色,也收起了喜色, 知道娘娘从来都沉得住气,这样天大的喜事,她竟然也能等闲视之。
卫子夫手指紧紧攥在袖中, 垂眉敛色,压抑喜色:“赏赐下去, 总是一桩喜事。”说完又问,“太后娘娘的病症如何了?”
大宫女伏身回话:“御医还是那些话,太后娘娘精神尚好, 娘娘放心。”
左右一望又低声道:“长信殿中都打点的妥妥当当的,娘娘的心意,太后娘娘定能知晓。”
卫子夫这个儿媳妇,可比陈阿娇要得王太后的心, 不仅生育了皇长子,娘家还屡建奇功,可卫子夫从没有一天托大,她在王太后面前姿态极低。
日日请安不断,还亲手给王太后做衣做鞋,凡是长信殿中赐下的东西,都恨不得能供起来。
王太后是极满意这个儿媳妇的。
卫子夫轻应一声,眉梢一抬,几个宫人纷纷退下,只留下了她心腹的两位,宫人还当她要问长平侯的事,没想到她把长平侯和王太后都摆在后头。
先问:“长门宫可有消息?”
宫人摇头:“这月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想也没有大事。”又小心翼翼道,“娘娘,都已经快四年了,陈…废后一直长眠不醒,娘娘又何必挂怀。”
就算娘娘曾经承过陈皇后的恩德,这些年也都报偿了,何况如今娘娘已经稳坐椒房殿,贤良的名声天下皆知,又何必再去管一个活死人。
卫子夫立时脸色不悦,瞥了宫人一眼:“仔细看着,万不能出差错。”
宫人立刻低头,不敢再进言:“诺。”
太子午睡醒来,被宫人带到殿中,他虽然才刚三岁,可步子迈得稳健,推开宫人的手,不许人扶他。
一步一步,张手奔向卫子夫:“母后!”
卫子夫半直起身子,伸手就将儿子抱到膝上,轻轻拢住他,让宫人拿奶点心给他吃,看他胃口极好,面上笑意渐深。
直到把儿子抱在怀中,她的脊背才敢略略放松,靠在榻上看着儿子吃点心,唇角含笑,轻轻抚摸他的背。
卫子夫有一个秘密。
她知道太后娘娘殿中的那个木匣中装了什么。
那是个木头人偶,人偶身写着陈皇后的生辰八字,和一段咒符。
陈阿娇身世显赫,但性情骄纵,喜怒不定,以无子巫盅而废后,旁人在夸奖卫皇后贤良柔顺的同时,总要拉前皇后出来踩上一脚。
卫子夫只要听见这类话,便要斥责,不许人提起陈皇后。
对外的理由是陛下不喜提起陈皇后,可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喜怒不定,什么无子失宠,都是因为那木匣中的东西在作祟。
连陈阿娇这样的身世,都被王太后算得死死的,卫家乍然富贵,就算再得恩宠,她也不敢过份骄矜。
日防夜防,伏低作小,就怕王太后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娘家立了这样的功劳也不敢居功,咬牙等着王太后死的那一天。
王太后一日比一日虚弱,眼看就要驾鹤,卫子夫都已经忍耐到这个时候,不能在此时泄气。
长信殿能有那一个木匣,就能有第二个。
“母后?”太子举着手里的糕点,送到卫子夫嘴边,她这才回过神来,就着儿子的手咬了一口。
春暖雨歇,楚服着宫奴将方榻抬出殿外。
阿娇睡在榻上,双目紧闭,两弯长眉一点樱唇,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她是睡着了。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并不是睡着了,她能听见声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能睁开眼,也不能说话。
楚服替她散开长发,用玉梳从头梳到尾,微风拂过发丝,就像拂过初春的柳丝,楚服轻声说道:“娘娘,又是春日了,娘娘看看春光可好?”
她知道阿娇是不看见的。
王太后宫中的东西一日不打坏,阿娇就一日不能真正的醒来。
宫人行到楚服身边,凑到她耳边:“椒房殿来人了。”
每月初一,卫皇后总会派人来,说是不忘旧日恩情,其实是差人来看看阿娇清醒过来没有。
楚服替阿娇辫起长发,垂到胸前,乌黑长发松松结成一条长辫子,发梢缀了一只玉蝴蝶,还拿起铜镜给她照了照,好像她真能睁眼看见镜中的自己。
又用蜜浆沾沾她的唇,替她盖上薄毯,这才说道。
“叫进来吧。”
那人月月都来,望上一眼就又退出去,宫中少有人知陈皇后昏睡不醒,说她死了,她又面色如生,说她活着,她又不能睁眼。
这回也是一样,伸着脖子盯着阿娇细看,还是那模样,色若春花,可就是沉睡不起。
楚服冷眼瞥着那宫人:“看过了,就去回禀你们娘娘罢。”
那宫人很有些惧怕楚服,流言都说陈皇后其实早已经死了,在被废后的那天就自戕了,尸身能保不腐,都是因为她身边这位巫女。
听见楚服语带嘲讽,也不敢生事,反正卫皇后只要知道陈皇后没醒来就行了。
这些事阿娇都知道,可她就算知道也无用,心里再气,也骂不出、动不了。
楚服让人摘了桃花来,插在瓶中,摆在阿娇身边:“娘娘,桃花开了,做些熏香可好?”
阿娇粉唇紧闭,连眉毛都不能抬动一下,但楚服还是笑了:“娘娘既然喜欢,那就多做一些,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在殿中点燃。”
天色一黯,宫奴们又将方榻抬了回去,楚服点燃殿中蜡烛,让宫人们退下,殿中只留下她自己。
等人都散了,便在窗前门上系上金铃。
楚服跪在殿中,从妆匣内取出符咒,点起三支清香,默念一段咒语。
宫中人只道楚服是在为娘娘祈福续命,她每到月缺之夜都会这么做,第二日便会有一撮头发变得花白。
那三束清烟透窗而去,直飞长信殿。
她确实是在替娘娘续命,但施咒术就要以一换一,天下绝没有白来的东西,她用王太后的寿数来维持阿娇的生命,贵人的命数不好借。
若不是王太后自己先作恶,还把那人偶放在自己殿中,这个咒术也没这么容易成功。
多少夜都是如此,今日才刚燃香,金铃便微微一颤,发出声响。
楚服立即睁眼,收起金铃符咒,一脚踩灭玄香,就有人推门而入。
“谁?”
那人走到灯火下,他扫了楚服一眼:“点香了?”
殿中香味还没有消散。
楚服伏身拜倒:“点了安神香,给娘娘助眠。”
刘彻“哧”的一笑:“她睡得还不够多?你退下罢。”
楚服这回不再犹疑,上回刘彻没下杀手,就不会再动娘娘,椒房那位已经稳坐天下,娘娘长门偏安,谁也防碍不着。
楚服躬身退到殿门外,凝神听殿内的动静,久久都没有声响。
刘彻大步上前,走到榻边,掀开帘幕,看着枕着玉枕,盖着锦被,正在安睡的阿娇。
刘彻已经有许多年没来看过阿娇了,今夜之前,他并不想念她,他不会用想念这个词来说陈阿娇。
他不想念她,他厌烦她。
厌烦她不温柔,厌烦她不和顺,厌烦她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高兴,还厌烦她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戳他痛处。
可偏偏是今夜,封卫青为长平侯的这一夜,他突然就想起了陈家。
陈家的祖上,也是这样煊赫起来的,而他将亲手扶起另一个陈家。
刘彻伸手轻抚阿娇的面颊,在她雪白面一抹绯色上留恋,指腹摩挲着她的嘴唇,隔着烛火深望她。
他其实宠爱过很多的女人,她们有的妖媚,有的纯真的,但宠过了也就忘了,转瞬这些女人就面目模糊。
只有阿娇,隔了这么久,在他心中也依旧是生动的。
殿内帘白烛红,细风一动,投在阿娇面上的烛光便微微颤动,仿佛她正在低语浅笑。
刘彻忽尔笑了,他想起自己年幼时那个诺言,握住阿娇的手,低声道:“金屋一诺,只有许你来世偿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闭眼不睁娇:谁稀罕你的金屋,老子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