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笨了,我太沮丧了,要不然你鼓励我一下吧。”阿娇忧愁的叹了口气,一下回过身,皱着眉毛,张开胳膊,等着抱抱。
项云黩自然而然就要伸出手去,想把阿娇抱在怀里,好好揉一揉,告诉她,她不必给他买东西,也不必给他做饭,应该让他来照顾她。
刚刚伸开手,就看见阿娇嘴角含着抹得意洋洋的笑,嘴里还念念叨叨:“还要亲一下才能好。”
项云黩收回了手,他靠在门上低笑:“你这,又哪学来的?”
完了,得意忘形了。
“没有。”阿娇立即摇头,满脸无辜,“没有学。”不能让他发现《爱情三十六计》,这是她的制胜法宝。
这个可爱的小坏蛋。
他张开手,飞快的抱了她一下,嘴唇贴上额头,很轻的触碰,又很快的离开。
“嘁,小气鬼。”抱都不肯抱久一点,阿娇伸出手指头,挠了挠额头。
项云黩假装自己没听见,他也想抱久一点,他也想吻久一点,她不会知道每个夜里他在做什么梦,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人的行为可以控制,但潜意识的情感不行,每天晚上,他都在梦中犯错,就算睡觉之前洗过澡也不行。
项云黩挽起袖子,打开柜子,拿出两包方便面,又开了午餐肉罐头,把阿娇打出来一碗鸡蛋煎成一锅,蛋和煎肉满满盖在她的碗里。
阿娇吸溜吸溜吃得很满足,项云黩问她:“今天跟姜宓逛街了?”
阿娇咬着面条点头:“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足够他一个星期换着穿了。
“那你自己买了什么吗?”
阿娇摇摇头,她打算等小学校建好了再告诉项云黩,她还要修一条阿娇路,一条云黩路,两条路在中间交汇。
项云黩拿出手机,给姜宓发消息,问她今天阿娇逛街的时候,有没有看中什么东西,但是没有买的。
姜宓收到消息挑挑眉毛,项云黩还以为她不知道他在跟阿娇谈恋爱呢。
但姜宓不打算说破,她找出阿娇喜欢的那个珠宝品牌,点开她今天看了很久的转运珠,截图发给了项云黩。
项云黩点开图片就笑了,原来他的小可爱小坏蛋,喜欢金灿灿的小房子。

第69章 项队买金屋了吗?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阿娇畅想着自己的积福大业, 要盖小学要修桥要铺路, 还要给没有水喝的孩子们打水井。
她还搜到了姜宓说的那个明星, 点开他的照片, 项云黩长得跟这个明星年轻的时候有些像, 但比他要冷厉。
这个明星本来就已经长得很帅了, 但他现在的面相比年轻的时候福缘要深厚的多,他的脸上长出了阴骘纹。
这样的面相的鬼,阿娇在地府中也见过几个, 天生长有阴德的纹的那是累世积攒出的福德,若是现世行善,久而久之,也会长出阴德纹。
这些人死后成鬼待遇都更好一些,
这个明星年轻的时候没有, 到现在这个年纪,因广积功德而长出了阴骘纹。
阿娇越发觉得这是好事,她打电话催钱二,让他赶紧把玉佩卖掉, 指长的玉佩要是不值多少钱, 她还有玉璋玉环龙形佩。
钱二正在喝泥鳅汤, 一听是小姑奶奶的电话,赶紧接起来:“姑奶奶, 知道知道, 我找了一个本市的卖家, 明儿就去给人看货。”
他老相好甘艳红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喝, 手指有搭没一搭的刮在他后脖子肉上:“你还有个小姑奶奶?”
钱二挂了电话吹嘘起来:“我这个姑奶奶可了不得,那边的,就没有她摆不平的事儿。”
甘艳红笑了一声,有点不信,钱二倒是比几年前看着出息了,朋友圈里也不再那些看了就让人想吐的微信文章了,反而搞起了古董生意。
甘艳红眼看人到中年了,想走商女的老路,嫁作商人妇,钱二虽然人不成材,到底良心不错,想跟他发展发展。
“哟,你姑奶奶还在道上混呢?”
“别胡说,我说的那边。”钱二挤眉弄眼。
甘艳红这下明白了:“跳大神的呀?”说得这么神秘,这种老太太多了去了,她小姐妹家的孩子前两天还请了一个,屁用没有,这孩子还是天天要寻死。
钱二一听把汤碗都给放下了:“说什么呢,我可告诉你,我姑奶奶的市价,这个数!”他伸出一只手,张得开开的,翻了一翻。
“一千?”
“十万!”
钱二显摆完了,又端起汤碗来喝汤,咂吧着嘴儿告诉甘艳红:“人家赚得多吧,人家不用,把钱都捐希望工程了。”
这话把甘艳红给吓到了,讪讪道:“老太太倒知道积福啊。”
阿娇要真是个老太太,干这些事儿,钱二也就不敬佩了,那些个富商,年轻的时候为了发迹总干过点捐阴德的事儿。
病了老了才想起来要做慈善了,这是花钱消灾的。
不像他小姑奶奶,年纪轻轻花朵一般,就能有这种思想境界,那才不是一般人呢!
有钱,烧的。
甘艳红听了,用胳膊肘撞他一下,眼尾挑起:“哎,你姑奶奶这么灵,能不能替周姐看看去,她那个宝贝疙瘩儿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了,见天儿的寻死觅活。”
钱二还真知道周姐,跟甘艳红是小姐妹,她们俩生世差不多,都是苦山沟里出来的,赚的钱都寄回家供了弟弟。
周姐原来算是幸运,生了个儿子,很会读书,虽然没丈夫,但好歹老来能够靠儿子,没想到眼看儿子就要毕业工作了,突然寻起死来。
要不是周姐发现了,人已经跳江去了。
现在小饭馆也不开了,天天就在家里盯着儿子,就怕一个转身,儿子就没了。
钱二认识的都是些三教九流,很快上不了台面,请阿娇出马,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白家吧,就市中心开百货那个,上回请我姑奶奶出山的白家,周姐能给几个钱。”
甘艳红眼睛一翻,搭在钱二肩上的手推了他一下:“可是你说的,你姑奶奶不为了赚,只为了积福。”
钱二一想,确实是个道理,连那个什么母亲水井,阿娇都去捐钱了,给周姐儿子看一看,真要是那上头的事儿,那还不简单。
“行吧,那我只能请一请,请动了也得看是不是,万一周姐那儿子是心理疾病呢,早点带他去精神卫生中心看一看。”
喝了汤就要走,摸出两千块钱来,塞在她手里,红着脸皮说:“那个,也快中秋节了,你给自己买件像样的衣裳。”
甘艳红拿着钱,突然有点脸红,看钱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穿了好几年,要笑不笑:“行,给你买一件,省得你跟我出门丢我的人。”
钱二这辈子还没穿过女人给买的衣服,乐得找不着北,甘艳红看他那样:“明天过来喝汤。”
钱二为了他人到中年的这段恋情,第二天一大早拉下脸皮去找阿娇:“烦您去瞧一眼,这要是有脏东西呢,你就出马,要是没有,那还是让她们送医院去。”
阿娇接到电话打了哈欠,项云黩忙案子去了,她自己一个鬼闲着也闲着,答应了钱二去看一眼。
钱二先去接甘艳红,然后又去接小姑奶奶,路上停下车买了一堆零食和新切水果。
甘艳红看他一眼:“你还挺孝顺嘛。”
还以为是买给老人,结果到了地方一年,只有一个小姑娘,背着亮片小包,一看穿的就非富即贵。
钱二把阿娇请上车,甘艳红惊道:“这就是你小姑奶奶?”
钱二没理她,对阿娇腆着脸笑:“就去看一眼,地方是脏一点,您包涵。”
甘艳红只当阿娇是个小丫头片子,再看钱二这个狗腿的模样很有些来气,早知道他嘴上没有把门的,怎么就信了他的话。
周姐的电话也打了,她满含希望,还说要买菜做饭招待他们呢,这下可丢人了。
阿娇还没睡醒,吃着零食打哈欠,问:“怎么回事啊?”
钱二赶紧使了个眼色给甘艳红,甘艳红不情不愿:“我小姐妹家的孩子,本来今年都要毕业了,工作都找好了,现在这个工作可难找了…”
差点就要发散出去,被钱二一眼看得又拉回来:“好好在家突然要寻死,满嘴的胡话,他妈说他这一定是撞邪了,喊魂也喊过了,何仙姑那儿还寄了名,都没用。”
阿娇点点头:“知道了。”究竟是不是撞邪,得去看了才知道。
甘艳红看阿娇一阖眼,就使了个眼色给钱二,张着嘴作口型“行不行啊”,钱二懒得理她,一路开车到了周家。
周家住在筒子楼里,人又多又密,阿娇往楼前一站,格格不入。
甘艳红在前面带路,周姐早就在家里等着,她本来还以为钱二会带个什么仙姑过来,结果一看阿娇这么年轻。
当时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她为了儿子的事耗尽了精力,看了甘艳红一眼,意思这就是你请来的仙姑?
阿娇顾不得他们的眉眼官司,绕过周姐,径直往周姐儿子的屋里走去,走到门边顿了一顿时,屋中满是黑气,黑雾都要从屋子里弥漫出来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一丝阳光都不透,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周姐儿子的枕头边。
既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一团将要成形的邪祟,它趴在周姐儿子身边,黑乎乎的脸上只有一张嘴,凑在周姐儿子的耳朵边说话。
阿娇一进门,它就转过“脸”来,用它那张只有嘴的脸,正对着阿娇。
周姐的儿子躺在床上,周姐说:“现在都是给他吃安眠药,让他一直睡,睡醒了就要寻死。”家里带尖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他又出门要跳河,于是只好把儿子捆在床上。
阿娇看看满床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纸符啦,经幡啦,贴得满满的,可对这团邪祟一点用都没有。
这些东西不是挂上就有用的,这上面一点法力都没有,白花钱了。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没效用,不去拜正菩萨,找那些骗子有什么用?”
周姐托这个朋友找仙姑,托那个朋友找神婆,就是没去通玄寺,要早去那儿请一尊菩萨回来,供上香火,这东西早就消散了。
阿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伸手拉开窗帘,指使钱二把床推开窗边,让周姐的儿子整个晒在太阳底下。
“他回来就说太晒了,不许我把窗帘拉开。”
那团黑雾一经日光立刻小了许多,它张着嘴冲阿娇嘶吼,阿娇翻了个白眼,它连形态都没有,光有一张没牙的嘴,她才不怕呢。
阿娇又伸伸手,对钱二说:“你那符呢?”
钱二有钱道长给的符,钱道长自从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回去狠下苦功画符,给钱二寄来的都是道家正统金光咒。
阿娇下巴一抬:“你给他贴上,要是有净心神咒更好,但金光咒也不差。”
金光咒一拿出来,那团黑雾便要逃离,阿娇操控掌心风变成网罩,把那团邪祟罩了起来,钱二的符一贴上去,便大放金光,道道射向黑雾,很快那团邪祟就烟消云散了。
周姐的儿子先是不断扭动,渐渐脸色红润起来,原来睡着还手脚抽搐,现在一脸安详,周姐看阿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仙姑,这就好了?”
阿娇有些疑惑,他从哪儿染了这么一大团邪祟回家?
“他出事之前去哪儿了?”
周姐想了想:“好像是个…什么故事会。”儿子很喜欢那些灵异神怪的东西,还是一个论坛的忠实粉丝,跟她说去参加网友见面会,回来就不对劲了。
周姐拿出一张小卡片,一张深黑色的卡片,用血红的字印着一排小字,写着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阿娇收在手上,指点她:“你去通玄寺好好请一尊菩萨回来,比在那些骗子身上花钱有用多了。”
说完转身走了,她除去邪祟一点儿不费吹灰之力,这团邪祟身上还隐隐有鬼气,阿娇张张手,她的力量又强大了。
钱二从里面追出来,阿娇不收钱,他感觉欠了个人情,告诉阿娇说:“我找着卖家了,就在本城,小姑奶奶要是有空,要不一起去见一见?”
“行啊!”阿娇把名片收进口袋,今天项云黩说下了班要请吃烤肉的,她得早点回去。
项云黩一直到下班才有空去给阿娇买礼物,他着急要走,来了一起报案,死者是自杀的,但他的妻子觉得丈夫不会寻死,他们就快有孩子了,前一天他还在布置婴儿房,后一天就死了,她不能接受。
宋萍接待了她,项云黩打了招呼先走,跑去商店,找到那个珠宝柜台,拿着图片买到了那个金灿灿的小房子。
还给阿娇挑了一条红皮绳,把金房子串在绳子上,又买了一盒她喜欢的蛋糕,急匆匆赶回家。
把蛋糕放在桌上,红盒子摆在蛋糕盒上,等阿娇回来拆礼物。

第70章 项队今天自暴自弃了吗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阿娇还不知道项云黩准备了一份“大礼”等着她。
她哼着歌进家门, 救了周姐的儿子, 她多了好大一笔功德,那邪祟是真的想害人性命。
救了周姐的儿子一命,就是救了周姐一命,合起来两条性命,怪不得有一笔大功德呢,阿娇越想越对,原来想不通的事, 去了一次西市都渐渐通透起来了。
屋里没开灯,项云黩又没回来。
阿娇失望的“唔”了一声, 她还想跟项云黩说一说周姐儿子参加的那个故事会呢。
周姐说是个故事会,那张黑卡片上印的是“月夜怪谈”,周姐的儿子只是去了一次怪谈会, 就带着要命的邪祟,也不知这个怪谈会害了多少条人命。
项云黩藏在沙发后面,光听阿娇的动静,就能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现在肯定瞪圆了眼睛。
项云黩无声的笑起来。
阿娇放下小包,看见桌上摆着的蛋糕盒子, 她“呀”一声,高高束起的发尾都在跃动, 项云黩买了蛋糕!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阿娇喜滋滋走过去, 又看见蛋糕盒上摆着个四四方方的小红盒。
她伸出手去, 摸摸这个硬盒, 猜想是给她的礼物,“卡塔”一下打开了。
毫无防备地看见红皮绳串着的玲珑金屋,静静躺在盒子里。
项云黩还在沙发后等动静,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光是想像她高兴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要笑。
可屋里久久都没有动静,项云黩从沙发后抬头,却没有看见阿娇的身影。
他站起来,四周一搜寻,这才看见阿娇抱着膝盖蹲在桌边,手里拿着那个红盒子,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项云黩一秒都没有犹豫,翻过沙发到她身边,抱住她问:“怎么啦?”
这不是她很喜欢的小房子吗?姜宓没有理由骗他,怎么拿了想要的礼物,反而要哭呢?
阿娇把金屋紧紧捏在手里,她抬起头,乌晶晶的眼瞳中满是泪水,悲伤忍耐了半天,在看见项云黩的那一刻,终于忍耐不住。
“哇”的一声哭起来:“项云黩,我就要死了。”好不容易能活,又要去死。
项云黩心口揪紧,她知道了。
他把阿娇抱得更紧,不知道怎么爱她才好,吻她的头发,手慌脚乱的替她擦眼泪:“你不会有事的。”
连“死”这个字,都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他以为阿娇已经知道她阳寿将尽的事了。
阿娇满腹悲伤无法让他明白,把头埋在项云黩的胸口,越哭越大声,太坏了!在她不想走的时候,偏偏是现在拿到了金屋。
她一打开盒子,就看见周身都是金光点,就像那次在未央宫外,胡瑶造出幻境,让刘彻相信阿娇已经在蓬莱成仙,让他盖金屋登仙途时一样。
阿娇知道金光点就是千年愿力,这些金光绕着她飞舞,越转越快,最后隐入她额间,与她融为一体。
金屋已成,千年夙愿已经圆满,她就要重回地府等待投胎了。
马上柳万青就会来接走她,她不能跟项云黩在一起了,一想到要走,阿娇紧紧抱住项云黩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哭声简直能撕裂项云黩的心肺,他除了抱着她,完全无计可施,只能不停的告诉她:“你不会有事的。”
邢斐没事,她也会没事的。
项云黩把阿娇抱起来,抱着她上楼,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阿娇的胳膊牢牢圈住项云黩的腰,眼泪浸湿了衬衣,她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也许他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项云黩陪她躺下,盖进被子里,只要他胳膊有一点松动,阿娇就大声抽泣,于是他什么也不干,只是紧紧的把她圈在怀里。
阿娇一边哭一边说:“我会一下子不见的。”
“不会的。”
“你会不记得我的。”
“不会的。”
“然后你就喜欢别人了。”
项云黩这次没有说不会的,阿娇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保证,哪怕是虚无的保证,她抽抽一下又要哭,项云黩翻身压到她身上。
阿娇克制不住,还在抽泣,小脸上满是泪痕,项云黩拉起被子,蒙过两个人的头顶,深深看了她一眼,吻住了她。
这是第二次亲吻。
第一次他们都情绪激荡,这一次两个人都满怀悲伤,阿娇为了自己要去投胎悲伤,项云黩因为她身上的死气悲伤。
他细致的吻着她,他其实不是接吻老手,像这样虔诚的吻一个女孩,从来都没有过。
细吻她的软唇,含住唇瓣,吸吮着她,直到她不再哭泣。
项云黩克制自己想要掠夺的本能愿望,尽量温柔,阿娇却没有一点顾及,她像幼猫那样舔舐,全然只凭自己的高兴,偶尔轻卷,偶尔深入,偶尔又用贝齿轻咬刮擦,吻得舒服了,她便咂咂舌头。
完全不顾项云黩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手臂上青筋爆起,额头满是汗水,撑起胳膊,想离开她一点,让头脑清醒一点。
阿娇软绵绵的躺着,眼睛里还含着泪花,眉目忧伤,细细的轻轻的,无比虚弱的说:“项云黩,我就要死了。”
于是这个吻重又开始,粘连、胶着,一次比一次探索得更深。
项云黩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衬衣扣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那双小手又在他胳膊上,胸膛上抚摸挤压。
一连串的火星燎起,他的身上几乎不剩下什么,每当他要停止,阿娇便重复那句魔咒,她就要死了。
项云黩胸膛火热,半赤-裸着抱住她,好像一场献祭,他就是祭品,烧灼他所有的热情,只为了让她能快乐一点。
他们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阿娇牢牢记得胡瑶说他们不能那样,她要死了,她不能害项云黩。
项云黩狠狠松一口气,如果她要求,如果她不停下,他就认了,缴械了。
阿娇身上只留下一件吊带裙,她欢愉过,又哭累了,蜷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最后的时光了,她想跟项云黩一起度过,她要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我死了以后,你要记得我。”柳万青和胡瑶一定会洗掉项云黩所有的记忆,而她也会喝孟婆汤,他们谁也不记得谁。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句没有用,阿娇抽着鼻子又要哭,她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再哭就把眼睛哭坏了。
于是项云黩立刻改口:“好,我永远记得你。”
“我还有一点钱,都留给你了,你不能再谈恋爱,你不能娶老婆。”她知道没道理,但她就要这么要求!
项云黩把她搂紧了,她竟以为爱过她之后,还能再爱别的人。
“不会了。”
这句不会了说得轻描淡写,阿娇不相信,男人都健忘的,他肯定还是要娶老婆的,她呜一下又要哭,但她忍住了,她还要交待后事呢。
“我的东西也不许你给别人用。”尸体是不会有的,她扒拉着项云黩的手指头,“你要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给我立个坟,清明月半都要来给我烧纸,还要给我过冥寿。”
这些事,她上一次死的时候,没有人做到,草草埋了,坟前连香火都没有,再死一回,可不能这么凄凉。
她说的这么认真,言之凿凿,好像这些一定都会发生,项云黩本来不想说,可她既然陷在情绪里出不来,就让她好过一点儿。
“我会买合葬墓,我会陪在你身边。”
阿娇竟然觉得安慰,她一下高兴起来,她翻身侧躺着,一只手勾住项云黩的脖子:“我喜欢合欢树,要种两棵,还有牡丹花,我死了坟也不要光秃秃的。”
“好。”
阿娇反反复复念念叨叨,要求得十分细致,甚至还提了要求,每次项云黩上坟的时候,要给她带什么吃的。
一边说一边后悔:“我应该列个单子的。”
项云黩过耳不忘,重复她的话,她这才笑了,觉得死后也有人供奉,不用再嚼蜡烛。
她要求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是过去她不曾拥有过的。
说着说着,眼皮阖上了,蜷在项云黩的怀里,呼吸渐渐平衡,胸口缓缓起伏,项云黩不断抚摸她的背,直到她睡着。
他不带半点情-欲的将她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小瓷人儿:“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阿娇在晨光中醒来,鼻尖满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项云黩的脸。
他躺在她的枕头上,而她睡在他怀里。
已经一个晚上过去了,柳万青还没收到风声吗?阿娇托着腮,她已经哭过了,开始怀疑投胎根本就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