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听罢,失声叫道:“果然没错,这信就是陈友谅写的,前些楚姑娘曾与天德一道去汉阳与陈友谅谈判。陈友谅的心思,我原是猜测到一二,却不曾想到,这竟是真的。”
谢翠娥一听徐达这么说,不禁面露喜色道:“我就说么,这信笺就是陈友谅那个狗贼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投到楚姑娘这边来的。将信回去之后,翠娥思忖再三,眼见大战在即,陈友谅居然派人送来了这么一封信笺给楚姑娘,其间必然是大有隐情,所以就将此信将给了元帅,元帅看后本来没有什么反应,不巧楚姑娘正好赶来向元帅此行,元帅命翠娥躲在屏风之后,翠娥听得楚姑娘进来辞行,元帅遂再三挽留,而楚姑娘誓所不肯,执意要去,最后元帅就放其离去了。事情就是这样的,徐大哥。”
叫了一声,徐达没有回应。谢翠娥很是奇怪,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徐达满面怒荣,一脸的铁青之色。谢翠娥心知这下坏了,自己说错话了。
谢翠娥连忙开口申辩,以图补救:“徐达大哥,我将陈友谅写给楚姑娘的信笺交给了元帅,这样子的做法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且徐大哥,翠娥知道你对于楚流烟姑娘深有好感,可是你看陈友谅写给楚姑娘的信和楚姑娘接信之后慨然赴约的情状,两人之间说不定还真有些无法为外人道的情弊。想那陈友谅已然贵为汉王,喜欢楚姑娘也不是不可能。而楚姑娘说不定心仪陈友谅的盖世枭雄风采,贪图富贵,愿意同他好合,也为可知。而翠娥,心中则只有徐大哥一人而已。我对徐大哥的心意,只是不知道徐大哥知否。又或者原本是知道的,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翠娥虽然身又残疾,却总算是名门之女。腿上的残疾,又是流烟妹子所赐,只是我却是并没有怪罪她的。”
谢翠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罢了。只不过徐达心中,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对谢翠娥固然不了解,可是对楚流烟的为人,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是以,任凭谢翠娥巧言令色,都不能打动他半分。
说着一席话,谢翠娥就小鸟依人般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徐达身上靠了靠。
不想谢翠娥不说此话则已,一说此话反而将徐达对她的厌恶之情挑了出来。
徐达推了推谢翠娥道:“谢姑娘,请自重。徐天德不是贪慕美色之人,楚姑娘也并非如你所说的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你对楚姑娘做出这等事体,从今往后,请姑娘自珍自重,不要踏入天德的营中一步。”
一听徐达说出了如此的重话,谢翠娥又羞又恼,哭泣的抱着脸儿跑出了徐达的营帐。
没过几天,汉阳传来消息说,徐寿辉巡视太平之时,被陈友谅所设伏兵所杀。
陈友谅倾国来犯应天,应天大战,一触即发。
朱元璋闻知消息,极为紧张。升帐遍咨诸将,广求应对之策。
结果诸将公议,以楚流烟月前提出的设伏兵于龙湾和南城之策最为妥当。
是以朱元璋于刘伯温等人议定谋略,妥为规划。随即颁下将领,命杨靖、赵德胜、常遇春、徐达率领所辖之部众人埋伏于龙湾和南城,一旦汉军大肆进发,便迎头痛剿。而且派出诱敌的小股部队,于敌前挑战,一经接战,随即擂鼓鸣锣而退,如是者数十次。
谁知陈友谅老奸巨猾,根本就不上当。带着军队扎下营盘,似乎有了跟朱元璋打持久战之意。
双方将士交战数百次,各有胜负,相持不下,战局呈现胶着之势。
可是战打到了如此地步,陈友谅还是小心谨慎,没有派兵取到龙湾以便攻取应天。
朱元璋眼见战事胶着,陈友谅后方广大,粮草足备。而应天则是困守孤城,拖得越长,粮草筹措之事定然越来越艰难,对于己方越是不利,不由的心气浮躁,这才想起了楚流烟。
争霸天下 第七十五章 美人计
刚好新近又败了一阵,麾下将士受伤折损的不在少数,朱元璋心知长此以往,绝非善策,故而心中郁郁不欢。到了晚间,便独背着手巡视将士的营帐。及至走出营门,但见一轮皓月当空,天街如洗,万籁无声。转着转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一处所在,正是朱元璋令楚流烟面壁思过,不准擅出的营帐。且已令人四下设防,日夜看守不提。
“是谁?”看防的军士远远的高叫了一声。
“是本帅,不必惊动。”朱元璋连忙回应了一句,一面加快了步履行进的速度。
朱元璋来到拘禁楚流烟的营帐之外,负责看护的军士一件元帅前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元帅,不知元帅夤夜前来此处,不知道有何要事。”
想到自己如今战局不利又来请楚流烟出来襄助,朱元璋不禁有些脸红耳赤的,遮遮掩掩的问道:“流烟妹子再此处,你等可曾伺候的周到。”
军士不料元帅居然有此一问,连忙应声回答道:“元帅放心,元帅虽然命令我等严守门户,不让流烟妹子出门一步,不过饮食衣物,都很周全,楚军师也没有什么不如意的表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朱元璋踌躇了一阵,开口说道:“如今战事紧急,亟需楚军师助力,本帅就宽赦了流烟妹子此次的罪衍。”
军士有些为难,不知道元帅对自己说这番话到底是何意。元帅想要赦免楚军师为何不亲自跟楚军师去说呢,一个念头尚未转停当,只听得朱元璋已然命令道:“你进去将本帅的意思向流烟妹子通传一声,将本帅的意思好好的说一说,只要你能请的流烟妹子出来同本帅会面,本帅就放归你到战阵上杀敌立功去。”
这下子,军士方才明白朱元帅的意思,连忙走了进去。
朱元璋等了半晌,只听得屋内一阵子的环珮声叮咚,倾耳听得弓鞋声细碎,楚流烟人虽然未出来,可是香气确实已然飘到了朱元璋的鼻管之中。
抬眼一瞧,楚流烟自屋内盈盈走了出来,刚才进去的军士跟在身后。
朱元璋对着楚流烟身后的军士撇了一个眼色,军士微微怔了一下,马上就意了过来,领着几个守护的兵卒告退而去。
这些兵卒走后,朱元璋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楚流烟已然开口说道:“元帅今日来找流烟这个负罪之人,不知有何见教。”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言辞之中颇有对于自己不满意味,心中念及此番来求楚流烟之事,更是窘迫不堪,只好先言顾其他:“流烟妹子,本帅罚你面壁思过,那是因为你犯了军中的大忌,所以本帅不得不如此为之,还希望流烟妹子不要怪罪朱元璋。”
楚流烟有意想要折损朱元璋一顿,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秉公办事,一视同仁,赏罚分明,在军中可是人人皆知之事。楚流烟不过是一介女流,焉敢怪罪元帅。”
“也不是这么说的,流烟姑娘。今日本帅特意来找你,是有要事不得索解,故而移樽就教来了。”朱元璋一派哀恳的语气。
一听朱元璋满口求教的语气,楚流烟心气平定了一些,对着朱元璋说道:“这可当不得,军中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人才济济的,元帅这么可能会问计于楚流烟呢。岂不是折损了元帅的威名。”
朱元璋无法,只得据实相告:“军师听我说来就明白了,自从张士诚陷了松江等郡,袭取兰陵之后,陈友谅也见猎心喜,听闻探子来报,陈友谅已然调动军马,预备起艨艟大舰,顺流东下直扑应天,旦夕之间,战船盈江,旌旗蔽空,兵容很是壮盛,应天守军,望之生畏。城中流言四起,说是陈友谅若来攻城,,旦夕且下。如此谣传,恐怕未及争锋,应天已然不攻自破。本帅眼见危亡,五内俱焚,寝食难安。特来请流烟妹子助我一臂之力。”
楚流烟闻言,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陈友谅之事已然与我无关,何况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此等力挽狂澜之事,也是非区区女子力所能及的。还请元帅回去,问计于他人。”
朱元璋大笑道:“流烟妹子不必过谦,本帅心中筹措良久,觉得此事除你之外,余人皆是办不到的。只要你肯答应加以援手的话,势必可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
楚流烟一见朱元璋如此笑来,连连打了两个寒噤。心中突然有警,想到朱元璋前倨后恭,必有所图。眼下不妨听听朱元璋到底打得是个什么主意,再做定夺也不迟。
心中打定主意,楚流烟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元帅既然如此说,定然是已然有了锦囊妙计,成竹在胸的了。”
“那是自然的了,”朱元璋一听楚流烟如此说,本来想要脱口而出,让楚流烟帮着自己把楚流烟的大军引来龙湾。可是心下念及这种事体对于女儿家不可贸然开口,以免过于唐突。所以硬生生的将后半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头。
楚流烟便催促道:“元帅有话,不妨尽言。”
朱元璋踌躇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婉转进言的法子,方才开口说道:“想必流烟妹子也知道周代有褒氏之宠,纣王因妲已之嬖而导致双双亡国。而越之勾践进献西施使得吴国殄灭,唐明皇宠爱杨贵妃终至胡虏猖狂。”
楚流烟听他说了半天,还是于本意不着一鞭,不由的打断了朱元璋的话说道:“元帅所说的这些都是因为好色而误国的君王,流烟愚昧,不知道元帅对于流烟所说的此番言语,到底有何所指。”
朱元璋一见楚流烟没能意会自己话中的深意,如果不把话挑明了说就无法使得楚流烟知晓自己的用意。所以朱元璋思虑了一番之后,就对着楚流烟说道:"本帅此来,别无他事,只是想要流烟妹子顾念三军将士的性命,慈悲为怀,提着本帅将陈友谅引入楚军师设好的伏击之地龙湾之中。
“元帅的意思是说陈友谅所帅之部没有踏足龙湾么。”楚流烟问道。
朱元璋一说完之后,立刻悄悄的退后了几步,生怕激怒了楚流烟。
站定之后方才偷眼看了看楚流烟,揣测楚流烟是否对于自己刚才所提的那个请求有何激愤的表示,看来看去,没有发现异常,反而是一脸的淡然,心中不觉大定。
可是马上有觉得有些不对头,一听楚流烟如此问来,匆忙答道:“至今为止,毫无动静,都快把本帅给愁坏了。”
“不会呀,我娘留下的手札上说朱元璋于龙湾大败陈友谅,我也特意勘察龙湾等地,果然是绝好的伏击之地。可是陈友谅为何梭巡不进,难道娘留下的手札中所叙此事乃是子虚乌有,可是其他事情已然应验如神,为何在此事之上有此差异呢。”楚流烟不由的低声嘟哝了几声。
朱元璋站的有些远了,没能听到这个楚流烟刚才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哝什么,所以便开口问道:“流烟妹子,你刚才说你娘什么来着,本帅没有听清楚。”
楚流烟马上就发现自己失态了,为了掩饰母亲能够预知未来之事的这种惊世骇俗之事,就俏脸一变,板着脸孔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太过煳涂,军国大事怎能寄托在流烟这般的弱质女流身上。这般言语,望元帅今后休得提起,流烟势必不从,不能允命。”
争霸天下 第七十六章 仁者爱人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的呵斥,一则对于自己刚才贸然开口很是失悔,二则也是大为惭愧。于是敛容对着楚流烟说道:“本帅痛惜军中将士的性命,对于流烟妹子提出此等语涉不经的请求,心中也是惴惴。说起来本帅也安插了一个叫康茂才的将领在汉军之中,徐图策应,以便里应外合,攻伐陈友谅。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天来,军中却没了康茂才的音讯,是以本帅急火攻心,出此下策,实在是唐突了流烟妹子。”
楚流烟听他说道恳切,而且听他说安排了一个康茂才作为内应,不禁想到母亲留给她的手札之中与龙湾之战中提及此人,正是此人起了绝大的作用。心中不觉甚是宽慰,想来自己依据母亲的手札于军中倡议伏击汉军于龙湾毕竟还是对的。因此就和颜悦色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既然有此人作内应,想必决战定然可以获胜,可期一战功成。有此奇策,不必将心力徒然耗费在红粉之计上。”
朱元璋望着楚流烟点了点头,略作绸缪,就回帐去了。
可是战事僵持了几天,双方结仗数次,依然是胜败各半。可就在这个时候,战局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一个不速之客于昏黑之夜,跑到了应天府来找朱元璋。
“什么,康茂才回来了,这是这么回事,快快请他进来。”朱元璋一听报称康茂才求见,连忙对着听差吩咐道。
听差回了一声是,身子却没有动。
朱元璋一见,很是诧异,不由发问的:“怎么回事,你为何不去呀。”
听差吓得连忙跪下说道:“回禀元帅,这个康茂才单人独骑闯入了大寨之外,浑身鲜血淋漓的,好像受了很多的伤。”
朱元璋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对着听差说道:“你快去扶着康茂才进来,赶快吩咐下人,将军医寻来,让带上上好的疗伤的云南白药,替康茂才治伤。”
听差听完吩咐之后,连忙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扶着康茂才进入了营帐之中,康茂才一见朱元璋,连忙推开扶着他的听差,踉跄几步,上前跪在地上对着朱元璋哭诉道:“康茂才死罪,请元帅责罚。”
朱元璋连忙上前几步,扶起了浑身失血,像是一个血人一般的康茂才说道:“快快请起,康茂才,你怎么受了如此多的刀伤。”
康茂才方欲开口答话,可是失血过多,身躯实在是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朱元璋慌忙唤听差合力将康茂才抬到了帐中自己休憩平素休憩用的行军床上。
随后便吩咐下人听差,找医进药,军中听的消息的将领也聚了过来,帐中忙乱成一团。
军中的医士很快就奉命赶来了,很快的给康茂才洗清了伤口,敷好了药膏,又将几课军中常备的诸葛行军散研碎,和着一副方子之中,煎出一盅药盅来,端来进呈之后,朱元璋亲自动手,令人将昏迷之中的康茂才的牙关撬开,躬自取过一个小银钥,慢慢的将药盅灌入了康茂才的嘴中。
片刻之后,康茂才便悠悠醒来,睁眼一看,发觉朱元璋正亲自喂着自己药汤,连忙想起身致意,可是一翻身,牵连创口,顿时痛彻心肺。
朱元璋见状,放下药盅,捺着康茂才的肩膀略微的按了按,急命他不必起身,依旧躺下。
康茂才依言依旧躺好,眼泪却扑簌簌的流了出来。
康茂才一边流泪,一边对着朱元璋哭诉道:“元帅,陈友谅太过奸诈了,末将虽然小心在意,还是被他识破了身份,还有末将见机的早,带着几个心腹逃了出来。只是末将家中的一家老小十三口,俱被陈友谅那个贼子杀害,奴才听说陈友谅令部众将末将的家人的尸体叠于一处,放火焚化了,还命人挫骨扬灰,不留一点痕迹。更为发指的是,陈友谅以末将叛逆的罪名将末将的妻子和不满五岁的稚子处以凌迟之刑,可怜她们母子二人无辜却遭了陈友谅如此的毒手。”
康茂才说道此处已然是泣不成声。
朱元璋听了,不觉也是眼中含泪,对着康茂才说道:“事已至此处,还望康将军节哀随便。”
康茂才点点头道:“妻儿不保,遭人毒手,已然是人伦惨事。可是那几位随着末将一起逃出来的心腹之人,多少年来和末将一起出死入生,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也都为了抵抗陈友谅的追兵的战阵之中力竭而死,末将站着脚下的爱马脚程快,拼死冲关,又得他们几人舍生卫护,九死一生,方才回到了元帅的帐下。”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茂才将军的几位战死沙场的好兄弟,本帅立刻派人下表褒奖,恩及家人,茂才将军不必为此费心,暂时在军中宽心养病,待得病愈,于本帅一起手刃陈友谅,报此等血海深仇。”
其他将领闻得朱元璋和康茂才之言,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心狠手辣的陈友谅碎尸万段。
朱元璋想要在军中制造出同仇敌忾的气氛,私下授意心腹之人将康茂才之事于军中广为散布,故而没过两天,军中已然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平日来探看楚军师的将领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楚流烟,楚流烟听后,心中郁郁。又想起汤和的村人乡邻被陈友谅屠杀殆尽的惨事,深感陈友谅暴虐嗜杀,已然成性。
更兼之听闻朱元璋安插康茂才于汉军中遥为策应之策已然失败,深知想要大败势力庞大的陈友谅,只有将其引入龙湾,以伏兵击之,方能克敌制胜。想到这里,楚流烟不免又想起了娘亲留下的手札所诉之事,康茂才已然被陈友谅识破了身份,那么岂不是说眼下有了变局。陈友谅这个独夫民贼皆有可能扫荡天下,这可如何是好。
这般想来,楚流烟的心中忽然动了主动请缨,牵引陈友谅进入龙湾的念头。
于是楚流烟就来到了中军帅帐,朱元璋再在和刘伯温李善长以及徐达议事,听人通传说楚军师来见,连忙带着刘伯温,李善长和徐达迎候了出来。
“元帅,陈友谅暴虐嗜杀,如果让他得了天下,将来百姓定然会受苦的。流烟一则不忍眼见生灵涂炭,二者想要为天下万民求个安生,此次情愿前往汉王,说动陈友谅取道龙湾,那时元帅就可以以逸待劳,一举伏击汉军。”见过礼之后,楚流烟便缓缓的开口自道来意。
朱元璋一听,不由激动万分,不由分说的将楚流烟让进帅帐,恭恭敬敬的请楚流烟上座。待得楚流烟坐定之后,对着楚流烟深深的抱拳说动:“流烟妹子,今日你主动请缨,愿意倾尽全力,助我大军一战功成,朱元璋替三军将士为流烟妹子一拜。”
说着,朱元璋就伸手的对着楚流烟一拜到底。
楚流烟连忙站起来道:“元帅,陈友谅为人原本就刻薄寡恩,如今更是暴虐异常,倘若让他一朝功成,势必荼毒天下。楚流烟誓所不愿见到此等情状,非只为了元帅一人,也并非是为了三军将士。”
朱元璋连忙赞许道:“妹子教训的是,流烟妹子此举,实在是为天下的万民苍生造福,黎明百姓若是得知此事,心中感念流烟妹子的恩德,定然会为姑娘建造生祠,世代奉祀。”
楚流烟连忙道:“这也非流烟所盼,流言不过是心存善念,不意陈友谅以一年之苛而荼毒万民而已。”
徐达在旁怔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思,对着楚流烟低声问道:“流烟妹子,你当真要去么,汉阳城已然是个牢笼,你真的要孤身犯险,进入牢笼之中,与那个狼子野心的陈友谅周旋。”
楚流烟转过头来,对着徐达说道:“多谢徐大哥挂怀,此去虽然是凶险万分,可是流言自忖尚有法子应付,请徐大哥不被为我忧心,安坐帐中,听候流烟的佳音好了。”
争霸天下 第七十七章 此去汉阳,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徐达脸色一变,惨然说道:“以流烟妹子的才具机智,若在平日里头,我也是相信流烟姑娘定然能够安然无恙的,可是眼下不比平常,今日之势,已成水火,况且陈友谅刚刚识破了康茂才的诈降之策,流烟妹子此时前去,难免不为陈友谅猜忌。就算流烟姑娘如何的小心谨慎,可是陈友谅不如不加理会流烟妹子的言辞,只想陷流烟妹子于汉阳城中,流烟妹子不就成了才出牢笼,又赴渊潭了么。”
“徐大哥怜我之心,溢于言表,流烟也是铭感五内。可是此番楚流烟有非去不可的缘由,楚流烟心意已决,还请徐大哥不必阻拦。”楚流烟念及娘亲手札上所诉之事,又不好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体跟徐达等人一一道明,只好含煳其辞的如此说道。
徐达听的楚流烟执意要去,不觉心中一动,念及陈友谅给楚流烟的信笺。不觉一股醋意冲上了头顶骨,冲口说道:“旬月前诣汉阳,得亲芳泽,快慰平生,月未一圆,不期越宿分襟。别后驹光如驶,鱼雁鲜通,睹物思人,想望风仪,只影独居,直是修行古刹,今大战在即,得失萦怀,思卿逾甚。烦劳赴普庆一晤,以解渴思。因风寄意,不尽所怀。流烟妹子莫非对于陈友谅果真有非分的念头。”
徐达的此言一出,帐中的朱元璋和楚流烟面色顿时一变。
楚流烟厉声喝问道:“徐大哥,你刚才所念的之言辞,是从何处得来的。”
徐达酸涩的说道:“天德从何处得来,流烟妹子不必细问,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流烟妹子心中是否对于陈友谅有着非分的念想。”
楚流烟闻言,勃然变色道:“徐大哥,流烟素来敬重于你,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将我如此目之,我已然说过了,陈友谅暴虐嗜杀,绝对不是一个好人。流烟就算再瞎了眼,也不会对这样的恶魔动心的。这一点请徐大哥放心,我刚才言及不得不去的缘由,实在是不能公之于众,若是日后有机会,遇到了合适的机缘,一定再和楚大哥好好解释这件事情。”
听到楚流烟的这番言语,徐达也深觉自己太过孟浪了,以至于唐突了佳人。平素自己都是稳健谦和,冲虚平淡的,为何今日居然会如此行事。难道说是为了楚流烟只身赴汉阳城去见陈友谅,自己心中极为忧心,以至于进退失据,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言辞失当。
徐达一面在心中自责,一面对着楚流烟抱拳说道:“流烟妹子,我给你认个错,我刚才所言实在是有些荒唐,流烟姑娘这么可能和那个贼子陈友谅成为一丘之貉呢。请楚流烟赎罪,我言语出错,也是心中担心流烟妹子此去凶险异常,祸福难料,故而才会言语偏激,以至于触怒了流烟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