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他的嘟哝之声,便开口说道:“如今真是大好春光,难道就不能赏花了么。”
仆役微微笑了一笑,慌忙解释的说道:“不要误会,只是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正在猛力攻打应天的水师,没有想到碧仪主子不担心哥哥的安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跑去马夫人处去和马夫人一同赏花,实在是令人有些不解。”
丫鬟看着仆役这般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讽刺了一句说的:“这也要你管,赏花吟月这般的雅事情致,可是你这个下人能够明白的,别说是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只是打到了水师的营寨,还没有攻破徐达元帅的布防,就算是真的攻下了城,马夫人和碧仪主子也是如此行事,绝对不会将这些外事放在心上。”
仆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我争论不过你,我认输总行了吧。既然碧仪主子去了马夫人那里,我也不便在此耽搁了,先去那边寻到了碧仪主子也好给吴国公复命去。”
“那此处也就不奉茶了,我等恭送你的大驾了。”丫鬟依旧嘲讽了一句。
仆役也不肯示弱的回了一声说道:“茶水权且寄下了,等我下次有了功夫之后,一并叨扰。只怕是日后我想来此处喝茶,也没人招待了。”
“臭美着你了。”丫鬟笑骂了一句,还没骂完,却发现仆役已然急匆匆的退出了宅院。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国公想要碧仪主子移步去见,莫非真的没有其他的事情。丫鬟心里头忽然浮现出来了一阵莫名的担忧来。
徐碧仪正躺在一张贵妃椅子上,和一旁的马秀英说着话儿。户外春风和舒,白云轻卷,花香浓郁透过绿纱窗传了入来,倒也令人极为心旷神怡。
不过在徐碧仪眼中心头看来却大是两样,美景虽佳,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观赏。
时不时的抬眼望一望窗外,之间一些不知名的蜂儿蝶儿,都翩翩巧巧地从着风儿飞舞,差次左右,煞是好看。只是心绪不宁,虽是美景在前,也瞧不到心里头去。
马秀英的心绪却要好一些,只见深深的院落里,阶前红卉初艳,池中金鱼跳跃。大地回春,正是一派明媚的大好春光,万物生长,似乎是一副欢欣无比的景象。
看了一会景色,马秀英便对着徐碧仪说道:“今日请碧仪来,一是想要见一见碧仪妹子,二是想要和碧仪妹子说一说李凝络到底是底细如何。”
徐碧仪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来,心知这是正事,不能肆意在房中讨论,便脱口说道:“马夫人暂且慢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妹妹说的是,不知妹妹身子如何了,若是无碍,不如随我一同去池子中间的水阁里头叙话。”
躺在贵妃椅子上的徐碧仪慌忙坐了起来说道:“楚军师医术通神,前些时日开出的药方也是效应如神,我服了几帖之后,已然是痊愈了,只是身子亏损了一些精气,面色苍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血气不足的小毛病,算不是大碍。倒是马夫人前一阵子被奸人毒物所害,不知道身子究竟如何了。”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多蒙妹妹挂念,秀英平素的身子还算健硕,此处虽奉大难,幸而有楚军师从旁边救助,妙手回春,身子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说起来这条性命算是楚军师所救,真该好好的致谢一番。”
听得马秀英这般说法,也提醒了正在贵妃椅上坐着的徐碧仪。徐碧仪挣扎着从贵妃椅子上下来,站起身来,便风吹花枝般地盈盈跪下对着江岸的方向祈祷:“正是如此,碧仪的性命也正是楚军师所救,若不是楚军师出手,恐怕我和我那个可怜的孩儿一起,都要去了阴曹地府。希望楚军师能够助我哥哥旗开得胜,千万不要如我一般。就算碧仪折寿二十年,也愿意换的楚军师平安。”
马秀英一见这种情形,不由得红晕上颊,慌忙上去来扶起来了跪在地上的徐碧仪,轻声对着说道:“碧仪妹子,你等不必如此,楚军师吉人自有天象,不如就祝福楚军师和你哥哥凯旋归来。”
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法,徐碧仪自然是大为赞同,深深的觉得楚流烟实在是自己生命里头的贵人,若是没有她,恐怕自己早就性命不保了。
马秀英赶前了一步,拉起徐碧仪,两人相互扶持的站了起来。
“既然妹妹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就随去水阁说话。”马秀英微笑着说道。
徐碧仪明白方才马秀英如此说话的用意是谨防隔墙有耳,自然也不敢怠慢,便随着马秀英,轻轻挪着莲步跟在后头,两人亦步亦趋的一同来到了院落中的水阁边。
这里倒是一处方便讲话的地方,两人人一边倚着栏瞧着池内的戏水的鱼儿,一边低声谈着话儿。
这些日子里头吴国公的府邸中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有好些事情都是极为晦暗难明的,非但徐碧仪想不清楚,就连着极为聪慧的马秀英也想不明白,今日有此一会,倒是一个好机会,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的深入谈上一谈。
“姐姐,你说吴国公这次会不会要取了我的性命?”谈了一会,徐碧仪忽然语出惊人的说道。
“不会,怎会如此。妹妹实在是多虑了。”
“可是我心里头还是极为担心此事。”
正说着,马秀英蓦见池水,映着的徐碧仪的倩影背后,忽然添映出一个白面青帽的男子来,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回过粉脸儿去,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府中的仆役。
“你是何人,为何来到了此处,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告知我等。”马秀英慌忙发问道。
徐碧仪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也不是到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被此人听了过去。
徐碧仪也跟着立刻喝问道:“马夫人问你呢,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来到了此处,莫非有什么事情,快快说来。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就快些离去,若是让我发现你居心不良,马上就让你去见棺材。”
听得这般的说法,来人慌忙跪下来说道:“小人不是有意来亭中探听马夫人的谈话的,只是吴国公要小人去请徐碧仪主子过去一叙,小人去了徐碧仪主子那边,可是那边的丫鬟却说马夫人来访将人带到了马夫人这边,小人便寻了来,方才有丫鬟说主子们到了此处,我便匆匆忙忙的过来了。还请主子们不要生气。”
徐碧仪和马秀英听的他这般说法,又看他身上汗淋淋的,似乎真的是跑了远路过来的,便放心了不少,过了不久之后,马秀英有问道:"真的如此,你没有骗人。"
“就算是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瞒两位主子。”说着仆役就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起来。
似乎是预感道一些不妙的事情一般,徐碧仪的身子微微颤栗着问道:“吴国公寻我,所为何事。”
运筹帷幄 第七十七章 护你周全
春日和畅,时近午后,天气却颇有些酷热。仆从方才急急忙忙的寻来,弄得大汗淋漓的,一面取下头上的青帽,一面取出一方手巾擦汗。
徐碧仪见他头上直冒热气,汗水不断线的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心中大是不忍,也不便加意逼问,就候在一旁,看着此人不停的用手巾擦汗。
仆役的手巾经过汗水的渗润,很快变得像一块抹布一般,既脏且黑,都没法子继续尽职尽责的替着主人效劳了。仆从也发现了这一点,只好卷起衣袖来,不停地拭着额上的汗水。
马秀英见到仆役的此番情形,心内也有些感动,觉得此人如此勤劳王事,辛劳备尝,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便开口说道:“不必着急,先将自己料理停当,在行回话好了。”
听的马秀英如此通情达理的话语,奉命而来的仆从心内大为感动,即刻便想要将吴国公朱元璋授意他来此处的事情告知给马秀英和徐碧仪知晓。不过心念方一转到此处,猛然又想到了临走之时吴国公对于自己的告诫,情知吴国公定然是暗中派人盯着自己,心里头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原本想要开口说出此事的念头也就打消了,只是嘴上含煳的嘟哝了几声。
与此事切身相关的徐碧仪自然是注意到了仆役的异常,只见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的,不知道为何却又闭口不言了,嘴角却抖索了一番,情状绝非寻常。如此想来,徐碧仪心内自是大起疑惑,便对着仆役询问道:“吴国公想要见我,素来都是来我的居所的,为何今日要我去前厅相见。”
一闻此言,仆役心内自然是大为惶惑,他没有想到从徐碧仪居然如此厉害,仅仅是从自己的神态举止中就捉摸到了旁人极难想到的事情。心里头不由得一阵打鼓,不过心里头浮现出吴国公沉毅冷峻的锋利的眼神,不觉身子一震,对着徐碧仪强自解释道:“碧仪主子垂鉴,小人绝非想要欺瞒主子,吴国公请主子去花厅一见,只是公务繁忙,军情如火,吴国公一时之间没有法子脱身来后。庭相见,还请主子能体谅吴国公的难处。”
徐碧仪鼻孔里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他的难处,没错他是有难处,只是这些日子来他日日夜夜陪着那个妖精李凝络,何曾想过来我的居所一次,与我亲近一二。”
这般说来,徐碧仪的眉宇之间不觉略带幽怨,衬着她身上的那件紫色的袍子,仆役打心里头觉得碧仪主子人前风光,实则是强装笑颜,不得不如此,心里头有着无法对旁人倾诉的怨苦。
徐碧仪和吴国公原本一对鸳鸯,平素在吴国公府邸的下人仆从们看来一向都是如影随形,举案齐收眉,恩爱非凡,就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可怜好景不长,正当她夫妻鸾凤和鸣,比翼双飞之时,吴国公却新纳了一房妾侍李凝络之后,就将她弃下。此事对于府邸中的小人来说,也都是觉得此事屈在吴国公。可是谁让吴国公是应天最有权权势的人,就算是乡下的地主在年景好的时候多收三五担子谷子,都有可能寻欢纳妾,何况是贵为吴国公的朱元璋呢。
可是这些话却只能和一些知己在私下里头说说,对着眼前肌凝冰雪,满头珠翠却满腹幽怨的徐碧仪仆役却说不出口来。
即便在心里头极为同情碧仪主子,却一点也不敢起其他的心思,他知道吴国公若是发现了自己将此事泄漏的丁点的风声给徐碧仪,定然是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吴国公若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蓦然想起来前些年吴国公下旨杀人,前年秋决的那天,吴国公朱元璋亲自坐镇在菜市口。几十人认罪伏法,片刻之间,人头滚滚,骇人耳目,可是高坐。台上的吴国公朱元璋却丝毫不当一回事,但从仆役的观感来看,吴国公实在是太过于冷酷无情了,当年被杀的罪犯里头有很多是府邸中的下人,不过是犯了一些过错,却让吴国公给查了出来。
毕竟是物伤其类,当日前往菜市口观看此等盛事的仆役心中大为不是滋味,也开始觉得吴国公朱元璋绝非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子,他的铁腕手段可不是好惹的。
正因为有这种想法,再加上对于吴国公派人盯梢的微距,仆役自然不敢将实情告知徐碧仪,只是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开口对着徐碧仪说道:“主子,吴国公绝非是这般人物,主子不要错怪了吴国公。听说这些日子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伐应天,兵连祸结,还得城外的一些荒凉的村子里头啸聚了一些不务实务游民和不法的暴徒。吴国公知道那些游民和暴徒若是不加裁抑,可能会发展成极难控制的隐秘的帮会组织,前些日子楚军师在城里头发现了汉阳的窝奸也属于此类。吴国公自然不敢不尽心了,正煞费心力的筹划着将这些乱民都给逮捕起来,拘禁在应天的牢狱之中。”
听得仆役的这番似真似假的话语,徐碧仪还是有些不信,不过听的最后一句楚流烟前些日子所做的那件大事,徐碧仪也是略有耳闻。自然也就相信了几分,不过依旧试探着说道:“即便是成了什么帮会,想来对于应天也构不成如何的威胁,吴国公又何必如此亲力亲为,想要将这些穷苦的人家的子弟都一一逮捕起来。”
眼见徐碧仪似乎犹有不信的模样,仆役只要出言吓唬道:“主子这就不知道了,这些乱民若是结成了帮会,既有可能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到时候剿灭起来可就困难的多了。”
马秀英在一旁不以为然的插口说道:“无论如何勾结,也不过是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带着官兵前去剿灭,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的事情。”
听的马夫人如此质疑,仆役慌忙脸儿转向了马秀英,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马夫人有所不知,这帮会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体,前些日子的什么摩尼教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可以和鞑子的朝廷抗衡了。再加上有些个秘密的帮会又都有自己独特的宣誓效忠于帮会头目的方式和传统,比如是一些切口和暗号,不是帮会中人就极难以理解期间的意义,一大批人手悄悄的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某个指令和时日,到时候猝然进发,就算是官兵也会措手不及,那些保甲之类的武力自然是更加难以抗衡了。吴国公就算不愿意见到这些情形的发生,故而用心想要将这些乱民一举成擒,捕获归案。不过这批乱民行踪飘忽不定,时而在此,时而在彼的,委实是令人难以捉摸。”
“好了,你不必说了,也不必替着吴国公朱元璋说好话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和吴国公夫妻一场,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夫人不必动气,此乃千真万确之事,小人就算是有心欺瞒,也不敢如此信口开河的胡言乱语。”仆从心知此事断然不容易料理,眼下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如此,若是能够抵赖的过去,自己的这条狗命或许还能够活下去。生死攸关之事,不得不如此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徐碧仪和马秀英细细的盯着仆役大量了一番,看他的模样似乎不是一个生性奸猾之徒,而言行举止也颇为本分,这番话语虽然有过分的耸人听闻之嫌,不过有楚流烟上次侦办了应天城内的那个叫“洞香居”的汉阳奸细集团的先入之见,马秀英和徐碧仪觉得此事倒是颇有些可能。
徐碧仪转过脸来对着马秀英说道:“马姐姐,从此人的话语之间似乎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碧仪依旧有些担心,实在不知道吴国公今日寻我,到底有何事体。”
马秀英伸手握了握徐碧仪的手,触手所及确实一片的冰冷,心知徐碧仪定然是忧心此事。不由捏了一把徐碧仪的手心说道:“吴国公素来有心整治乱民贼子,这心愿我倒是知道的。不过眼下的局势发展却有些令姐姐意外,照理来说,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水师正在攻打应天的水师营寨,吴国公理当分不出心思区分管这些事情,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批乱民之中藏着汉阳的奸细也说不定。”
仆役听的马秀英此言,便附和着说道:“马夫人所见倒是不无可能,那些乱民本来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混入一些奸细也是既为寻常的事情,吴国公的这般做法,也是为了让陈友谅那个狗贼的奸计不能得逞。”
徐碧仪心中却依然极为担心,她明白吴国公府邸之中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其间的许多事情都牵累到了自己,显然是有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力量在背后牵引着,想要罗织一些罪名落到自己的头上,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这些幕后主使之人的用意到底何在,可是徐碧仪知道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和吴国公朱元璋来的,而且还有可能是想要祸害和离间徐家和朱元璋的关系。
若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这般,这些人在吴国公府邸中作出的这么多的事情来,极有可能是为了离间自己的哥哥徐达和吴国公朱元璋的关系。
不过对方行事诡秘,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已然害得自己几次三番的堕入了陷阱之中,却是动弹不得,无法自拔。仅仅从这些事体看来,这隐藏在背后的力量实在是不可小觑。
想到了这一点,徐碧仪忽然觉得自己极有必要去见一见吴国公朱元璋,将自己这几日思虑之事跟吴国公朱元璋和盘托出,随和他一处想出区处的一个办法来,也好将这些无头的公案给了解了,若是在继续如此下去,也不知道到底猴年马月是个头。
即便自己再如何谨慎,再如何小心,也可能无法逃脱对方精心构建的落网,就算眼下可以托庇于马秀英。可是此事却不得长久,只不过是权宜之策。人家远远的隐藏在暗处,随便想出一些法子来,就可以克敌制胜,而反观自己,若是一味的躲避,终于一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彻底沦为对方的板上鱼肉。
故而徐碧仪整顿了一下心情,站起身子来对着马秀英决然说道:“姐姐,既然吴国公特意相召,妹妹不得不前去和吴国公相见,姐姐放心,想来吴国公还是会念这夫妻之情分,不会如何为难与我。”
一见徐碧仪居然是这般态度,震惊之余,马秀英很是惊诧的问道:“妹妹,你所言可是当真,依照姐姐看来,吴国公此时相召,未必是好事。不知道李凝络那个妖精又在吴国公那边撺掇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有想要如何来陷害妹子,妹子可千万要小心在意,不可以轻易的涉足险地。”马秀英不无怜惜的对着徐碧仪规劝道。
“姐姐请放心,此等是堂堂的吴国公府邸,碧仪也是吴国公明媒正娶的妾侍,虽然不及姐姐来的尊贵,可是比起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李凝络来,妹妹自信吴国公还不会不利于妹妹。此地虽险恶,可是更为险恶的却是人心,妹子主意已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规劝一下吴国公,这些时日以来府邸之中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就连马姐姐都中了毒,显然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特意如此安排,其人的目的极为险恶。只是吴国公眼下却依旧是毫无所知,妹妹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此事跟吴国公说上一说,希望能够让吴国公心里头起一些警示和戒备,这样也算是尽一份作为妾侍的心力。”
说着这些话语之后,徐碧仪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眼泪不住线的掉落了下来。
“呸呸,妹妹如何忽然说了这么一堆丧气的话来,无论如何,就算吴国公不相信妹妹,府邸中的诸人不相信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是相信妹妹的,永不背弃。不管如何,姐姐都是认为碧仪妹子绝非那种有心害人的坏人,也算是吴国公的良配,若是当年我没有奉父命嫁给了吴国公,相信眼下的吴国公的夫人的位子还是妹妹的也说不定。姐姐想来,只要我等姐妹同心,就算有人想要暗中陷害我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依旧可以想出一些法子来的,妹妹绝不要如此悲观失意,去想这般断肠的事体?”
徐碧仪听了马秀英的这番闻言抚慰,心中大为感动,脱口说道:“姐姐说的不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等姐妹齐心,就没有度不过去的灾厄,不管是何人想要在背后陷害我,诋毁我,只要姐姐信任我,妹妹也是于愿足以。就算吴国公不信任碧仪,碧仪也可以以死表明自己的心迹。”
马秀英闻得徐碧仪口中出此悲言,慌忙伸手去掩住着了徐碧仪的嘴儿,嗔怪的说道:“妹妹越说越骇人了,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姐姐可不爱听这些,妹妹千万不可如此,不可如此草率行事,否则该让姐姐如何伤心。”
徐碧仪自然是明白马秀英的心意,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辞过于悲切了,令人不得不动容。只是在于马秀英身前出此悲言,连带着马秀英的心绪也变得糟糕了起来,确实是有违姐妹之道。
一悟及此处,徐碧仪慌忙改容相向,强装欢颜的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此番教训的是,是妹妹过于忧心了,只要能够和姐姐在一起,无论府邸之中发生多大的风浪,我等都可以抗过去。”
徐碧仪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心底之话,马秀英想帮徐碧仪,也是出自真心实意。虽然说马秀英对朱元璋并不曾有十分深厚的感情负累,为了保住嫡夫人的位置,也会用一些手段。
可是,马秀英并不想徐碧仪死。当初马秀英与蓝玉相恋,徐碧仪追随马秀英,为马秀英做了很多事。马秀英对她,也不是一分感情都没有的。而且,马秀英是聪明人,徐碧仪与李凝络互相牵制,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徐碧仪有什么三长两短,得利的自然是李凝络。
李凝络的手段,马秀英已经逐渐见识到。若是以后她一人独大,恐怕马秀英也难以应付。还有一样,马秀英希望朱元璋能够成就大业,自然是不能少了徐达。要是徐碧仪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难道徐达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因此,她宽慰徐碧仪道:“妹妹你放心吧,姐姐我就是倾尽全力,也要保你周全。”
徐碧仪听马秀英这么说,略微宽心了些。她见平日里朱元璋对马秀英极其尊重,马秀英的话,或许朱元璋也是肯听的。只是这么一来,徐碧仪的一颗心总算是伤透了,她对朱元璋也是彻底死了心肠。
天下男儿皆薄幸。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想了。
运筹帷幄 第七十八章 郎心似铁,其心难测
徐碧仪和马秀英叙过这一番话之后,便转过脸来对着伺立在一侧的仆役回话道:“此间之事已了,我便随你一同去见吴国公,看看吴国公究竟有何事宣我。”
仆役应了一声,便欲带着徐碧仪离开水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