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的话,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闻言,太皇太后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钱公公进来了,小声道:“皇上,外头常公公说秀女们都已经在宣清殿等候了。”
众嫔妃的脸色瞬间都变得有些奇怪,作为一个女人而言,她们必然不会希望再有更多的人进来与她们分享眼前这个男人。但,作为一个不得宠的妃子,许是还会有人幸灾乐祸于那些即将或已经失宠的旧人。
所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深宫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元承灏点点头,又道:“皇祖母陪朕一道过宣清殿去,如何?”
自他说今夜过关雎宫去开始,太皇太后的脸色越发地好了起来。此刻听他说,她不免笑起来:“哀家还去作甚?有皇后陪你更罢了。”
他又看了皇后一眼,起了身道:“既如此,那皇后便与朕一道过去吧。”
“是”皇后细细地应了声,跟上他的脚步。
我拼命地撑大了眼睛,妄想从他的神色里去探求一些有关我姐姐的消息。却不知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我在刹那间慌了心神,我竟,一点都瞧不出来。
路过我的身边,他的目光忽然瞧过来。
我猛地吃了一惊,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那张俊颜之上,此刻没了笑容,有的,只是平静。
没有迟疑,他只抬步出去,他似乎想起什么,侧脸与皇后说了一句话。瞧见皇后点了点头,二人出去了,众嫔妃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元承灏亲自来请罪了,太皇太后倒是也不提要如何处置昨夜被临幸的那秀女了,众人又坐了会儿,丝衣姑姑打发大家都回了。
与姚妃走在一起,我才想起方才的事情来。感激地开口:“方才,谢谢姐姐。”也只她,愿意为我说一句话。哪怕,微不足道。
她怔了怔,才笑:“可别笑话本宫,本宫心里紧张得不行。”
摇头,我怎么会笑话她,那样的场面,谁不紧张啊。她开口得罪的,极有可能便是太皇太后与皇后二人。她虽然有帝姬,但,终究不过是个得了一夜恩宠而上位的宫女。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感谢她。
身侧,传来悦耳的铃声。
棠婕妤只瞧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飞快地出去,想必,是会去慧如宫,贤妃可也等着知道这里的结果。
郑贵嫔跟上我,笑着开口:“娘娘您说,皇上会封您姐姐什么呢?”
封什么,我也想知道。
她又道:“嫔妾只是不知,娘娘心里究竟是高兴呢,还是也觉得感到了威胁?”
我笑笑:“你希望本宫如何?”
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她显然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倒是语塞了。
我回了头,朝姚妃道:“听闻这一届的秀女个个出色呢。”
姚妃笑道:“自然是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又怎会差?等皇上选了,也会给朝中大臣们指婚的。”
她不说,我倒是快忘了。元承灏曾说,会在选秀的时候挑了一个名门闺秀给杨将军做夫人的。也不知到时候云眉会如何?
一时间走了神,只听得姚妃脱口道:“妹妹当心!”说着,伸手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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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才发现脚下已经是郁宁宫外的台阶。
郑贵嫔略笑一声:“看来娘娘心里还是在意的。”她说着,略福了身子大步往前而去。
姚妃小声道:“妹妹不必往心里去,前朝历代,姐妹共侍一君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她也以为我在意这个。是,我的确在意,却不是在意她们想的那一种。
与她道别,扶了宫女的手回馨禾宫。
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姐姐此刻,还在乾元宫么?正好元承灏过宣清殿选秀去了,我也许可以…
脑海里,回想起安歧阳的话,赫然闭了双眼,如果姐姐真的在乾元宫,元承灏也定会下令不让任何人入内的。他的性子,我了解。
没有听到册封的消息,那么他是打算跟着今日选出来的秀女一道册封吧?
深吸了口气,我该若无其事地回我的馨禾宫去等消息的。
这样想着,便又朝馨禾宫走去。
走出一段路,身旁的宫女指着前面道:“娘娘您看。”
抬眸,见那体现的御驾直直地停靠在前面。我吃了一惊,不是说去宣清殿了么,如何又还停在这里?
棠公公回头的时候已经瞧见我,隔得还有些远,他却朝我行了礼。
我怔了怔,只得上前。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他必定是在御驾内的。
宫女也跑下行了大礼。
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帘子,轻轻掀起一侧,首先瞧见的,是他那双乌黑的眸子。在看见我的时候,亮了亮,随即笑道:“怎么,朕的昭仪也有兴趣过宣清殿去?”
有些奇怪,透过那掀起的帘子,却并不曾瞧见皇后。
而他的话,让我有些生气,我不过是顺道回馨禾宫的路上罢了。瞧着他,开口:“莫不是皇上特意遣了皇后娘娘回去,在这里等着臣妾不成?”
他也不生气,依旧是笑:“朕不过让她回去换身衣裳罢了。”
我这才知道他下了朝没有换下朝服的原因。这样的大典,皇后自然也是要盛装出席的。我倒是忘了,这边过去,就是关雎宫了。
他倒是奇怪得很,没有陪皇后一道过去,而是选择在这里等。
心思略转得快了些,我盘算着是否该在这里问有关姐姐的总是。他的目光却是移向我的身后,看清楚了我身后的宫女,眉心微皱,问我:“汀雨呢?”
他这一问,我一阵恍惚。
昨夜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汀雨因为是阻止了我过乾元宫去而被罚,想来她也不知道杨将军究竟为谁而来,她或许,也以为是元承灏下的命令,正如那里我那般认为一样。
吸了口气,我直接开口:“臣妾打了她。”
他的眸子一紧,沉了声:“哦?这事朕倒是好奇。”
“皇上知道臣妾为何打她。”
他却摇头:“朕不知道。”
我咬了牙:“昨夜皇上做了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臣妾原本昨夜就想过乾元宫去的,倒是汀雨中心得很,死活劝首臣妾,臣妾让人狠狠教训了她一番。”
他猛地掀起了帘子,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半晌,却又浅笑出声:“朕说呢,昨夜你怎会不来。”
“臣妾是想来的!”若不是安歧阳来了,杨将军必然是拦不住我的。
他正了色,眸子依旧笑开:“你来作何?看朕与你姐姐如何云雨?”
常公公的脸色有些尴尬,我身后的宫女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我浑身颤抖起来,元承灏,他…他怎么可以…
他不顾我铁青的脸色,又道:“朕那里候说宠你姐姐,你还表示不会生气。瞧瞧,到底还是吃醋的。那朕便不宠她了,你可会开心?”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点都不明白!
握紧着双拳:“昨夜什么日子?皇上真的爱我姐姐么?”
他不可置否地一笑:“你说呢?朕的皇后大方得很,不会和你一样醋意横生。”
我差点形象也不要了,皇后是否真的贤惠,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元承灏不会不知道。
皇后已经换了衣服过来了,瞧见我,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朝元承灏道:“臣妾让皇上久等了。”
他回眸瞧了一眼,伸手拉她上了御驾,只径直落了帘子,淡声开口:“起驾。”
“皇上起驾——”常公公尖着声音叫着。
我呆呆地站着,看着御驾越来越远。
宫女终是忍不住劝道:“娘娘,回去吧,外头冷着呢。”她说着过来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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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他的那句“看朕与你姐姐如何云雨”,指甲都嵌入掌心了,那传来的丝丝痛楚才能让我自己清醒。
“娘娘,您别想那么多,皇上临幸了您的姐姐,可依旧会对您好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说着。
心头狠狠地一颤,是么?原来所有人看我的反应,都以为我在吃醋。
棠婕妤、郑贵嫔、姚妃、汀雨,甚至是如今面前的宫女。或者,还有更多。
我忽然间恍惚了,我…真的有吃醋么?
不,用力摇头,我不是吃醋了,我是愤怒。
未时时分,听闻元承灏册封了两个贵人,小仪和小媛各一,还有婉仪和容华。
他给杨将军指的将军夫人是北方一个商扈的千金,姓温。我不必见那人,亦是知道元承灏的用意。杨将军已经手握重兵了,他不会再给他添势力。商扈,再好不过。
这也让我稍稍放了心,如此,云眉也不会受尽欺负。
只一点,是我不曾想到的。
那在渝州的时候见过几面的青绝大人。元承灏也给他赐了婚。听闻那位小姐是渝州郡守许大人的侄女儿。
我也是自此才知道原来青大人也不是元承灏的人,否则,他不会给他选许家的小姐。
另有一些秀女,被赐给王公贵族的大人公子们为妻为妾。
这一日大选一直持续到了酉时才结束,看来元承灏并不想拖得太久,奈何秀女实在太多,到了酉时,只能停了明日再继续。
我打探得清楚了,那些被册封的秀女里,并没有姐姐的名字。
少少地用了晚膳,在房内待着,也睡不着。
屏退了宫人们,独自在房里烦躁地来回走着。我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却终究是探听不到半点儿关于姐姐的消息。很明显,定是被元承灏下令封锁的。
可,他为何这么做却是我始终想不通的。
这一夜,他会留宿关雎宫,是他在太皇太后面前承诺的,我知道他一定会云。心里纠结不已,我几乎快要想不起那个在我面前耍着无赖的元承灏了。
而后,不免自嘲地笑,他是帝王,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怕是我从来都没有弄得清楚过。
他真叫我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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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便有公公来禀报说今日不必过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姚妃带着帝姬来了馨禾宫,帝姬是许久不见我了,才入内,便换着她的球朝我直奔过来,甜甜地唤我“妡母妃”。见了她,连日来的不快稍稍忘却了些,我忙蹲下云抱她。
她蹭在我的怀里,“咯咯”地笑着。
“可别闹了。”姚妃小声劝着。
我忙道:“孩子嘛,有什么要紧的。”换着帝姬坐了,姚妃也跟着坐下来,笑着开口:“这在宫里,除了本宫和皇上,玉儿也只和你亲了。”
那些人,原先看不起她们母女,如今是厌恶,我都知道。
我的出生也不见得高贵,我喜欢小帝姬。
亲亲她粉嫩的小脸蛋儿,低声道:“过去的事,姐姐别往心里去。”
她略怔了下,才笑:“本宫原是来安慰妹妹的,怎的就倒过来了。”
抬眸,她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又言:“本宫是怕妹妹闷着。”
在好面前,我也不想拐弯了,直言道:“姐姐若是听得什么,只管告诉嫔妾。”
她却是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事皇上迟迟不表态,太皇太后与皇后都没有要处置她,各宫的人都似乎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了。”
她只说了“她”,我自然是明白的。
帝姬的小手抚上我的脸颊,我却微微怔住了。
这其中的深意…
是说大选过后,元承灏会破格册封。
月半弃皇后而临幸一个秀女,且两宫都不曾对此说什么,必然只能是元承灏从中周旋的。昨日,他还为此特意过郁宁宫去请罪,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姐姐将是他的宠妃无疑。
然后,整个后宫都在看我的笑话。
嗤笑一声:“嫔妾真心希望我姐姐好的,您信么?”
姚妃看着我,而后缓缓点头。
这一日,傍晚。
浅歌来了馨禾宫,说是皇后娘娘请我过关雎宫去,我才知大选已经结束。元承灏又册封了多少的才人、贵人…那都不是我关心的。
皇后半躺在软榻上,榻边点着熏香在半空中升起紫色的烟雾,氤氲袅袅。
不见郑贵嫔,只我一人。上前行了礼,她这才半睁开凤止,朝我笑道:“免礼吧,快坐。”
谢了恩坐了,小声道:“不知娘娘有何事?”
浅歌扶了她起身,她瞧着我,温和而笑:“也没什么,本宫想起你从渝州带来的宫女出了宫,想来还是念及家乡的茶味的。本宫前日得了一个渝州的宫女,那手艺不错,今儿特意想起你,便叫你也来尝尝。”
我皱了眉,这事倒是突然。
才想着,已经有一个宫女入内来。小心地上前给皇后奉了茶,转身朝我走来。
“昭仪娘…”
这句话不过说了一半,她怔住了,而我有是。
“姐姐…”
各宫盛传会被破格册封的姐姐,成为元承灏新宠的姐姐,怎么会成了皇后身边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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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04】vip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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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宫倾月手中那盏茶没有拿稳,一个不慎便泼在我的衣裳上。
“混帐,昭仪娘娘也是让你这么伺候的?”皇后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着,“来人,拖出去。既是手打颤,就打她三十戒尺!”
有太监自外头进来了,径直朝我们走来。
眼看着他们押住了她,我才如醍醐灌顶,忙拉住宫倾月的手,急道:“娘娘饶了她!”心下好乱,我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姐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以,她也是吓住了。
也不知是因为见了我,还是因为皇后要责罚她的事。
皇后瞧着我们,扶了浅歌的手上前来,轻声道:“本宫知道妹妹心软,不舍得责罚这些个奴婢。本宫也不想罚她们,不过这是在宫里,如今不过是犯了小错,略施惩戒也就罢了,也让她引以为戒,日后别再犯,免得,什么时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还不拉下去!”
“是。”太监们领了命用力拖姐姐出去。
“浅歌,扶昭仪娘娘入内室去,这么冷的天湿了衣裳,渗进去可就不得了了。就拿本宫的衣裳先给妡昭仪换了,可别在本宫这里病了。”皇后漫不经心地说着。
浅歌细细地应了声,上前来扶我:“娘娘这边请。”她说着,手上用了力,掰开了我握着姐姐的手。
宫倾月看着我,那双惶恐的眸中噙着泪,她的脸色苍白不堪,却是死死地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她没有求情,没有叫我的名字。
“奴婢伺候娘娘换衣裳。”浅歌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直直地跪下,朝皇后道:“娘娘,在嫔妾自个儿起身打翻了那杯茶,娘娘如是要罚,就罚了嫔妾吧!”我知道,就算追出去,也还是会被人拦住的。我带来的宫女见此,也忙跟着我跪下了。她不会理解我为何会为了一个宫女甘愿如此。
皇后轻笑着:“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是那奴婢手软,本宫也都是瞧见的。妹妹如此,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宫要为难你似的,多不好?”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来扶我,“还不起来么?本宫可不敢叫你跪的。”她的话里,还是含沙射影地说我在慧如宫小产的事。
心跳得飞快,皇后定是知道姐姐的身份的。她是故意在我的面前责罚她,教训了她,也给我一个下马威。
她扶我,我硬是不起来,依旧求她:“娘娘仁慈,别和一个奴婢计较。”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她也不扶我了,直起了身子开口:“本宫也想仁慈,可本宫是西周的皇后。妡昭仪也清楚着,月半的时候,谁在乾元宫内!”
“娘娘,她不是故意的!”我俯下身子。
面前的女子低笑着:“妡昭仪莫不是在告诉本宫,错在皇上?”
忍不住一颤,我忙道:“嫔妾不敢。”就是元承灏错了,又如何?他是皇上,他错也是对。可,当日他既然能带姐姐过乾元宫去,为何又会让姐姐做皇后的宫女?
那晚上的事情皇后会记着,姐姐在她的手里,会有好日子么?
置于地面的手狠狠地握了拳,胸口的气冲撞着,却没个出口。
女子的丝屡略移了移,听得皇后的声音自头顶传下来:“本宫罚她,也是为了后宫的姐妹们。可不是随便哪个奴婢都能踩着爬到你们头上的,你说是也不是?”
外头,传来戒尺抽打的声音,在风里,一下一下,却清晰得很。
可,自始至终都不曾听见女子的叫喊声。她必然是忍着不叫出来,是怕让我担心,怕我为了她做出冲撞皇后的事情来。回想起她入宫的时候,还求了安歧阳来告诉我,不要管她的事,不要管…
那一刻,心突然好痛。
泪水模糊了视线,张着嘴,连哭都不能发出声音。低着头,只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湿热的茶水早已经透过我的衣裳渗进去,此刻不再有暖意,倒成了彻骨的寒。
我仿佛又忆起当日元承灏罚我赤足站在窗口那一夜,也是好冷好冷的。心里委屈、恨意一下子席卷上来。
“还不扶你们娘娘起来。”皇后对着我身后的宫女开了口。
宫女吓得不轻,忙爬起来扶我:“娘娘,您快起来。”
我不动,浅歌也过来帮忙扶我。
皇后瞧了我一眼,递了一方帕子过来,低声道:“哭什么?你在宫府也不过是庶出,本宫不也是帮你么?”
宫女忙惶恐地接了,替我擦拭着脸颊的泪。
皇后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她以为她看不起庶出的贤妃,她以为宫倾月会和她一样看不起我。她以为,所有的姐妹都会像她叶家的姐妹一样么?
深宫之中,没有亲情,只有争斗。
她当着我的面罚了我姐姐,还想着我去感激她。
太监进来了,奉上了戒尺开口:“禀皇后娘娘,三十戒尺已经打完,请娘娘过目!”
目光,不自觉地略过那戒尺,上面,斑斑血迹在我的视野里显得那么清晰。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的宫女惊诧地扶住我,我定然已经倒下去了。
皇后“唔”了声,才道:“让她进来给妡昭仪赔罪。”
“皇后娘娘…”我颤抖着声音看着她,她存心要害姐姐,却处处拿我当借口。她到底想怎样才会罢手?
太监低了头,才道:“回娘娘,那宫女已经昏死过去,此刻正在外头躺着呢。”
心口一阵剧痛,眼前似乎恍惚起来。听皇后的声音传来:“看你吓的,不过昏了过去,又有什么要紧?就是死了,也…”
她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很想坚持着,却实在撑不住了。

他说,他宠着姐姐我会吃醋,那么他便不宠了。
他说,若是我喜欢他封姐姐做宫女,他让她做贤妃的宫女。
原来,他不是戏言,还是说着玩的。
不同的只是,他没让姐姐去慧如宫,却是去了皇后宫里。且,在原本该去关雎宫而他选择临幸了姐姐之后。难怪那一日,他会主动过郁宁宫去请罪,还会主动说,那一夜,过关雎宫去。原来,他早就想到如何安慰皇后了,他早就想好把姐姐将给皇后,随她处置!
那日他在御驾上,戏谑地笑着,问我是否过乾元宫去看他和姐姐云雨。我怎就信了?我怎就信了呢!
我曾以为他心心念念要姐姐入宫,是因为喜欢。我甚至一直一直以为他心里爱着我的 姐姐,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根本不是爱。
是恨。
他是因为恨,才千方百计地逼姐姐入宫来。是以,他在临幸了姐姐之后了,封锁了一切的消息。
我怎么想得到?我怎么可能想得到!
元承灏,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
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的轻纱幔帐,才知自己是回来的馨禾宫了。
“娘娘醒了?”床边,传来汀雨的声音。我以为我听错了,见宫女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见我动了身子,忙上前来扶我,许是身上的伤未痊愈,我看她的姿势有些奇怪。扶着我,她低语着,“娘娘可吓死奴婢,您昏睡了两日了。”
抓着她的手,咬着牙问:“皇上呢?”
汀雨怔住了,见我挣扎着要下床,才忙道:“皇上昨儿来瞧过娘娘,后来…后来过关雎宫去了。”
过关雎宫去,为了姐姐,还是皇后?我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的问题在心里转着,我必须见到他,或者让我知道姐姐的情况。
汀雨扶着我,急着开口:“娘娘,太医说娘娘连日来都不曾好好休息,是以才会晕倒的。娘娘可不能乱跑了!”她又唤了两个宫女上前来按住我的身子,不让我下床。
从姐姐入宫开始,我几乎夜不能寐,担心着元承灏若宠幸她,各宫主子会如何想着算计。还担心着姐姐因为离了心爱之人入宫,会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态。
可,这一切,在关雎宫让我看到那些场景之后,都成了笑话一场。
“放开本宫!”惊叫着,她们谁都不放我。
我忽然想起来了,必然,是元承灏的意思。
“奴才给姚妃娘娘请安。”外头,听得姚妃来了。
汀雨示意宫女放开我,退至一旁。姚妃进来了,瞧见我的床榻上一片狼藉,吃了一惊。忙疾步过来,坐在我的床边,轻声道:“妹妹醒了?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