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随和,对下人没什么架子,对身居高位的,却也不巴结。将军府很大,景致极佳,满园桂花,春夏尽绿,秋天开花。据说杨家戎马百年,早年跟随先祖皇帝打天下,到了宣庆皇帝,打天下的那些生死兄弟亡的亡,散的散,唯有杨家,屹立不倒。
将军忠心,对西周,对皇上,将军是帝师,从小教皇上念书,习武,将军的生活很简单,上朝,回家。
将军着铠甲很好看,铁骨铮铮,英姿勃发,但我更爱看将军着一袭长衫居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举手投足,道不尽的绝代风华。
将军平常话不多,没事儿要么坐在桂苑的石凳上独自喝酒,要么坐在正厅里看着“文韬武略,惟杨所止”的匾额发呆。匾额很古旧,据说是先祖皇帝所赐,杨家代代帝师,历代皇子皆来正厅跟随当时的杨将军习谋略,读兵法,现在已经不是这样,将军进宫教皇上读书,故而始兴帝是最后一个来正厅的皇子。将军爱梅,所以到了冬天,偶尔还会跑去梅园看看梅花。
总之将军的生活很简单,平常很儒雅。如果没有常常唤他的这声将军,很难让我把他和跨马安天下的武官联系起来。
我虽是侧室,却早将军夫人进府,故而夫人碍于颜面,唤我一声姐姐,记得夫人嫁入府中,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将军满面春风,笑的从容,或许并非第一次当新郎官了,所以并未见多么得意,想起我嫁入府中来的时候,将军同样不是很得意。将军果然是将军,淡定!
大婚那天晚上,将军留宿在夫人房内,夜晚筵席散去,闲来无事,出去走走,溜达到桂苑,看见石凳上趴着个人,许是值夜的家丁偷懒吧,我也懒得去唤,哪个贼天大的胆子,敢在将军府上动土。欲摘点桂花回去酿酒,将军喜欢饮酒,量虽不多,但犹爱桂花酒。走近一看,哪里是什么家丁,分明是新郎官的将军。将军抬眸,看向我,嘴唇微动:
“坐。”
真简短,我撇撇嘴,坐了。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跑出来溜达?”将军饮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问。
“恩,秋末了,摘点桂花。”
“作何?”
“酿酒。”
“这些,交给下人就可以了,你现在又不是在宫里,不用伺候别人。”
“下人心粗,做事领赏,非发自真心,比如摘桂花,就不会挑这个时候。”
将军看了我一会儿,低头喝酒,没说话。月亮很圆,淡淡柔柔,将军在月光下饮酒,相得益彰,总觉得应该把嫦娥赶出月宫,让将军住进去。猛然想起,今天是将军大婚。
“将军为何不留宿在夫人屋内?”
云眉番外(2)
“哦,他睡下了,我回自己屋里去睡,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奇怪了,将军每每到我这里也是完事走人,我以为我是侧室,自然不能让夫君留宿,没想到对待正室夫人,亦是如此。却不好多问,看将军也在看月亮,眼神恍惚,若有所思。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缓缓吟道。
“念过书?”
“自然”我边说着边掏出帕子,就着月光,拣出嫩些的桂花。
“月下独酌,亦是我的最爱。”
“将军是性情中人。”
“何以见得?”他略来了兴趣,酒杯举至唇边,不饮,只看向我。
“李白随性疏狂,酒醉之时,浪荡之际,随口文章,遍地佳话。不若李贺,苦心数载,仔细研读,仅有几首佳作传世,而将军着青衫,则清俊疏朗,着武装,则英姿勃发,可见将军跟李白一样,爱的是随意自然,非刻意为之。”
“哈哈哈哈哈”将军大笑:“你嘴巴倒甜,很会哄我开心。”
我只笑笑,其实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又聊了些旧事,各自回屋。一夜无眠,将军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绵延不断。
第二日,过夫人房里请安,夫人是商贾之女,一副精明之相,许是听闻昨夜将军和我在桂苑长谈,略有不悦:“姐姐来的比我早,从此以后我们姐妹二人共同侍奉将军,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可要姐姐多加提点。”
“回夫人话,将军随和,很好相处。”
“那昨夜将军晚上没在我房中过夜,却和姐姐闲话,我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得当,得罪了将军,将军,是我们二人的将军,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这摆明是给我下马威,我抬首,不卑不亢:“将军不过是夜晚睡不着,怕扰了夫人休息,才去桂苑喝酒,将军随和,却也不是没有讲究,”我顿了一顿,一口气说道:
“将军爱喝淡茶,犹以君山银针为最,不爱甜食,但吃桃源记的桂花糕。吃鱼不吃鱼眼,也不许任何人吃鱼眼,不结党羽,不爱和朝臣走动,冬天爱去梅园赏梅,无事喜在正厅常坐,偶尔写诗作画,不爱有旁人近身伺候,只用绩溪徽墨,对笔倒是没什么讲究。每月月末弹琴,只弹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不常酗酒,但爱喝自家酿的桂…”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告诉她将军从不在女人房中过夜…
“最爱云眉给我酿的桂花酒…”将军破门而入,直直的盯着我看,眼里含笑。
我脸一红,低下头去。
“姐姐到底是了解将军。妹妹惭愧。”
“你才刚进府,惭愧什么。”将军笑笑,坐在我身侧:“哦,还有,我独自一人惯了,所以晚上总会回自己房里过夜,请夫人莫怪。”
“你我本是夫妻,同床共枕,有何不可?”夫人似是不甘。
“怕人行刺!”将军留下这句话,拽了我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将军夫人。
连我也愣了一愣,将军一向方正,从来没有这么的…不,靠,谱
将军拽着我去了他房内,坐在椅子上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自在,于是起身给他去倒杯茶。我端着茶缓缓的向他走来,看将军的眼里依然含着笑:“你对我的了解,竞也让我吃惊。”
脸又一红,低下头去:“这都是妾身分内的事。”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将军看着我,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我歪头看他,浅浅一笑:“妾身乐意对你好,只要你好,妾身就好。”
将军看着我,愣了一愣。“知道我为何最爱《胡笳十八拍》么?”
“您在塞外有位故人?”
将军复又愣了一愣,摇头叹道“究竟是我太好猜,还是云眉太聪明?”
云眉番外(3)完
我低头不语,只笑。听得他说
“确实是位故人,我的”将军顿了一顿,我抬头看他,似有无限思量,缓缓的才接上:“…至交。”
“塞外天寒,将军若思念故人,可接其来府小住。”看将军一脸恍惚,撇撇嘴,心里想着或许是将军在塞外从军时的相好,又有些泛酸,但是引红颜为至交,却又不太可能,难道这位红颜至交有家室?胡乱猜着,亦胡乱答着,总归想看看是怎样一位绝色,让将军如此念念不忘。
“看不到,自上次一别,便不会再见,只是,各自为安。”
“将军弹十八拍,便是存了想和至交再见的念头,蔡文姬正是思念远在塞外的两个孩子,才触景生情,故作此曲。”
“可是蔡文姬穷尽一生,亦未得偿所愿。”
我看向将军,他说完此话,挥手让我退下,我转身出去,掩上房门,正对向将军,凄清的眼。
将军夫人和贤妃娘娘日益走近,我偶尔进宫,只是去看看馨妃娘娘。将军近日到我房里多了起来,虽不留宿,但亦会在完事之后跟我说说话,将军夸我才貌俱佳,我很是受用。我很想为将军怀个孩子,这个念头,在将军夫人有喜之后越发强烈,不过自夫人有喜后,将军更是频频来我房里,有时啥也不干,只是跟我说话。将军爱和我说话,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希望将军能够在我这里,留宿。
将军夫人和贤妃娘娘腹中胎儿有恙,虽然先后均有惊无险,却让我和将军夫人的关系,彻底差了起来。自将军夫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指责我陷害她的孩子之后,回府之后,我惟一担心的,就是将军不信我。
“将军,是云眉,云眉先在寺庙欲绊我在先,现在又在胭脂上做手脚害我险些流产,要为我做主啊将军。”夫人哭的哀婉。
“夫人,”将军闲闲喝了口茶,“夫人是商贾之女,果真重利,犹会算计。”
我看向将军,将军不信她?即使她有了他的骨肉?!将军倒也没看向我,只接着说:“我向来不愿给你们多上规矩,总觉得夫妻间不求举案齐眉,起码相敬如宾,但是夫人也别太过分,宫中的都是主子,夫人还是不要多去走动的好。”
“我也是为夫君的仕途忧心。”夫人急忙辩解。
“在其位,谋其政,我尽臣子之力,不求攀附高位,若夫人不满足于小小的将军夫人,而去想做诰命夫人甚至更高,我大可为夫人行个方便,一纸休书,让夫人再择良缘。”
将军冷道,却不含感情,像是在责骂军中违了规矩的士兵。哦,还不如那个,对待士兵,将军仍有疼惜,对夫人,感情又淡薄一些。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将军,我愿长随将军身侧,不敢有二心…”夫人没闹起来,还惹了一身腥,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既然夫人还是我的夫人,那就禁足半月,好好安胎吧。”将军说罢,看向我:“云眉,陪我回房。”
路上,将军突然说:“上次你酿的桂花酒,可酿好了?这已经开春了。”
我笑道:“自然是好了,已着人送去你的房里,你下朝之后,径直去了正厅,故而不知道罢了。”
“那便去尝尝云眉的手艺。”
一路谈笑,到了将军房里,取杯盏,斟满酒,递与将军,将军饮了一口:“淡雅清香,好酒。云眉好手艺。”
我笑“将军又夸妾身。”
将军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拉过我的手,缓缓说道:“这双手,会写字,会作画,会弹琴,还会酿酒,为我所用,太过奢华了。”
我吓了一跳,将军难道是想…
急忙跪下:“云眉不知犯了什么错,让将军如此说,云眉这辈子,生是将军人,死是将军魂。投胎很谨慎,来生仍做将军人。”
“哈哈哈哈哈”,将军看向我,笑的夸张:“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我哪有别的意思,只是感慨,我老了,戎马半生,失去很多,有你相伴,幸甚之至,只是,恨不生同时,日日于君好。”
“将军,您一点儿也不老。云眉愿永远随在将军身边,永不言变。”
将军愣了一愣,抓着我的手,看着我,久久的不说话。

将军虽不来我和夫人的房里,近日却常常留我在他房中过夜。联床夜话。有时醒了看着将军睡容,将军亦说梦话,“于烨,皇上,王爷”的乱叫,我总是感慨,将军真是敬业,为西周心力交瘁。连梦中也不望政事。
这夜,突然有人擂门,院中一阵骚动,说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将军谋反,前来抓反贼。
这从何说起?将军不过是常去成王府照顾先皇遗妃,哪里和谋反有关?将军起身,从容穿衣,只对我说:“云眉,此去凶多吉少,我不愿拖累你,你自寻出路吧。”
“将军您真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家,许是真的到头了。”将军拿出细软,准备从暗道送我出府。堵上暗门扔了细软,面向将军,从容跪下:
“云眉说过,愿终身随侍将军,永不言变,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妾身虽非须眉,却有须眉之志。”
将军愣愣的看着我,许久许久,自嘲一笑,也不再劝我离去,只对我说:“云眉,我此去,若是回不来,定不可轻声,若是回来,我给你家传的镯子,只有真正的将军夫人,才能佩戴的镯子,换下你腕上的这个,戴着它,为我生个孩子…”
两两相望,他突然说,带着无奈,带着我不懂的释然:“唤我一声成风吧。”
“成,成风。”我看向他,泪如雨下。得夫如此,妾复何求。管他心里的红颜至交,还是塞外的异域风情,起码的起码,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的---
只我,和他。
地府的那些事儿
宣庆帝死了,来到地府。找到元氏子孙住宅区,三涂河畔,彼岸花海,元氏贵族皇家精品房999999/㎡盛大开盘。
没多一会儿,贤妃来了。宣庆帝冷冷一笑,贤妃眸华一紧:皇上,我…
宣庆帝:你什么,皇位给烨儿可以,他具君王之能。
你太过跋扈,不是中宫之选。我不能留你。
贤妃:什么?皇上,难道你…本来就是想传位给烨儿的?…
宣庆帝:怎么?
贤妃:皇后娘娘害我。
宣庆帝:是尚妆害你…
贤妃:我…
辛王真死了…到了地狱一看…日。聿沣不在…也没有聿烨将要过来的气息…看见宣庆帝…
喝口小酒…爹…
宣庆帝说。叫个毛…这么多儿子,就你报道的最早…
辛王说…恩?我太子哥呢…不是早就来了吗?
宣庆帝说:…你五弟还早就来了呢。
辛王说:是啊是啊…最近上头情况不好呢…不是说始兴帝驾崩了吗…他们怎么都不来呢…
贤妃焦虑的等着尚妆的到来…
宣庆帝:…他们都在上头快活呢…
贤妃悲剧,辛王吐血:三哥五哥,你们诈我!!
景王死了…到了地府…看见辛王和宣庆帝在喝酒:
爹,哥。
辛王:你这个没出息的,怎么也来了?
景王:…我就被刻着辛王的箭给射死的。
辛王:…弟,这是个误会啊!!
宣庆帝:妈的,这什么事儿啊。。死了的还活着捣乱,活着的,又像是死了…老子出来收拾你们这群畜生…
结果管上界限和下界的地府城管暂时由安陵长公主负责:公主冷笑,皇兄,你就那么忍心害我。我和聿沣真心相爱,却被你生生拆散,他是沣儿我是沙,我在地府他在天涯。你现在想上去?我偏不让你上去。
景王辛王贤妃等:皇上,你要上去我们拦不住…先把房子买了吧…我看接着他们也要一个个的都过来了…早投资早打算啊!!!
小锦王爷和小世子的那些事儿(1)
恩…俺习惯以第一人称写东西…这样顺手…好吧。俺玛丽苏。
继续无责任YY…来说说小锦王爷和小世子童年的那些事儿…
我骑在马上,浩浩一行人出了宫,此次收获还真是大啊,悠悠的荡着马缰,指关节却越捏越紧。不但有了王妃,自个儿的亲妹妹又成了公主。这么些高兴的事儿全堆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我找不到任何高兴或者欢乐的情绪。甚至平静,都不可能。我抬头最后一眼望了望京城,萧萧瑟瑟,漫卷西风。后面的马车里传来父王的声音,少了平时的威严,多了几分衰弱:锦儿,。
我驾马上前,随从掀开帘子,我看向父王,握住他苍老的大掌。
“锦儿,伴君如伴虎,现在你明白了吧?”
“父王。皇兄有皇兄的苦衷,您别怪他。他还是拿我当弟弟看的”我劝慰到,或许,他真的有他的苦衷。
“拿你当弟弟?咳咳…你啊。太年轻…咳咳咳”我帮他顺了顺后背,他接着说道:“真拿你当弟弟?怎么不让你选择喜欢的女子,怎么还要把楹儿过继给他当妹子。怎么还…”
马蹄滚滚,带起风沙抛向天空,给碧蓝的天空,蒙上了灰雾。我望向后面,气势汹汹,只有皇家的马匹,才能如此铿锵和不屑一顾。或许是皇兄反悔?我依喜,抓着父王的手:“父王,你看,说不定是皇兄反悔了。后面有人来了…”
我抬眼望去,皇家的侍卫…还蒙了面?
脑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刺客?
脑中立刻又闪过一个念头,再抬眼,看见了那架熟悉的马车,亦看见了,从马车里出来的他。心中只有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是蒙面,也是禁卫军。
是皇兄派来的刺客,刺杀我们的。
刺客。
兵荒马乱,一场浩劫,我带着恨意,挥舞着长剑,身体扭转腾挪,剑身劈撩截刺,终究还是没能赶上。他们把我调离了父王的身边,我再转身,马车已变成一片鲜红,我的父王,还在里面,我很想叫。但是,这场杀戮连伤心的时间都不给我,一柄长剑,带着十分的力气,贯入了我的胸膛,呵,父王,孩儿这么快就来见您了…眼前蒙了一层薄雾,恍惚间,看到了他,那双焦虑的眼…
我生在皇宫,却并非皇子,当今圣上,是我的堂兄。我的父亲,是圣上的六叔。
我堂兄以质子身份进京,那时我还未出生,没多久,先皇五叔驾崩,质子同年登基即位,对外宣称,是辛王过继给先帝的。
再没多久,太皇太后以宣我娘景王妃进宫解闷为由,实则是把身怀六甲的我娘弄进宫来就近监视,是以,我生在皇宫。
小锦王爷和小世子的那些事儿(2)
小时候,思想单纯,意识不到皇帝这两个字的威仪,只觉得灏哥哥哪儿都好,只是,有时候笑的瘆人。比如,对太皇太后,比如,对杨将军。不过,他对我的笑,总是令我满意,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杨将军教我们习武,考查我们的剑法。我一边舞剑,一边偷眼看向皇兄,我舞剑,就没有皇兄舞的那么优雅,小小的身子,拿剑却很稳当,一招一式,行云流水,缓似流云舒卷,疾似风卷狂沙。舞毕,收剑。
师父沉吟了一会儿:“小王爷的剑法,灵气有余而规矩不足,多是随性使出,虽然也很顶用,但却有些浮躁。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研习剑谱。皇上您的剑法…”皇兄抬眸,露出从来不会对我的那种假笑:“师父但说无妨。”
“哎,皇上的剑法,气势十足,剑谱领会的亦很好,也没什么致命的缺点,只是…太过狠厉,杀气太重。”
“铛--”皇上扔了剑,冲师父微微一笑:“谢师父指点,我跟非锦去玩儿了”
说罢,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柔软而温暖,我撇撇嘴,心里想道:“师父放屁,这么温柔的皇兄,哪里有什么杀气。”
吃完饭,本想道了别,回房睡觉,不成想皇兄跟我说:“不去我…朕的寝宫里玩会儿?”
眨眼一笑,一步三晃的粘着皇兄去了乾元宫。
皇兄饭后有在偏殿看会儿书的习惯,屏退众人,只留常公公随旁伺候,我懒得读那些破书,无聊在偏殿皇兄的床上滚来滚去,常公公跟在我屁股后头,一副哆哆嗦嗦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起身,一会儿看看皇兄读书,常公公在身后道:“小王爷,你皇兄在读书,你看你…”
我才不理这个罗嗦老头,一会儿在御案上左翻翻右翻翻。常公公赶紧跟着后头理好:“小王爷…”
一会儿又去拽龙床金帐圣桑的穗子,踮着脚尖在床沿儿边上一跳一跳,常公公滑稽的在底下张开双臂接着:“小王爷…哎哟…小祖宗…您慢点儿…”
无意间瞥到皇兄,托着下巴看着我闹,眼神清冽,剑眉飞扬。窗棂幽暗,三月的风卷着柔柔的月光,恣意的洒进来,照进那双带笑的眼。 一时间,我看失了神,一个踩空,倒了下去。
“砰”常公公还是没接住我,我摔在地上,膝盖着地。龙椅上的人飞快的跑到我的身边,检查我是否伤到哪儿了…
“哇…哇…”其实这点小伤,平常对小王爷我不算什么,之所以觉得伤痛,或许是因为知道有人一定会紧张呵护。
“非锦乖,非锦不哭,痛痛,飞走咯,痛痛,飞走咯…”我靠在皇兄的身上,任皇兄揉着我只是有点微微泛红的膝盖,哼哼唧唧的蹭了他一身的鼻涕眼泪。直到后来,我迷迷糊糊的睡去。听得常公公问:“可否要把小王爷抱回自己房间?”
皇兄低声回答,怕是吵醒了我:“不用,来来回回的折腾,怕是醒了又闹,我就跟他挤挤,睡这里吧。”
小锦王爷和小世子的那些事儿(3)
第二天,阳光洒进房间,我腿上垫着软软的垫子,恩,常公公就是不错,给我铺的褥子真软。睁眼欲起,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平常住的房间。头往上看,看到了金黄的幔帐,还有我昨天较了一晚上劲依然挂的牢牢的穗子,往里看,看到了墙,往外看,看到了旁边熟睡的皇兄,而小王我的脚下,垫的是我皇兄的肚子。皇兄皱了皱眉,接着又漾开笑,白玉般的小脸儿上让人很想上去掐一把,我先掐了一把,又想起丝衣姑姑说,我的鼻子不若皇兄的挺,哼,我捏住皇兄的挺鼻子,暂时没法呼吸的皇兄咳出声来:“咳咳咳”我松开手,我立刻蒙上被子装睡。好半天没有动静,估计是睡着了,我悄悄的掀开被子的一角,对上那双,明亮的眼。我装作无辜的看着他,他的手突然伸进被窝,挠我的痒痒,“咯咯咯”我也起来反击,两个人闹着扭着,在床上滚成一团…
常公公进来的时候,我在外边,皇兄在里面:常公公笑话我,“小王爷睡觉还真是不老实,昨儿晚明明是你在里面,皇上在外面,他说你睡觉不老实,怕你半夜又滚下去,故而喜欢挨墙睡的皇上睡在了外面”我眨眨眼,看向皇兄,举起手,深作一揖:“谢皇兄体恤。”“恩,昨晚闹我看不了书睡不好觉,一会儿起来去抄佛经。”再作揖:“先谢皇兄,再求皇兄收回成命,臣弟昨晚摔伤了,手疼…”“你伤的明明是膝盖,又不影响用手。”“呼…呼…我假装睡着了不去理他。” 他掀开我的被子:“赶紧起来,还得去找师父呢。”我捂住被子: “皇兄不让我抄佛经我就起来,要不然我就睡死在这里。”
“赖皮鬼赶紧起来,本来就是逗你玩儿的,这么点儿事儿,哪用得着…”我噌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穿好衣服,拽着皇兄,一溜烟儿跑出去…

我躺在床上,咦,这地方我好像来过,眼皮很重,我用力抬眼,看见忙忙碌碌的人进进出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水,一股甜腥味刺鼻而来,这是谁家在杀猪吗?我想坐起来,胸口一阵刺痛袭来。啊,我想叫,可是好像也没听到声音,是了,是我的伤口,刚才在城外,我想到了那辆带血的马车,想到了师父说皇兄的剑里卷着杀气,想起了皇兄那不真诚的笑,如今,那不真诚的笑,一遍又一遍的绽放在我的面前,我终于也只是臣,而非弟。
“父王…父王…我…”我很想大哭,但却没有眼泪,明明是那么好的兄弟,皇兄,父王因为你走了,我可以罚你抄佛经吗?哀莫大于心死,我不会再在仇人面前掉泪,展示我的软弱,因为此时,撒娇再没人看,再没有人会温柔的摸着我的头,跟我说:“非锦不哭,痛痛,飞走咯…”
我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脸盆一脸盆,都是我的血,和元承灏留着的,一样的血。
“小王爷,您不能…”“王爷您上前休息…”宫女太监们手脚忙乱的欲扶住我,七嘴八舌的喊,我扔掉它们的手,继续一步三晃的往外走,带着凄凉。就像当年,我同样一步三晃的往房里闯,带着雀跃。。我知道,皇兄,你在后面跟着我,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只是皇兄,您太会演戏,究竟是做出要扶我的样子,还是想再推我一把,或是心里巴望着我赶紧倒下去,我真的不知道,外面天蓝草碧,入夏了啊,风里都有了粘湿的味道,弄的我的嘴里也总是糯糯的腥甜,我不要人扶,也不咬人哄,我不再哭,皇兄让我抄的佛经里有个道诚老和尚,他说利衰毁誉称讥苦乐都奈何不了我,我当时就爱抄这个,因为字儿少。
“小王爷这是何苦…”身后的女子哽咽着道,我转头看向那张满载了担忧的脸,是了,是阿袖,挺着个大肚子,还大老远的看我,不老实在馨禾宫带着,想着想着,竞说出来:“我真没用,连乾元宫都走不出去…嘴里的腥甜味儿越来越重,今儿天热啊…“娘娘…我…唔…”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我知道,不会再有人来管我,小王爷我这就…突然一双大手稳稳的扶住了我,还是那个体温,还是那个怀抱。抱起我,走到床上。呼吸声喷洒在我的颈边,温温软软,带着龙涎香。这个明明杀了我父皇的混蛋,却又意外的让我感到…
刹那的---安心。
小锦王爷和小世子的那些事儿(4)完
我终于不想去计较究竟是安心还是我太过留恋哥哥的温暖,沉沉的昏了过去。
春末夏初,十五岁的皇兄长得又挺拔了些,十二岁的我只到皇兄的胸前,每天粘着皇兄蹭来蹭去,除了让我抄佛经的皇兄有点令人讨厌,其余时候对我关爱有加,只是对着别人,脸色又阴鸷了些,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略狭长了些,顾盼之间,流动着让人心悸的神采。明明不敢注视,却又忍不住想透过那墨玉一般的眼眸,看透里面的风情。下午没事儿在御花园里溜达,初夏时节,有早荷初开,接天莲叶,漫江碧透,或白或粉的荷花匀匀点点的洒在荷叶之间,荷塘边一树的琼花花期将末,清风卷起树上的琼花,大片大片如云朵般掉落在地上,铺了很厚的一层,我的皇兄,高卧琼花,拿着一本我讨厌的佛经漫不经心的在看,再看过去,凉风卷着琼花瓣儿,洒在皇兄朱红的袍子上,红白之间,说不尽的写意*。凉风掠过书页沙沙作响,扬起皇兄漆黑的发。鬓前的两缕头发随风柔柔飘动,美目微闭,眉头舒展,闲散的明明就是被谪的仙人一般,哪里像是那群可恶的老头大臣们所说的狠厉的君王。
我蹑手蹑脚的走向前去,轻轻的把花瓣从他身上摘下,我的心跳的很快,捏着花瓣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只是怕吵醒了,这幅画卷。皇兄的眼睛突然一睁,吓了我一跳:“非锦,你又在作何?”
“我…我…臣弟…我…没干嘛…”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皇兄眨扎疑惑的眼,好奇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竟有说不出的局促与慌乱。:“皇兄,我想回去看书。”
“哦?锦弟主动看书,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看何书?”
“佛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锦弟还会主动看佛经…哈哈…”
皇兄小瞧人,哼,我不理他,闷头跑回房间。
铺开画卷,画下当时皇兄的样子。
儿时的旧事潮水一般涌进我的记忆,皇兄的脸,皇兄的笑,皇兄的温柔,可是,回忆,终究是留给弱者的借口,是不会再来的存留,我睁开眼,让身边的人,去请皇上,没了爹,没了哥哥,没了亲情。我应该还有,我应该有的东西。
果然,皇上让我袭父王的爵位,是为锦王,如此一来,琼郡就还是我的,我回了行馆,收拾行装,那本经书,皇兄老让我抄的经书,锦儿长大了,用不到这本书了,让常公公还给皇上,最后翻了翻经书,倒下来一张薄薄的纸。
十几岁的少年,长发松散的扎着,玉冠扎在头上,红衣琼花地,身上细碎的花瓣零零洒洒,纤长的手握着一本书,眼睛微闭,神态悠闲。
折起纸放在怀里,我守住了琼郡,缓了三年婚期,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是否,我该做点什么,为自己打算。乾元宫既然那么好,被子很软,房间很大,还有龙床顶上的穗子,我还没有够到…(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