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早,是节假日,我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在厨房洗洗涮涮。
他一进家门就被我叫来帮忙。
他脱了外套,去取盘子,但又在下一秒转过身来站定不动,手中还拿着盘子,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
“傻了啊,秦子阳,你看啥呢?”
他还是不动,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放下盘子,从后面环住我的身子。这个动作我做过无数回,但秦子阳却是第一次。他喜欢从正面压倒我,他是掠夺者,占据的永远是统治与支配地位。
但此时此刻,秦子阳却是温柔的,带着似水柔情环绕住我,我能感觉他这个拥抱没有丝毫情欲。他的手粗大而温暖,轻轻地贴在我的腹部。
我的手一抖,那些调料就悉数进了菜里。
“完了完了,秦子阳,一会儿咱俩可能得被咸死了。”
“没事,我口味重,我就喜欢重口味,特别喜欢。”他说着把下颌放在我的颈窝里,说话的时候热气就直接喷在我的耳根上。我的脸唰的一下红成了番茄,感觉上面烫得厉害。
“瞎扯什么呢,什么重口味不重口味的。一会儿只给你吃素,不给你荤的,看你这没了肉就不吃饭的人怎么办!”
“不打紧,没肉没关系,晚上有夜宵就行。”说着他咬了一下我的耳垂,那里是我的敏感地带,我立刻感觉全身像是有电流火辣辣地流过。
“秦子阳,别闹了,赶紧放开我,不然咱俩就得大眼瞪小眼,然后听肚子在那儿大肆地唱花鼓戏了。
“再抱一会儿。苏念锦,我的心从没像现在这样平静过。抱着你,整颗心原来可以这样宁静…”
我没有说话,任他抱着。这话说得太动听了,女人就怕这个,尤其是从自己心爱的男人嘴里听到这个,别说是一会儿,一辈子都愿意,就是死在这怀里都没关系,那身子软得能化作一摊水,一摊春水。
吃完了饭,我又问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
他想了想,眉头蹙着,但过了半天仍是摇了摇头。
“明天你做饭。”我恶狠狠地说。
他那眉头这会儿不是皱着了,整个就纠结在了一起,说是蚯蚓都是在夸他了,分明就是两只毛毛虫。
“提醒下。”
“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哈佛留学生,竟然还用我来提醒。”我讽刺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他仍在努力回想。
“算了,就知道以前那些事你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苏念锦’这三个字无非也就代表着是你众多女人之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又怎么会记住呵。”
他走过来环住我的身子,用手抬起我的下颌,“苏念锦,你看着我,以前你不是常常让我看着你的眼睛吗,那这次轮到你看我。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我赌气地说。
他叹了口气。
“漆黑一片,还有…我的身影…”我还是说了出来,我总是无法和他置气太久。
“嗯。”他点头,神情很是满意。
“秦子阳,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一月的这一天,一晃眼过去这么久了,久到我好像过了半辈子,甚至更久。”
“哪里是半辈子,这才哪到哪…不是说过要相濡以沫的?”
“秦子阳,带我去游乐场吧。”我突然提议。
“游乐场?”他有些诧异。
“对,就是游乐场,我想再坐一次旋转木马。”
“你怎么对这些小孩的东西特别偏好?”
“那是梦,一个童年的梦。”
“走吧。”他说。我们两个都迅速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我问他:“我漂亮不?”
“漂亮。”
“是最漂亮的不?”
“最漂亮。”
“秦子阳,你在骗人,这话你以前说过很多次,后来你也说过我丑,你说我除了白点外没见出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和你那些什么妩媚的、妖娆的、优雅的、纯情的比就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除了那股子矛盾的气质外…”我学着他说的话,他尴尬地低咳了几声。
我们去了游乐场,晚上的时候那木马来回转动,上面有着一排排的灯,五光十色的,小孩子坐在上面,呵呵地笑着。
他们笑得可真开心。我想起了我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什么烦心事都没有,是这一辈子当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人啊,越长大,烦心事也就越多,再也找不回来那份天真的心,所以在年幼的时光里一定要尽情地挥霍,因为过了这个时间段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来给你挥霍了。
“秦子阳,咱俩坐一匹马吧,就坐那个大的怎么样?”
他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坐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怎么,秦少放不下身段?”
他这样一说我就火了,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我没有这般小气,只是我想到了那样一段时光,一段在我记忆中既美好又阴暗的日子。
我和秦子阳曾经在我生日的时候去过游乐园,当时我提出来的也是要坐旋转木马。那个时候是他最迷恋我的日子。一个男人当他真迷恋起一个女人时,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亲手给你摘下来。所以每当这种宠爱不再,对一个女人,尤其是被深深捧过、宠过的女人来说才是最大的悲哀。男人可以很随意地收回去,但女人却不行,无法收回来,所以,女人注定要成为最痛的那一方。
秦子阳当时仍是众星拱月,总是高高在上,走到哪里的派头都让人低了一等。就连和他去逛街也有司机等着,他总是会漫不经心地开车到他认为比较上档次的豪华品牌旗舰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选一大堆他认为最适合我的。他会说,这个、这个不要,剩下这些都包起来。他会说,把你们最新一季最贵的、最上档次的、最热销的拿来。什么都是最,都要顶尖的,他不会考虑这些顶尖是不是我所想要的。其实那些个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跟他像普通情侣一样手中拿着冰淇淋悠闲地穿梭在各大商场之间,买着哪怕是最廉价的东西,却是他真心实意为我挑选的。所以在我过生日的前一天我说要去游乐园,我想要跟他手牵着手在那里做一对普通情侣。
我以为他不会答应,但他沉了一下脸,嘴唇紧紧地抿着,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行。”
我那天是真的高兴,高兴得一整晚都没睡着觉,我想象着我们漫步在人群中时的样子,想象着和一大群孩子坐在旋转木马上时欢笑的样子。但结果呢,结果我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秦子阳到底是秦子阳,他竟然把整个游乐场都包下来一天。原来T市最繁华、规模最大的游乐场也是瑞宇集团名下的。
于是偌大一个游乐场,空空的,只有我和他。
我坐在那有着朦胧灯光的木马上,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眼泪就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秦子阳,你能陪我坐会儿吗?”我问他。那个时候我多么渴望他说行啊,就算是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就算是淹没了繁华只有一地落寞和孤寂灯影的游乐场,只要他肯陪我坐,陪着我在这梦幻的木马上转过一圈,我想也许我这个生日将不再伤心,它仍是我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一天。
可是,他是那么干脆地拒绝了,即使他是那么宠我,但他的身份,他的高高在上,他骨子中流露出来的高傲让他那么自然地拒绝了我。
我说:“好,那我自己坐,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车里待会儿。”
他说不累,站站也好,会开得太多不能总是坐着。
我说:“是啊,会太多了,不能总坐啊。”
于是,没了声,连泪也没了,就只听到那风嗖嗖地从耳边吹过,然后我慢慢地哼唱起了王菲的歌。
“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我哼唱着,一遍又一遍,随着那旋木的轮回转圈。
最后我毅然地走了下来,我说:“秦子阳,我们回去吧。”
他点头,然后我们回了家,那个暂时的家。或许不该称作家,因为只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大大的床,在那张床上我们可以疯狂地撕扯彼此的衣衫,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呵呵,一切就是这样。

记忆总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它总会不知何时猝不及防地冒出来。
这次,他仍是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在接触到我眼神的那一刹那点了头。
他走了上来,跨过木马的身子,坐在我后面,环住我的腰,他的手覆盖在我握着长杆柱子的手上。
我们十指交错,不留丝毫缝隙。
“秦子阳。”我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应着。
“秦子阳。”我继续叫。
“嗯。”
“你是属于我的吗?”
“你说呢?”
“你必须是属于我的,就我一个人的。”我又加强了语气。
“好。”
我笑,笑得春花都失去了颜色。它们哪里能和我比啊,我觉得全世界最美丽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我。
我回过头,不顾在场有多少人,也不管有多少还是年龄不大的孩子,就直接深吻了他。木马仍在旋转,人们仍在嬉戏,而我与他,就这样深吻着彼此。
回去的时候我挽着他的手漫步在法国梧桐树下。高大的树枝投下斑驳的影子,偶有微风吹来,这种感觉真好。
“你看那女的多漂亮。”走过一间耸立的影楼时,我指着里面一张婚纱照中的女人说道。
“身材不够好,鼻子过挺,颧骨有些大,一般。”他一针见血地道。
呵呵,我怎么就忘了,秦子阳以前接触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啊,各个都是顶级美女,这种普通人眼中的美女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里面的服务人员见我和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以为是要拍婚纱照,便开了门,热情地说:“两位是要拍婚纱照吗?进来看看吧。我们这儿的摄影水平绝对是一流的。”
“不,我们不…”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秦子阳就把我拉了进去。
“给我们介绍一下。”
“来,这里请。”那女的穿着一件旗袍,别有风韵,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应该是这里主事的。她笑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子阳和我,然后招来一个女店员负责我和秦子阳的事宜,自己则迎向了另一群人。
“这几样都是我们店的主打,你们可以看看样式。”
秦子阳一眼就相中了一款。
“这个有没?拿来试试。”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家店的主打,当然,这全套照下来在价位上可能比别的就要高出一些。”
“价位不是问题。”秦子阳淡然地说,举手投足间派头十足。这话一出,把那个正介绍着的女人可乐坏了。
不过随即,他想到什么一般,嘴微微抿起,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僵硬起来,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这是?”那女的还有些蒙,我也没大反应过来。
“抱歉,我们先不试了。”
我有些难过,我说:“试试吧,那件婚纱我也挺喜欢的,还有这种梦幻的拍法,我一直都特别羡慕。”又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怕啥,咱们只是试试,又不是真的结婚,试完就走,过过干瘾也好。”
他死死地捏着我的手,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但我却知道,知道这个男人内心此刻是多么的受伤。
他的境遇就是这样可怕,没有宣泄的出口,只能憋在里面,成了内伤,牢牢扎根。
“怎么了?两位是要试这套吗?”
“对,就试这套。”我放开他的手,冲女店员笑着说,又回过身安抚性地拍了拍秦子阳的肩,进了更衣室。
换上婚纱后我走了出来。都说穿婚纱的女人是最美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美,但我在秦子阳眼中看到了惊艳。
“苏念锦,你很漂亮。”
“谢谢。”我勾起唇角,冲他一笑,他终于学乖了,知道夸我漂亮。
当店员开始询问我们什么时候拍时,我与他对望了一眼,然后镇定地说:“这个地方的领口有点大,我不是特别喜欢,我们再去逛逛,如果没有更合适的我们再过来。”
“我们这里已经是全上海最好的影楼了,如果不是价钱的问题,我们敢打包票,从衣服的样式到摄影师的技术以及提供的场景和服务,全部都是上海最顶级的。”
但是就是价格的问题,就是钱,我和秦子阳现在差的就是钱。望着那婚纱,看着相册中那些相互依偎的新娘新郎,我突然觉得懊恼起来。没事我试什么婚纱,也不是结婚,拍什么婚纱照,还试这么贵的。刚刚走过去时我就不该看一眼,就不该看这婚纱店,更不该被这一张张浪漫气息浓厚的婚纱照所吸引。
我心里那股火陡地燃烧起来,也不知是为了谁。
秦子阳的脸更是阴沉着。不,不是阴沉,是平静,太过于平静了。
“我们不喜欢。”到了最后我斩钉截铁地道。
按理说,店员就算是不爽也不该再说些什么了,但是她也不知生了哪门子气,嘴里嘟囔起来:“没钱就别来试。明明看着喜欢得不得了,不就是差钱,那当初看价钱的时候干吗去了?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没钱还装有钱的人。”
“你…”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没有立场。
我们错就错在没钱,更错在我们曾经有过钱,很有钱。
秦子阳抓着我的手,“走。”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半天了,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他只挤出了这么个“走”字。
只是门刚拉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饶起云。
他手中拉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十分恬淡。
她的头发盘在后面,给人的整体感觉特别贤惠,但除此之外真没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
她挽着饶起云的胳膊,和饶起云一起走了进来,我能感觉出来他们很恩爱。
他笑着为女人拂去一缕碎发,眼睛里都冒着光,仿佛能为这个女人做一件事都是那般的满足。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饶少有个老婆,宝贝得很,谁要敢说他老婆一点不是,那就是在动他的逆鳞。我当时还笑着问秦子阳,我说真的假的啊,看着咋不像呢。秦子阳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别人新送的法国高级酒具。
“试试就知道了。”他玩味地一笑。
“就是你也不行?”我不敢置信地问着,带着惊诧。
“嗯。”
“子阳…”
饶起云大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秦子阳顿了一秒,唤了一声:“起云。”很简洁的两个字,但是没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情谊。有些时候判断两个人的关系,看他们对望时的眼神就知道。
“子阳,能在这儿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来上海了啊,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你不知道前阵子可把我急坏了,我爸他特意把我送到上海这边来,找人看着不让我回去,就怕我掺和进去。但我一直都担心,你手机又不通,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你。”
看得出来,饶起云是真开心,这种开心不是虚情假意装出来的。
只不过秦子阳的样子却让人有些担心。
“呀,饶少过来了,是来取上次的照片吧?早就给您备着了。杨方,去拿来给饶少看看。”
“子阳,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也是来拍婚纱照?”
饶起云一看到秦子阳,哪还听得到其他人说什么啊,径直问着秦子阳。
“饶少,这是您的朋友?”店员插缝儿道。
“嗯,我朋友,是发小,也是我哥。”
“唉,你看看,这事儿弄的,怎么不早说啊?叫什么来着?秦少是吧。没想到你们是发小,那岂不是也是…”
店员越说那笑容越甜蜜,嘴角向两侧拉扯的弧度就越大,不过相对来说看着刚刚那个给我们介绍组图的叫杨方的女的时就越是恶狠狠的。
“这小丫头是我表姑家的孩子,放假没事来实习的。你们也知道校园里的小丫头片子性子大多急躁些,总是遇到试穿半天不买就走的把她给弄烦了,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来来,我亲自给您挑几件婚纱,您穿上试试,比刚刚那件可要讲究得多,是最新款的,一般不交定金不给试的。”她不停地说着。可惜此刻,我完全没了兴致,我拉着秦子阳的手,说:“咱们走。”
秦子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后才点了一下头。
其实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了,这个认知让我胸口的窒闷瞬间好了很多。
饶起云拉着沈素沉也走了出来——在刚刚店里聊时我知道了饶起云妻子的名字。素沉,沈素沉,很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真是名如其人。
“子阳,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吧,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你说。”他表情凝重,看着秦子阳的眼睛里带着些微的祈求。这让我想到了当初。当初第一次见到秦子阳的时候,饶起云也在场,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谎称胃疼走了。他说话虽然是对着所有人说,但独独看着秦子阳,似乎只有秦子阳的话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
这样的兄弟,是真兄弟,但也因为是真兄弟,也许秦子阳反倒觉得更加难以面对。
“不了,我还有事。”
“我们没事,一起去吧。”我截断了秦子阳的话,冲饶起云笑着说。
“大家难得聚聚,又难得在上海这个他乡异地相遇,也算是缘分了。折了缘分不好,缘分就该是用来珍惜的,你说是不,素沉?”
“嗯,是啊。子阳,一起去吧。”
秦子阳回过头来看我,眼神幽深晦暗,几经变化,最终点了头。
一伙人往日本料理那儿走去,只因为那里的菜沈素沉最喜欢。
她喜欢的东西,饶起云定是喜欢的,而我和秦子阳在吃上面,着实无所谓。
走进店里,我们直接进了VIP包间。
原来日本料理也有VIP级别的,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原只是不对外开放罢了。
“这店是我早些年投资的,素沉喜欢吃日本料理,所以一直让空着一个房间,有时候过来就直接吃。”
吃饭的时候饶起云一个劲地给沈素沉夹菜,总是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看得我很是惊讶。沈素沉则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秦子阳倒似习惯了,只是脸上始终有一团雾,一团我看不真切的雾。
“子阳,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秦子阳一句话就把饶起云满脸的关切给打散了。
饶起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那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啪地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过了半天,秦子阳才关切地问:“怎么了?”
“你说呢?”我看着他的眼,与他相望。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比耐性我永远都比不过秦子阳,最后只能叹息般地重新拿起筷子,“我要的寿司怎么还不上?”
整顿饭下来,所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
我和秦子阳与饶起云他们告了别。不过临走时背着秦子阳,我把饶起云新的手机号要了过来,当然我们的联络方式也告诉了饶起云。
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不过当中倒是有一个插曲,让我至今仍是想不明白。
那天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女人,算是极为漂亮的那种,海藻一般的长发,大大的眼睛,化着淡淡的妆,整个人该死的妩媚至极。
她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正好看到我们往外走,突然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然后什么都不顾地就冲了过来,动作亲昵地搂过饶起云的胳膊。
“起云,你好久都没去我那儿了。我可想你了。”
饶起云倒也不急着把她的手推开,淡淡地道:“我最近有些忙。”
说话间不着痕迹地跟她隔开了些距离,重新握住沈素沉的手。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沈素沉,眼中有着一股连我都能辨析出来的醋意,赤裸裸的,也不去掩饰,甚至特意让它流露出来。
“你要记得去啊,过几天是我生日。”说完收回视线,优雅地走了回去。
整个过程中,沈素沉连眉都没皱一下,没有一丝的不愉快和激动,甚至,好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从容与镇定。
我再次看向她和饶起云时,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原本一直以为是一幅画,还是一幅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的画,转瞬就变成了灰暗的只有泥土和沼泽的图。
但饶起云很平静,沈素沉很平静,就连秦子阳也是。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平静的。
回去的路上,天空已经黑了,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握住他的手,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们在一起从来不握手,那种十指相连的感觉总觉得不太适合我们。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激烈的,冲突感强的,平静下来的步调总是会横生枝节,让人心忧。
“你说沈素沉好看吗?”
“没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