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沈秘书此刻整个人都没了底气,转过头看着我时的表情很是怪异,还有几分忌惮,“刚刚很抱歉,苏小姐。”
“嗯。”我点了下头,没说别的。我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但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她的道歉,就这样让她忌惮着、担忧着吧。
没过多长时间张云天就走了过来。
“小苏你怎么来了?”
他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我不知他是不是为了我特意加快了商谈进程,还是说我来的时机比较好,正好赶上了他们要结束。但不论是哪一种,看到这个男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我都觉得很欣慰,也很感激。
于是我没有绕圈子,也没客套地问候几句后再开口,我觉得那样反倒是对不起我们之间那曾经微妙的情谊。
我说:“张董,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他问。
“帮我找个人。”
“男人?”他的眼光闪烁了下。
“是。”
听完我这话,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回过头,看着我,“你爱他?”
我没想到他会问得这样直接,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曾经很爱。”
我这话似乎给了他一丝希望。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也许是爱,也许是恨,也许比这些都要复杂而难以名状。”
“呵呵。”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苦笑了下,“苏念锦,你倒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说完他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你凭什么断定你一来找我我就会帮你?况且你求我的事还是让我帮你找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男人。我实在想不通,我有什么理由帮你。”
“没有理由,任何理由都没有,但是我知道你会答应。”我走过去,覆上他的手,撑着身子,直直地看着她。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曾经我在秦子阳的眼睛中也常常看到我自己。但是不一样,那时的我灵魂在里面,如今的我,只是躯壳,灵魂在另一个人的眼睛中,被带走了,所以我得寻回来。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狠吸了几口烟。
“我要是帮你找到了,你拿什么来谢我?”
“没有。”我说。
他又笑,声音低低沉沉的,他说:“苏念锦啊苏念锦,你还真是断定了我就会帮你。行,我就帮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那句‘你会答应’。”
“谢谢。”我说,是真的感谢。
过了没几天,张云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一个地址,是一家国际大酒店的名字。
我道了谢,挂了电话,这一刻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我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在床上躺了一天。
这几天我的身体已经超负荷工作,我现在脸色蜡黄,发丝干枯,要是让程姗看到准是又要抱着我哭,说“苏念锦,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她就是喜欢哭,长相娇柔的女人总喜欢哭,因为她们一哭,男人们就心疼了,所以眼泪就是她们的武器,而她们也习惯了拥有这样的武器并时不时地就会拿来用一下。但我没有,所以我只能让我自己看起来不要这样狼狈。
没找到时我因为担心纠结得寝食难安,真的知道了,这股子宁静反倒让我考虑起这些无谓的细枝末节来。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真谛。
我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去了那家酒店,富丽堂皇得吓人。不过我早已经习惯,在那段日子里,我所待的地方都是这样。
只是身份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我见到秦子阳时,他正在为客人服务,头发稍微短了些,人也瘦了很多。
我远远地站在那里,没有走上前,我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他。我设想过千百次见面的可能,可是这样一种情景,见到他弯着腰,低着头,冲着那些曾经身份不如他的人点头哈腰时,我尝到了一种比杀了我还要难受的滋味。
难堪、辛酸、悲痛、哀伤…所有的情绪都挤在了一起,五味杂陈。
以至于,以至于我想走过去,狠狠地扇他,大声地质问他,歇斯底里地吼他。然而,这些宣泄的渠道都被封住了,一股更强烈的情绪翻江倒海一般向我涌来,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组织和细胞。
他听着那些外国人,那些皮肤不同的人、语言不同的人的吩咐,但不论怎样看,他还是那么与众不同。
其实我蛮恨的,恨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能让人心疼到骨子里,也能让人心碎到骨子里。
我甚至不敢走上前,我知道他是骄傲的,即使这个时候他依然是骄傲的。就像他再穷,所有钱都被封了之后他依然抽着中华,依然喝着好酒,依然没有开口向我提哪怕是一分关于那五百万的事。
他就是这样,烟要不就不抽,要抽就要抽好的,酒也是,而钱,他不会开口。即使是来这种地方打工,即使是去一个陌生的而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把自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他也不会再出现在萧洛、饶起云的面前去奢求他们的帮助,甚至连这次来这里当服务生,也是因为钟子林曾辱骂过他的一句。他骨子里是不允许任何人看低自己的,即使他现在已不再高高在上。
惊诧之后,我迅速走上前,我说:“给我把菜单拿来一下。”
他抬起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有那么一秒,我觉得他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一起,他的眼里出现了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情绪与…一种这个世界上任何词汇都形容不出的表情。
这样的一眼让我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
于是我笑。我说过,人在高兴的时候才要笑,除此之外就是难过,难过到眼泪不是最好的表达时我们就要笑。笑自己,笑这充满讽刺的人生。笑着笑着,心里就抽得疼,疼得我低下头,深深地吸着气。
我说:“秦子阳,我们又见面了。”
他没说话,这种时候他习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他走开了,重新招待人们,而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双手无力地垂下。
我静静地走到外面,靠着门口那大大的大理石柱子,感觉到那光滑而冰凉的触感贴着我的背。上面似乎有水,但也许只是我的幻觉,是因为我的身体里面有着太多的水,它们不能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就只能聚在里面,但是太多了,于是连我的肌肤、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哭泣。
夜渐渐深了,深到也许下一刻太阳就会出来,然后这个世界又光芒万丈,但是此刻,却还是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秦子阳熟悉的身影。他仍是穿着那身制服,英俊的、笔挺的、骄傲的他穿着那成百上千个人都穿过的制服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惶恐、难过、愧疚,平静得如同死海。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留给我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汇成溪流,一波一波地荡漾着,漫过我的心田,把我的心脏包裹住,心脏在那溪流里无法喘息,于是它痛苦地挣扎着。
我走上前,从后面环住他的背。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但也只是震了一下。
他没有把我的手拿开,也没有再向前走,而是站在那里,任凭我死死地环住他。我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此时秦子阳的眼里是不是会有一丝触动。
“Hi!”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手搭在了秦子阳的身上,动作亲昵。
秦子阳掰开了我的手,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走了。
两个人之间有些距离,却是肩并着肩。
我在后面看着,再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我走上前,伸出手拦在他的面前。
“秦子阳,你想就这样走掉吗?你把我苏念锦当什么人了,想爱时就爱,不想爱时一句话不说就走得云淡风轻的,真是好笑啊。”
他旁边的那个女人眯着眼打量着我,用眼神询问着秦子阳。
“这谁啊?你认识?”
“你先过去。”
“可是…”
秦子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女人瘪了瘪嘴,“行,那我先过去了,不过你也别拖太晚,那边还等着呢。”
他不再说话,眼睛一直看着我。
终于这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们站在那儿,彼此对望着,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的熟悉。
“为什么要追来?”他问。
“那你呢,为什么要走?”
他沉默着。
“我不爱你。”他直接说。
“我知道。”
“知道了还追过来,原来你也这么愚蠢。”
“聪明有用吗?我从来不觉得聪明有什么用。”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情说爱,也不想和你以及过去的生活有什么牵扯,我现在很好,麻烦你收起那些对我而言可笑至极的感情。”这是他今天晚上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却是如此,真是可笑。
“我也没说要和你谈情说爱,秦子阳,你可真会抬高自己的身价。”
“那就好。”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手握成拳,狠狠地握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秦子阳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堵得你胸口生出比痛还要压抑的难过。
那天晚上我没有追上去,追上去了不过是自讨没趣。质问他而让他发疯,现在的我没那个本事,就像是他说的:苏念锦,我不爱你,所以,我不会为你而焦躁不安。
这就是他,自私的秦子阳,自私地搅乱了湖面就撒手而退的秦子阳。
第二天我约了张云天到那家酒店吃饭。
“就是那个男人?”他问,手中拿着一杯红酒。
“为什么说是他?”我问,这才收回目光。
“那个人很耀眼,身上的气质很不一般。不过也是,秦家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受人瞩目的。”
“怎么你知道?”
“你要我找人,我怎么可能不连着把这个调查清楚,顺便也看看自己的情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笑着说。
我沉默不语。他也没再说什么,忽然叫了一声Waiter,服务员走了过来,他却摆手,然后用手指了指秦子阳。
秦子阳顿了一下身子,才缓步而来。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立在那儿。
“我看你这是一点诚意也没有,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难得一向斯文的张云天恶声恶气道。
秦子阳不说话,淡漠地看着他,双手死死地捏着原本夹在腋窝下的菜单。
“不说话?你这脾气还挺硬的嘛。叫你们经理来。”
张云天的声音很大,几个饭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人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张董吗!怎么了,哪里服务得不周到了?这人新来的,挺多规矩都还不太懂。”
“新来的才更应该去学,热情度也应该更高才是。你看他的表情,就像是我欠了他几百万似的,看着就让人难以下咽,就是再好的饭菜都没了食欲。”张云天阴着脸,冷声道。
“张董说得是。”说完,经理转过身,盯着秦子阳道:“还不赶快道歉。”
秦子阳没有什么表情,始终不发一语。
“道歉啊。”那经理急了,忙呵斥着。
他闭上眼,停了几秒,又睁开,然后冲着张云天道:“抱歉。”
我在旁边看着,秦子阳的这句抱歉说得一点也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的意味,更不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他以前,漫不经心地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虽然他不觉得是错,但还是会客气而有教养地淡然道“抱歉”。
那种神情,那种骨子里的高傲仍然无处不在。
这声抱歉不只是张云天愣了一下,就连那经理也是。
“这就是所谓的道歉,还真是敷衍得很。王经理,你们酒店的服务员难道都这么高傲?”
“真是对不起,张董,是我没有教导好。秦子阳你快点给我道歉,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对’,说啊你。”王经理贴在他耳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男人紧紧地抿着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多人都望了过来。
秦子阳终于张开口,刚要说,却被张云天拦住,他用手指着我的方向。
“不是对我说,是对她。”
秦子阳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一刻,四周一片宁静,我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我的面前只有一个人,他在看着我,面无表情,沉默得吓人。但是他的眼睛我太清楚了,他秦子阳就是稍微动一动眉毛、眯一眯眼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除非他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僵凝。
“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开口,只是刚起了个头,那个“不”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我截断了,“算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小苏…”张云天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低下头,吃了一口牛排。
“行了,让他下去吧。”张云天叹了口气,摆摆手。
王经理又笑呵呵地赔了几句不是,这才把秦子阳带了下去,一边走还在一边抱怨着。
“秦子阳,你下次把你这张臭脸给我收起来。我告诉你什么来着?对着客人要笑。而且让你道个歉怎么就这么难。记住,顾客就是上帝,他们对了是对,错了也是对,都记住了?”
秦子阳没有说话。沉默地跟着他走。
“算了,这里客人多我就不多说你什么了,我告你,要不是看你长得有气质,早就让你回家吃自己了,当服务生还没见过当得像你这么高傲的呢。”
声音渐渐远去,我才抬起头,正好对上张云天的眼。
“心疼了?”他问。
“没。”
“那怎么不让他说,他欠你这句不是?”
“你都查了?”
他没吱声,不过我也知道,恐怕我和秦子阳的事儿都被他查了个彻底。
“不是心疼,只是不舒服,既然他对我说那几个字会让我不舒服为什么还要逼着他说?”
“苏念锦,那你追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看着他,守着他,还是陪着他?”
“我自有我的分寸。谢谢你,张董。”放下餐巾,擦了擦嘴,我郑重地道。
张云天烦躁地点了根烟,又想到这里不能抽烟,只好掐灭在桌子一旁的纸巾上。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太多。小苏,对你自己好点。我们对谁都可以不好,只有对自己,不能不好。因为除了你自己外,没有人会对你更好。”
除了你自己外,没有人会对你更好。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响着。
没有人吗?
可是,明明有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能遇到一个人,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和自己朝夕相伴,陪自己直到终老。
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吗?
“张董,能不能把你上次没讲完的那个故事讲给我听。”
他沉默了会儿,喝了一口酒。
“其实真不是一个好故事,乏味得很。她虽跟过很多男人,但只有跟我时,是真的爱上了。她偷偷生了孩子,拿死相逼,我又欠着她恩情。我爸也不知道怎么就得到了风声,来了以后说他不承认,不认同这个孩子。呵呵,当初他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子,现在又不想要这个孙子。我一气之下倒是和她结了婚,也许当时不是和我爸赌气就不会答应。结婚后就一直拖着,我总觉得她配不上我,我甚至都不敢带她出去参加朋友的聚会。上次出去时被一个朋友看到了,喝醉酒后指着她说他上过她,滋味爽得很,当场就被我给揍进医院了。从那之后我很少回家,基本上一个月回去一两次,也就是去看看孩子。后来她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就一直在疗养院待着,我请了保姆去看她。”
“是啊,这故事真是乏味得很。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当初要给我讲这个,难道张董不知,和一个你正在追求的女人说你抛弃了因为自己而患上严重抑郁症的妻子想另娶新欢,就因为觉得那个女的配不上自己这样的话会将对方推得更远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如果是现在才遇见你,我会对你说,她跟了很多个男人,而我身边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跟她睡过,这对于一个有声望和地位的男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忍受的。但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又在我困难时帮过我,所以我始终没与她离婚,我把所有物质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但是她还是不满足。她奢侈着,甚至歇斯底里着,常常还自虐,甚至不知什么时候会把我给杀了。她和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共同的话题,她当初要跟我也许是因为知道我家里有钱,所以她用尽手段就是想要绑住我。”
“呵呵,是啊,真是同一件事用不同的叙述方式就会产生完全不一样的效果,我是该谢谢张董您的坦白,还是该谢谢您又为我上了一课呢?”
“别想太多,小苏,我只是告诉你,你们起步就错了。如今他落魄了,即便如此,他依然找不回那份错失感,很多时候身份一旦注定了就很难改变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这顿饭,我很感激您。”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会的。”
这几天,每天身体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总是会在特定的时间,到那座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等他。
为此,程姗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骂我。她说:“你怎么就非一棵树上吊死不可?那么多人呢,干吗就不对自己好点!”
那是因为那么多人都不是秦子阳,那么多人又怎样?一千个人里除了他以外通通都是将就,而我是纯粹的人,纯粹得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将就。
她叹了口气,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她说:“苏念锦,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该放手,让自己有点尊严,让自己千方百计地好起来,幸福起来。”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我不是圣人,不知道怎样做是对,我的性格也未必讨喜,对了又如何?那样做好,但是那样做我不痛快,谁又敢说那样做就是对自己好?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

电话对面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剧烈的喘息声,最后是啪嚓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
晚上秦子阳下班出来,我就在那等他。这次我没像前几天一样,看到他了转身就走,而是跟着他。
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距离,看着他进了一家酒吧。他换了一身衣服,在里面当起了酒保。
我觉得他这是在折磨他自己,即使再落魄,他也可以选择比这体面一百倍的生活。
“Hi,过来了。”一个穿着妖娆的女的跟他打着招呼,一副熟络的样子。秦子阳略微点了一下头,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转身进了里屋。
我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那个女的就走了过来,看我的眼神极不友善。
“你是谁?他的新马子?”
我挑着眉,看了看她又看向别处。
“装什么装啊,也不看看你那样,要啥没啥的,一看就跟个村姑似的。”
“我是村姑那你是什么?荡妇,还是妓女?”
“你——”她气得用手指着我。
“哦,我错了。”我突然道歉,一脸的诚意,然后缓缓站起来,眼神透过她,“你是这个人新的马子?呵。”说完我嗤笑着。
她举着手就要打我。
这次我没躲,而是站得笔直地看着她,但那巴掌始终没有落到我的脸上,就在半指的距离处被秦子阳握住。
“John你放开我,我非得教训下这个女的不可。”
秦子阳瞪着她,眼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快。
“于薇。”他声音很冷,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让那个叽叽喳喳的女人立刻住了口。她回过头看着他,“John你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没有关系。”秦子阳仍是那不冷不热的样子,“那边的客人正在点东西,你先过去。”
于薇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有着防备,还有一抹狠厉。
等她走远了,我拍着巴掌,“不错,真不错啊,秦少。没想到落魄成了这样,你依然可以吸引女人。这才几天?几天就可以把人迷成这样了…”
“苏念锦,你应该放过你自己。”
“那么你呢,你可曾放过你自己?”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杯,衣服上的扣子敞开着,虽然性感,却让我觉得很扎眼,总是想起以前的秦子阳:穿着笔挺的阿玛尼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Gucci的皮带,偏好斜纹的领带,身边有一群人簇拥着,说话时总是冷淡而礼貌,车子永远是最顶级的品牌,去办事时后面都要跟着两辆轿车,派头十足,就连闯了红灯压过斑马线,警察看到那一排贵气十足的车牌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段日子里,我也习惯了这种隆重至极的礼遇,而如今…
“怎么就不适合呢?要说认识你之前不适合也就罢了,可是认识后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纸醉金迷,烟、酒、刺激,这些东西都是你教给我的。你以前常说我像是个妖精让你上了瘾,其实你不知,你自己才是,你不只是妖精,你还是魔鬼。你有着一种魔力,让看到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沦陷,然后你自己在一旁风轻云淡。秦子阳,你知道不,其实你很残忍,你残忍得能让女人的整颗心都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