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
叶步影猛然转身,却见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站在面前,脸蛋苍白头发乌亮,头上两个发髻被红色缎带扎着。衣料也是一样的红绸子,似乎是过大,裙摆拖地,袖口遮着手,样子着实怪异。
刚才那察觉不出声息的人是她?
“你是谁?”她悄悄靠近了些轻声问道。刚才那身法,真的是她一个小孩子?
女孩儿眼眸闪闪地盯着她,脸蛋剔透得像是阳光底下的浅潭,突然眯眼一笑,点亮了苍白的脸。
“嘻嘻…”她边笑边伸出了手,盈盈望着叶步影。长长的袖摆在空中荡了几荡,伸向叶步影的手却还是没有露出来。
叶步影神绪纷乱她是想――让她拉她的手?
“嘻嘻…”女孩又笑出了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探向叶步影。
如此一来,倒像是个索要大人拥抱的孩子。
叶步影说不清是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划过,她渐渐伸出手,一分一分探向那红色的娃娃。
那感觉,说不出的熟悉…熟悉得想――靠近。
“嘻嘻…”女孩渐渐抬高了手,艳红的袖子渐渐滑落露出她苍白的小手,在空中微微张开,似乎是等着她的手握住。
有什么声音在叶步影耳际想着:抓住那手…找到熟悉的感觉源自哪里…
“啊!”
忽然从远处出现一声惊叫,叶步影霎时回过神来,猛然退后,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院落入口的何怨。
何怨却停滞在门口,不敢上前一步,眼睛瞪得奇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
叶步影寻声望去,发现何怨拼命喘着气死死盯着她身后,不由讶然:“怨?”
何怨急得咬破了嘴唇,用力指了指她身后,见她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只好冒险冲了上去一把将她拉退了几步。
后面?叶步影茫然转身,见到身后那人顿时愣了神。
这才发现,距离她和诡异的女娃四五步之遥,鬼魅般无声无息站着个人。
那人白衣,灰发,眉心一点朱红,仔细望去,那人居然没有眼眸,眼眶原本是眼白的地方却是妖魔般淡紫。
沧陌…一年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沧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口,只喃喃叫了声变缄口不言。
这副模样的沧陌,让她连记忆里小时候最后一点相似都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他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觉得似乎和情蛊或是四念虫脱不了干系。
沧陌闻言一震,微微变了脸色,却只是一闪而过,马上被满脸的冷峻取代。
“久违了,叶步影。”
六个字从他口里挤出来,冷冽至极。
叶步影遥遥望着,却没有等到印象里凌厉的目光。这才发现沧陌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明明是面对着她,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忽而想到方才他听到自己声音时脸上的震惊,难道――他看不见她?
“落儿。”
沧陌皱眉微微愠怒地喊了声,那个红衣的娃娃突然笑开了眼,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搭在肩上,完了又朝叶步影眯眼一笑。“嘻嘻…”
叶步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没有我的命令,谁许你私自走动的!”沧陌脸色一暗,“回去了。”
“没有我的命令,谁许你私自走动的!”听声辨出落儿还有些不安分地想靠近叶步影,沧陌脸色一暗,“回去了。”
红色的娃娃听了牵着沧陌迈开步子,却是向叶步影进了就步,让沧陌和叶步影擦肩而过。像是恋恋不舍似的又回眸看了叶步影一眼才离去。
碰着何怨挡在面前,红色娃娃又是眯眼一笑,却极尽讥诮。忽然一抬手不知干了什么,居然让何怨吃痛地跌到了地上!
“怨!”
叶步影原本是愣了神,此刻见何怨跌到地上,才幡然醒悟追了上去,却早不见了沧陌和那孩子的身影。
“你怎么样?”
不见沧陌踪影,叶步影回过头来查看何怨伤势。他平日里再重的伤也不会吱一声,此刻却皱紧了眉头,想必是痛极了。
何怨悄悄打量近在眼前查看他伤口的人,这个人的眼里总是很纯粹,爱恨从不遮掩,认真时的眼神总是会发光。此刻眼底的关心让他心里一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伤口疼痛竟也不那么严重了。
“好像没毒。”
何怨出神的时候,叶步影已经检查完了伤口,顺手抹了些楼主夫人配置的药粉上去没发生什么异样。如线粗细的一条在脖颈上,好在没有割破血脉,可能是涂了什么药让人发痛而已。
“你怎么会到后院来?”
被她一问,何怨突然记起了目的,脸色唰的白了。猛然抓住叶步影的手臂,却发不出声响。只能拼命纠紧,伸手指向前院。
“前院出事了?”
叶步影脸色一沉,早该知道沧陌出现决不可能是偶然,却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速!七音才离开就已经得手了?
“走!”
本是蹲着查看何怨伤势,一着急起身,叶步影只觉得浑身一软,又跌回了地上。
该死!
重建的摘星主楼地域大得很,前堂后院隔了林子假山鱼池,纵然前堂人声鼎沸,后院依然静谧如旧。
叶步影为了安适可以挑了处偏远的地方,若不是何怨来寻是怎么也不会知道前堂出了什么状况的。
身体没什么力气,她步行到前堂花了不少时间。
堂上的景象只能用狼藉来形容。若大的庭院上那群江湖人士伤的伤死的死,血溅了一地,惨不忍睹。或三三两两就地而坐查看伤口,或捂着伤口的不忍下手拔掉刺入伤口的箭,一大群人竟没几个完好的。地上洒落了不少弓箭,乱七八糟横陈着。
叶步影原以为祭风教会用什么蛊虫巫术,却没想到他们居然用了最直接惨烈的手段血溅寿宴。
她略略看过,人群里并没有摘星楼主和七音,好不容易见到个眼熟的部下还火烛,急急问道:“楼主和七音呢?”
这样的场面,他们两个怎么不在场?
“楼主和阁主…去追…祭风教…”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摘星宴5
章节字数:2849 更新时间:09-04-07 19:37
追沧陌?叶步影闻言一惊,七音和楼主虽然功夫了得,对于巫蛊之术却不在行,连基本的预防都谈不上,如何对付得了沧陌!
她本想快些赶去相救,哪知越急越没有力气,才行几步就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手不自觉地摸上手臂上的那道伤口,此刻正火辣辣的痛。大概是昨日跌倒是沾到了地上的东西,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作,只是让她浑身无力。
“怨,上次楼主夫人给俘虏配的药还有没有?”
何怨闻言稍稍有些惊讶,却还是点点头。
上次抓了些祭风教的死士,一贯进牢里就自杀了,发现是只留了一口气。楼主夫人为了让他们有心力挨过逼供可以配置了些药,让他们短时间内恢复体力,只是这药极其伤身,用楼主夫人的话说是“续一分命耗七分神”名曰续命。
此时叶步影想用的就是这短时提神的功用。
感受到何怨疑惑的目光,她眯眼一笑道:“我怕待会儿沧陌要死了来不及拷问祭风教的秘密,提前准备。”接过何怨递上来的药丸,又随手捡了身旁不知是谁的长剑挥了几剑,她转身道,“怨,帮我牵匹马过来。”
何怨越发不解她为何不用软丝剑,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回答也懒得问,遵照她的命令去后院牵马。
很久以后,就因为忆起那日情景,何怨摔了手里的夜光杯,酒洒了红纱帐,付之一炬拂袖而去。
如果再停些时候,也许就可以看到叶步影把药丸放到了自己口中了。
这世上最易还的债是仇,一剑一罐毒药,随你怎么还都行。
这世上最难还的债是情,一命一个毒誓,任你怎么还,都难。
骑马顺着在场的人指点的方向急奔时,叶步影在心里默念的是:七音,吞下这粒续命赶去帮忙,就算还你的恩。
七音和摘星楼主并未追出很远,叶步影在距离摘星主楼不到半盏茶功夫的地方找到了他们。
当时的状况是三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缠斗不止,倒叫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贸然加入。
沧陌用剑?
小小的怀疑片刻就得到答案,与七音和楼主缠斗的人忽然转身一剑刺空,让叶步影看到了他的脸。只一瞥,叶步影已经止不住指尖的颤动。难怪宴会上用的是弓箭,从一开始指挥这场突袭的就是他祭风教主青月痕。
见到青月痕,她再也压不住心中澎湃的恨意。从马上一跃而下,扔下剑鞘朝三人掠去,脚未落地对着青月痕就一剑刺去。幸好刚才临时拿了柄长剑过来,怕的就是这硬碰硬。青月痕,十年前的仇,一年前的仇,这次她要一并清算!
青月痕果然是祭风一教之主,身手当今已少有人敌。可再厉害的身手也只能和摘星楼主和七音打成平手,多了个叶步影,青月痕明显不敌,连退几步。
“堂堂祭风教主亲临蔽楼,真实莫大荣幸。”见局面已经明了,摘星楼主停下动作道。
青月痕悄悄退了一步,笑道:“摘星楼我素来佩服,自然需要我亲自道贺。”如今的这般情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本来计划之中是沧陌下蛊制服七音和摘星楼主,再由他指挥血洗宴场,哪知到了宴会现场才发现七音和摘星楼主完好,不得已中途停止。
好个道贺!叶步影冷笑,剑锋一转又是迎面刺去。“同喜!”既然把宴会搅得大红大紫,她倒要让他也红上一回!
本来不是他对手,奈何青月痕之前已经与摘星楼主缠斗许久耗了不少体力,此时与吃了续命体力比平常更胜几倍的叶步影打竟也占不到多少便宜。稍稍调息就跟上了她的招式,不出几招就占了上风。
七音见她莽莽撞撞杀了上去,生怕有个闪失也跟了过去,抬眼就见青月痕的剑划过叶步影的腕,咣当一声她手里的剑落了地。“影!”那抹嫣红刺痛了他的眼,七音跃上前将她一把拉在了身后对着青月痕一剑刺去。
青月痕被七音突如其来的凌厉一剑震慑地退了几步,突然扬起一抹笑道:“英雄气短,一如当年的楼主啊,对不对,泠楼主?”一句话,成功地捕获了摘星楼主脸上的刹那颤动,青月痕满意地笑,“泠楼主,青某向来佩服您楼主对楚楼主的痴心一片,我想楼主也不想摘星楼毁于一旦吧。”
“你什么意思?”摘星楼主沉道。
“群雄贺寿,成了群雄葬身摘星楼会怎么样?”青月痕冷笑,“方才的箭上可是抹了毒,这毒虽不是无药可解,但要配也得花三两天,泠楼主你可考虑清楚?”
群雄葬身,那摘星楼就是众矢之的。
七音猛然抬头,瞥见青月痕眼底一丝得意之色。
如若今天的宾客真就死光了,祭风教亡不要紧,恐怕摘星楼也时日无多。
七音正犹豫,却听见摘星楼主沉道:“你想怎么样?”
青月痕举剑道:“就此别过,解药明日送上。”
摘星楼主沉默,隔了半晌缓缓开了口:“一言为定。”
叶步影心里闪过些许不安,却转瞬即逝。青月痕就在眼前,此时不杀更待何时?纵然摘星楼主答应放虎归山,不代表她叶步影就得听令放过他!
只是她不知道七音决定如何,便伸手拉了拉七音的衣袖,她需要一个保证,保证他会支持她接下来的举动。然而等来的确实七音有些不忍的眼神闪了闪,像是有盆凉水从头泼到了脚,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影,”七音眼里闪过一丝歉意,伸手想握住那飞快逃离的手,却被她一巧妙地躲过。叹了口气缓道,“来日方长。”要报仇机会有的是,何必急于一时?
叶步影抬眸笑了笑,极尽嘲讽。她果然是不自量力,以为一年的尽力辅佐可以换他一次相助,到头来,她还是一个人。
你入了我摘星楼就是我摘星楼的人,可不许背叛。
当初普通的一句话,现在看来却早预示了摘星楼始终是他的第一目的。她叶步影之所以可以被捧在手心是因为他们没有利益矛盾罢了。
终于下定决心,她咬牙道:“青月痕,你和摘星楼的是非我不管,我的仇今日是报定了!”生也好死也罢,既然撞上了就没有不报的道理!
一咬牙,叶步影扔了用不惯的长剑,抽出软丝剑迎上青月痕,招招凌厉式式夺命,每一招每一式不留半分退路。算算时间续命的药效怕是快过了,只有速战速决。
“影!住手!”七音焦急阻止。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绿衣飞扬较往日多了分说不明的感觉,总觉得会突然腾空而起消失不见一般,让他很不安。手里的剑原本已经入了鞘,这一刻再度被他拔了出来。正欲上前助她一把却被人按住,回眸时对上的是摘星楼主沉稳的眼。七音低低喊了声:“楼主!”
“大局为重。”
已然出鞘的剑硬生生地被按了回去。
稍远处,是叶步影的软丝剑险险划过青月痕的脖颈,又忽然转了方向向上,在他脸际划破一道。
“你是鸿?”青月痕挡下一剑道,“不过祭风内务而已,怎么劳驾起摘星楼来?”
叶步影被他一句话分了神,差点被他刺中,才惊觉他的动机,冷笑,“内务是指清理门户么?”
“随你怎么想!”青月痕翻身一跃,上了马,飞奔而去。
叶步影跟着跃上了马追去,回头瞥见何怨匆匆赶来,丢下一句:“怨,帮忙!”
随即策马奔去。
一骑绿衫,不归。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只影1
章节字数:2771 更新时间:09-04-11 19:59
续一分命,耗七分神,是曰续命。
叶步影能拖着瘫软的身子和青月痕打成平手,原因不过是续命的药效而已。药效一过,疲惫七倍袭来是叶步影已经骑马追着青月痕行了数里。本想支撑着下马,却发现当时连拉缰绳的力气都不剩下,精疲力竭,翻身滚下马也是意料之中。
青月痕选的是回祭风总坛的路,越行越是荒凉。
叶步影翻身下马的时候路过的刚好是个陡坡,重重落地后又接连滚到了道旁的山涧小沟。一路碎石满布荆棘丛生,划破了不少口子,神智却仍然清醒,果然不愧是续命,药效奇特。
时值正午,太阳猛烈得很。
被骄阳灼烧了一上午的石头烫得像是会把人烤熟。
她没有力气爬到阴凉的地方,能做的只有奋力抬起手挡住脸遮着点阳光。透过指缝看去的景象因为热浪变得恍恍惚惚。
只能等了,等这七音或者何怨找寻,救她。
等着等着,日暮西沉了。
也许是摘星楼的客人亟待救治,七音没来;也许是除了什么变故,何怨也没来;也许是她叶步影平日太过清高了,像是永远不会受伤一样,所以大家把她忘了。
望着快下山的太阳,她忍不住想笑,真扯开笑容时嘴唇上却一阵刺痛。伸手抹了抹才知道原来嘴唇早就干裂了。这才觉得口渴得发不出声响,难怪没听到刚才明明说出口的话。
月亮出来的时候,叶步影才觉得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坐起身,浑身酸痛,饥渴交加。
本来这里距离城区不远,可偏偏她没有带钱的累赘习惯,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叶步影依稀记得去祭风总坛的路上经过一片梅子林,只可惜路途似乎很是遥远,不知道这身子能不能撑到那里。摘星楼是回不去了,思来想去,还是向祭风教迈开了步子。
待到见到梅子林,月已央。
好在是满月,可以借着月光依稀看到梅子模模糊糊的影子。
只可惜啊,叶步影靠着树干苦笑,够不到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梅子树高成这样?不用轻功不爬树,哪怕是掷颗石子也需要运气,可这对于现在的她却是奢求。
再没有其他办法,她只好倚着树干瘫坐了下去,闭上了眼。
没有绝望,只是好笑。如果师傅知道她不可一世的徒儿最后是这个死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恍恍惚惚之际她忽闻头顶树上????的声响,却睁不开眼。突然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酸酸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舒爽无比。不知不觉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是谁?
依稀中有人在拉着她的袖口,伴随着听不出距离的笑声。
“嘻嘻…”
叶步影不知不觉没了意识,昏睡过去。
她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被一阵阵裂开脑袋似的头痛拉回些许意识,不知道算是醒来了还是依旧昏迷着。只是感觉有了意识,却睁不开眼。可以觉察身边有人却不能做任何反应。
朦朦胧胧,她感到似乎有软软的触感在额上蔓延开来,像是有人用手在她额上轻轻敲着玩弄。鼻间有淡淡的香味弥漫,说不出的熟悉。
“嘻嘻…”
似乎是在个密闭的地方,寂静的空处突然想起清澈的笑声,一圈一圈缭绕着响彻,前一声未灭又接了后一声,缭绕不止。
那奇怪的红衣女孩儿?
“鸿。”
她在才疑惑,忽然听见女孩口里轻轻念出了声。
女孩第一次发出除了笑声第二种声音,却是将她的名字反反复复念了起来,“鸿,嘻嘻…鸿…”
叶步影开不了口又动弹不得,只能由着那女孩将将她脸上摸了个遍,又蹭到了怀里。似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许久未动。
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她对着那诡异的女孩她总是容易松懈,像是有什么东西连在了一块儿一般。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叶步影依然饿得前胸贴后背,睁开眼,却见那个红衣的女娃儿正躺在她身旁睡得正香。
她正疑惑地打量女孩的时候,忽见那女孩猛然睁开眼,对上她的眼又是展颜一笑,干干脆脆地站起身突然跑了开去。
叶步影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居然是个山洞。这么说昨晚是这个孩子把她带到了这儿?还是说其实已经落入了祭风教的手里,这孩子只是看守而已?
“谁准私自离开总坛的?”外面传来微怒冰凉的声音,耳熟得很。
竟然是沧陌。
看来沧陌并不知道她在里面,叶步影屏息,悄悄站起身靠近洞口。还没看到外面就听到了女孩儿的笑声。“嘻嘻…”
“说不说?”沧陌的语气又硬了几分。
洞口突然一片寂静,许久才响起了女孩略带委屈的声音:“落儿,痛痛…胳膊…落儿会死…”
“你说什么?”沧陌变了语气。
正当叶步影好奇沧陌做了什么时,下一刻却震惊地看到他已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白衣紫眼,满身化不开的戾气。目光游离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显然是只能看到她的身影。
沧陌真的瞎了。这认知让她心里一紧,却也不敢放松,对峙间手已经抚上软丝剑,只要他一有异样立刻拔剑相抵。
静默许久不见沧陌行动。
“叶步影。”沧陌终于开口,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天意。”
仿佛从胸腔里挤出来一般,天意二字极尽嘲讽,配着他没有情绪的眼眸,反倒显得诡异。
“你真的…看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步影也好奇,这种情况下出口的居然是这么一句。既然开了口,就静待他答复。那紫色的眼从头到尾几乎每个地方都停留过,却从未停留在她的脸上,直到她出声,才终于和她正视。
沧陌脸上神情一滞,戾气顿涨,身形一闪掠到了叶步影眼前,伸手揪着她衣襟逼近,杀气泛滥。
“叶步影,我沧陌的事与你有何干!”
浑身没有力气,叶步影被他揪得透不过气,咳嗽不止,眼里也笼了水雾。
“叶步影,你以为我会再手下留情么!”
拼命睁眼,搁着水雾叶步影见到的是沧陌眼里毫不犹豫的杀意。他真的想杀了她!大仇未报,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幸而手没有被束缚,来得及拔出软丝剑…
“沧…陌…”你逼的…
“哇…”剑拔弩张之际,那红衣孩子突然大哭出声,“沧陌,沧陌,痛…
沧陌的手明显颤动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不知是听到了落儿的哭声手下留情,还是看到她拔剑时手臂上的黑色伤口的缘故,总之是突然松了手,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扔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拉着落儿离开了山洞。
“我不杀你,你身上留着凤神的血,生死就由凤神来决定!”
“不杀我?”在沧陌就要迈出洞口的时候,叶步影忍不住道,“你不是恨我灭凌家满门么,为什么放过我?”
“谁说我放过你?”沧陌回头冷笑,“只不过现在的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而已。”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只影2
章节字数:2650 更新时间:09-04-11 20:00
如果两天前有人说她叶步影会困顿至此她是绝对不会信的,此时此刻叶步影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凡人中的凡人,没得吃照样浑身无力。所幸昨天夜里落儿似乎摘了不少梅子,堆在角落勉强可以充饥。
吃饱了倒头就睡,稀里糊涂地似乎还做了梦。梦见小时候祭风教的嬉戏玩乐,再大些师傅带着学武,狩猎,少年时的快意恩仇,还有后来的回到这里,报仇,救何怨,加入摘星楼和七音并肩作战,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过眼云烟,到头来,她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