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这里?

夏禾囧着脸抱起相机,跟在男男女女背后往入口内部走。结果,才刚刚走到门口居然就被门童给拦了下来。

门童满脸怀疑,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才问:“请问你…”

他大概也想不出该问什么,站在那儿哑然迟疑,却仍然不肯放行。夏禾的目光追寻着打扮靓丽的短裙少女们,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卫衣,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了工作证件,递到他的面前,尴尬笑说:“我是《娱论》的记者,今天是来采访姜子燃的。”

门童拍脑袋:“啊…姜少啊,这位小姐请,我为您引路。”

姜子燃,看来在这儿架子还不小。

夏禾默默跟在门童进了pub。这一间pub主体位于地下,地上一楼是简单的茶水间。电梯跳动到了-1,顿时激扬的音乐扑面而来。夏禾实在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地方,一瞬间有马上折回门口的*——她咬咬牙,跟着门童在灯红酒绿和喧嚣中穿行,一点点看着不同区域的标识变化…

j区23。

夏禾终于看到了姜子燃。

他有着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白皙的脸和精致的五官,气质却与照片上的完全不同,此时此刻的他穿着鲜亮的衣裳,眼角眉梢尽是痞气,正低头与一个短裙少女嬉笑,手里的红酒杯轻一晃,喂到了少女的口中…

“夏小姐?”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发现了夏禾。

姜子燃也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撞上了夏禾茫然的目光,脱口而出:“我靠!”

夏禾:…

他身边的男人站起身来:“请问是夏小姐吗?”

姜子燃一口酒喷了出来:“靠joe,你还记得我妈给我找了个什么访谈么?我这是要辅导她课后作业吗?语文还是数学?靠…”

夏禾紧张地站直了身体:“你好,我是《娱论》的夏禾,负责您这一期的访谈。”

姜子燃:“我…靠?”

他怀里的女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奇地看着夏禾的打扮。她居然穿着一身卫衣,这里的室内温度是恒温24c,所有人都穿着轻薄的衣裳,她这副模样,还戴着个有些蠢的红色围巾,怀里还抱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包裹,简直就像一只笨拙的熊。姜子燃的眼神在说:我靠这什么玩意儿。结果这只熊笨拙地掏出随身的本子,打开那个愚蠢的黑色包裹,掏出一个相机来,然后,对着呆若木鸡的姜家少爷“咔嚓”拍了一张。

姜子燃:…

周围的音乐实在是太吵闹了,夏禾忍了忍,提高声音问:“请问,我们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吗?”

姜子燃:…

尴尬地干咳一声,说:“夏小姐,不如我们去包房?那儿比较安静,适合你的采访。不过设施就比较简陋了,没有专业的打光工具。”

“没有关系!只要安静就好了!”

夏禾大松了一口气。打光不打光她并不担心,只要还有光和时间,她就可以拍出合适的照片,只要没有这烦人的吵闹音乐,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怎么样?”joe问姜子燃。

姜子燃刚刚从匪夷所思中回过神来,玩味看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夏禾,又举起了酒杯斟了一杯酒。

“我当然没问题。”他笑,“让kim从我的酒柜中取两瓶好的,送到包房。”

第10章 拼酒

包房在地下一层最深处。橘红的水晶壁灯,手工织品的布艺沙发,地上铺的是柔软的绒毯,沙发旁陈列着一个半身高的木柜,柜中斜斜地放置着三四支红酒,每一支都已经开了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甜的果酒香。

熟门熟路地替姜子燃斟了一杯酒。而姜子燃从坐定就已经歪斜着身体靠在沙发上了,他自然而然接过酒杯,却不喝,细长的指尖推动着高脚杯,一直移动到了夏禾的对面。

他笑:“初次见面,干一杯啊,小朋友。”

夏禾终于知道小雅的那句“你会不会喝酒”是什么意思了,她愣愣看着酒杯,最终摇头:“我不喜欢喝酒。”这是实话,她从来不明白,酒这东西为什么不论东方还是西方,有那么多人喜欢,餐前餐后,茶余饭后,甚至还有专门喝酒的地方…又苦又辛辣,哪里好喝了?

姜子燃眼睫弯弯:“可是我也不喜欢访谈啊,我妈安排的。你看,大家都不喜欢,要不各退一步?”

“我喝酒…”夏禾斟酌用词,“会不舒服,头痛。”

姜子燃捂胸口:“我接受访谈,心会堵,梗塞。”

夏禾:…

简直是无耻。

姜子燃自斟一杯,轻轻碰了碰夏禾面前的那一杯酒:“小朋友,这圈子什么事都讲究情面,你给我情面,我回赠你情面,这样才会合作愉快,你如果‘交流感情’的酒都不肯赏光,你真当自己是来参加夏令营么,渴了喝果汁?”

姜子燃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痞气,盯着夏禾的眼神玩世不恭,十成十的挑衅。

夏禾盯着那一杯酒,又看了看身边那一叠厚厚的资料,犹豫了片刻,终于狠狠心拿起了酒杯,小心地抿了一口,又抿二口,最后把一杯都喝了下去。倏地,浓郁的酒味在喉咙底蔓延,她在原地干咳了几声,眼泪差点被呛出来。

姜子燃眼睛一亮,把自己的酒杯里的酒也一饮而尽:“挺爽快啊小朋友,我简直有点欣赏你,来,让我的有点欣赏升级到一般欣赏吧!”

他又替彼此斟了满满一杯。

夏禾迟疑看着酒杯里的酒:“采访…”

姜子燃说:“我一般在情绪到达一定的欣赏的时候,能与记者进行愉快友好亲密无间的访谈。”

夏禾:…

夏禾又默默端起了酒杯,闭着眼睛灌下一杯。

姜子燃笑嘻嘻:“哇,现在是很欣赏!”

夏禾:…

酒桌上,总是有许多花样的。夏禾还记得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曾有一位大啤酒肚的中国老师说过,女性在酒桌上不论喝与不喝都是吃亏,在遇到劝酒的情况,最好的方法是四两拨千斤,娇嗔几句,夸一夸劝酒的人,露一露无助的小眼神,嘻嘻哈哈地也就过去了。可是她似乎怎么都不得要领,学不会那种“顺理成章”。特别是,她还有求于这个姜子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紧了相机问:“多少杯,才能到你的‘一定的欣赏’?”

姜子燃一愣,干笑起来:“不多不多,还有相当欣赏、十分欣赏、特别欣赏,以及无敌欣赏。”

他这摆明着是为难了。

夏禾低着头看着相机,又看看满眼恶趣味的姜子燃,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拿过了酒瓶,为自己斟了一杯,一口,一口,慢慢抿着喝。

“干杯。”夏禾说。

姜子燃瞪大了眼睛,哑然失笑,给自己斟了一杯与她碰杯。

一杯喝完,再斟一杯。

其实从第一杯下肚开始,她的头已经隐隐作痛了。不过,她知道自己还可以支撑。早年在洋鬼子手上的时候,她也喝过不少的酒,洋鬼子们对红酒的钟爱已经到了无可比拟的地步,她在导师的熏陶下也上过一学期品酒课,各种酒混着喝,一小杯就会头痛,但…似乎也没醉过。

“我靠?”

到第三杯的时候,姜子燃脱口而出。

夏禾低头沉默片刻,说:“现在是相当欣赏。”

瞠目结舌,想要拦下夏禾倒酒的动作,却被她一记迷茫的眼神弄糊涂了:她到底是醉了没醉?她要是不醉,姜子燃都恐怕会…撑不住了…

姜家二少斟酒的手已经有些僵硬。

“十分欣赏。”夏禾喝完一杯,看了看空荡荡的酒品,从酒架又取了一瓶,替对面的姜子燃斟上,“干杯。”

“姜少…”joe按下了姜子燃要举杯的手。五杯了,就算是酒量不错的男人比如姜子燃,恐怕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喝下去恐怕要吃苦了。

“滚开!”姜子燃红了眼,一把推开joe的手,执拗的眼神盯着夏禾。

完了。

扶额。这下闹大了。

他看了一眼姜子燃身前那只穿得像熊一样的小白记者,一时完全判断不了她到底喝醉没有。她的身体缩成一团,神色也有些脆弱,可是手不抖,脸不红,呼吸也不乱,就像一只冬眠的熊一样的安静,分分钟挑动着对面的男人的自尊心。可怜的姜二少…

“特别欣赏。”夏禾又斟酒。

姜子燃握酒杯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一咬牙,把酒灌入了喉咙。

夏禾轻轻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替自己和姜子燃满上,举杯小声说:“这杯,是无敌欣赏了。”她闭着眼睛皱眉,一口一口把杯子里的红酒最后一口咽下肚子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姜子燃正看着手里那一杯在左摇右摆。

“我们的采访…”她开口,揉了揉剧烈疼痛着的太阳穴。

姜子燃仿佛看怪物一样看按着她,最后一杯红酒才刚刚递到口边,却忽然捂住了口鼻,朝外冲去——

“姜少!”joe也冲了出去。

夏禾茫然留在包房内,看着昏黄的水晶壁灯闭上了眼睛。疼痛如影随形。

昏昏沉沉间,她被一阵清脆的手机铃音吵醒,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姜子燃和joe却依旧没有回来。

手机屏幕上,陆筝两个字闪烁跳动着。

她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接听键:“陆大哥。”

“小禾苗,上次你在福利院拍的照片上头很满意,虽然说好没有报酬,不过…”陆筝的声音顿了顿,问,“你在哪里?怎么有点吵?”

“我在一家叫不夜的pub。”

“你怎么会去那儿?”

“做一个访谈,采访姜子燃。”夏禾揉了揉刺痛的脑袋,“可是他好像已经离开了…”

“姜子燃…你被那混账灌酒了没?”

“…嗯…”

电话那头,陆筝好像是骂了一句什么,少顷,他说:“你在哪个区?”

“包房,23。”

“你先待在那儿不要动!我找人去接你…少司,小艾是不是就住在天府街?”

“不用了,我…”夏禾正想拒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愣愣看着电话,懊恼地揉了揉脑袋。姜子燃就这样不见了踪影,她的访谈怎么办?三天后就要采访宁洛桑,她本来就想借着这一次机会来好好练习一下,结果好像只练习了喝酒而已啊…而且,她好像还没有和陆筝说清楚,她其实没有喝醉?

时间一点点流转,又过去半小时,姜子燃依旧没有出现。

夏禾听陆筝的话待在包房里,已经有些忍无可忍。要不要出去找一找呢?

就在她的耐性快要耗尽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外头的喧嚣音乐喷涌而入,随着一起进房的还有一个高挑的身影——那是个带鸭舌帽的男人,鸭舌帽外又套了一重宽大的连体帽,几乎大半张脸埋在了阴影里。她还来不及看清他是谁,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直接朝外拖——

“喂,你是你…”

“走吧。”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好像有点耳熟啊。夏禾不再挣扎,却也不肯跟他出去,僵直着站在原地等他的回答。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终于抬起了眼睛。

精致的眉眼,面无表情的脸。

…顾少司?!

夏禾目瞪口呆,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是不是头痛得实在太过厉害,以至于出现幻觉了?顾少司,他要是被人认出来估计被挤成肉泥都有可能,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人群聚集地??

“还不想走?”顾少司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夏禾依旧有些呆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低沉,就像…就像不久之前,在世嘉的休憩房里那样。一瞬间,许多记忆与眼前的画面交叠在了一起,他的眼睛近看下是淡淡的褐色,眼睫比她还要长,手指细长带着一丝微微的温良,还有唇齿间微微的柔软…

夏禾一瞬间面红耳赤,仿佛是之前的若干杯酒一下子上了头。

顾少司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狼藉的酒品,狠狠皱起了眉头。

第11章 两人世界

不夜的包房里,灯光有些昏暗。外头明明是喧嚣的音乐,夏禾却觉得包房里的气氛快要到达呼吸都听得见的地步了——顾少司的目光里除了嫌弃还是嫌弃,就好像是强迫症患者看到了切得不齐整的披萨一样,他的目光,简直是要把她按下去再重新切一遍的样子…

“我…我是来采访姜子燃的,他…他…”夏禾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

顾少司静默了一会儿,最终挤出了一个字:“走。”

包房的门已经敞开,过道上五彩的灯光闪烁,喧闹的因音乐震荡着,不是有人来来往往,渐渐地,开始有好奇的人地往里面探望。

夏禾的脑袋还是很疼,太阳穴上像是有针扎,神智似乎也有些恍惚了,却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她的手腕上传来一点点冰凉。她想了想,放松了身体,任由顾少司牵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一面走,一面小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路上,顾少司一直没有说话。进了电梯后,他更是把头埋得极低,几乎要把整张脸都埋进帽子的阴影里了。

电梯里还有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兴奋地说着护肤心得,时不时用鄙夷的眼神扫一眼夏禾身上的卫衣,然后交头接耳几句,齐齐笑出声来。

夏禾今晚已经看了许多这样的目光,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倒是顾少司,她忍不住悄悄想,如果顾少司被看见了脸,恐怕他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叮。电梯抵达一层,缓缓地打开了。

灯光投射进电梯的一瞬间,夏禾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忽然反应过来,失声叫了一声“啊——”

顾少司抬起头,疑惑的目光落到夏禾身上。

夏禾抓狂:“我的相机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啊——啊——顾少司?!你是顾少司吗?!天哪…真的是顾少司!!”

完蛋了!

夏禾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扁在墙上!

可惜,悔之已晚。电梯里的几个女人相互看了看,尖叫着把刚刚踏出电梯门的顾少司团团围住,她们的尖叫声吸引了一大波正要进电梯的人还有还来不及离开pub的人…几乎是一瞬间,顾少司身边的人已经层叠了好几层,夏禾早就被人流冲到了外延,根本已经看不见顾少司。

既然事已至此…

夏禾退了几步,很没义气地想要再回电梯去,手腕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扯住了。

额——

她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到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穿出顾少司阴霾得快要变成黑色的脸,然后,她就被他扯了过去,一路奔跑向pub的出口——

“相机…”

顾少司却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一路带着她跨越重重障碍,绕了不知道多少个路口与岔道,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夏禾已经快要哭出来。她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跑过这样远的路程,从半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喘不过起来,等到顾少司终于把身后的人甩干净时,她已经快要瘫软在地上了。她一手撑在墙上用力咳嗽了好久,终于收敛了一点点狼狈,抬起头来看顾少司。顾少司的连体帽早就滑落到了身后,那一顶遮着大半张脸的鸭舌帽也不知道跌落到了什么地方。他并不像她一样快死了的模样,不过额头上的细汗和微乱的呼吸却还是出卖了他。

“…相、相机…”夏禾艰难开口。

顾少司冷眼看着她,显然是不想开口。

夏禾松了手,还没走两步,两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吐了。

酒精的气味在黑夜里飘散开来。她又被结结实实地恶心了一把,捂住了口鼻,连同着太阳穴也撕心裂肺疼起来。这一次,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眨了眨眼睛,哭了。

“醉了?”寂静中,顾少司低沉的声音响起。

夏禾摇摇头,哽咽:“没有,就是喝了太多,有些头疼。”

顾少司静静看着她,嘴角抿起嫌弃的弧度。他说:“喝了多少?”

夏禾哭丧着着抹了一把眼泪,眼泪婆娑抬起头,小声说:“六杯。”

顾少司:…

夜深,凉风习习。

半个小时候,夏禾坐到了顾少司的车上。一路上,她都不敢开口,只敢偷偷瞄他的侧颜,许许多多的疑问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快要把脑袋给挤裂开来。:明明打电话的是陆筝,他口中说的来看她的人也是那个小艾,怎么到最后会是顾少司?…为什么?他是特地来接她的么,还是只是顺路?

“住哪里?”顾少司淡道。

“望雅公寓…”

半个小时后,白色的雪弗兰停在了望雅公寓15栋楼下。夏禾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今晚谢谢你啊。”

顾少司依旧沉默。

好在夏禾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他这副闷瓜模样了,她咧了个大大的笑容给他,幼稚地挥了挥手,跑进了公寓。5分钟后,她发现自己又可以哭一场了。她离开不夜的时候轻飘飘没有带走一片云彩,手机钥匙钱包相机统统都落在了包房,而望雅公寓15栋603的屋门无情地关着,沈星不知道又去哪一个明星的夜场做卧底了…

总不能…睡在过廊上吧?她在电梯口抓狂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又下了楼,打算返回不夜,却没想到才出楼门就愣住了。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刻钟,那一辆白色的雪弗兰居然还静静地停在十五栋的入口,就好像车主睡着了一样。

顾少司…

夏禾轻手轻脚地靠近雪弗兰。忽然,雪弗兰的车窗缓缓滑下,露出了顾少司沉静的脸。

“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夜色已经过半,整栋楼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没有一丁点光亮。大概他是看到没有房间亮起灯,所以才料定她根本没进屋?

“上车。”顾少司淡道。

夏禾想了想,正要开车门,却听见顾天王凉飕飕的声音说:“后座。”

啊啊啊,果然是自作多情了啊!她默默敲了一记自己的脑门,灰溜溜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顿时被车里的暖气温暖得差点泪奔。

“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顾少司的声音响起。

夏禾已经昏沉,今晚她喝了酒,神智虽然清醒,思路却还是有些打结,很多事情都乱成了一团线球。听见他的声音,她只是挣扎了一小会儿,就乖顺地在后座趴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意识终于渐渐模糊。

前座,顾少司回眸看了一眼后座,才缓缓掏出手机,翻看这一路上的信息。

手机上,陆筝的简讯正大刺刺地闪着光:哎呦。

下一条:哎呦哎呦。

第三条:哎呦哎呦哎呦。

第四条:春天,我在田里发现了一颗小白菜;夏天,小白菜被猪拱了。

叮。又有新简讯。

顾少司忍无可忍,关机。

*

夏禾在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太阳变成了红巨星,后来又变成了黑洞。于是,地球的磁场系统崩溃,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地球向太阳飞快行进,世界末日终于来临,所有人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崩塌,树木开始在天上飞,而她在往下沉,随处漂移…

晨曦的光芒洒在她的眼睑上的时候,她终于从梦魇中清醒,吃力地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然后,陡然清醒!

不、不是吧?

车窗外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望雅公寓,而是一座巨大的桥梁,桥下是宽广的江面。硕大的朝阳从无尽的江边缓缓升起,阳光洒在桥上硕大的钢铁锁链上,映衬着江上的金麟波光,堪称旖旎。顾少司就站在桥边的扶栏上,风吹乱了他的碎发,颀长的身躯像是从湖蓝的江水中勾勒而出的。片刻之后,朝阳彻底跃出水面,顾少司的身形几乎要被霞光给融化,壮阔的景象堪称瑰丽!

这里是…贯穿w市的瞿塘江?

他居然趁着她睡觉带着她瞎逛了那么远的路程?

夏禾只是呆了一瞬间,马上直起身子四处翻找!相机、相机在哪里?

她陡然清醒过来,欲哭无泪:相机在不夜,钱包在不夜,钥匙在不夜,手机在不夜,很有可能,她的工作也要丢在不夜了…她笨拙地整理了衣裳,走到顾少司的身边,问他:“请问、请问你有没有姜子燃经纪人joe的电话?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机?”

顾少司回眸看她,却没交手机。

夏禾在他的目光下又想起了之前莫名其妙的…咳,失误接触,心跳乱了节奏,脸色一点一点变红。

“做什么?”这一次,顾少司的口吻倒还算耐心。

夏禾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姜子燃是我第一个采访联系对象,可是好像我又搞砸了。如果现在能够联系的上joe,可能还来得及补救…”

顾少司的眉头又微微皱起来。

良久,他淡道:“我不可以么?”

“…啊??”

第12章 再接再砺

我不行么?

顾少司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远处的见面上,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