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定北王府和皇宫距离并不遥远,只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一路的刻意养精蓄锐,乔浅浅总算是积聚了一点力气,撑着装作若无其事不让青衍水送自己走回了房间。一进房门便顾不得形象,一头载进了床中,从枕旁拿出那个青花瓷瓶,倒了一粒解药放进口中。
“咳咳…好苦!”
苦归苦,身上的疼痛竟没有一会儿就渐渐消散了。然后睡意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乔浅浅就这么衣衫未解地躺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当然没有注意到未关的窗户外,那个伫立着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金色的绣竹衣衫,在月光下的神色莫定。
青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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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到天亮,乔浅浅是被早晨的阳光刺醒的。
沉睡初醒,梦里纠缠的东西还依稀在眼前,身上有点粘湿。乔浅浅懒散地揉了揉眼,然后——瞪大了眼。
如果你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有个陌生人坐在你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你,你会是什么反应?乔浅浅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一个美女,衣衫完整(她衣衫完整与否关你什么事==|)地坐在床前的桌子前,正用猎豹审查猎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对上她惊恐的目光,美女也没有半点自觉。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乔浅浅傻乎乎地问,小心地裹了裹辈子,“青衍水在隔壁院子。”要夜袭也该挑金龟婿他去啊。
美女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盯着她的眼闪了闪,有点阴郁倾向。
“你是…谁?”
“眉黛。”
乔浅浅终于有记忆了,那天见过的莫司情的手下,什么左右执事之一的眉黛。她来了,是不是代表着楚艺已经回秋水宫了?
“找我有什么事?”
大神坐在床前,乔浅浅只能讨好地笑了笑,却对上眉黛一张冻死人的脸,不由郁闷地皱皱鼻子。敢情面罩男家的都是冰冻人?怎么都长了一张面瘫的脸。难怪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全是变态,原来是风气。
眉黛依旧没有说话,见到乔浅浅那副憨态,眼底露出少许嘲讽。
于是两个人就如此对视着,非常无聊的情景,让乔浅浅依稀看到了昨晚她换了座位后,墨妃和淑妃就是这么一副神色。厄…怎么搞得像见了情敌似的?
时间一分分过去,就在乔浅浅几乎睡着的时候,眉黛总算开了金口:“宫主有令,你进宫后,必须尽一切办法接近皇帝,取得他信任。”
这也是莫司情的算计么?乔浅浅想起昨晚和那昏君的赌约,不由打了个冷战,要是莫司情知道她昨晚已经和皇帝闹翻了,他的脸会不会变绿?厄…
佛曰,万事自有定数,不可说,不可说。
乔浅浅曰,干了坏事要想不被发现,就得死也不说,打死都不说。
“好…没,没问题。”
管它,先进了宫再说!反正她乔浅浅就是一孤魂野鬼,要头没有要命没有要钱没有,还怕了死面罩男不成?


第二卷 一朝为凤 18.侧妃攻略

话说青映,也就是乔浅浅口里的青云那昏君皇帝到凤华宫天色已经渐渐低沉。一顿午膳硬是让他拖成了晚上,几乎不用多做猜想,他可以预测到他那个“表妹”铁青的脸,还有那副气到极点,却还得继续保持礼仪的模样。想着,青映就难掩嘴角的笑意。
他向来讨厌宫里这套权利斗争的潜在规则,这青冉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他的刀刃上,算她倒霉。
“母后,皇儿来晚了。”一进门,青映就对等候在里面的太后歉意地笑了笑,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多少悔意,“公务缠身,耽搁了些时候。”
边说着,青映边朝周围看了看,却意外的没有见到昨天那个郡主,小小的惊讶了下,难道是受不了了,第一天就气得出走了?等候半天不见她人影,青映问了一句:“母后,表妹呢?”
这一问,正中了太后火焰高点,太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冉儿用过午膳就独自出去游玩了,我派了好些人都找不到她,怕是被皇帝你的无礼伤着了女儿家家的自尊心,跑去哪里伤心了!”
青映略略埋首,不着痕迹地笑。跑了,正和他意。
“皇帝啊,这事,你可得负责。”太后叹了口气,“冉儿迟早是你的妃子,哪有还没过门就给人家脸色看的事?莫要忘了她可不止是你未来妃子,还是你嫡亲的表妹。”
“皇儿知道了。”
这于情于理,青映都得尽一点人事,于是青映配合地带了些侍卫去宫里找寻,压压太后的火气和宫里的闲言闲语。
一出凤华宫,青映就把找人的活儿派给了分路的侍卫,自己则是悠哉游哉地往云妃宫里走。这青冉是死是活,其实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几个宫女窃窃私语。
一人说:“喂,听说了么,墨妃现在可是攀上了好主儿,和青冉郡主可是好得紧,连晚膳都是一块儿用的。”
另一人说:“是啊,这宫里谁不知道,青冉可是太后内定的媳妇儿,未来的皇后,墨妃这下可算抓到了个好靠山呢。”
夜色正浓,那几个小宫女并没有看见青映的身影,自顾自边走边说离开了。青映在暗处埋着头笑,笑得眼睛一闪一闪的,俊秀的脸上揶揄之色越发明显。好个未来皇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既然知道她人在墨妃那里,他也懒得把侍卫叫回来,就索性自己动身去一趟。一路上,边走边猜测见到她时会不会正赶上她向墨妃哭诉,于是心情越发轻松。
佛曰,世事无料。
这世上永远有这么一种东西叫出人意外。
正当青映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屏退了墨妃所在的染墨宫里的宫女,独自进到内院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响。
“墨香,说了要撩人撩人知道不?!你这个水袖舞青映看了会把你当圣女供着的,哪里会喜欢情动啦!”
内堂之中,墨妃正努力扭着腰肢挥着三尺水袖,三步之外,是猛灌茶水的他的那个“表妹”,青冉郡主。
“可,可是…这衣服…被你撕了一大块,要是动作大…会…”
墨妃满脸通红地指了指领口和背后,一抬手,春光融融。墨妃向来是个拘谨的人,这副样子,天知道他那个“表妹”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才能说服她。这刚好不轻不重,勾起了青映的好奇心,让他饶有兴致地往下看。
“会怎么样?嘿嘿,”淑女郡主笑得越发狡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个昏君肯定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吃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才会看上那个嗲得不行的云妃。所以啊,墨香你就走…嗯…妖冶路线!绝对迷死那个昏君,昏君嘛,肯定好色的啦,墨香你又不丑…”
一句话,正好三个昏君。
“浅浅!你…”墨妃窘迫地低头,“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啊。”
让她穿这样的衣服,还让她跳那么撩人的舞,说这种话…
“我啊,”淑女郡主翘着二郎腿,“青楼啊,你信不信?”楚艺莫司情一个月魔鬼训练可不是假的,正好学以致用!
青映在帘后看得愣了神,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传说中文雅无比的青冉郡主么?要是换身男装,怎么看怎么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当真——他笑着眯起了眼——有趣得很。
“你看,应该这样。”
淑女郡主终于决定亲自上场,放下茶杯闭上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慢慢张开手甩袖起舞。
她穿的是不是妃嫔惯有的华贵服饰,简简单单一件罗绮轻纱,只略略几个动作就可以带动整个身子的曲线若隐若现。说是让墨妃走妖冶风,其实她本人的舞姿也未必是妖冶,只是处处透着股说不出的魅惑,就像是医仙治病,头痛则医头,没有繁琐花哨的动作,也没有艳情的语言,却一举一动都正好可以撩拨男人心底最容易波动的那个弦。
传闻西域女子有种夺人心魄的功夫,是每个出嫁女子的母亲必定会传授给女儿的,叫索魂,说得就是一支舞。这种舞,与其说是为了讨人欢喜的舞,到不如说是夺人心魄的武功。
云妃来自西域,曾经给他跳过这种舞。让他记忆犹新。只是一个久居深闺的郡主,哪来的机会接触这种…东西呢?
“浅浅,你好厉害。”墨妃看罢,许久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当皇后呢?你去当,我会很开心的。”
“皇后?”淑女郡主大笑出声,“哈哈哈,少开玩笑了!让我对着那个昏君和他的三千佳丽去争宠?才不要!”
青映听得有趣得很,嘴角勾了一抹笑,一把掀开挡在眼前的帘子,在内堂里面两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走了进去。
“不想当我的皇后,嗯?”他笑着挑了挑乔浅浅的下巴,“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你你你你…哇!”乔浅浅被吓得不轻,突然惊叫了一声跳开,“你是人是鬼啊!”
墨妃也吓了一跳,赶忙跪下:“陛下…我…”捎带着拉了拉乔浅浅的衣摆,阻止她接下去大不敬的话。
青映笑:“你说我是人是鬼?”
乔浅浅说:“你是变态。”
青映问:“变态是什么?”
乔浅浅说:“你猜?”
“…”
“…”
由此,乔浅浅得出一个结论,她是抓包高发体,具体表现在每次干坏事都会被当事人逮到。
“表——妹,夜深了,今晚朕在染墨宫过。”
青映笑得眯起眼,意思再明显不够,你可以闪人了。
“遵命!”
乔浅浅巴不得青映赶人,立刻脚底抹油溜号,临走前朝墨妃眨了眨眼,暗示她加油。回过头就发现了青映玩味的目光,皱着鼻子朝他哼了一声,走人。
才出门,乔浅浅就狠狠喘了一口气,呼呼,好险!
因为没有自己的屋子,乔浅浅暂时是和太后一起住的。回到凤华宫里她的房间,才坐下,突然嗖——地一直短剑就这么插到了桌上!
哇咧——
短剑末梢穿着一卷纸。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镖传信?!
乔浅浅汗下来了…心潮澎湃了…
哪个混蛋!知不知道会误伤的啊!!要是万一一不小心戳到她的身上怎么办?莫司情会不会体谅她工伤放个假给个奖金呢?
乱七八糟想着,乔浅浅拔下匕首打开纸卷。
上书几字:确定皇帝胸口有无朱莲标记,莫字。
乔浅浅风华了…
难不成,要去偷窥?


第二卷 一朝为凤 19.终于跳舞了

古人有云,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乔浅浅筒子一不小心,把这三项全部凑齐了。所以乔浅浅不是君子,乔浅浅不过是个小女子。
于是乎,这就代表着,即便是她做出譬如那个上树…偷窥…皇帝洗澡之类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说归说,要偷看皇帝洗浴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她乔浅浅一不是他的妃子,二不是他酿,有什么借口去扒了他的衣服说你的胸口借我一看呢?还是说真的就像楚艺之前教的那般,能有色诱就用色诱,千万别直接动手?
只是——乔思思把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这个身体的主人可是青映一心想赶出皇宫的人,怎么可能诱惑得到他呢?
哎,哎哎,哎哎哎。
面对着莫司情送来的纸条,乔浅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自个儿脖子上的脑袋说不定哪天嗖——地一下就咔嚓掉了,乔浅浅欲哭无泪。都是莫司情惹得祸!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能退缩,要看皇帝出浴,当然得看天时地利人和。而最最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就是——现在。
一来青映是在墨妃宫中,她好歹认识路,二来是…乔浅浅笑得很是猥琐,人家OOXX前或者OOXX毕总该洗个澡吧?这时候…不正是那啥那啥,偷窥的绝佳时机么?想那昏君一定想不到天才如她乔浅浅会杀个回马枪。
于是乎,又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乔浅浅秉承着一头狼的优良传统(什么狼?),偷偷摸摸地——爬起了床,摸回了染墨宫。
墨妃寝宫外面有棵树,于是乔浅浅充分发挥了人猴同宗的优势,嗖嗖嗖地爬上了树。好在墨妃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坐到树杈上面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于此乔浅浅只想大笑,哈、哈、哈!只要在这里守着,她就不信看不到青映胸口到底有没有那个什么朱莲!
房间里,青映似乎并不心急干啥(?),反而是让人上了些饭菜,在墨妃房里用起了餐,桌上还放着两壶酒,两盏樽,悠哉悠哉地喝着酒吃着菜。看地乔浅浅心急如焚,恨得牙痒痒。
我说大哥,你不急我急啊!!放着墨妃这个娇滴滴的梨花美人在身边,你你你有必要镇定成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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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乔浅浅急得牙痒,房内的青映悠哉得很。
“你和青冉郡主很熟?”他问墨妃。
“郡主是个好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
墨妃笑了笑,说:“浅浅是个单纯的人,有她在身边,很热闹。”
“热闹?”
青映想起前几次见面,的确是鸡飞狗跳,不知不觉勾起一抹笑。的确,这个青冉表妹是和其他妃嫔不同,更散漫,却也…更诡异。
他问:“你觉得她单纯?”
墨妃一愣:“当然啊。”
青映轻笑起来,用手蘸了杯里的一点酒水在桌上划起了圈。
“可惜越是看似简单的人越是难缠哪。”青映眼底光芒闪烁,忽然呼吸一窒,冷道,“谁!出来!”
竟然有人这么大胆,潜伏在房外?
青映一声冷斥,只听见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有什么东西,咚地从树上摔了下来。那东西落地前急急借了树枝一点力,总算是避免了正面着地的悲哀状况,但还是狼狈不已。
居然有这么拙劣的刺客?青映放眼望去,突然发现地上的那个拙劣的刺客刚好是不久之前刚刚离开的“表妹”。瞧她现在那副样子,脸上脏得像是偷吃的猫儿,头发衣服凌乱得不像样子,还真和宴会上那个精致漂亮的郡主判若两人。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就她现在这副样子,青映毫不客气地爆笑出声:“哈哈哈…”
乔浅浅:…!!
失误,这个绝对是失误!
乔浅浅尴尬,挣扎着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丝笑意。
“皇帝表哥,我说我是等着看明天日出你信不信?”
青映说:“信。”
乔浅浅说:“表哥,你真好。”
青映说:“可是侍卫不信。”
“…”
“青冉?”青映叫。
抓包,又是抓包!于此乔浅浅只能哀嚎,难道她就是个抓包综合体么…怎么办呢?
“浅浅。”青映忽然叫了一声。
“什么?”
青映忽然笑了,一脸的高深莫测。
于是乔浅浅僵化了…脑海里只回荡这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她完了…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忘形告诉了墨妃自己的名字,只是因为听她叫冉冉不舒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浅浅是你乳名?”
“嘿…是啊…”
“乳名叫得比较多,所以比青冉熟悉?”
“嘿嘿,是啊…”
“我记得小时候,衍水是叫你冉儿的吧,母后也是,对不对?”青冉脸上笑意更甚。
“嘿嘿嘿,是啊…”
“那么我尊贵的郡主表妹啊,叫你乳名的这世上除了衍水和母后,外加一个我,还有谁有这资格呢?”
“厄…”
天、降、横、祸。
乔浅浅悲哀地想着,若是莫司情知道她进宫前和皇帝结下了梁子,进宫第一天被皇帝拆穿了连他都不知道的身份,他会怎么想?当是时,夜色凉得很,风也凉得很,露更凉,乔浅浅的心呀,那个在颤抖呀。
青映只是看着她浅笑,一把折扇摇啊摇。于是更冷了…
豁出去了!乔浅浅咬牙等着青映:“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反正也是捡来的命,大不了再丢一次!老子不玩了!
“你会武吧,”青映笑而不答,“虽然技术不怎么样。”
“那有怎么样!”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们的赌约还算数。”青映笑,“追加一条,如果你能在宫里待三个月,我就让你当皇后,如果你待不了自己求我让你离开,我要你知道的所有事,如何?”
那年春末的晚上,青云皇帝和乔浅浅这个冒牌郡主的君子协定上又加了一条。
天寒,露重,每个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思相对而笑。
乔浅浅有云:老子就不信不能达成侧妃大业!
也就因如此,青映开始了他的…抗敌大业。

第二卷 一朝为凤 20.凤凰滚爬史(上)

古人云:大丈夫不拘小节。
乔浅浅有云:不搞定昏君她就跟他姓!(孩子,娘亲想告诉你,你本来就和他一起姓青…)
事件一:一曲商女恨,魂牵英雄心
皇宫里么,最最少不得就是吟诗颂词赋歌清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这天天气正好,春光融融花开满园。于是乎这么个良辰美景,太后叫齐了几个皇帝经常走动的妃子外加一个乔浅浅,在花园里摆开了宴席,说是要赏花饮酒度春光。
这赏花,自然少不得弄弄风雅。又于是乎,每个妃子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该吟的该诵的,说是临时起意诗兴大发,其实基本上都是底下的“御用文人”当的枪手。翰林院里几位大官年年红包拿得手软,听说各路妃子是大手,公平买卖,合算着呢。
“浅浅,我只是识了些字,这宴席我就不去了…”
“不行!这可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啊!”
乔浅浅正努力拉着墨妃花园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跟太后一起去了花园,而是拐了个弯去了染墨宫,正好可以把缩头缩脑的墨妃押去花园勾引皇帝用。
“浅浅…”
“我不是给了你一首诗么?照着背啊!”
“可是…”
“可是什么啊,走啦!”
于是乎,不情不愿的墨妃就这么被乔浅浅拉到了宴席当场。席上的妃子们见墨妃被最得宠的青冉郡主拉着手亲密得很,脸色都稍稍有些挂不住。这其中就有太后寿宴那日陷害墨妃的淑妃。
青映也不管,只是一个人自得其乐地斟着酒,身边的云妃膝上放着个七弦琴,三三两两拨弄着琴弦。
墨妃是对的,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拿她当一回事,这是在以前,如今可是乔浅浅陪着她,想不热闹也难。
“呀,墨妹妹来了!”淑妃故作惊讶。
乔浅浅有先见地一把拽住想要本能后退的墨妃,翻了个白眼,又向着淑妃扯开一抹笑学着她的口气说:“呀,淑妃姐姐才看到啊。”
淑妃脸上一僵,半天没有反应。知道乔浅浅拉着墨妃坐到青映身边,她的脸色又开始泛青。
“陛下赐名墨妃,想必墨妹妹一定是文采出众呢,”她说,“刚才云姐姐一曲琴曲差点让大家丢了魂儿,只可惜有谱无词,不然墨妹妹来填个词?”
宫里的人都知道,墨妃出身贫寒,书念得原本就不多,让她填词在明是不知者不罪,在暗其实是想她出洋相。
于此,乔浅浅只想大笑。天才如她,果真是料事如神啊哈哈哈!多好的机会啊,从此墨香一词闻名,在青映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清丽形象…然后墨香当皇后,她当侧妃,晃晃悠悠过日子,想偷的偷,想看的看,爱偷看就偷看…
“我…”墨妃踌躇。
被乔浅浅悄悄踢了一脚,才期期艾艾地开口。
梧桐半叶夜半盏。泪眼砚,尽红颜。青史成灰,无缘填香冢。杯酒邀月影伶俜,眉如黛,月如勾。
罗绮念情卿念衰。胭脂墨,残风华。花落人亡,归去有谁怜?纵使潇湘玉陨时,一抹情,万般债!
云妃的琴原本是闲闲散散拨弄着,不知何事已然给墨妃配起了音。宴席之上绿了一张脸,就是淑妃。一曲罢,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青映手里的酒杯顿了顿,脸上扬起一抹笑:“好一个一抹情,万般债啊,墨妃,我都不知道你靠自学已经有这般才华了。”
墨妃又缩回了乔浅浅身边:“不…不是,这是浅浅…啊!”
嗓音戛然而止,原因是乔浅浅很少隐蔽的——一脚。
青映垂眸一笑,盯着乔浅浅玩味地看:“怎么,表妹也想试一试?”
“是啊,”乔浅浅笑,“有何不敢呢?”
“那表兄可要洗耳恭听了。”
“那是!”
“表妹请。”
“咳咳!”
乔浅浅酝酿片刻,云妃的琴音断断续续地又响了起来,天色青青,烟雨欲来,如此美景,不由让她诗兴大发。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皇帝皇帝,砍头不怕,人家有刀,我有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