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骄傲的一仰头:“谁要你养啊,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成名记者了,说不定你还求着我给你做访问呢。”
他的眼里全是笑意。
她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拽了他的手道:“我们说好了,你以后可不能接受别人的访问,专访权要留给我。到时候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呵呵…”
她自顾自的想着,笑了起来,眼睛亮得仿若天上繁星。
林射笑:“不是有人之前还很有骨气的要我求着她做专访的,怎么这会就提前走后门了。”
林朗不在意的笑,搂了他的脖子:“那是因为我要赚钱养你呀。”
她窝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原本很清醒的,现在却渐渐有了睡意。
林射轻吻着她的发心,柔声道:“要不要回房睡?”
朗儿摇头:“不要,回去反而睡不着了。”
于是他微笑,拉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帮她盖好。
林朗的睡意渐渐浓了,还是努力睁开眼:“你不要熬太晚。”
林射微笑着点头,微微的暖和淡淡的幸福充溢胸间。看着怀中人儿梦一样美好的容颜,终究情难自禁,俯身轻轻印上她柔美的唇——“A kiss say goodnight…”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让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唇畔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林射笑着搂住她,如同护着毕生的宝贝一般。
却在抬头的瞬间,霎时僵硬。
那是雅筑,披了件外套,端着牛奶站在门外。
她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扶了墙,脸上惨白一片,眼底写满了沉痛、不敢置信和震惊。
她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发出任何轻微的声响。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和任教生涯,让她太清楚这个时候,所能做的只是沉默,当场撞破的话,便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是,她握了杯子的手,却是再怎样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朗儿自是察觉到林射的僵硬了,不解的问:“怎么了?”
就要从他怀里坐起来。
他却不让,伸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却带着坚决。他放柔了声音:“睡吧。”
于是朗儿爱娇的一笑,闭上了眼。
看不见,窗外,欲变的天。
第三十三回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
这是文姜出阁前夕,诸儿刻在竹简上的无可奈何。
文姜,齐国的公主,鲁国的王后,风华绝代的美人,那是多少女孩子梦都梦不到的尊贵。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于是背负千古的骂名。
乱伦、荒淫无道、不顾廉耻,世人用尽了一切尖锐的词汇。
于是齐僖公将文姜远嫁,甚至一反兄弟送嫁的惯例,亲自将女儿送往鲁国,之后便是十八年不得归宁省亲。
有人说,是豆蔻年华的文姜美到令诸儿逾矩,可又是为什么,十八年后,韶华逝去,两鬓成霜,依旧情重不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们相爱,只是错绊了兄妹的血缘。
————————朗儿日记
在雅筑的记忆里,女儿从小便爱缠着林射,也一向最肯听他的话,倒比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更亲近。
所以,那次林射竟然让自己到B市劝劝朗儿时,她既惊诧,也忧心。问林射,他什么都不肯说,眼底,有沉痛的痕迹。
她再顾不得什么,立刻请了假,飞往B市,却没想到会在那样复杂的地方见到朗儿,当时的惊痛,至今记忆犹新。
却不曾想到,她规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第二天清晨,女儿已经一如往昔。
雅筑自然还是不放心,便留在B市等她。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朗儿都只是复习,备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她在阳光下笑容明媚,说,妈妈,等我拿了奖学金给你买礼物。
那样澄澈无暇的孩子,又是为了什么会有放纵的曾经。
试探性的问过,她只是对自己笑,轻轻巧巧的撒娇道,妈妈,人家错了还不行?你就别再提我的糗事了。
其他的,再不多说一字。
她太清楚女儿骨子里的倔强,既然她不愿意说,她便也不再问,只要她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待到回家,朗儿甚至比从前还要乖巧,雅筑自然是欣喜女儿的贴心,可是心底,却总有着莫名的淡淡不安。
这种不安,在朗儿和林射相处的每个时候,弥散得越发强烈。
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们兄妹感情很好,惯然如此,这是多少人家羡慕不来的。
可是,她唇边的微笑,他眼底的情深,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那样密密的契合着,分分明明的,有缠绵情意,温存流转。
雅筑一直记得那日在酒店,朗儿听得林射回家的消息后,那般异样的神情,再联系之前她与林射的种种反常行为,实在是,由不得她不多想。
种种的不安担忧,现如今,一夕撞破,即便已经有了隐约的预感,在那一瞬间,她还是几乎站立不住。
不敢想象,如果昨夜,不是自己偶然醒来,想给熬夜的林射端一杯牛奶,事情还会发展得怎样不可收拾。
有轻轻的敲门声,朗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妈妈,你好了没有,说好了今天去游泳的。”
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起身,开门,门外是女儿明亮的笑容,那样的美丽。
于是微笑:“朗儿,妈妈刚才接到电话,学院里有事要我去一趟,明天再陪你去游泳好不好?”
出了门,明晃晃的阳光有些刺眼,司机问:“去学校吗?”
雅筑静了一会,轻轻开口:“不,老吴,麻烦你到公司。”
第三十四回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我并不相信神灵显圣,但仍向上苍祷告。
所有的罪孽皆我一人。
甘愿沉沦。
————————朗儿日记
车子很快到了公司楼下,雅筑坐在车里,并没有动。
司机有些奇怪的问道:“您不上去?”
她定了定神,拿出了手机。
接到雅筑的电话,林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她在电话里说,林射,我们谈谈好吗?
他淡淡垂眸,说,好。
雅筑顾虑着林射的真实身份并不为人知,于是轻问,是我上来还是另找间咖啡厅?
他说,阿姨,我很快下来。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在咖啡厅里落座,一时之间,竟然相顾无言。
雅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眼光转向窗外,终是静静开口:“林射,刚才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情形。你那个时候才一岁,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印象了,但我却记得很清楚。”
林射没有说话,雅筑淡淡一笑,继续说道:“那天你穿了套海军服,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不说话。你爸爸把你抱到我怀里,那样的小,当时我就想,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当作我的亲生儿子来疼。”
“阿姨,你一向待我很好。”
雅筑还是笑笑,接着自己的思绪往下说:“后来我有了朗儿,当时是想过不要她的,但是你爸爸不同意,而你也对我说,阿姨,我会保护弟弟妹妹的。那样的懂事。”
林射喝了口咖啡,不再打断,只是安静的看她。
“朗儿一天一天长大,你们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好,每每让我和你爸爸又欣慰又骄傲的。你爸爸老是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功不是别人都羡慕的诺大家业,而是有你们这一双儿女。这其实也是我想说的,这些年来,我们一家人这样幸福,我一直觉得是老天的厚爱。”
她抬眼,看林射俊朗淡漠的眉目,幽黑的眼里读不出任何情绪。
雅筑做了个深呼吸,正视他的眼睛,开口:“林射,我并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我认为,亲人之间也并不需要。所以,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林射的声音里有一贯的疏朗雅贵,他说:“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也并不是一时冲动。”
“你是在告诉我你们相互喜欢吗?”
他没有说话,眼神却有着淡淡的坚持。
雅筑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供认不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于是林射放缓的声音,表情柔和而认真,他一字一句的开口:“阿姨,我会带朗儿离开,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辈子护着她。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比爱惜我自己更爱惜她。你可以答应我吗?”
雅筑不住摇头:“林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朗儿是你的妹妹,你是要我们这个家支离破碎,要她一辈子背着乱伦的骂名吗?”
“我会带她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也会常回来看你和爸爸。”
“那她自己呢?你那么了解她,难道不知道她是那么细腻善良的孩子,你要她以后,痛苦一辈子吗?”
林射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没有说话。
他可以抛开这世间一切,却独独没有办法不管朗儿的感受。
雅筑还在说着:“朗儿,她还不到二十,她的一生还那么长,你真的忍心吗?”
看他暗沉的眼,她觉得不忍心,眼前的这一个,也一样是她从小带大,放在心坎上疼爱的孩子,不自觉的,她放柔了声音。
“你们都还年轻,也许只是因为自小亲近,误以为这就是爱情…”
她的话没有说完,林射淡淡的打断了她:“如果这不是爱,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有。”
那样的低暗,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落寞无奈,听来竟然有了些沧桑的意味。
雅筑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告诉自己,这么做没错,她是为了他们好,为了这个家好。
于是垂眸,不再看他,声音淡然得近乎平板:“那朗儿呢,她还有机会认识无数的人,你就能肯定她日后不会后悔?”
林射心底一痛,这个问题,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少了血缘的牵绊,他有自信一辈子留住她的心。可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一条过于艰难的路,外界的谴责和心灵的愧疚如影随形,真的不是没有想过,朗儿有朝一日,或许会后悔、会放弃。
每每想起,都会心痛难当。可是答案,却是早早便定了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放手,让她选择,然后依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沉默守侯,不遗余力。
雅筑不忍心再看林射眼底的沉痛,将视线重又调到窗外,她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忧伤而无奈。
“林射,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也是个霸道的母亲,我只想要我的家庭像从前一样幸福,不要有任何改变。我不求我的孩子有多出类拔萃,只要他们一生安宁,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渐冷苦涩。
雅筑依旧看向窗外:“你爸爸常跟我说,你那么优秀,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到时候他便退休,在家里弄孙为乐。他近来身体并不好,怕你们担心一直瞒着,我现在告诉你并不是想要要挟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重新考虑。”
转头,看他还是那样沉默,长长的睫毛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胸 口一痛,却还是逼自己硬起心肠开口:“我和你爸爸说了,不要让你去B市。你要怪我也好,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他以为我只是舍不得你们,并没有答应。 可是林射,你原谅阿姨,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也没有能力承受任何改变。阿姨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什么,只这一次,好吗?”
看林射眼底越积越沉的暗痛,雅筑抑制不住的心酸。
从小疼着宠着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迫他如斯。
她抬起头,努力逼回上涌的泪意,心一横,正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响了,是林起铭。
林射安静的注视着雅筑接起电话,她的神情有些倦,所说的每一句话也平常得激不起一丝波澜。
可是,在所有平淡的背后,是相濡以沫的岁月所堆积出来的情真意切,无需刻意昭彰,更做不得丝毫的假,就这样不经意间,流转于她的每一个举手投足。
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了他按时吃饭,记得吃药,问了他晚上想吃的菜式。
她没有说正和自己在一起。
很快的挂了电话,雅筑抬眼,对上林射过于平静的眼,握着手机的手不曾放开,而之前想说的话,也辗转于喉间,说不出口。
于是林射开口,他的视线落在杯中冷却的咖啡上,那样专注,仿佛除了这个便再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一样。
他的声音极淡,响在空旷的时间之中,很快便消失无迹。
他说:“阿姨,不要让朗儿知道。”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淡漠,所有的挣扎苦痛反倒显得并不真实。
雅筑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林射,你一向是那么懂事的孩子。”
声音轻得,如同对自己的呓语。

第三十五回
直到昨天为止,我还那样的幸福。
—————————朗儿日记
下班时分,川流不息的车队,熙来攘往的人群,一如这个城市每一天纷繁喧扰的生活。
他的手机响了,闪烁的名字,早已经融入他的骨髓,再难分离。
接起,她的声音传来:“林射,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
朗儿握着文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么说爸爸说的是真的了,我还一直不相信。是你跟他说你不去B市的,是吗?”
他静静开口:“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明天,明天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我想知道这到底为了什么?”
他的神情依旧淡漠如初,声音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对于公司的长远发展,B市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林朗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什么市场饱和,什么放眼国际,全是借口。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她狠狠的将手中的文件往墙上扔去:“你这两天忙得不眠不休,就是为了赶出这个报告给爸爸吗?”
听得电话那头的沉默一片,她的声音,渐渐无力,有泪水,抑制不住:“林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改变。”
他闭上眼,没有说话。
关机,直接拔了电池。
表情淡漠,眼底平静。
他发动车子,往炼和馆驶去,从他很小的时候起,一直在这里学习剑道。
入馆更衣,穿戴防具,一如从前的每一次。
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竹刀扬起,仿若想要斩断所有苦痛牵绊,完全不考虑对手。
与他对阵的人实力并不弱,却很快吃不消了。
一直静坐一旁的老师起身,站到了他的对面。
林射并没有停顿,动作也越来越快,想要以自己的速度,来拉近差距,却只换来,碰壁无数。人家早就格挡了,还在打,还在打,反而露出那么多的破绽…
他一直握着自己的竹刀,直到筋疲力尽。
老师看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弟子,躺在空空荡荡的场馆里,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
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竹刀,问:“竹刀的五道竹节,都代表什么?”
“仁、义、礼、智、信。”
林射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声音安静。
老师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剑道讲求气、剑、体合一,在追求最强之剑的同时,也不可忘了‘道’的存在。这个道理,从我教你的第一天起就告诉过你。”
林射没有说话。
“我也告诉过你,凡练习剑道之人,爱惜竹刀必须如同爱惜自己的双手,必须认真对待每一次挥剑练习,更不能把个人的不快情绪带入道场。这些年来,你一直优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猛冲猛打。”
林射还是看着天花板,明晃晃的顶灯有些刺眼,他的苦痛太小,所以无人救赎。
他安静的开口:“对不起。”
老师看了他半晌,终是摇头走远,留他一人。
灯如梦魇,人若幻象。
满室,旷远无垠。
耳边突然就想起了她含泪的声音。
林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改变?
他的唇边,勾出一抹寂寥笑意。
没有改变,没有。
只是,藏得更深。
第三十六回
他叫我妹妹。
多么生疏而警醒的称谓。
——————朗儿日记
自那一日起,林射便以工作为名,搬离了家,偶尔回来,也专门挑她不在的时候。
朗儿冷眼看着这一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可以还笑得出来。
他不走,她便也留下,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母亲脸上的忧心也越来越明显。
她却已经无心也无力去管这么许多。
过于伤寂的内心,找不到出口,早已经是自顾不暇。
敲门声响起,月月在喊:“朗儿,下楼吃早餐了。”
餐桌前,父母已经坐好,林起铭见她下来,放下手上的报纸,亲自帮她拉好了椅子。
“早安,美丽的林小姐。”
这段时间他工作虽忙,却也没忽略女儿沉静得有些郁郁寡欢的神情,她依旧乖巧,依旧懂事,却不大像从前一样爱撒娇胡闹。仔细想过,却苦于找不出原因,于是总想着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朗儿又怎么会不知道父亲的心思,于是弯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早安,英俊的林先生。”
林起铭哈哈大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边雅筑已经盛好了豆浆递给他们父女:“你们啊,没大没小的。”
朗儿接过,却是看着父亲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怎么办,林先生,你太太好象吃醋了。”
林起铭更是开怀,雅筑也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这丫头,倒调侃起我来了。”
朗儿看着父母松弛了不少的神情,毕竟不愿意再一次的重复过去那种颓废、迷失、糟践自己、也伤害别人的生活方式。不愿意再把自己处理得一团糟。
她的唇边依然挂着爱娇的笑,内心深处,却是一片冷静。
有时候想想,这种状态挺可怕的,表面上,她可以谈笑风生,那样的开怀和灿烂,可心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也希望自己可以真正笑出来,或者是哭出来也好,可偏偏就,寂然得激不起半丝涟漪。
以那样冷漠的心微笑,看着这世界。
林起铭见女儿吃得并不多,有些心疼的问:“朗儿这两天胃口都不怎么好,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爸爸带你去吃。”
林朗看着一桌的菜式,再看父亲眼底的心疼,不由得轻轻叹息:“爸爸,你看这全是我爱吃的,你们都只顾着我了。像煎蛋你是从来不吃的,奇异果妈妈也不喜欢,都是因为我喜欢现在每顿都吃。”
雅筑笑着打趣她:“你才知道啊,公主殿下。”
她看着父母,粲然一笑:“就不怕把我宠坏啊?”
林起铭不以为意的笑:“爸爸妈妈宠你是因为爱你,我们朗儿才不会变坏呢,那么乖,爸爸还老担心你委屈着自己呢。”
正往餐桌上端水果的月月听了不由得笑道:“林叔就是偏心,把朗儿疼得跟公主样的,对林射又那么严格,搞得他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雅筑心一慌,小心的看女儿,却见她面色如常,连轻微的改变都没有,甚至于唇边依旧带着微笑,低头,将杯中的豆浆喝完。
林起铭倒还是不在意的笑:“女儿本来就是要宠着养的,儿子是得苦着养的,这可是老话了。”
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得去公司了,起身,一面对雅筑说着:“今晚多准备点菜,请个人回来弄吧,林射说要回来吃饭。”
雅筑应着,还不及看女儿,林起铭已经对着她开口了:“朗儿今天没什么事吧?你哥还专门问呢。”
她心一颤,看着父亲,不动声色的微笑:“他问我什么了?”
“昨天在公司跟我说,要回来吃饭,还专门问妹妹在吗。好象是要带什么朋友回来。”
妹妹。
他叫她妹妹。
朗儿的唇边浅浅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依旧平静的看着父亲,笑问:“女朋友吗?”
林起铭呵呵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朗儿可不许再哭鼻子啊。”
“爸爸!”
林起铭笑着往门外走,雅筑一面送他出去,一面却是看着女儿。
她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吃着水果,唇边的弧度,一点一点的,慢慢扩大。
不知怎么的,竟然让她觉得,有了些冰冷的意味。
第三十七回
我看见他眼底惊痛的神色,于是放任自己安心的闭上了眼。
——————-—朗儿日记
水流的声音,持续不断。
有雾气,氤氲一室。
林朗伸手,将镜面上的水气抹去,现出一个美丽的影象。
取过毛巾,一寸一寸拭去身上的水珠,再将乳液均匀的涂抹在皮肤上。
她披了浴巾赤脚走出浴室,来到衣橱面前,一件一件开始试衣,发梢有水珠,滴滴落下,晕染在洁白柔软的地毯上面。
皱眉,将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到床上,重新又挑过另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