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料,王重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何至于为了区区一个她,下作到自降身价。
她也知道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里太过稀松平常,她来之前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料到,可是当它真真切切的发生,她不一样还是那么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吗?
除开自尊,更多的是失望,原以为王重进那么爽快的答应见面是因为看好姚畅,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替姚畅争取到一个好的机会,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又或者说她本也是可以去争取的,却终究是做不到那一步,无论为姚畅,还是为她自己,都做不到。
她有她的底线,并不想因为工作而毁了生活。
于是又暗恨自己,事情一点儿眉目都没有,怎么早早的就跟姚畅透了口风呢,白白给他希望,又害他失望,这下该怎么去跟他解释?
搜肠刮肚想了好久,自己又预演了几遍,才终于下定决心去他的公寓找他。
却没想到准备的全都用不上,门一开,姚畅一看她的样子,便猜了个大概。
他并没有说什么,其实想想,他虽是坏脾气,经常一有不顺心就冲她发火,可就她这么长时间来没为他接到一个像样的工作通告这样的失职,他却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她心里有些难受,看了一眼男孩子有些黯淡的眼,终是开口:“姚畅,如果你想要换经纪人,我明天就去和康总监说,总不能因为我能力不够,一直连累你。”
他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我劣迹斑斑,根本没人愿意带,所以才轮到你的。”
她摇头,“我那是气话。”
而即便是真的,他的背景放在那里,康晔是不可能弃他不顾的,而只要康晔一发话,总有人出来带他。
他看着她,“新换的经纪人会有你这么拼命吗?”
她苦笑,“她不需要拼命也会比我做得好,况且,我连为你牺牲一点儿都不肯,还说什么拼命?”
他微眯了眼睛看她,“你去见那个制作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笑笑,笑意却涩,“没有,只是我在想,我一直撑着不肯放弃,主要为的其实都是我自己,怕让人失望,怕让人看了笑话,习惯使然,等等…却从来都没有从你的角度考虑过——你如果换了别的经纪人,发展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
他却不领情,冷了脸开口:“我又不是没跟过别的经纪人,你不想带我就明说。”
她摇头,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我发誓我没有,就算到现在,我也还是想着有一天能在幕后看你在台上接受所有人欢呼的样子——可是姚畅,艺人的黄金时期就那么几年,我害怕自己耽误了你。”
他的脸色缓和了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是…”
他打断她,“接不到通告我也有问题,你用不着把责任全担在自己身上,你只要考虑往后的事情就够了。”
她看着他,微微红了眼眶。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却没想到第二天又接到王重进的电话,她略一迟疑还是接起,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语气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向她道歉。
他说昨天是试探。
他说如果她当时答应了他绝不会给姚畅机会,没有原则的经纪人是不会带出好艺人的。
她挂了电话,心底依然也有些存疑,可是接下来的一切再正常不过,她拿到了剧本,见到了导演,也让姚畅试了镜,甚至于那王重进都已经给了口头承诺,只差一纸合同就全部搞定。
一切顺畅得不可思议。
她吸取上次早早告诉姚畅的教训,打算真正拿到了合约再跟康晔汇报,却还是忍不住同倪斯娆说起了这事,“娆娆,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有点儿不敢相信,演反转剧也不是这么演的吧?”
倪斯娆微微皱眉,“王重进这个人名声不太好,但是听说和你们盛世的高层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对你下手,不过你自己还是小心着点儿。”
她答应着,可后来发觉自己根本就没什么需要小心的,王重进基本上不怎么和她联系了,倒是她自己,几次三番打电话过去问签约的事,他却都有很好的理由推脱。
所以等到她接到他的电话说是谈签约的事,她几乎是立时就应了,说是叫上姚畅马上过来。
可王重进却在电话那头笑道:“我们现在在壹号公馆呢,姚畅在戏里头演的可是个单纯痴情的小少爷,要被人拍到他来这儿,不是抹黑形象嘛,咱们先谈,差不多了你回去转告他吧。”
她一想也是,遂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他说的地方。
壹号公馆,此间最大最奢华的夜场。
她记得有一次邓允薇喝多了曾经笑着对她说过,这是个奇怪的地方,有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过,有人又生怕被人知道。不过,这也是个谈生意的好地方,喝点儿小酒,找两个知情识趣的姑娘陪着,生意也差不多就谈成了。
不过说归说,邓允薇却深知她不是这块料,来这种地方一次也没带过她,也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这里。
就只见偌大一片停车场,停的全是好车,跟车展似的,进到里面,入目皆是金碧辉煌。
她找到王重进所在的包间,发现里面男男女女,除了他和他的助手还有导演,她谁也不认识。
王重进正搂着个长发美女喝酒,见她来了,松开一只手,笑着拍拍身边的沙发,“顾小姐,坐。”
晚辞心想自己来都来了,于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立时又有一个大眼睛的美女跪行几步过来,笑意盈盈的给她倒酒,她又是晕又是不自在,下意识的半站起身接过,连声说着谢谢谢谢,不用了。
王重进在她身边哈哈笑起,“顾小姐是第一次来吧。”
她尴尬笑笑,“是。”
王重进笑着把怀里的美女往她的方向轻轻一推,“听到没,还不帮我好好好招呼招呼新朋友!”
晚辞连忙摆手,“不了不了,王总,我就是来跟你谈一下姚畅签约的事。”
王重进看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杨导还在这呢,怎么,怕我吃了你?”
杨导闻言也笑着劝了她几句,她只得端起酒杯,敬了王重进又敬导演,以为可以应付过去,却没想到其他人不乐意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直嚷着美女不能偏心,纷纷拿着酒杯过来和她碰杯,晚辞简直苦不堪言。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在座众人,不论男女,似乎都在针对她,一个个轮番找机会劝她酒,她想要推脱却怎么也推不过,饶是她酒量不错,几轮下来,也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头微微有些晕,虽然并不醉,然而看着这阵仗,却不敢再大意,于是借口要去洗手间,打了个电话给倪斯娆,让她找人一起过来接她。
包房内置洗手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并不知道,在她打电话这当口,那个长发美女看了一眼洗手间紧闭的门,掏出一小粒胶囊,神秘笑道:“我们来玩个好玩的,怎么样?”
那女孩儿看了一眼王重进的脸色,他虽是未出言赞同,却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悦与反对,于是她胆儿也大起来,知道自己估摸的没错,嘻嘻笑着,就将那胶囊掰开,抖了些药粉进顾晚辞的酒杯。
她伸手拿起那酒杯晃了晃,又放回原位,一切复原如初。
晚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那长发女孩首先叫着闹了起来,“去个洗手间也要去那么久,该罚该罚!”
其余人纷纷附和,晚辞没辙,只好端起酒杯喝完了事。
没过多久她就发觉了自己的异样,双手渐渐的都麻了,然后开始恶心,一阵阵的冒汗,难受到不行。
她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是酒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可能自己喝多了,到后来慢慢的,那些难受的感觉统统消失,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开始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一睁眼却看到王重进和那长发美女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再转眼,似乎所有人都在对着她笑。
她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腿,那疼痛换得一丝清明,她心底警铃大作,趁着这丝清明站了起来。
她听到有人在笑,“顾小姐喝醉了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她想要拒绝,而此时,包厢的门开了。
她转头,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二十五回
那王重进一看来人,眉眼一动,随即若无其事的笑着起身相迎,其余人也纷纷跟着站起了身。
“哟,康老弟,你怎么来了?”
康晔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晚辞,并没有去看她,反是向着对面的王重进一笑开口:“我和陈副总在附近吃饭,听说王总在这边,就过来打个招呼。”
那些因为疾步而来微乱的喘 息,藏得滴水不漏。
王重进瞅着他笑,“我还以为你是赶着过来护花的呢!”
康晔心底厌烦,面上依旧微笑,“王总说笑了,不过她喝成这个样子,看来我是得先送她回去了。”
王重进“哈哈”笑了起来,“康老弟,你就爽快点儿给一句话,这丫头是不是跟你有一腿,要是,哥哥我就跟你赔个不是,以后绝不再招惹她!”
康晔笑笑,情绪控制得极好,开口道:“王总你误会了,她不过是我的一个下属,不会超过也不会低于这个限度,你也知道,我是很护内的。”
所以,潜台词就是,即便是下属,如果我再招惹她,你就对我不客气?
王重进看着康晔不带笑意的眼,又转眼去看顾晚辞,那丫头正死咬着下唇力求维持清醒,他心道,这康晔可不是什么善茬,自己别被蒋雨给坑了。
于是笑了笑,“康老弟,哥哥今天玩笑开大发了,多的我也不说,反正你是明白人,我干了这杯当做赔罪。”
康晔也笑,一手稳着顾晚辞,一手拿起杯酒也是一饮而尽,“哪儿的话,今后还要请王总你多多关照。”
他感觉身侧的顾晚辞越来越不对劲,一开始还能勉强站住,越往后,身上重量便越往他身上靠。
于是不再多留,很快的告辞离开,王重进起身送到门口,将顾晚辞的包递过,又说是要司机送他们,他婉拒了。
一出了包房,晚辞拼死挣扎着强撑住的那丝清明终于维持不住,她头晕得要死,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旋转,渐渐的又有五彩祥云掠过,一片片绚烂无比,而她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如同在云端飞舞。
她笑起来,觉得热,伸手去扯自己的衣领,感觉自己的手被制住了,动弹不得,可是覆在手背上的触感清凉又舒服,她下意识的反手握住,贴上自己发烫的脸。
他喝了酒,她又是这个样子,他没办法自己开车,于是叫了代驾。
一路上,她都在笑,眼神迷离,脸颊是不正常的*。
他心里已然明白她绝不只是单纯的喝多了,她如今这样被她家人看见了并不妥当,他略微迟疑,她又贴了上来,这一段路没有路灯,云层里疏漏出一段月光,慢慢浮上 她小巧的锁骨。
他别开眼,克制着再度拉开了她,淡淡扫了一眼后视镜,阻断司机不知第几次的窥视,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当精神科医生的一个朋友,又让司机往医院开。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虽然自己不沾,但嗑药后的男男女女却是见过太多,因此,他不难猜出她或许是误食了K粉,虽然剂量并不大,她又是第一次,不至于上瘾,但他此刻仍是有一股想要狠狠揍王重进一顿的冲 动。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他的医生朋友亲自安排着替她检查,他在走廊上等。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拍一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了,就是针水得吊到半夜,我让护士留意着,你先回去睡吧。”
他从门缝看去,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的蹙着。
“不用,我守着吧。”他道。
医生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笑笑,“也行,要有什么就叫我,我就在值班室。”
他守了她一晚上,等到晚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有些难受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
“醒了?”
她听见有人问话,抬眼看去,看见了康晔的脸。
昨夜的记忆在脑海当中零星窜起,她记得自己去了壹号公馆找王重进,记得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记得自己在最慌乱的时候见到他的那种心安,可是再往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费力的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根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反倒一阵阵眩晕恶心。
“要喝水吗?”他伸手扶她。
她刚想说什么,却一个没忍住,胃里一阵翻涌,一下子全呕到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呕…”
晚辞又是难受无力,又是羞愧难当,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关系,你不要说话。”他倒是镇定,一面按了铃,一面用没被殃及的左手替她拍背,对自己身上的秽物暂时没去理会。
医生和护士很快的就来了,他让开他们检查,去到洗手间稍微清理了下衣服,外套是不能穿了,所幸衬衣没有被波及到。
待到出来,就听医生对着顾晚辞道:“…第一次沾那玩意儿,都会有点儿反应,多休息,多喝水,饮食清淡一点儿就没事了。”
晚辞忍着难受点头,只觉得头又晕又疼。
医生转向康晔,“没什么大碍了,回去让她多睡会儿就好了。”
他点头,向医生道谢,又问晚辞,“能走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晚辞虽然还是难过,但哪里还好意思再耽误他的时间,连忙点头道:“已经没事了。”
于是脚步虚浮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医院,又晕晕乎乎的上了他的车子,一路上他都没跟她说一句话,面色带了几分冷峻。
她仍是有些头晕想吐,于是把车窗开到最大。
他看了她一眼,担心她吹了风感冒,也不说话,只是伸手重又按上了窗户。
她因着车内不对流的空气,越发的恶心欲呕,却看了一眼康晔的脸色,又以为是不是她害他弄脏了外套他只能单穿衬衣所以怕冷,于是越发的不敢说什么,只好拼了命死死忍着。
康晔本是想送她回家的,却在途中接了个电话,“大哥,你不在家吗?俺送睿睿来正在楼下呢!”
他蓦然记起约好了今天睿睿过来的,他竟然因为顾晚辞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也不看她,打转方向盘,然后开口,语气听来有些冷漠。
“我家来人进不了门,我先过去一趟再送你回去。”
晚辞本想说她自己回去可以,奈何恶心得太厉害,根本不敢开口,害怕一张口又会吐,又觉得现在这状态也实在是没力气自己折腾回去,于是只好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住的小区,车刚停下,而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飞快的打开车门,几步奔到路边,形象全失的呕了起来。
她感觉他走了过来,一手替她绾住头发,一手轻拍她的背,心里又羞又急,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这样丢脸,还不如死了算了,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渐渐止住了。
慢慢直起身来,回头,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子牵了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正呆呆的看着他们。
“舅舅,阿姨吃坏肚子了吗?吐了好多哦…”
晚辞无力的伸手捂眼,再度觉得羞愧欲死。

第二十六回
她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秽物,无奈只得跟着康晔上楼整理,她对着被弄脏了的白裙子发愁,不洗一洗,那印记和味道都太吓人,洗了的话,即便只是局部也有一大片,沾了水之后那裙子透明得根本没法穿。
正左右为难,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敲了敲,“顾小姐,俺能进来一下吗?”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先前在楼下见过的那个小姑娘拿了件白衬衣走了进来,又把门关上了,“这是大哥让俺拿给你换的,还是新的呢,你快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俺帮你洗了烘干,很快的。”
晚辞此刻仍是有些晕乎乎的,也没多想,便由着那小姑娘帮忙换了衣服,却到底还是记得不能太过麻烦人家,于是拿过裙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小姑娘重又把裙子抢了回来,又半扶半推着她往客厅走去,“你就别跟俺争了,你看你脸色这么差,快到沙发上坐一会儿,俺动作利索着呢,很快就弄好了。”
她还欲再说什么,听见康晔的声音,“坐下吧,别犟了。”
她转眼去看,他的眉目疏淡,而那小姑娘趁势就把她按坐在了长沙发的一端。
她微微眩晕了下,还是想要起来,“我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怎么好再麻烦你们?”
“知道麻烦就不要再添乱,就坐着吧。”他淡淡道。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僵住,而他没理会她,转而对那小姑娘点了下头,“去吧。”
那小姑娘重新去卫生间了,晚辞心里虽觉得过意不去,但康晔如是说了,自己总不好再在别人家乱窜,加之身体也实在是不舒服,头晕沉沉的,又隐隐作痛,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没再动弹。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的,明明力持着想要清醒的,可是头越来越晕,终是没能撑过去。
那小姑娘洗好衣服烘干了出来,就见她已然睡去,刚要出声叫她,却被康晔止住。
恰此时,睿睿从房间拿了个遥控飞机出来,嚷着要玩,他怕吵到顾晚辞,便让她先带他下楼玩去了。
关门重回客厅,他看向她。
她穿着白色衬衣,沐在晨光里,他一直记得那是多么的美好。
走过去,一手伸到她的颈项,一手伸向她的膝后,将她轻轻抱起,放平在了沙发上。
这个动作他在睿睿身上做过无数次,轻柔细致,熟练异常。
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略侧过身,一双纤细的小腿微微蜷起,轻蹙了下眉,却没有醒过来。
他的衬衣对她来说太过宽大,她这一动之下,那些引人遐思的些微春色,藏不住,便隐隐绰绰的泻了出来,而她却偏生不自知,睡颜纯真安静,两相对比,倒是比正经诱惑更让人把持不住。
他别开眼,起身进卧室拿了床毯子出来给她盖上。
晚辞再次醒来的时候,不适的感觉已经褪去大半,她坐起身,正伏在客厅茶几上画画的小男孩见了,抬头笑道:“阿姨,你睡醒啦?”
晚辞赧然的笑笑,叠好毯子,闻到有食物的香气,便起身寻着那味儿走了过去,见到了厨房里系着围裙的康晔。
厨房里光线很好,阳光洁净,他的侧脸因此有了些许柔和的意味,英俊得并不真实。
她愣了一愣,一时无法将眼前这个男人和公司里那个西装革履雅贵凌厉的康总监联系起来。
他听见声音,转过脸来,见是她,淡淡道:“醒了?”
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握着长柄勺在锅里轻轻搅拌,衬衣松了袖扣,松松的挽至肘间。
她回过神,走过去道:“我帮你吧。”
他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不用,小夏走之前把你的衣服都烘干了,放在沙发上,先换了吧。”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他的衬衣,光溜了两条长腿晃荡,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幸亏他没往这边看。
到卫生间换过衣服,出来就见他已经将吃的端上了餐桌。
早就坐到了桌边的睿睿见她出来,笑着招手,“阿姨快过来,开饭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略带局促的坐下,接过康晔盛好的粥,轻声道谢。
那粥熬得很是香稠,入口即化,睿睿面前多了一盘鸡翅,他正双手并用,啃得津津有味。
她忍不住问,“你平常都自己做饭吗?”
“只在睿睿来的时候做,”他说着,喂了睿睿一口粥,“睿睿,不可以只吃鸡翅。”
那孩子一面吃一面含糊道:“我不要喝粥,舅舅做的可乐鸡翅最好吃了。”
她闻言问道:“他是你的侄子?长得真可爱。”
他“嗯”了一声,明显的不愿多提,面上神情不知怎么变得有点儿冷。
她察觉到了,自觉今天叨扰他太甚,也不敢再多话惹人烦,于是低下头闷不做声的喝粥。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最是好动,一席饭哪有可能定定坐在餐桌前面不动,东窜西窜,满屋乱跑,而康晔待他却很是纵容,非但不生气,还极有耐心的拿了碗跟在他身后哄着他多吃,看得顾晚辞呆了又呆。
好容易喂睿睿吃完半碗粥,又见他也啃了几个鸡翅应该也饱了,康晔便坐回餐桌端起自己的粥碗。
晚辞正想问要不要热一下,却又见小睿睿蹦蹦跳跳的拿了张纸跑到她面前,“阿姨,你看我画的画。”
她接过,笑着夸他,“睿睿画得真好看。”
又见画上尚余一朵花儿没有涂颜色,于是问:“怎么这朵花没有颜色呢?”
睿睿道:“因为是最后一朵了,可是还有那么多的颜色没有用过,我不知道该挑哪一个。”
晚辞笑,“那你把每片花瓣都涂上不同的颜色,不就好了?”
睿睿歪着脑袋问:“有这种花吗?”
“有啊,”晚辞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笑道,“阿姨小时候,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就叫做七色花,有个叫珍妮的小姑娘得到了一朵神奇的花,它有七片花瓣,每一瓣都是不同的颜色,每一瓣花瓣都可以帮珍妮实现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