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波?开朗?紫薇,挡刀?皇上很喜欢?”克善呢喃。看来这是一个古代版平民变公主的喜剧故事。多半还夹杂了一些浪漫的爱情桥段。大众都喜欢这种有些传奇色彩的青春爱情剧。如此甚好,于我没多大影响。

克善那发达的大脑只搜集了几句话的信息量就差不多将整部《还珠格格》的剧情基调给分析了出来,不得不说他很强。可惜,他头脑再聪明也想不到自己也是一部爱情剧的角色之一,还是个特别悲催的角色。

拐着弯儿又从单纯憨厚的永璂那儿套了些自己想知道的资料,克善心里大概有了底,两人各自心满意足的转回上书房继续上课。

刚跨进书房的门槛,克善就被一道怨恨,数十道感激的目光给看了个激灵。连纪晓岚看着他时,那眼里都充斥着温润的水光,仿佛欠了他多大的恩情似地。

“这是怎么回事儿?”克善和永璂小心翼翼的坐回自己位置上,轻声问站在一旁的哈哈珠子。

“回十二阿哥,回世子,刚刚皇上下旨,禁止还珠格格今后再进出上书房,并罚抄宫规一百遍。五阿哥欺君罔上,罚抄《圣祖训》500遍,一月为期。”哈哈珠子低声回道。

原来如此。克善恍然的点头,瞟了一眼正怨恨的瞪着他的五阿哥,心里暗忖:看来,这个五阿哥与还珠格格的关系很亲厚,估摸也是这部戏的主角之一,以后要远着点,免得卷入剧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与剧情人物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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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乾隆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轻轻搁笔:“吴书来,小燕子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闹吗?”

吴书来躬身答话:“回万岁爷,格格不肯罚抄宫规,将书本扔的漱芳斋到处都是,后来听见万岁爷您禁止她进上书房的旨意,就不闹了。这会儿估摸正开心着呢。”

“这个小燕子!不让她读书,她倒高兴了,真是不学无术。”乾隆皱眉,继而叹气:“罢了,流落市井那么多年,早养成了坏习气,一朝一日也调·教不好。到底是朕亏欠了她。”

吴书来垂头沉默,帝王大发感慨,不是他随意插话的时候。

“今儿你看克善世子怎样?”想到小燕子,自然想到了上书房那抹纤瘦的俊雅身影,乾隆微笑起来。

吴书来暗暗打量帝王神色后开腔:“克善世子颖悟绝伦,玉质金相,人才难得。”

“哈哈,说的是。那日他进宫谢恩,一言一行自成气度,朕看在眼里喜爱非常。今日考校,他果然没让朕失望,若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是,他那日同朕说要做大清的巴图鲁,看他那小身板,却是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吴书来,到了下午骑射课的时辰提醒朕,朕再去看看。”

乾隆的兴致完全被突然大变的克善挑了起来,总想着继续看下去,看看他那瘦小的身体里还能迸发出怎样的能量。若端王还在,有这样一个人才出众的子嗣,他一定无法容忍。但端王府已灭,克善除了依附皇家,再无出路,有才干就变成了好事,日后还可多加调·教为自己所用。

“奴才谨遵圣命。”吴书来低头领命,心里暗自纳罕:万岁爷对克善世子的兴趣真不止一点两点,考校完功课还要考校武艺。世子若表现出众,合了万岁爷的心意,直上青云之日怕是不远了。

 

 

☆、骑射

申时,一天的文化课结束,上书房的皇子带着各自的伴读纷纷回阿哥所用晚膳。用过晚膳,休息半时辰后还要上一节骑射课,这一天的学习任务才算是完成。

克善收拾好东西,跟在永璂身后走出上书房,路过五阿哥座位时,五阿哥身边名叫福尔泰的伴读突然站起身来,阻住他的去路。

“有事?”克善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突然冒出来,表情严肃的福尔泰。

“无事,只是有句话想告诉你。”福尔泰见少年似讥讽,似轻嘲的表情,心头恼怒,语气不善的道。

“哦。”克善微微点头,嘴角一勾,再无下文。注意,这个‘哦’是平声,不是上声,不表疑问。

福尔泰还等着他追问自己要说什么,没想到他只似是而非的轻应一声就闲闲的站着,没下文了,好像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做足了气势的福尔泰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全没了他设想的装·B效果。

“尔泰是想告诉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克善世子日后好自为之。”永琪见福尔泰陷入窘境,不得不亲自出马。

“克善知道了。”见五阿哥终于自己站了出来,克善眼底悄然滑过一抹嘲讽。他拱手回话,语气恭敬,但那浅浅笑容不变,仿佛两人在谈论天气般云淡风轻。

“你听明白了?”五阿哥见他在自己如此明显的警告之下还能维持住这么淡定的表情,颇为怀疑他没弄懂自己的意思。

“听明白了。五阿哥想让克善给您解释一遍吗?”克善勾唇,恶劣的笑,眼神却是要多纯良有多纯良。木秀于林?他眼下的状况,别说木,连根草都还算不上,他能碍谁的路?谁来摧他?摧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个五阿哥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将上书房挨罚的事迁怒到他身上来了。

“你,不知好歹!尔泰,我们走!”五阿哥终于看出来了,不是少年没听懂,而是他根本没拿自己的话当回事。有心教训,但细思两人对话经过,又捉不到他一点错处,只能愤而甩袖离去。

待两人走远,克善轻蔑一笑,连忙朝正远远站在一边,频频向他看来的永璂走去。

“五哥跟你说什么了?”克善一走到近前,永璂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说一些功课上的事。”不想将刚才的事让纯良的小孩知道,引得他们兄弟起间隙,克善简单的一句带过。他知道,说到功课,小孩必定没了追问的心思。

永璂果然有厌学倾向,本来还好奇的要死,听说是关于学习,立马就蔫了。

“五哥真好学,人又聪明,文武双全,所以皇阿玛才那么喜欢他。大家都说他是隐形太子,将来要继承大位的。我和六哥,八哥,十一哥都住在阿哥所,只有他被皇阿玛赐住景阳宫,还常常伴驾出巡。”永璂语气里只有羡慕和淡淡的落寞,不带一丝嫉妒。他是真心喜欢他的五哥。

那边永璂语带崇拜的大赞特赞了自己五哥一番,这边专心听他讲话的克善在听到‘隐形太子’四个字时脚下打了个踉跄。好在他反应敏捷,很快稳住脚步,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那个是非不分,头脑简单,感情外露,冲动易怒的五阿哥竟然在宫中地位如此崇高?他真有永璂说的那么优秀?克善深深的怀疑,永璂夸奖的,和自己所见的,不是同一个人。刚才那人,他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才能配坐上那个位置。单论他那性子,自己就能轻易的撩拨,耍弄于鼓掌。

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赞美自己五哥的单纯小孩,克善忧虑了。希望这个朝代不要被编剧改造的太荒唐。他心里默默祈祷。

永璂说的嘴巴都干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克善一直没搭腔。他连忙转头朝他看去,正好看见他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忧虑,想歪了,连忙转换话题。

“克善,其实你也很厉害。虽然跟我五哥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你还小嘛,还可以继续努力。你看,你今天都得了我皇阿玛夸奖了呢!皇阿玛很少夸奖人的。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我都不知道。”

“养病的时候,整天没事干就看书,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多谢十二阿哥夸奖。”前世人称鬼才的贵公子被拿来跟五阿哥比,还差他很大一截?克善道谢道的有些牙痒痒。这孩子眼真挫!

“原来是这样啊。你也真是的,生病还看什么书?怪不得这次瘦了那么多。走,跟我回阿哥所,我叫秦嬷嬷做好吃的给你补补。”单纯的永璂童鞋被克善忽悠的说什么信什么。

“好。谢谢十二阿哥。”克善笑了,这回道谢,真诚度百分之百。如此单纯善良,待人热诚的中宫嫡子,其稀有程度堪比恐龙。克善此时想起了21世纪时的一句口号:保护国家珍稀动物人人有责。

在阿哥所永璂的住处用过晚膳,被永璂拉着一样样欣赏他收藏的宝贝,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两人带着两名哈哈珠子赶到校场。

校场里谙达们早已等候多时,有的在调试弓箭,有的在整理马鞍,只等皇子们到齐就可开课。

克善跟在永璂身后,暗暗打量一名谙达手里拿着的弓箭,目测弓箭的张力。这个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很模糊,他需要知道骑射课的进度。前世,他幽居英国乡村休养,最大的消遣就是马术和箭术,因而深有造诣。谙达考校技艺他不怕,怕只怕这个身体不争气,力量太弱拉不开弓。技艺再精湛,连弓也拉不开,什么都是白搭。

“十二阿哥,你说今天谙达会让我们练习拉一石弓吗?”克善故作期待的问。一石就是90斤,按他们的年岁,学拉一石弓是不可能的,拉伤手臂,谙达无法向皇上交代。之所以这样问,是为了迂回的打探箭术课的学习进度。

单纯的永璂果然又被套出话来,“怎么可能呢?克善你就不要想了。就连五哥,也只能勉勉强强拉开80斤的弓,我们就更不成了。今天谙达估计还会让我们继续用半石弓练习。不过你别失望,咱们好好吃饭,再长两年,一定能用上一石弓的。”

“好的。”半石弓?45斤?还好!克善面上故作可惜,眼里却悄悄透出笑意。他很久没和这么单纯的人接触过了,感觉不错。借尸还魂后能摊上这么个主子,克善觉得自己总算还有那么一点运气。

上课时间都是固定的,两人简短交流的时候,皇子们陆续到齐,按排行大小整齐的站着,等候谙达安排学习任务。

每位皇子都有自己特定的谙达,谙达们依据皇子的年岁拟定教程。十二阿哥和十一阿哥年岁仅相差几月,学习进度相同,被谙达安排在一起先练半时辰拉弓,增加臂力,矫正姿势,待姿势和臂力都练到位了才让上靶。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带着各自伴读在校场的另一面,早拉开弓箭,‘咻咻’的射起靶来。

谙达交待完今日的学习任务就让永璂、克善拿上一把弓,自己去练习,他在一旁看着,不时指点两句。

克善将弓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试着拉弓弦,虽然有些吃力,但到底还是拉开了。看来,这个身体大病初愈,急需加强锻炼。抹去鼻尖沁出的汗水,克善对这幅身体的孱弱不满。

摒除杂念,他开始专心致志的练习拉弓射箭的姿势。弓一上手,完全是反射性的,他对着前面的箭靶摆开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射姿,面容严肃,眼神专注,将假想中的箭矢朝靶中的红心射去。

“好!姿势很标准。再练一段时间的臂力就可以上靶了!刚才若真让你搭上箭,说不定能正中靶心。”一旁专门负责教导两人的谙达看见克善的动作,眼前一亮,大声叫好。

“谢谙达夸奖。”克善放松手臂,淡淡一笑。一旁的永璂偷偷向他竖起大拇指。

“既然动作练到位了,谙达就让他上靶试试吧?”刚才谙达夸赞的声音不小,不知什么时候将一众年长阿哥们吸引了来,五阿哥率先开口,眼里暗含讥嘲。

“这~~”谙达有些为难,本意上他是不同意五阿哥的提议的。射姿是基础,只看一遍就论定世子练到位了,未免有些草率。但是看五阿哥的语气态度,好似特意为难世子一般,他又不敢随意开腔,害怕卷入皇子争斗。

“克善难道不想试试吗?”六阿哥永瑢觉得有趣,帮着煽风点火。

“上午读书不是很厉害吗?骑射就不行了?咱们满清可是马背上打天下,不需要只会读书的囊虫。”一些伴读见阿哥们都开口了,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嫉妒,出言讽刺。

“克善,你行吗?要不就说身体不舒服,推辞掉吧?”永璂再迟钝,这下也看出来了,自己五哥这是刻意来刁难克善的。他拉拉克善的衣角,附耳小声的提议。

克善做他伴读不足一月,之前骑射课时,见他练拉弓都很吃力,射靶更是没有过的事,不怪他对克善缺乏信心。不想让自己的伴读难堪丢脸,单纯的十二又没什么急智,只能出这么个馊主意。

主意虽馊,克善对他的关心却很受用,心里拿定主意,对着他安抚一笑,转头面对谙达:“谙达,请给我一支箭。”

让这些人闭嘴,一支箭足矣。

“啊?是。世子请。”本以为少年会退缩的谙达听见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几息后连忙双手递上一支箭矢。

克善接过,走到远离人群的一个箭靶前,正欲将箭矢搭上,一只拿着弓的手突然伸到面前,阻止了他的动作:“用我这把吧。我这把弓是新制的,比你手里的好用。”

克善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名叫福尔泰的伴读。

“多谢,不用了。”克善挑眉,瞄一眼他手里崭新的弓,嘴角勾起。

“怎么?你看不起尔泰?虽然你是世子,尔泰却是我的兄弟。让你拿你就拿。”五阿哥看见两人的情形,走过来帮腔,大有他不拿,自己绝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如此,多谢了。”环视众人等着看好戏的兴奋表情,克善心里暗叹口气,无奈的将弓接过。手里一掂,弦上一触,60斤弓,果然如此。

就那么想看我出丑?这就是当朝的隐形太子?明目张胆的欺负迁怒一个功臣遗孤,气量眼界也忒狭小了,不知皇帝到底看重他哪里?克善拿着弓,眉头微蹙,心里极度困惑。再转眼,看见其它皇子、伴读们如出一辙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悟了,原来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再一瞥,看见满脸担忧的永璂,克善真心觉得,永璂是这群孩子里,最可爱的那一个。

 

 

☆、受伤

克善接过弓,再次在靶前站定,将手里捏着的箭矢搭上,双眸微敛,心里暗忖:这个身体拉半石弓已是勉强,60斤弓绝对更加艰难。在这种情况下,唯有倾尽全身之力拉开弓弦。弓弦拉开后这个身体约莫能支撑一息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一息之间要精确的,间不容发的做到拉弦、瞄准、射出,三个动作。

若是常人,今天怕是出丑出定了。可惜,克善不是常人,他既不缺乏精密的计算能力,也不缺乏精湛的技艺。因此,五阿哥和福尔泰今日注定要失望了。可惜两人还不自知,自以为为小燕子报了仇,正站在一边暗自得意。

定定看着前方靶心的位置,计量好待会儿臂膀举起的高度,箭矢瞄准的角度,克善闭了闭眼,咬紧牙,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拉弦的右手,猛然发力的同时抬起臂膀。

闪着银光的箭矢‘咻’的一声破空而去,瞬间扎进50米外的红色靶心上,不偏不倚。

围观众人看着靶心迎风飘摇的箭矢尾羽,目瞪口呆。

克善这一箭动作太过迅猛,可以说在他抬起手臂,拉开弓弦的同时,箭已经射出,时间短暂到直接省略了瞄准的动作。因此,当箭正中红心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同时也为少年高超的箭术所折服,一时无言。

“好箭!”旁观的谙达们毕竟是老手,一下就看出了少年的底细,纷纷毫不吝啬的抚掌叫好。箭术如此了得的学生,平时怎么没有发现?不少谙达偷偷打量他的相貌,恍然大悟,原来是新来不到几日就抱病缺课的克善世子,难怪面生。

“侥幸!再来一箭!”永琪定定看着前方靶心正中的那根箭,脸色铁青。

听见五阿哥蛮横的要求,克善捏紧藏在袖中,指缝悄然沁出几丝鲜红的右手,眼里冷光一闪而过。咄咄逼人,得寸进尺,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只是,还不待他做出什么动作,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插·入,打破了一触即发的局面。

“够了!不用再射了!”

听见这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低沉嗓音,众人心下大惊,连忙转向声音的来处,动作整齐的跪下行礼。

克善从善如流的跪下,盯着眼前明黄色的皂靴暗叹:难道帝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起来吧。”乾隆皱着眉,上前两步,亲自将跪着的瘦弱少年拉起,“刚才那一箭,射的精妙!”帝王拍拍少年的肩膀,语气欣悦。

用精妙形容,准确至极,可见乾隆来了不止一时一刻。

“谢皇上夸奖。”克善快速拱手致谢,放下手后,对着帝王严肃的俊颜微微一笑。

看见少年一闪而过,透着几抹血红的右手,乾隆瞳孔缩了缩,再见他宛若无事般的惬意笑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这样孤苦无依,却又风光霁月,率性坦然的少年,该是好好关爱栽培的,而不是排挤打压的。

“这把弓给我看看。”帝王向少年伸出手,声音低沉的提出一个突兀的要求。

克善挑眉,疑惑的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帝王,恭敬的将手里的弓双手奉上。

乾隆接过少年递来的弓,拉了拉弓弦,感受到弓弦超重的张力,嘴唇抿紧,又用指尖在弓弦上轻轻滑过,感觉到皮肤沾上一点温热的黏腻,反手一看,果然是一滴鲜血。他盯着指尖染上的这抹暗红,眸光微冷,神情晦暗不明。再转眼看向面前正定定的看着他,面容平静的俊秀少年时,神情转为温柔。

“这把弓不好。吴书来,等会儿将朕小时候用过的那把半石弓拿来给世子用。”乾隆朝身后的吴书来吩咐道,随手将这把弓扔到神情紧张的永琪和福尔泰脚边,骇的两人一跳。乾隆对被惊吓的两人置若罔闻,自顾看向少年,语气轻柔:“凡事当量力而为,切不可自伤身体。知道吗?”

“克善知道了。”看着帝王透着温柔意味儿的深邃眼眸,克善心里一暖,忍不住绽开一抹真心的笑容。这个皇帝,和想象中的有点不同,是有温度的。

“知道就好。”看见少年灿若朝阳的笑脸,乾隆心里颤了颤,面上也跟着笑起来。奇怪,只要看见他笑,朕也总是不自觉的想笑。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乾隆失神了片刻,又很快掩盖过去,神态自然的转向一旁静候的谙达们开口:“克善世子身体未愈,朕准其免修半月骑射。你们记住了。”半月,手上的伤应该能养好。

“奴才记下了。”谙达们垂首行礼,齐齐领命。

乾隆点了点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永琪和福尔泰,眸子暗了暗,悠悠然开口:“永琪和福尔泰看来很喜欢射箭。如此,今日各自射箭200,不射完,不准休息。来人,将那两把弓拿过来。”

永琪和福尔泰常常伴驾帝王左右,自然知道他现在是怒了,正准备责罚二人。当听见他上半句话时,心里都是一喜。看来皇阿玛(皇上)还是很宠爱我们的,只是罚射箭200根,和平日的练习没什么两样。

当侍卫拿来帝王指定的两把弓时,两人眼里的窃喜转为惊恐。无他,这是两把名符其实的百斤大弓。

“皇阿玛,您是不是弄错了?”永琪仗着乾隆平时对他的纵容,大着胆子问道。

“永琪,你在质疑朕?君无戏言,你不知道吗?”听见永琪的质问,乾隆微眯起眼,意味深长的审视他一番,皱起眉头。“开始练吧!”

两人见无转圜余地,咬牙接过侍卫递来的大弓,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一边去领罚。

“谙达,过去帮数着,不射完不准二人离开。”乾隆颔首,示意两个谙达跟过去看着,又朝还站在一旁的皇子伴读们挥手:“你们继续。”

圣命一下,众人各自归位,开始练习手上的功夫。

待校场重新恢复秩序,乾隆瞟一眼远处满脸怨气,正拉弓射箭的永琪和福尔泰,神色莫测的转身离去。

为何要纵容自己的奴才当众刁难算计一个功臣遗孤,而且还是在知道此人大才,可拉拢为自己所用的时候?为何连朕的旨意也阴奉阳违,心存埋怨?如此冲动无脑,这真是朕一直看重的五儿?乾隆一路走一路考量着永琪一下午的所作所为,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渐渐被失望和怀疑充斥。

立储果然还是言之尚早啊!心里喟叹,乾隆感觉有些疲惫,抬起手,习惯性的想捏捏紧皱的眉峰,瞥见指尖一晃而过的暗红,又突然停住了动作。

“吴书来,将朕那瓶紫金活血化瘀膏给克善世子送去,快着点儿。”

“咋,奴才这就去。”世子受伤了?吴书来看一眼盯着自己指尖发呆的帝王,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领旨送药去了。

“真是个好强的孩子。”待吴书来走远,乾隆搓搓指尖的血渍,喃喃自语,忽而笑了,眼角暗藏一缕几不可见的温柔。

乾隆走后,得了特赦的克善无事可做,随意找了校场旁一块枯黄的草地,盘腿坐下,等着永璂一块儿下学。虽然免修了骑射,但伴读的职责还是要尽的。而且,看着五阿哥和福尔泰一脸苦逼的用百斤大弓射箭,还频频脱靶,也是一件乐事。

克善瞥一眼远处正拉弓拉的面红耳赤的主仆二人,又看看横穿右手掌心,被弓弦勒伤的一道暗红裂痕,垂头,将嘴角挂上的一抹讥讽冷笑掩藏进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