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佛堂已经近在眼前。克善迈过院门,远远听见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他厌烦的皱紧眉头。
“格格哭泣,你们难道都不知劝解吗?”推开半敞着的门,克善不去看新月,先朝站在一边干着急的云娃和莽古泰叱问。还好他们进宫的旨意下的很仓促,太后远在五台山,皇后这会儿也还没在院里委派伺候的宫·女和嬷嬷,不然影响就大了。
“回世子,我们都劝了好久了,越劝格格哭的越凶,这会儿我们也没辙了。”云娃有些委屈,期期艾艾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在门口守着。”明白云娃和莽古泰的为难,克善挥手让两人出去。待两人关好房门,他也不上前宽慰新月,自顾找了个靠窗的凳子坐下,倒一杯茶水,缓缓啜饮,等着新月自己哭累了停下。
新月坐在榻上痛哭,不停用帕子拭泪,听见克善进来的响动,停了停,哭的更加大声,只等着他过来劝解自己时将满腹委屈都发泄出来。不想克善不但不上来劝解,反而自己倒了杯茶,神情惬意的喝上了。
又坚持了半时辰,新月哭的实在没意思,抽抽嗒嗒的停了下来,睁着一双红肿的兔子眼,偷眼向克善看去。
“不哭了?”克善神情专注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头也不抬的问道,嘴角的笑容清清浅浅,恁是醉人。
“这件事明明你也有错,为何受罚的只是我?”听见克善略带戏谑的问话,新月顿了顿,捏紧手里的帕子,不服气的问道。这个佛堂又阴暗又冷清,想到自己要被关在这里三个月,三个月看不见努达海,她就愁苦难当。
“哦?我错在哪里?”克善放下茶杯,兴味的挑眉,看向新月。
“你不敬长姐!为一己之私打杀下人无数!你还没错?”坤宁宫里完全是被乾隆的气势吓傻了才会稀里糊涂的认罪,实际上新月一丁点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那些下人的死全都是为你。”克善低低呢喃,并没有大声与新月辩驳的打算。他不会告诉新月这背后隐藏的真相,以免她在宫里嘴巴不牢靠,引火自焚。以新月的智商,这种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
“你若不服气,尽可以去找皇上或皇后娘娘申诉,我绝不拦你。”见新月横眉怒目,胸膛极速起伏,显然是气的狠了。克善莞尔,轻轻柔柔道。
只这一句就让新月收了满身的气势汹汹,瞬间萎靡下来。刚刚在坤宁宫中感受到的极致恐惧现在还深深烙印在她心上,其余威恐怕得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消去。想到皇后冰冷的话语,皇帝嗜杀的眼神,新月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
“别哭了!”重重拍击椅子扶手,克善厌恶的皱眉,冷冷呵斥,“进了宫,再由不得你整天哭哭啼啼。你这样只会更加招惹贵人们的厌恶。只要随便一个理由,他们就能像宰杀一只猫狗般除去你,你若再不用脑子,谨小慎微,小心行事,早晚要葬送在这宫里,没得拖累我与你一起受罪。想想今日皇上对你说过的话,他若想让你死,也就是张张嘴的问题。”
“我,我知道了。”新月在克善冰冷的逼视之下结结巴巴的应承。继而不知想到什么,眼里亮光一闪,灼灼看向少年,“皇上和皇后好像很喜欢你,很维护你,单单只罚了我,你一点事都没有。既是如此,不如你去向皇上求求情,让他早日解了我的禁足,放我们姐弟两回将军府吧?这宫里的人都好冷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难道不害怕吗?”
听见新月乖顺的应承,世子满意的点头,再听她后面的一大段话,世子石化了,半晌后回过神,白皙的小脸黑压压一片。合着他说了那么多,新月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还要回将军府?悲催的世子又被脑残的无极限低智商给虐到了。
“新月,你还没弄明白吗?你回不去将军府了。今天皇上已经下旨将我们接进宫。你要一直住在宫里直到出嫁。”克善扶额,掩住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尽力维持语气中的平静淡然。
“你,你说什么?我回不去将军府了?回不去了?”新月听见克善的话,表情如遭雷击,呆呆坐在榻上不动,瞪大到极限的一双眼睛里连眼泪都被逼了回去。
看见新月夸张的反应,克善挑眉,心里诧异。将军府就那么让人留恋?
“不,克善,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不能留在宫里,我要回去!”回过神来的新月箭步冲到克善身边,擒住他双肩拼命摇晃着哀求。
“放手!将军府到底有哪点好?那么让你不舍?”克善一把挥开新月的钳制,语气不耐的追问。
“你不明白。我不能离开努达海。当他救下我的那一天,当他跪在金銮殿前,发誓说要永远照顾我的那一天,(丫真能脑补)我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他。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他的。皇上不能这么残忍把我们分开!”新月被克善狠狠挥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她不顾自身的狼狈,就势坐在克善脚边,两眼放空,眼泪秫秫下落,脸上表情时喜时悲,仿佛陷入了深刻而美好的回忆,无法自拔。
一旁的克善,表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他瞪圆一双狭长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向脚边的新月,努力消化着她刚刚的一番深情表白,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异次元空间,听到的一切都严重扭曲,荒诞不经,难以理解。
“你和努达海有私情?什么时候的事?还有谁知道?”只一息的时间,心智坚定的世子就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脑子一转,关心起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
“对,我们有情。”新月拽住自己衣摆,幸福的微笑,“在你生病的时候,他为了我,可以不顾生命。他说我是他的全部,是他的珍宝,是他的月牙儿。这件事没人知道,不过,现在你知道了。你能理解我们,帮助我们吗?”
新月看向克善,眼里满是希冀。
与新月的眼神对上,克善忽而灿然一笑,这笑容美如春日秋阳,却偏偏让新月感觉到了刺入骨髓的寒意。果然,下一刻,这笑容从他脸上褪的一干二净,如同诱人陷入深渊前的一场美梦。
“新月,你太天真了。不说你二人巨大的身份差异。单看你现在的处境。孝期作乐,再加上一条无媒苟合,努达海足以被判死罪,你也逃脱不了。”
克善此刻的心一片冰寒,为自己的前身不值。原来在那孩子九死一生的时候,他最亲的亲人为了私情,早已将他弃之不顾。
“只要没了身份的累赘就可以了吗?那这个格格我情愿不要。”新月的语气斩钉截铁。
“呵呵,那雁姬呢?她可是将军夫人。”克善讽刺一笑。
“我不会伤害雁姬,她还当她的将军夫人,我只要努达海就够了。我可以做妾!”新月皱眉,表情苦涩而坚定。
“那我呢?你自降身份给人做妾,我怎么办?也捋了世子头衔降为庶民?”克善屈起指节敲击桌面,同时缓慢俯□子,凑到新月眼前,一字一句轻柔的问。
“降为庶民,还有我啊!我会照顾你。你难道不能为了我的幸福牺牲一下?你眼里看到的只有权势和利益,没有亲情和爱情吗?”新月鼓起双眼,愤愤不平。
“为了你的幸福,牺牲的不只是我的身份地位,还有端王府的未来。因为昨日你的肆意妄为,努达海已经没了官职,被逐出朝堂。你若再闹一出,下次他就不止丢官弃爵,而是丧了性命。既然你已经想的这么清楚,你去吧,去皇上面前陈述你和努达海的深情。我不拦你。”
克善直起腰,闭眼,嘴唇开合轻语,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缓慢敲击着。话落,他起身,拉开房门,站在门边回头,亮如寒星的一双眸子定定看向趴伏在地上的新月,眸色渐渐转暗,片刻后深邃如两个黑洞,连周遭的光芒,跌落进去都被尽数吸收,消散于无形。
黑暗与寒气以少年为中心缓缓弥漫过来,新月看着暗影中表情平静的少年,迟疑了,深深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去吧。你呈完情,我即刻上表皇上,请他抄灭他他拉府,然后你我姐弟二人再以死谢罪。去了黄泉,同阿玛和额娘交待清楚,你就能和努达海双宿双栖了。”见新月不动,克善莞尔一笑,表情温柔万千,仿佛述说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是的,他重利,从上一世历经家族倾轧,他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永恒的利益;人若想好好活着,依靠的也不是感情,而是权势和利益。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会采取任何手段,实在维护不了,那就玉石俱焚吧。
新月在他缓慢而柔情的述说下扭曲了面容,似要嘶吼,似要抗争,可到底被少年全身散发的森然杀气给尽数压制了下来,只能抱紧双肩,瑟瑟发抖。她知道,少年此刻是认真的。若她真有什么行动,等待她和努达海的就是死路一条。
“哼~”看着瘫软成一团,再无半分动作的新月,克善不屑的轻嗤,“你们都听见了吧?要命的话,以后看好你们格格。”转头看向站在房门口,早已被他们的对话吓的面无人色的两个奴才,他冷冷嘱咐。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云娃和莽古泰面对浑身散发杀气,冷酷如煞星般的世子,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以后格格就交给你们了。命在你们自己手上,凡事三思而后行。”克善冷硬的丢下警告,甩袖而去。
随着世子的离去,佛堂内遍布的浓重杀气慢慢消散。云娃和莽古泰勉强直起被吓的虚软的身子,转头看向还趴在地上自哀自怜的新月格格,眼底渐渐被不满和鄙视充斥。面前这毫无形象的女人真是原来他们那个善良高贵的格格吗?孝期无媒苟合,牺牲端王府的未来,甘愿自贬身份与一个奴才做妾,真真无耻下·贱到了极点!
☆、墙角
被克善警告过后,新月当天晚上就被吓的发了高烧,连喝了一星期药才渐渐转好。恢复过来后绝口不提努达海,只每天在佛堂老老实实的抄经,抄完经就对着窗外发呆,再无往日动不动就啼哭的娇弱之态,许是知道这一招对克善和两个奴才都没用了吧。除此之外,她还落下了个后遗症,那就是每每看见克善就脸色发白,浑身哆嗦。那可怜凄惨的样儿好比兔子见了大灰狼。
克善起初还会时不时去佛堂看看她情况,但见她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不敢走错一步的样子,觉得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了,也就很少再去。
阿哥所里,皇后将他的小院安排在永璂旁边,一切吃穿用度比照着皇子阿哥来,各宫贵人听闻消息,也都纷纷上门送了见面礼。他再进上书房,以前那些觉得和他身份相当的伴读们态度中隐隐带上了恭敬。待到半月后右手伤势痊愈,恢复了骑射课,世子的文武双全展现的淋漓尽致,连阿哥们也开始对他亲昵起来,隐有拉拢之意。
不管众人态度如何转变,世子依旧不咸不淡,只每日陪伴永璂用功,闲后看看书,练练字,不骄不躁的作风博得了上书房师傅们的一致好评。乾隆几次询问过后,心里满意至极。
这日,一天功课结束后,克善翻出前几天乾隆赏赐的一只永乐青花花卉纹扁壶,爱不释手的把玩,眼里满是欣悦。前世他就有收藏古董,鉴赏古董的爱好,现如今成了世子,这个身份极大的满足了他的爱好,乾隆赐下的东西,几乎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克善,快来看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世子正拿着壶,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寸寸看的入迷,院门外传来永璂咋咋呼呼的叫喊声,听着很欢快。
克善仔细将壶放进木盒中,用绢布裹好,无奈的摇摇头。永璂已经12岁了,宫中的皇子阿哥们到了这个年纪,该懂的都懂了,有的甚至已经通了人事或领了差事,唯有这个小十二,依旧单纯的可以。但正是这份单纯让克善觉得难能可贵,不想再另谋其主。好好引导他,日后做个富贵闲散王爷也就够了,据他所知,乾隆寿数很高,夺嫡什么的,都是浮云,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历史,凡事都有可能改变。
“哎呀,克善,你又看这些瓶啊罐啊的!这有什么好看?我那里多的是!你快看看这个,我皇额娘刚才给我的,可有趣了!”永璂兴匆匆奔进房里,看见克善小心翼翼收拢盒中扁壶的动作,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有种克善抱着的不是扁壶,而是幼崽的错觉?
克善没立即搭理他,手上动作轻轻柔柔的盖好盒盖,交给伺候的太监小心抱走,这才向永璂的方向转头看去。
“克善见过十二阿哥,这就是十二阿哥让我看的好东西?”看见永璂怀里抱着的一个西洋小座钟,克善不厚道的笑了。没办法,这玩意儿也许在现在的人看来很稀奇,但对从21世纪穿过来的世子来说,那简直是路边的垃圾。
“说了多少次,直接叫我永璂就行了。”永璂不满的撅嘴,继而献宝般的把小座钟放到克善榻上的小几上,将钟面面向他,“你不知道,这东西可玄妙了,可以看时辰的,还有一个机关呢!”
“哦?什么机关?”克善见小孩神神秘秘又暗自得意的样子,不忍扫了他兴致,摸摸他半秃的脑袋,从善如流的故作好奇问道。
“呵呵,我演示给你看啊。”永璂对克善的配合满意了,脱鞋上榻,打开钟面的盘盖,将指针拨到正点的方位。
“布谷~~布谷~~”钟面下方的小格子突然打开,一只木雕的布谷鸟伸了出来,头一点一点,发出清脆的叫声。
“好玩儿吧?”永璂虽然在坤宁宫看了很多次,现下还是觉得很新奇,眼睛盯着做工精致可爱的小木鸟,不无自豪的问身边的克善。
克善嘴角抽了抽,违心的点头,“好玩儿!”
“这叫自鸣钟!宫里只有我皇阿玛和皇额娘有,我皇额娘看我喜欢,就把她的送给我了。”永璂昂了昂小胸脯,显得很得意。
克善看着因一个小小礼物就开心成这样的孩子,微微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有一个万事为他着想的好母亲。他不自禁的想到了他前世的母亲。那也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因了她,他前半生才能单纯的,无知的活着,也因为他的单纯和无知,母亲终被家族算计而死。失去了保护神的他才最终振作起来,重掌家族,肆意反击,最终劳累到英年早逝。仔细想想,那一世他的经历,与历史上真正的永璂的经历,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我不会让你走那许多弯路的,你要好好活着。心里暗忖,克善不自觉又抚上了永璂的小脑袋。
“嘻嘻,别摸了,好痒。”秃了的半个脑袋上新长了些细小的绒毛,克善一摸,刺拉拉的发痒,永璂忍着笑闪躲开来。“听说小燕子姐姐也很喜欢这个东西,上次她跟皇阿玛要,皇阿玛没给,如果我把我的送给她,她会喜欢的吧?”
永璂一脸希冀。他很羡慕无拘无束,敢作敢当的小燕子姐姐,很崇拜文武双全,重情重义的五哥,如果能和他们做朋友,那该多好啊!
“应该会喜欢吧。”克善垂头,漫不经心的应道。他对讨好那个宫中极为受宠的还珠格格全无兴趣。一个私生女罢了,再受宠,迟早也要嫁出去的。与他没多大关系。
“真的吗?”单纯的孩子将世子的敷衍听成了肯定,兴高采烈起来,“那咱们走吧,陪我去漱芳斋送礼物。”
“现在?”看着不断拉扯自己袖口的某小孩,克善不确定的问。孩子就是孩子,说风就是雨。
“恩恩!”永璂笑眯眯的,一迭儿点头。
“走吧。”内心哀叹,克善认命的起身,被兴致勃勃的永璂拖着往漱芳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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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乾隆放下手里的毛笔,揉揉眉峰,结束了一天的政务,感觉有些疲惫。
“万岁爷,您喝茶。”吴书来知机的捧着一杯茶水进上。
乾隆接过,敛目轻抿一口,而后淡淡开口,“最近小燕子倒是消停了,许久没见她来养心殿找朕了。”
“万岁爷,您忘了吗?您上次罚了格格抄写宫规,这半月格格可都在漱芳斋里抄书呢。”吴书来轻轻一笑,提醒帝王。
“呵~她倒是乖巧了。走,跟朕看看去。”乾隆放下茶杯莞尔,这么乖顺的小燕子真是少见,得去看看。
换上常服,乾隆带着一群侍从,浩浩荡荡往漱芳斋进发,行到离漱芳斋五米处拐角的假山旁,帝王停住了脚步,抬手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侍从们贴身伺候帝王多年,他一抬手,大家立刻屏声静气,收敛动作,站在原处不动了。
乾隆负手,透过假山上的孔洞朝正在争执中的四人看去,由于距离不远,几人之间的对话清晰的传来。
克善和永璂刚走到漱芳斋门前,未等通报就正好撞上了从门内走出来的小燕子和紫薇一行人。小燕子一见两人,立马变了脸色。
“小燕子姐姐,我带了礼物来给你。”一看见眉眼倒竖,欲要发怒的小燕子,永璂连忙说明来意,还让贴身太监把抱在怀里的自鸣钟掂了掂,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诚意。
“我听说小燕子姐姐很喜欢这钟,所以就跟皇额娘要了来送给你。”永璂从太监怀里拿过钟,捧到小燕子面前,讨好的笑。
小燕子本来还只是微怒的表情在听见永璂讨好的话后渐渐变为暴怒,“好啊!知道皇阿玛不肯给我,所以你特意要来,是来向我炫耀的?是来打我脸的?你真是恶毒!拿回去,我才不稀罕!”
她边说着,边上前几步,用力推搡一脸莫名其妙的永璂,企图把永璂赶走。
“格格请勿激动,十二阿哥是一片好意。您不领情就算了,请不要肆意伤人。”见永璂被小燕子一推,差点跌倒,克善连忙上前扶住他,同时拨开小燕子动粗的手,淡淡警告。骄横的私生女果然很令人厌恶,跟前世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一样。
“我伤害他?你有没有搞错?是他伤害我们才对!那个恶毒的皇后拿针扎我的紫薇,皇后的儿子又拿东西来对着我炫耀,给我添堵!母子两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你,你害我被罚抄宫规,也是坏人!你们给我滚,我漱芳斋不欢迎你们。”小燕子听了克善的警告,一蹦三尺高,更加勃然大怒起来。
“小燕子,你冷静冷静。皇后再有错,也不关十二阿哥的事,你不要迁怒他了。他也许真是好意。”一旁的紫薇连忙上来拉住快要蹦上天的炮仗小燕子。
“两位,你们回去吧。皇后的东西,我们不敢要,多谢十二阿哥好意了。”将小燕子扯到自己身后,紫薇对着克善和永璂疏离一笑,眼神中暗含倨傲,敷衍的屈膝行了个福礼,直接开口赶两人离开。
“紫薇,行什么礼?他们不配!咱走!”小燕子见到紫薇的动作,皱眉,一把将她拉起,对着克善和永璂冷哼一声,鼻孔朝天的走了。
闹剧结束,站在乾隆身后的吴书来暗暗摇头,感叹还珠格格的嚣张,动了动胳膊,被乾隆一个眼神制止了动作。显然,乾隆还没准备出去,眼睛仍然直直盯着站在原处的两个少年。
“克善,小燕子姐姐讨厌我了。我真的不是来气她的,她怎么会这么想?都是我皇额娘的错,皇额娘对紫薇姐姐太坏了。”永璂怆然欲泣的看着小燕子一行远去的背影,万分难过道。
“佛曰:‘心中有花,满目皆花。’她的言行就是她心中的花。她心中对你满是恶意,自然认为你所为不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与你何干?不要多想了。那个叫紫薇的宫·女,态度很是倨傲无礼,皇后娘娘对她做了什么?”克善好奇的问。
他对那名叫紫薇的宫·女极其托大的行为很是反感。他还没见过敢公然指责一国之母和中宫嫡子的宫·女,没见过一个宫·女身份贵重到连亲王世子和中宫嫡子都不配受她一礼,这个世界果然很玄幻。
永璂听见克善的问题,皱了皱眉,小声的将皇后质疑小燕子身份、囚禁紫薇、虐待紫薇和紫薇救驾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他满脸的羞愧哀怨,显然对自己皇额娘的做法不满极了。
“你觉得皇后娘娘的做法不对?”听完永璂的叙述,克善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羞愧的表情,迟疑的问道。不是吧?这孩子不是这样缺乏是非观吧?到底谁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啊?
“恩,皇额娘太残忍了,她怎么能那样对紫薇姐姐?紫薇姐姐很好,为了救皇阿玛,连命都可以不要。”永璂眼里闪过崇拜。
“永璂,你想岔了,实际上,皇后娘娘一点错都没有。”叹一口气,克善为皇后默哀。一味的保护和宠溺果然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半分好处。独立的人格和主见,这是永璂现在最缺乏的两样东西。
“皇额娘没错?”永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直以来,不断有人在他面前指责皇额娘。小燕子姐姐说她有错,紫薇姐姐说她有错,五哥说她有错,连皇阿玛都说她有错,久而久之,这种说法就在永璂的心中扎了根,他想反驳,却又辩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不断的煎熬着,促使他疏远了自己的额娘。现在,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皇额娘没错了,他觉得心里一松,迫切的需要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