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待师弟走远,这才踉跄起身,朝卓一航投去最后一眼,飞快消失在令人窒息的沉重夜色里。

身上扛着近三百斤重的两人,水靖轩依然健步如飞,只两刻钟便赶回了魔教,待教众们大惊失色的接过被分开的两位教主,妥善安置后,他已有些精疲力尽之感。

“这……怎么会这样?”木长老最先得到消息,看见躺平在床上,俨然和常人一般无二的两位教主,他拉住水靖轩惊问。

水靖轩异能耗尽,无力再继续救治两人,只得吩咐仆役去找大祭司过来诊治。末了,他才将事情原委简单向木长老叙述一遍。

后脚跟来的几位长老把他的话听在耳里,跨入门槛后长叹,“冤孽呀!狼女要走便随她去吧,为追她回来弄成这样,教主何苦来哉?”

由于女姬无双认定小弟对狼女有情,平日时不时要拿这个作伐子编排狼女的不是,再加之教主癫狂离去时大叫着‘徒儿回来’,教众们联想到刚刚叛教离去的狼女,理所当然都想歪了,以为他是为了挽回狼女才弄成这般境地,心下唏嘘不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精英弟子被屠戮,武当一夜之间被灭门,其它七派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日就会打上我教,先设法度过这次难关再说。”水靖轩坐在榻边,凝视着姬无双姐弟俩昏迷不醒的脸,缓缓说道。

“但凭左护法吩咐。”八位长老面面相觑,片刻后恭敬的拱手道。

“吴长老和黄长老若是不听号令怎办?如今我教危难,人心切不可涣散,还请左护法对这两人多加注意。”木长老上前一步,提醒道。

右护法叛变,教主重伤,魔教大乱在即,这个时候吴长老和黄长老竟然来探一眼也不曾,可见两人起了异心,不堪大用了。

水靖轩点头,嗤笑一声后缓缓开口,“不听号令?在全族危难时刻,这等同于叛教,本座无需对他们多加防备,直接杀了了事。”姬无双为了狼女生死不明,他心里正窝着一把似妒似怒的火,这时候谁招惹他,必会被他焚烧成灰烬。

左护法语气中的杀意太过森冷,太过浓烈,言辞间不留半点余地,八大长老听后肝胆俱颤,心道幸好自己识时务,没惹上这尊煞神!

水靖轩以雷霆手段击杀了吴、黄二长老,提拔了自己的两名亲信补上他们的长老之位,把族人们聚集起来,向他们阐明了魔教的危险境地,三言两语便煽动起他们对八大派的仇恨。教众们一时间士气高涨,悍不畏死,令水靖轩放下了半颗心。

驱赶了无数毒蛇毒虫进入教坛外的山谷密林,在林中设置好陷阱和机关,又下令教众们不得与八派正面相抗,只需潜伏在暗处,将他们分小股击杀,见教众们依言而行,井然有序,水靖轩又放下了另外半颗心。

一日后,武当被灭门的消息传来,其余七派果然再容不得魔教肆意,聚集了大批徒众开始攻打魔教教坛。却不想,刚进入魔教地界的山谷,七派弟子没遇上敌人,却先葬送在了毒蛇毒虫和陷阱机关上,死伤极为惨重。

幸存下来的徒众们还未缓过气,又被潜伏起来的魔教教徒一个个击杀。临到末了,四五百名七派弟子仅剩余不足百名,面对魔教紧闭的大门和墙头上密密麻麻,寒光烁烁的毒箭,七大派只得无奈撤退。

水靖轩游刃有余的应对着七派的围攻。他并不担心七派会与他死战到底,因为他知道,狼女离开武当后不会就此沉寂,反而会立下杀尽七派中人的誓言,锲而不舍的追杀他们。有狼女这个心腹大患在,群龙无首的魔教在七派眼里倒显得不足为虑了,届时,魔教也就保全了。

果然,两日后,狼女伤势暂缓便对七派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七派立刻将魔教抛到脑后,调转矛头一致对付狼女。

44、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女教主死了,默哀~~你们别拍我,跪求~~~~~~(>_<)~~~~

七派没有想到魔教的应对会那么快速有效。魔教暗藏在深山幽谷,想要袭击魔教总坛,必定要穿过一大片密林。在水靖轩的布置下,密林早已成了陷阱遍布的毒林,处处暗藏杀机。七派先后集结了两拨人马进去,不等靠近魔教大门便折损了大半。

 

再加上几日后狼女的高调复出,七派左思右想,最终放弃了魔教这块难啃的骨头,转而去追击狼女。在他们想来,异族失去了三大主事者,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难成气候。既然他们愿意龟缩在深谷里,便让他们缩一辈子好了。

魔教里,各大长老都密切关注着七派动向。狼女复出找七派报仇的消息传来,他们着实感到意外,然而,意外之余又觉得有些欣慰。

“想不到狼女并没有与那些汉狗同流合污,到底是被我族养大的,没有完全忘本。如今,她全力绞杀七派中人,杀了青城、点苍和昆仑派的掌门,搅得七派人心惶惶。左护法,您看,咱们是不是该主动出击,帮她一把?这可是我族报仇的大好时机。”十大长老之一的苗长老提议道。

一起来寻左护法商议应对之策的其他九位长老纷纷点头,觉得苗长老的话有些道理,眼下正是趁火打劫的时候。

“没有忘本?”水靖轩坐在议事堂的主位上,听了苗长老的话表情似笑非笑,微微半合的凤眸里充斥着森冷的煞气,幽幽反问道,“敢问苗长老,背叛师门,联合外人弑师,这还不叫忘本,那什么叫忘本?这样的人,本座为什么要助她?”

苗长老被他问住,一时无言以答。

水靖轩不待他回应,继续开口,“况且,她这不是在为我族报仇,她是在为自己报仇。不过是发泄被姘夫背叛伤害后的心伤罢了,你们把她看得太高了。她先是背叛族人,后又被情人背叛,落到今天众叛亲离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况且,她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即便树敌无数,亦无人可捉到她,若我族出手助她,你信不信七派明天便会调转矛头,重新对付我族?不要看我族如今防御得当,固若金汤,其实,七派大可不必硬攻,只需在林外围困我族几月就可将我族生生耗死。帮了她,代价是害死族人,你们还要去吗?不要总是想着报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族势微,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发展势力,休养生息,而不是凭着一股子冲动,把族人全部拖下水。”

他话音落下很久,十大长老还深陷于思考当中,回不过神来。他们越想越觉得左护法思虑深远,言之有物,心下不由庆幸在这个时候有左护法出来主持大局,否则,魔教危矣。

见十大长老表情松动,对他露出认同之色,水靖轩继续将他们的思路朝自己的方向领去,徐徐开口道,“这几年,教主一心只想着复仇,着力教导族人武功,却不关心族人的生活。殊不知,一个民族若想强大,靠得是人口,是下一代,而不仅仅是武力值。若族人人人都可吃饱穿暖,人人都可健康成长,人人都可习文练武,五年十年后,我族必定人口繁茂,英才辈出,你们想,那时的我族会是什么光景?还会不会任人欺辱屠戮?”

十大长老听了左护法对未来的设想,眼里都露出憧憬的神色,心脏不免激动的狂跳。

“若真如左护法所说,五年后,我族完全可与七派抗衡。”木长老微笑开口,继而皱眉,迟疑道,“只是,左护法说的这些,没有足够的银钱是不能实现的。我族占领的这片山谷极为偏僻贫瘠,不能种植作物,亦不便发展经贸,唯一值钱的便是些药材。但靠着这点药材,要实现左护法的构想却是很难的。”

“不急,本座自有办法。”水靖轩摆手,神色笃定道,“七派的精英弟子刚被本座屠尽,五年后正是他们青黄不接的时候,届时,要灭了七派不是难事。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今教主和师父还重伤在床,本座不能与他们问计商量,七派也还留了些余孽在谷外围困,等到危机彻底解除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虽然左护法的说辞很模糊,但是,他淡定的语气仿佛蕴涵着某种魔力,令十大长老瞬间就信服了。联想到左护法这次危难之际展露的非凡智慧和领导才能,他们没有丝毫质疑,很快便认同了他提出的‘休养生息,韬光养晦’的策略。

异族铭记着仇恨,然而,族人们在贫困和危难中挣扎求存,日子过得着实不易,因此,对富足安定的生活打从心里渴望,水靖轩的话,无疑说进族人心里去了,传扬开来后令族人们彻底承认了他的领导地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正待众人议事完毕,准备散去之时,新任大祭司身边的药童匆匆跑了进来,不待行礼便高声喊道,“启禀左护法,大事不好,女教主伤势太重,无法救治,方才已经没了脉搏。”

“你说什么?!”水靖轩不敢置信的反问,而后猛然起身,朝女姬无双的房间奔去。十大长老亦面露惊骇,尾随在他身后。

水靖轩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女姬无双平静而恬淡的面容,仿佛她只是在安睡一样,然而,没有呼吸起伏的胸膛却真真切切的告诉旁人,她已经去了。

立在她榻边的大祭司见左护法进来,连忙跪到门边,哑声道,“启禀左护法,教主失血过多,属下能力有限,回天乏术,还请左护法降罪。”

水靖轩没有答话,只匆匆瞥他一眼便径直走到女姬无双身边,伸手去试探她的脉搏。他表情麻木,动作僵硬,显是在努力压抑心中剧烈起伏的情绪。

“是我去的太迟了!这一切都怪我!”片刻后,确定女姬无双已经离开人世,水靖轩垂首掩面,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无尽的愧疚和悔恨。

此时,他只恨自己为何不早去片刻,将卓一航和狼女都杀了,如此,两人也不会被偷袭。

他只恨自己的异能为何会那般低微。若他再强大一点,不只能修复好两人被割断的经脉和血管,连大量流失的血液亦能短时间内催生,如此,女教主也不会死。

但是,人死如灯灭,再多的愧悔都已经迟了。

半晌后,水靖轩勉力维持住平静的表情,放下掩面的手,跪在女姬无双榻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教养之恩,永世不忘!他边叩首,心里边浮起这样一句话。

见向来淡然冷静的左护法首次露出浓重的悲伤情绪,狭长的凤眸微微泛红,上挑的眼角隐有泪光闪现,跟来的众位长老莫不动容,也替女教主的死去感到深切的悲哀,亦纷纷跪在床边叩首。

“厚葬教主。”水靖轩起身,慎重嘱咐,而后眸色一暗,补充道,“只厚葬,不要发丧,以免谷外的七派得到消息后落井下石,也以免动摇族人的士气。日后待到我族兴盛,我定要向七派讨回这笔血债,以慰教主在天之灵。”

十大长老同仇敌忾,齐声应是。水靖轩点头,对依然跪着没有起身的大祭司说道,“我师父如何了?带我去看看他。”

大祭司连忙应诺,领着众人来到隔壁姬无双的房间,边走边说道,“启禀左护法,教主内力雄厚,虽然失血很多,但总算是堪堪熬过了生死关,再过个两三日自然会醒,往后只需将养数月就可。”

水靖轩点头,大步走到榻边,俯身见姬无双虽然容色苍白,可胸膛依然在起伏,紧绷到极点的心弦顿时一松。

他缓缓坐在姬无双身边,执起他的大手,轻轻握了握,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内里因女教主身死而产生的悲哀和悔恨不由消减很多。

他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女教主,他对师父更加在意。若今日逝去的人是师父,他不能保证自己还有理智给他安排后事。他想,他会自责悔恨一辈子,会对七派展开疯狂的报复,哪怕代价是毁了这个金窟一般的宅基地。

想到这里,他猛然一怔,内里惊涛骇浪,这才意识到,姬无双竟然在他心中占去了这样的地位。难怪平时他总会下意识去比较自己和狼女在姬无双心中的分量;难怪看见姬无双偏袒狼女,他会那般的堵心和失望;难怪那日水池中,自控力绝佳的他会对姬无双产生欲念;难怪想到姬无双会按照原定的剧情死去,他每每都会心痛。这种在意,不是一点两点,即便还达不到爱的程度,可也相去不远了。

原来,他在这七年里早已经被姬无双无微不至的关怀捂暖了一颗心,在姬无双认同他,爱护他的同时,他也在一点点向姬无双敞开心扉。在末世的十几年早已令水靖轩忘记了何谓‘七情六欲’,是以,他临到快失去对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水靖轩捏紧姬无双的大掌,扶额苦笑,心中暗忖:水靖轩啊水靖轩,两世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上辈子错估了别人的心,这辈子又错估了自己的心!真是讽刺啊!果然,这世上最难预料的就是人心吗?

他这里正懊恼着,那边厢,昏迷中的姬无双似感觉到了爱徒的存在,无意识的低喃着,“徒儿,别走,为师绝不会杀你……”

姬无双性格闭塞,本就不善言辞,所以,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爱徒倾诉,可说出口的话也就反反复复这几句,且语义模棱两可,听了不免让人误会。

“唉!教主到底是心系狼女,连昏迷了还想着追她回来。也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教主早已对她情根深种,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木长老理所当然的认为教主口中的‘徒儿’定是狼女,经过一番脑补后感叹道。

水靖轩听见姬无双的呢喃时便黑了脸,再听见木长老的感叹,握住姬无双的手大力收紧。十指连心,他恨不能掰断了姬无双的五指,也好叫他尝尝心痛的滋味。

为了一个叛徒,一个由始至终嫌弃他的女人,姬无双落到这般境地却还全心全意牵挂着对方!好一个情深不渝!好一个虽死不悔!水靖轩咬牙暗忖,即便早已知道剧情,他的心脏还是一阵阵揪痛。

45 忘情

榻上,陷入深度昏迷中的姬无双还在无意识的呼唤着徒儿,声音虽然模糊难辨,但屋里人个个都是功力深厚之辈,又岂能听不清楚?长老们见教主被狼女害到这般境地却还执迷不悟,心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

而水靖轩早已面色黑沉,盯着姬无双的眸光如一把利刃,恨不能剖开他的脑子,将有关于狼女的记忆全部掏空然后焚烧成灰烬。

“师父,狼女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你如何挂念也是无用。”水靖轩握紧姬无双的大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忘了她,以后徒儿会陪着你。”

似乎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姬无双停住了呢喃,昏迷中依然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平静安详的表情。

见他不那么闹腾了,水靖轩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替他掖好被角,而后起身去给女姬无双操办后事。

各位长老不敢上前打搅左护法与教主的师徒情深,俱都站在门口等候,见他出来了,木长老在众人的推举下上前,低声开口,“启禀左护法,教主还是难以对狼女忘情,等他醒了,知道狼女没有同别人私奔,反而大肆屠杀七派,心中定然会存有念想,前去相助,这对我族而言可是一大祸事。”

被左护法的设想打动了心神,他们只想保全族人,让族人先过上富足的生活再去复仇,自然不希望教主醒后一意孤行,将魔教拖入江湖的腥风血雨之中。

武当被灭,为避免重蹈武当覆辙,七派早已连成铁板一块,盘根错节,人多势众,不是区区魔教可以对付的。届时,说不得魔教又要经历一场灭族之痛。为了一个背弃族人的女人做这么大的牺牲,长老们只想想便觉义愤填膺!

水靖轩闻言沉下脸,摆手道,“本座知道。师父还在昏迷当中,不碍事。你们传令下去,不准教众提起狼女,等师父醒了,多叫几个暗卫看着他。”

“唉,教主若想知道狼女的消息,属下们怎敢隐瞒?再者,叫多少暗卫也看不住教主啊!”一名长老忧虑的开口。

水靖轩的提议只是权宜之计,顶多能拖姬无双两三日,却不能阻他一世。想到这里,水靖轩也很恼火,沉声道,“本座知道,如此只是拖延之计,等本座回去再好生琢磨一番,想个万全之法。”

长老们也知道这事难办,见左护法表情烦闷,不好再叨扰他,各自退下去筹办女教主的后事。

这时,走到最后的大祭司脚步略显迟疑,垂头想想,终是转回来,朝水靖轩拱手道,“启禀左护法,属下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水靖轩睨他一眼,举步朝大祭司居住的偏僻院落走去,边走边道,“只要有办法便值得一试,总比师父醒后将全族拖下水给狼女陪葬要强!此处不便,回去再说。”心知大祭司既然避开了长老们单独向他回禀,这个办法定是有些邪门,不宜宣扬出去。

大祭司连忙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左护法身后。他是左护法暗中提拔上来的人,自是要替他分忧。再者,左护法见识广博,种种奇思妙想令人惊异,于医术上给予他很多启发,使他对医道有了更深的体悟,他早已视左护法为神人,只要能帮到左护法,哪怕对教主大不敬他也不在乎。

两人走进院落,水靖轩在厅中坐定,大祭司给他奉了杯茶,而后转入药房拿了一个精致的粉色小瓶出来。

“你想给我师父下毒?”水靖轩见了小瓶,凤眸微眯,语气极为不善,仿佛只要大祭司答是,他就要当场将之抹杀。

“属下不敢!”大祭司知道左护法对自己师父极为在乎,连忙诚惶诚恐的上前解释,“启禀左护法,这瓶子里的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迷药,能抹去人脑海里关于至爱之人的所有记忆。属下想着,若是将此药给教主服用,让他忘了狼女,左护法您就不用烦恼了,族人也不会被牵累。”

抹去记忆?大祭司的话无疑说进了水靖轩内心深处。他眸子闪了闪,接过小瓶仔细端详,而后徐徐开口,语气已没了先时的戾气,“你能肯定药效吗?吃下去,不会损伤师父的身体吗?”

见左护法意动,大祭司悄悄抹了把汗,恭敬答道,“回左护法,这药很有效,属下已拿不少人试过药性,决无错漏。这药只在喝下去的当时引起一阵头疼,过后对身体没有任何损害。”

新任大祭司和前任大祭司一样,也是个医痴,平日闲来无事最爱研究药理,总能调制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且药效极为卓越。是以,水靖轩很重视他的话,把玩着手里的药瓶,片刻后便下定了决心:于公于私,这药,他没有不用的道理。

“在教内找一对恋人带过来,本座要亲自查验药性。”他扬起下颚,朝大祭司吩咐道。

大祭司领命,很快叫了一对恋人过来。

这对恋人第一次面见丰神俊秀的左护法都有些紧张,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然而,两人彼此对视后仿佛受到了抚慰,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沉稳的给水靖轩见礼。由此可见,两人互相扶持,感情甚笃。

水靖轩打量两人神色,确定了两人的关系后便朝大祭司看去。大祭司会意,猝不及防将离得较近的女子抓住,把小瓶里的药尽数灌进她口中。同来的男子不明就里,大惊失色,无力反抗大祭司和左护法,只得跪下苦苦哀求。

不过片刻功夫,女子忽然捂住脑袋狂抓,一阵惨叫过后,她披头散发的抬起头,再见男子全没了刚进门时的柔情蜜意,只有冷漠和疏离,见男子上来欲擒住她双肩安慰,她目露羞怯和恼怒,竟是如避蛇蝎般远远躲开了。

水靖轩见状勾唇,指向男子缓缓开口,“果然有效!可怜了这对有情人,既然女方已将他遗忘,他独留一份记忆也是苦楚,不若两两相忘来的干净。”从末世走来,水靖轩总能将慈悲和残忍完美的结合起来。

大祭司点头,又拿出一瓶新药,擒住不停躲避,神情恐慌的男子,掰开他下颚将药汁灌了下去。

同样抱着脑袋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阵,那男子清醒过来后也全然忘了女子。两人恩爱有加的进门,出去时却成了陌路。

水靖轩盯着陌生疏离的两人走远,悠悠然起身,朝姬无双的院落走去。大祭司拿上药瓶,尾随在后。

坐到姬无双榻边,水靖轩凤眸微眯,伸手轻抚师父深邃俊挺的五官,将他脸部的线条细细描绘,半晌后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手,看向垂首恭候在一旁的大祭司,摊开自己白皙的掌心。

大祭司会意,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药瓶双手奉上。

水靖轩拔掉瓶塞,俯身凑近姬无双的耳边,语音带笑的柔声开口,“师父,徒儿让你忘了心中所爱如何?失去一部分记忆没有关系,日后徒儿会帮你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

话落,他顿了顿,见姬无双微微摆头,似要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他低低一笑,说道,“呵~师父既然不开口就代表你同意了,那么徒儿逾越了。”

他说完,立刻掰开姬无双的唇,将药汁整瓶灌下去,一滴不漏。一旁的大祭司见左护法动作如此果断利落,不由擦了擦额上留下的冷汗,心道:左护法,您得多希望教主忘了狼女才能这么急迫呀!。

药汁下肚,姬无双哪怕是在昏迷当中,也感觉到了脑海中传来的剧痛,禁不住左右摆头,呻吟出声,隆起的眉头和紧咬的牙关都宣示了他的痛苦。

水靖轩连忙上前将他的脑袋搂进怀里,手不停轻抚他脸颊,口里低声安慰道,“没事的,痛过这一阵就没事了……”忘了狼女吧,只要记住我就够了!